元朝國祚98年,傳5世11帝,在位時間最長的是末代皇帝元順帝孛兒只斤·妥懽帖睦爾,在位36年。
身為末代皇帝,元順帝常被后世認(rèn)為是一個失敗者、一個昏君,
可從某種角度來說,
用“昏君”來評價元順帝這個人并不公允,從登基的那天起,他能夠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勢單力薄卻能夠在混沌的權(quán)位之爭中,
據(jù)守帝位36年紋絲不動,
這似乎不是一個昏君能夠做到的,甚至低估了他的能力,
在元順帝的帝王生涯中,眾多勢可滔天的權(quán)臣、后黨都悄無聲息地死在了他手里,
可見他是個聰明人。
而燕鐵木兒、伯顏、卜答失里太后,這些深諳權(quán)謀、不把他看在眼里的人,
恐怕直到死都認(rèn)為元順帝是清白無知的......
元順帝掌握了宮中、朝中的大權(quán),成為整個帝國的真正統(tǒng)治者之后,
曾經(jīng)也想要干出一番大事業(yè),
開馬禁、減鹽額、恢復(fù)科舉之制,種種舉措皆利國利民,頗有中興之望,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
他逐漸變成一個整日醉心于聲色之娛、無心理政的帝王.........最終誤失中原,
總的來說,如果不是天下興亡是大勢所趨、帝王也難以扭轉(zhuǎn),
或許元順帝能成為中國帝王史上的一個異數(shù)。
一場激烈的皇位爭奪戰(zhàn)
元順帝妥懽帖睦爾的出生與成長,一直伴隨著權(quán)位之爭的腥風(fēng)血雨。
在元順帝還未出生之前,
由于元成宗鐵穆耳至死也沒冊立皇位繼承人,元廷內(nèi)部就已經(jīng)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爭奪戰(zhàn),
最終權(quán)臣哈剌哈孫發(fā)動政變,打敗了皇后卜魯罕及其同黨,
將皇位搶到了海山、愛育黎拔力八達(dá)兩兄弟手中。
愛育黎拔力八達(dá)先一步回到了大都,但他將皇位讓給了哥哥,海山正式登基,是為元武宗。
此前,兄弟二人約定:
海山死后,皇位由弟弟繼承;弟弟死后,皇位再由海山之子接任。
誰能想到,這一約定將在未來引發(fā)極大的風(fēng)波。
海山在位不過5年就病故了,按照約定其弟愛育黎拔力八達(dá)即位,是為元仁宗。
對此,海山的妻兒相當(dāng)平靜,雖說皇權(quán)旁落有些不舒服,
但畢竟“約定”的后半部分還沒有完成,
可就在孤兒寡母默默等待著冊立皇儲的詔書時,事情卻發(fā)生了變故——仁宗反悔了,
他毫不留情將兩個侄子趕出了元大都,
武宗長子和世瓎(順帝父親)被封為周王,“流放”云南;武宗次子圖帖睦爾(順帝叔父),“流放”至海南瓊州。
仁宗的小算盤,自然沒能逃過武宗舊臣的法眼,
他們在周王的流放途中謀劃反叛奪回帝位,結(jié)果因內(nèi)訌,沒等到大都就失敗了,
周王和世瓎被迫避走察合臺汗國所屬的金山。
延祐七年(1320年),元仁宗去世,皇位由其長子碩德八剌繼承,是為元英宗。
同年,避難金山的周王與一名回回女子生下一個男嬰,
這個嬰兒,被父親取名為“妥懽帖睦爾”,蒙古語意為“鐵鍋”。
六年后,和世瓎與一名色目女子生下了次子懿璘質(zhì)班,一家人遠(yuǎn)離政治漩渦,過著平靜的生活。
元大都這邊邊,由于元英宗即位時年僅13歲,元廷內(nèi)部一直很不平靜。
1323年,元英宗被近臣?xì)⒑?,其堂叔——也孫鐵木兒被擁立即位,是為泰定帝。
泰定帝去世后,權(quán)臣倒剌沙遲遲不立8歲的皇太子阿速吉八即位,
一場大規(guī)模的兩都之戰(zhàn),就此爆發(fā)。
在泰定帝病危期間,武宗海山一派的舊臣就密謀把皇位搶回來,
結(jié)果計劃敗露,一眾人被處死,
倒剌沙沒料會發(fā)生這樣的變故,于是匆忙在上都為阿速吉八舉行了繼位儀式,是為天順帝。
而在大都的武宗親信燕帖木兒得知政變失敗后,即刻在大都發(fā)動政變,并迎立武宗次子圖帖睦爾即位,即元文宗。
這是蒙古黃金家族第二次出現(xiàn)兩帝并立的局面,重演了骨肉相殘的慘劇——
雙方展開數(shù)次激戰(zhàn),最后大都元軍獲勝,倒剌沙被處死,小皇帝阿速吉八下落不明。
皇權(quán)終于回到了武宗海山一脈。
“兄友弟恭”之后,元明宗死了個不明不白
武宗海山只有兩個兒子:長子和世瓎,次子圖帖睦爾。
按理來說,皇位應(yīng)該由武宗長子和世瓎來繼承,但燕貼木兒發(fā)動政變時,和世瓎遠(yuǎn)在漠北,無法迅速趕回即位,
迫于形勢,只好擁立其弟圖貼睦兒,
好在,元文宗即位之初便公諸天下:一旦鏟除天順帝,定將皇位歸還兄長。
兩都大戰(zhàn)之后,天下既已太平,也就到了文宗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
因此,文宗派出使者前往漠北迎接兄長來大都繼位。
周王和世瓎早就接到了消息,沒等使者到達(dá)就已經(jīng)帶著妻兒上路了,
之后在南下途中遇到了文宗派來的使者。
當(dāng)周王得知弟弟有意遜位,十分高興,當(dāng)下便在途中舉行了即位儀式,是為元明宗。
明宗自立為帝的這一做法確實高明,
不管文宗的讓位是真情還是假意,登基稱帝既成事實,文宗就是想反悔,也已經(jīng)來不及。
明宗這一手大概是文宗始料不及,迫不得已只得假戲真做,將禪讓的鬧劇演下去——
文宗又遣派燕貼木兒將皇帝印璽送到了明宗處,
明宗見弟弟如此謙讓,大概以為他是誠心禪讓 ,于是,放松了戒備,
頭腦鬧熱之下,決定效仿父親武宗——將弟弟文宗冊立為“皇太子”,自己的兒子則為下一任繼承人。
全然忘記了當(dāng)年自己的父親將皇位傳給弟弟后,自己遭受了多少不幸。
文宗就這樣從皇帝變?yōu)榱恕盎侍印保坪鯖]有任何不情愿的表現(xiàn),反而從大都出發(fā),親自北上去迎接皇帝哥哥。
約莫幾個月后,雙方的隊伍在五忽察都相遇,兄弟二人久別重逢,激動萬分,
當(dāng)下就決定大擺宴席慶賀一番再啟程。
心思淳樸的明宗不會想到,
就在談笑風(fēng)生、杯盤交錯中,一場陰謀已悄然而至。
幾天后,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從明宗的寢帳里傳出:明宗暴斃了。
混亂之中,燕貼木兒將皇帝璽印搶在手里,帶著人馬護(hù)送文宗一路疾馳奔向上都,
哪里還顧得上明宗的尸身和喪事,統(tǒng)統(tǒng)都丟給了手足無措的明宗親信。
元明宗在荒野中當(dāng)了幾個月有名無實的皇帝,一路奔波,
既沒享受繁華似錦,也沒安穩(wěn)多少日子,最后還死了個不明不白,實屬悲哀。
那么,元明宗究竟是怎么死的?
傳言,燕貼木兒見到明宗后,發(fā)現(xiàn)明宗身邊的親信們對自己深為妒恨,明宗本人也表現(xiàn)得有些冷漠,燕貼木兒由此便對明宗動了殺機(jī);
另有說法是,文宗本就無意遜位,可畢竟先前做出了承諾,不得不假意迎接,實則早就謀劃好在路上將明宗除掉;
當(dāng)然,也有比較厚道的說法,是明宗旅途勞頓卻不分晝夜地狂飲縱歡數(shù)日,因此猝死。
無論如何,文宗到達(dá)上都之后重登皇位,大局就此定下。
腥風(fēng)血雨的童年
文宗復(fù)位后,將妻子卜答失里冊立為皇后,
又將嫂子八不沙皇后和兩個侄子妥懽帖睦爾、懿璘質(zhì)班接入宮中贍養(yǎng)。
表面上看,兩家人相處得還算不錯,
實際上卜答失里和八不沙,這對妯娌之間卻陰霾重重。
八不沙一直對丈夫的真實死因充滿疑竇,又遲遲不見文宗冊立明宗之子為太子之意,
不僅如此,文宗還將自己的兒子阿剌忒納答剌封為“燕王”,
待遇看起來比明宗次子懿轔質(zhì)班的“鄜王”還要好,
這一切看在八不沙眼里,
無疑是進(jìn)一步確定丈夫死于非命、小叔子謀奪皇位確有其事。
常言道“禍從口出”,
八不沙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懷疑,
沒成想這會為自己帶來多大的禍患,
當(dāng)皇后卜答失里得知這個寡婦嫂子如此口無遮攔之后,當(dāng)下便除掉她,
甚至還跑去向丈夫討旨處死八不沙,
雖說文宗沒有下旨,卻也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這事我自己哪里忍心處置呢!
卜答失里會意,帶著宦官拜住,將八不沙推入燒羊火坑中活活燒死了。
這一年,
明宗的長子妥懽帖睦爾年僅十歲,
次子懿轔質(zhì)班年僅四歲,
兩個孩子失去了最后的庇護(hù)。
八不沙死了,卜答失里開始進(jìn)行自己的下一個目標(biāo):除掉明宗的兒子。
或許因為妥懽帖睦爾已年滿十歲,光憑這一點就足夠成為要被鏟除的目標(biāo)。
可萬萬沒想到,他的叔父嬸嬸為了讓這一切看起來合理合法,
竟拋出了一樁令人震驚的“秘聞”:有人“證明”,妥懽帖睦爾根本不是明宗的親生兒子!
這兩口子果真是不擇手段,
只憑這一人之詞,便迅速將妥懽帖睦爾流放到了遙遠(yuǎn)的高麗國.......
可憐的妥懽帖睦爾,小小年紀(jì)無依無靠,帶著滿身枷鎖踏上了流亡之旅,
那一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是無奈、怨恨,亦或是絕望?還是想念在漠北的日子?
又或許,內(nèi)心在滴血.......
至于他的弟弟懿轔質(zhì)班由于年幼,暫時躲過了流放荒野的命運,留在了宮中。
妥懽帖睦爾到達(dá)高麗國不久,文宗就接到某人密報,說有人預(yù)謀擁立妥懽帖睦爾搞政變,
夫婦二人一聽,這還得了,慌忙將妥懽帖睦爾再次流放靜江。
靜江,也就是如今的廣西桂林,離元都更加遙遠(yuǎn),免得他翻出什么浪頭來,
全然不顧這個侄子還是個孩子,
轉(zhuǎn)徙了大半年,身上的枷鎖從沒有一天取下來過.......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妥懽帖睦爾看來是要默默無聞地終老廣西了,
可形勢的突變,卻給妥懽帖睦爾的命運帶來了轉(zhuǎn)機(jī)。
突如其來的變故
處心積慮地掃除障礙后,文宗夫婦歡天喜地將親生兒子阿剌忒納答剌封為皇太子,
可惜老天并不作美,阿剌忒納答剌只當(dāng)了39天的太子,就病死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文宗夫婦瞬間就傻了眼,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緊接著,他們的次子古納答剌(后改名燕帖古思)也跟著病倒了,
文宗夫婦慌了神,立即下令僧人做佛事為古納答剌祈福,用盡各自辦法總算保住了次子,
據(jù)說在這段時間,
皇宮中經(jīng)常發(fā)生詭異的事件,文宗夫婦憂心忡忡,
他們又十分篤信佛教的因果報應(yīng),不由得懷疑這是自己作惡而導(dǎo)致的報應(yīng),
只好將古納答剌送到燕帖木兒的府邸做養(yǎng)子,改名燕帖古思;文宗則將燕帖木兒的兒子塔喇哈正式收養(yǎng)下來,
這樣做大概也是為了避免再遭“天譴”。
也許是一直走不出喪子之痛,不久文宗就一病不起了,
病重的時候,文宗對兄嫂之死很后悔,認(rèn)為長子猝死、次子重病乃至自己生命垂危,都來源于上天的懲罰,
臨終之際,文宗喊來皇后卜答失里、皇子燕貼古思和重臣燕貼木兒,表示要將皇位傳給明宗的兒子,
叮囑道:昔日鴻呼尼(五忽察都,明宗喪身地)之事,為朕平生大錯,悔之無及。燕貼古思雖為朕子,然今日之大位,乃明宗之大位也。
初,帝大漸,召皇后及皇子雅克特古斯(燕貼古思)、丞相雅克特穆爾(燕貼木兒)謂曰:“昔日鴻呼尼之事,為朕平生大錯,悔之無及。雅克特古斯雖為朕子,然今日大位,乃明宗之大位也。汝輩如愛朕,立明宗之子,使紹茲大位,則朕見明宗于地下,亦可有辭以對。”
鴻呼尼,明宗自北來飲毒而崩之地也。
雅克特穆爾內(nèi)懼,躊躇者累日,念鴻呼尼之事,己實造謀,恐明宗之子立而治其罪,秘遣詔不發(fā),因謂皇后曰:“阿婆且權(quán)守上位玉寶,我與宗戚諸王徐議之可也?!?/p>
于是遣使征諸王會京師。中書百司政事,咸啟中宮取進(jìn)止?!独m(xù)資治通鑒》 卷二百六
皇后卜答失里自然理解丈夫的意思,
可熟諳權(quán)術(shù)的燕貼木兒卻很不贊同,他擔(dān)心明帝的兒子即位后,會翻舊賬追查明帝的死因,
因此,文宗去世后他試圖聯(lián)合百官阻止明帝之子即位,
奈何卜答失里鐵了心要完成丈夫的遺愿,雙方僵持兩個月后,
最終燕貼木兒妥協(xié),將養(yǎng)在宮中的明宗次子懿轔質(zhì)班扶上皇位,是為元寧宗。
當(dāng)時懿轔質(zhì)班年僅7歲,雖然當(dāng)上了皇帝,命卻著實不好,
在位四十三天就去世了.......
這件事也很不同尋常,說起來,明帝的兩個兒子在幼年時期就經(jīng)歷了很大的波折,
尤其是懿轔質(zhì)班,年幼的他從漠北出發(fā),一路輾轉(zhuǎn)來到上都,惡劣的旅途也沒讓這個孩子患上什么疾病,偏偏在當(dāng)上皇帝不久就去世了,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難免不讓人懷疑,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
何況燕貼木兒是有動機(jī)除掉明帝兒子的,恐怕寧宗也是死于非命,事實上,寧宗夭折后,燕貼木兒再次提出由文宗的兒子燕貼古思繼承皇位.......
哪知卜答失里對“報應(yīng)”說法深信不疑,仍舊不同意讓自己的兒子繼位,
并提出將明宗的長子妥懽帖睦爾接回來繼承皇位。
卜答失里不會想到,這個決定是在為自己挖掘墳?zāi)?......
苦盡甘來,登上皇位
至順?biāo)哪辏ü?333)二月,妥懽帖睦爾回到了大都城,這一年他13歲。
燕貼木兒對明宗之子深為忌憚,生怕鐵鍋同學(xué)登基后會清算于他,
于是就找出各種各樣的借口,來阻攔他登基,甚至還祭出了“天命”這道殺手锏,說是如果讓妥懽帖睦爾當(dāng)皇帝的話,天下就要大亂。
雅克特穆爾疑其意不可測,且恐追理明宗暴崩之故,心志日以瞀亂。會太史亦言托歡特穆爾不可立,立則天下亂,以故議未決。遷延者數(shù)月,國事皆決于雅克特穆爾,奏皇太后而行之。
——《續(xù)資治通鑒》 卷二百七
就這么的,元廷的統(tǒng)治仍然是老樣子:
所有的事情都由燕貼木兒裁決,由皇太后卜答失里批準(zhǔn)。
至于妥懽帖睦爾,頂多算是個太子人選,完全談不上參與政務(wù),如果在繼續(xù)這樣發(fā)展下去,
元王朝很有可能出現(xiàn)個篡位奪權(quán)的大事來,
然而,事情總歸是要回到正軌的,
咱們現(xiàn)在再看這個皇位,仿佛自打明宗去世后就沒人能在上面坐多久,
更離奇的是,阻攔明宗兒子登基的燕貼木兒,幾個月之后,竟忽然間尿血而亡了。
說起來,燕貼木兒也算是文宗一朝的無冕皇帝了,軍國大務(wù)一直由他把控,他的私生活奢侈程度也不亞于帝王,與其說他是意外身亡,倒不如說他自食惡果,縱欲過度而死。
燕貼木兒既死,怕是沒人再敢阻攔妥懽帖睦爾即位了,
種種跡象似乎在表明,這個皇位非他莫屬。
至順?biāo)哪辏ü?333)六月,13歲的妥懽帖睦爾為坐上了皇位,是為元順帝。
私生子傳聞:元順帝的身世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順帝的上位之路如此波折,除了權(quán)勢滔天的燕貼木兒從中作梗之外,主要還是他的身世問題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雖說這很大可能是文宗夫婦炮制出的說法,
但我們回顧這段歷史時,仍然要去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會不會真有其事,會不會順帝真的不是明宗的親生兒子呢?
關(guān)于順帝的生父,野史中有這么一種猜想:南宋恭帝趙顯。
難以理解是誰首先往這個方向進(jìn)行猜測的,簡直太令人震驚了,誰能想到本來風(fēng)馬牛不相及兩個人,會被聯(lián)想成為父子關(guān)系。
可就是這么讓人覺得頗為戲劇的說法,竟也有學(xué)者贊同,
這就奇了怪了,元明帝和宋恭帝,從表面上看是兩個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人,他們怎么在野史中分別成為元順帝的“養(yǎng)父”和“生父”的?
在前面我們說到當(dāng)年周王和世瓎(元明宗)避走察合臺汗國所屬的金山,在那里與一名回回女子生下順帝,
這名回回女子叫納賽義德·邁來迪·罕祿魯,是罕祿魯部族的公主,
邁來迪生下順帝一年后就去世了,
但是沒人能想到,這個死了多年的回回美人能在野史里,跟三個皇帝扯上關(guān)系。
這三個皇帝,就是宋恭帝、元明宗、元順帝。
當(dāng)然元順帝是她的兒子,這點大概沒人再想刨根究底,人們更關(guān)心的是邁來迪與宋恭帝、元明宗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
繼續(xù)開倒車,
先說臨安在德祐二年(1276年)被蒙古大軍攻破后,年幼的宋恭帝趙顯被押至元大都,之后成了“瀛國公”,趙顯在察必皇后的照料下,逐漸適應(yīng)了北方的生活,1882年忽必烈又將趙顯母子遷往元上都。
成年后的趙顯,深知自己怕是難以像其他南宋人一樣成家立業(yè),因此主動提出當(dāng)和尚,
忽必烈自然樂于見到這樣的結(jié)果,同意了他的請求,還派人將他送往頭等皇家寺院——吐蕃薩迦寺。
之后,漢文史籍再也沒有了趙顯的記錄,但在藏文材料中偶有蹤跡——法號"合尊",在藏佛界嶄露頭角,成為當(dāng)時西藏的佛學(xué)大師。
元朝的僧人是可以結(jié)婚的,
趙顯(法號合尊)雖然出家為僧了,但在藏地娶了媳婦生了個兒子“瀛國公子”趙完普,
也隨趙顯一起為僧。
元朝末年,有人借用趙完普的名號反元,
因此,至正年間趙完普被元順帝徙居沙州(今敦煌)。
至于宋恭帝趙顯的結(jié)局,
漢文《佛祖歷代通載》有這一句:至治三年四月,賜瀛國公合尊死于河西,詔僧儒金書藏經(jīng)。
關(guān)于宋恭帝之死,究竟是“賜瀛國公合尊死”,還是“賜瀛國公合尊”“死于河西”之意,歷來也有不同的說法,多數(shù)人認(rèn)為恭帝聲望越來越大被賜死,但畢竟趙完普仍然活得好好地,恭帝也可能是暴死的。
無論如何,從這些線索根本就看不出跟元明帝、元順帝父子有什么交集。
可正是因為各種史料的散失,使得野史有充分的發(fā)揮空間。
于是就有了各種說法:
第一種,說忽必烈將宋恭帝招為了駙馬,許配給他的“公主”正是邁來迪。邁來迪生下趙完普后,跟隨出家的恭帝遷居甘州(張掖),在此又生下一個孩子。結(jié)果被當(dāng)時還是周王的元明宗偶遇,將這個孩子收為己子,帶往漠北。
這個說法太離譜,先不說明帝當(dāng)時才十幾歲,另外他是為了逃難才奔向金山,又不是游山玩水,怎么會路過張掖呢,何況他奔往朔漠是1316年的事情,元順帝則生于1320年,時間上也對不上。
第二種,見于明朝人的筆記。
說宋恭帝出家后,曾帶著家眷去漠北拜見周王。結(jié)果周王看上了他的妻子回回美人邁來迪。沒過多久,邁來迪便生下了元順帝,算起日子來,正是宋恭帝的兒子。
這說法離譜在,宋恭帝(1271年出生)即使是18歲之后娶的妻子,起碼這位妻子要比元明宗(1300年出生)大二十來歲,元明宗怎么會戀上母親輩的女人呢?顯然不可信。
第三種,說邁來迪少女時曾經(jīng)進(jìn)藏,跟隨合尊大師(宋恭帝)修習(xí)過佛法,后來才嫁給周王為妃,她所生的孩子名義上是周王的兒子,實際上是合尊之子。
這說法聽起來好像還頭頭是道,但問題是:一個穆斯林女子,怎么會大老遠(yuǎn)一個人跑去薩迦寺跟喇嘛學(xué)佛法?
第四種說法,說邁來迪是青樓女子,被趙顯收為外室,生下了順帝。趙顯死后,邁來迪又搭上了周王,帶著兒子做了王爺?shù)募ф@就是小說家的說法了。
顯然,以上種種說法都是無中生有、肆意猜測,順帝是元明帝之子是毋庸置疑的。
燕貼木兒家族的末日
自古以來,史有明鑒而人多不察,所以后人經(jīng)常重蹈前人的“轍”,當(dāng)初仁宗毀約改易皇儲,文宗又殺兄復(fù)立, 前后算起來不過10來年間的事,
卜答失里竟然不吸取教訓(xùn),反而將“仇人”的兒子立為皇帝,并且再次效仿前面幾位皇帝“兄終弟及”的做法,將自己的親生兒子燕帖古思立為皇太子,以致后來自食惡果,文宗之血脈斷送在了順帝手中。
不過,在她之前最先要倒霉的是燕貼木兒的家族。
順帝雖然坐在了元王朝皇帝的寶座上,但大權(quán)卻并不在他的手里,他時刻面臨著來自兩方面的威脅:
一方面,是宮中的勢力,也就是已成皇太后的卜答失里;
另一方面,則是朝中的勢力,燕鐵木兒雖然死了,但是他的弟弟撒敦、兒子唐其勢仍掌握著大權(quán)。
仍然是由已成皇太后的卜答失里和燕鐵木兒家族做主。
這兩股勢力影響之大,足以左右政局,而不把這個年僅14歲的小皇帝放在眼中。
除了國家大事,元順帝自己的事情也做不了主,他就聽從卜答失里的安排,冊立了自己的第一個皇后答納失里。
答納失里出身顯赫:她是燕貼木兒的女兒。
這位皇后也十分刁蠻,仗著家族勢力同樣沒把皇帝丈夫放在眼里,時常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之所以在前面說,順帝是個懂得權(quán)謀的聰明人,
原因就在這里,我們常說一個人的權(quán)謀體現(xiàn)在哪里?
史上許多思想家都往往抓住一個字來說——勢。
我們看元順帝當(dāng)時的處境,相當(dāng)無助,他沒有任何可以用來依靠的力量,而他要面對的勢力卻十分強(qiáng)大,
這種情況下,元順帝不僅沒有急于收回皇權(quán),反倒是“順勢而為”,可謂十分聰明、懂得隱忍了,
畢竟,先保證自己平安無事,才能——應(yīng)勢而謀、因勢而動、順勢而為。
順帝的年紀(jì)雖不大,卻已是飽經(jīng)磨難,城府也比較深。
對于這兩股威脅他的勢力,他自然是準(zhǔn)備一一除去的,可他勢單力薄又該怎么做呢?
顯然,他是沒有實力去與他們斗爭死磕的,只能尋找他們的空隙,利用他們的弊端。
經(jīng)過比較,他將燕貼木兒家族作為了首先對準(zhǔn)的目標(biāo),
因為,他很快就找到了燕貼木兒家族的“空隙”——燕貼木兒死后,右丞相的位置,論資歷應(yīng)該輪到元武宗當(dāng)年的重臣伯顏了,驕橫跋扈的燕貼木兒家族當(dāng)然不會允許別人爬到自己頭上,兩方人馬必然會產(chǎn)生矛盾。
順帝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毫不猶豫地任命伯顏為右丞相,自己則表現(xiàn)出年少無知的樣子,坐等燕貼木兒的弟弟、左丞相撒敦“鬧事”。
不過沒等撒敦開始發(fā)揮,他就去世了,這對燕貼木兒家族來說無疑是重大打擊,
這意味著伯顏成了首席權(quán)臣。
果不其然,燕貼木兒家族如同炸了窩,紛紛將矛頭指向了伯顏,
燕貼木兒的兒子唐其勢更是揚言:天下本我家天下也,伯顏何人,而位居吾上!
說得出這樣的話,可見唐其勢的腦子幾斤幾兩了,更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是,這位大少爺還得出個結(jié)論:當(dāng)年自己的父親因擁立元文帝位居萬人之上,自己只要依葫蘆畫瓢,就能再次將家族推向巔峰。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后,唐其勢決定也發(fā)動一次政變,將順帝和伯顏都拉下來,立宗王晃火帖木兒(蒙哥汗后裔)為帝,自已也過過吆五喝六的癮。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怕是這位大少爺沒吃過苦頭,
根本不曉得這政治漩渦有多危險——
元統(tǒng)三年(1335年),唐其勢與宗王晃火帖木兒、答里等人發(fā)動政變,沒料到伯顏早有防備,唐其勢見勢不妙,帶著弟弟慌忙奔向后宮皇后答納失里的住所,
可伯顏怎么可能放過他?當(dāng)下就帶人追了過去,盡管唐其勢死死抓著欄桿不松手,但又如何能躲得過接下來的命運,
其弟答剌海則一直逃進(jìn)了皇后宮中,隨后也被伯顏拖了出來。
答納失里皇后平日里雖然蠻橫,但她又哪見過這樣的場面,頓時嚇得華容失色,尤其看到弟弟被斬殺在了自己面前,臉上更是血色全無,
她更不會想到,接下來悲慘的命運會降臨在她的頭上。
伯顏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摔在地上,怒罵她不知大義滅親,肯定參與了謀反,不配當(dāng)皇后。
這時答納失里才意識到自己的死期到了,哭喊著向皇帝丈夫求救:陛下救我!
順帝對這位驕橫的皇后忍耐很久了,又怎會庇護(hù)她?
他冷漠地說道:汝兄弟為逆,豈能相救!
答納失里就這樣被拖出了皇宮,關(guān)押一段時間后,燕貼木兒家族殘余勢力被清除之日她的死期也到了,答納失里被毒殺,時年十五歲。
燕貼木兒家族就此煙消云散。
元順帝沒費吹灰之力就除掉了權(quán)臣燕貼木兒一系的勢力。
伯顏之死
順帝在利用伯顏的力量,除去了夙敵燕貼木兒家族后,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大麻煩——伯顏的勢力迅速擴(kuò)張。
很可能順帝也猜到是這么個結(jié)果,
但比較起來,燕貼木兒畢竟與自己有殺父之仇,所謂機(jī)不可失,
順帝自然要抓住時機(jī)將其鏟除,但對于伯顏,順帝仍舊沒有實力與他對抗,
只能繼續(xù)擺出年少無知的樣子來,“傻乎乎”地賜予伯顏極高的榮譽,讓他獨專政柄。
一時之間,伯顏勢力之盛,比起燕貼木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于這樣的局面,順帝也很無奈,他身邊既沒有幫手也沒有出謀劃策的人,
甚至,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后宮權(quán)臣聯(lián)合除掉,日子過得是如履薄冰。
答納失里皇后死后,中宮空缺,
或許順帝想在這件事上試探一下朝中大臣的反應(yīng),亦或者他確實很喜歡那名女子——高麗“貢女”奇氏。
很難說奇氏長得有多美,但顯然她將順帝的心抓得很牢固,
據(jù)說她在故鄉(xiāng)就已有戀人,奇氏卻被送到元朝后,那名對奇氏情深愛篤的少年樸不花竟自愿做了宦官,隨奇氏一起來到了元朝,足以說明奇氏的特別之處,有相當(dāng)?shù)镊攘Α?/p>
這個女人更厲害的是,當(dāng)初答納失里皇后醋意大發(fā),經(jīng)常對奇氏施用酷刑,奇氏竟然全部都忍耐下來了,并且愈發(fā)得寵。,
可順帝剛一提出這個想法,就遭到太后、朝臣的一致反對,
尤其是伯顏,這個老舊的蒙古貴族,非要沿襲國人四等的做法,其實元朝統(tǒng)治者自元仁宗之后,在各種努力下,這些法規(guī)都開始松動了。
到了伯顏這里,不僅堅決要將老規(guī)矩執(zhí)行到底,甚至還下令終止科舉考試,
據(jù)說伯顏甚至想殺盡張王劉李趙五姓,最后在元順帝及其他蒙貴族堅決反對下才作罷。
因此,他不可能接受“貢女”成為皇后。
于是,元順帝只能按照伯顏的意思,
娶了一名出身顯赫的弘吉剌氏為皇后——伯顏忽都,元武宗皇后真哥的侄孫女。
比起強(qiáng)人所難的婚姻,順帝更憂心的是伯顏,實在太過分了!
伯顏出行時的排場,“導(dǎo)從之盛,填溢街衢”,反而順帝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皇帝身邊寥若晨星;上朝時放眼看去盡是伯顏的黨羽,退朝之時眾人也不管皇帝就跟著他一擁而出,朝堂立刻空空蕩蕩;伯顏曾與宗王徹徹篤有怨,擅自傳圣旨將徹徹篤殺死;還將宗王帖木兒不花、寬徹普化貶黜.......
一樁樁、一件件,已讓順帝忍無可忍,可是若想除去伯顏,對順帝來說是十分困難的。
別說朝中已經(jīng)沒有任何勢力能夠與伯顏對抗,就連順帝身邊也都是伯顏的眼線。
但真就沒有辦法了嗎?
伯顏怎么也沒有想到,正是自己的親侄兒將自己送上了末路窮途。
脫脫是伯顏的侄子,他看到伯顏如此肆意妄為,心中也憤怒不已,他老師漢人吳直方就點撥他要站在元順帝一邊。
說起來,拉攏脫脫是否是順帝刻意安排的是很難說的,時常在脫脫面前“潸然淚下”,
倘若不是順帝有意為之,他怎么可能輕易相信伯顏的侄子呢,
無論如何,在這件事上順帝相當(dāng)有勇氣、有魄力,如果押注錯了,順帝的結(jié)局可想而知。
至元六年(1340年)二月,伯顏依照常例,請順帝一行出巡打獵。
脫脫等人認(rèn)為時機(jī)已到,于是讓順帝裝病推辭,伯顏又請皇太子燕帖古思同行,順帝不得不派燕帖古思隨伯顏出獵,
伯顏前腳剛走,脫脫便將各城門鑰匙都收在手里,派親信牢守各城門,然后連夜在皇宮中起草詔書,召各部大臣入宮聽命,宣布伯顏的罪狀,
隨后派人趁著夜色悄悄將燕帖古思帶回.......
這一夜可謂驚心動魄,一切安排妥當(dāng)之后,第二天天一亮,順帝就派人過去向伯顏宣布詔書,將其貶黜到河南行省。
伯顏措手不及,便想進(jìn)京問個清楚,誰知脫脫堅決不開城門,倒是在城上向下喊話:有旨黜丞相一人,諸從官無罪,可各還本衛(wèi)。
跟從伯顏出獵的兵將數(shù)量本來就不多,聽了這話一哄而散。
伯顏自知大勢已去,只得踏上了去往河南的路途,這個不可一世的權(quán)臣就這樣被黜免了。
未幾,順帝又下令,將伯顏流放到南恩州的陽春縣安置,
伯顏羞憤交加,病死在流放途中。
卜答失里母子的下場
伯顏死后,順帝在脫脫的輔佐下終于穩(wěn)定了朝中的勢力,真正地掌握了天下大權(quán),
不難想到,隱忍多年的他,下一個目標(biāo)就是他的嬸嬸——卜答失里太后。
或許在這位太后眼里,燕貼木兒、伯顏的失敗都是一種“巧合”,又或者她即使認(rèn)為小皇帝翅膀硬了,也不會拿她如何,畢竟順帝在她面前可謂恭至極,還尊奉她為“太皇太后”。
全然不知,這是順帝的“障眼法”,
明明是嬸嬸,卻憑空變成了“祖母”,如此有違常理之事,非但沒讓卜答失里多個心眼,反而讓她更加相信侄子又聽話又懂事,
殊不知,這一切只不過是她人生的一次回光返照而已,順帝即將對她進(jìn)行無情的報復(fù)。
六月,元順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fā)下一道詔書,廢叔父元文宗廟主,將嬸母卜答失里徙東安州安置,堂弟燕貼古思流放高麗。
卜答失里到達(dá)東安州沒多久,就無聲無息地死去,時年三十四歲。
燕貼古思則在流放途中遇害身亡,大約十五六歲。
奇氏飛上枝頭
我們再回顧一下,順帝僅僅用了七年的時候,勢單力薄如此不利的情況下,
就扳倒了壓在他頭上的三座大山,
并且手段相當(dāng)隱蔽,看起來這一成果更像是權(quán)臣亂斗后他“漁翁得利”的結(jié)果,
我想元朝11位帝王中,有如此才能的人怕是找不出幾個來,
可就是這樣“前途無量”的皇帝,卻走上了一條腐化的路。
為何會這樣?
我們要先說一下順帝的后宮,那名寵冠后宮的高麗女子奇氏。
說起來,順帝的第二位皇后伯顏忽都性情本就溫和,在她的兒子真金兩歲夭折之后,這位皇后似乎就將自己當(dāng)成可隱形人。
這反倒讓奇氏更加招搖,多次去挑釁皇后,但伯顏忽都仍舊無于衷,
其實順帝對自己這位皇后也很是夸贊,盡管算不上喜愛,倒也沒生出過廢后的心思,
奈何奇氏很著急,她的野心也隨著待遇逐漸加深,
順帝無奈,頂著壓力將她封為了“第二皇后”,這個稱號實在太勉強(qiáng)了,大概差不多是個“皇貴妃”的意思,離奇氏想要的還有半步之遙,
不過奇氏費盡心思也沒能從伯顏忽都身上挑出毛病,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等待時機(jī)。
其實順帝這么做并非是陷于美色忘乎所以,
而是有原因的:
一個原因是,宦官勢力的強(qiáng)大,順帝時期宮廷宦官已猛增至上千人,且高麗人居多,順帝不得不將此考慮進(jìn)來;
另一個原因是,出于皇儲的關(guān)系。嫡子真金夭折后,當(dāng)時順帝膝下僅有奇氏所出的愛猷識理達(dá)臘這一個兒子,沒有選擇,所謂母以子貴,奇氏自然要被升級的。
伯顏忽都皇后死于至正二十五年(1365年),享年四十一歲。
奇氏看過皇后的舊衣后,譏笑道:堂堂正宮皇后,何至于穿這樣的衣服!
讓人無語。
雖說這位皇后在后宮中存在感不強(qiáng),可她穩(wěn)坐后位二十七年之久,生前亦或是死后,她的家族沒有出現(xiàn)任何損傷牽連,
個人認(rèn)為,倘若不是她穩(wěn)坐后位,恐怕元朝的歷史還會縮短,因為奇氏的所作所為簡直是把元王朝往深淵里拉——
當(dāng)時脫脫已然是順帝的左膀右臂,朝中大事,皆由丞相脫脫主持,大有中興之望,
然而,脫脫卻得罪了奇氏,只因為在冊立奇氏之子愛猷識理達(dá)臘為皇太子時,脫脫曾經(jīng)表示不宜操之過急,
奇氏就此記恨上了脫脫。
最終,奇氏收徠、拉攏的朝臣派上了用場,
脫脫領(lǐng)兵出征張士誠時,被臨陣罷職,貶放云南并死在流放地。
后果就是給了張士誠一個絕佳的重生機(jī)會。
就在伯顏忽都皇后去世的同年,野心勃勃的奇氏最終還是坐上了正宮皇后之位,她同時還改姓為索隆噶氏,真正脫離了高麗籍,成為飛上枝頭的鳳凰。
順帝的腐化
正所謂,創(chuàng)業(yè)不易守業(yè)更難,元順帝在脫脫輔佐下,一度勵精圖治,
但很快他便禁不住奸臣、宦官的誘導(dǎo),過起了無所事事,坐享其成的安樂生活。
這些奸臣、宦官們?yōu)榱粟A得順帝的寵幸,鞏固自己的權(quán)勢,乃千方百計地引誘順帝醉心于聲色犬馬之娛,
值得一提的是,
元順帝是一個天才的木匠、建筑師,他熱衷于為近臣設(shè)計房屋圖紙,并親自制造極其逼真的房屋樣模,可他是皇帝,只能說他生不逢時吧。
此時奇氏也約莫五十歲的年紀(jì)了,
順帝的心思自然就飄了,日益沉迷在宮中"七貴"身上,奇氏擔(dān)心地位不保,
由此就生出了脅迫元順帝提前“禪位”的心思。
為了達(dá)成這一目標(biāo),找丞相太平商議,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但太平卻默然不語,奇氏惱羞成怒,遂聯(lián)合皇太子一起設(shè)計陷害誣告太平,
太平因此落得被流配吐蕃的下場,還在半路上被矯詔逼令自裁。
這已經(jīng)是被奇氏干掉的第二名丞相了。
順帝不是沒有察覺奇皇后的舉動,
然而奇怪的是,
奇皇后數(shù)度逼宮,卻仍然位居中宮。
元順帝與奇氏之間的夫妻關(guān)系,也因此成了中國宮廷史中的一件咄咄怪事。
其后,帝黨、后黨為爭權(quán)鬧得不可開交,朝政大亂,
各方勢力為了加大爭權(quán)奪利的籌碼,紛紛將目標(biāo)放在了搜刮百姓錢財上,名目五花八門,
使得本就困苦的百姓已經(jīng)沒有了生路。
給與元廷重?fù)舻倪€是自然災(zāi)害。
順帝在位的36年中,水澇、旱災(zāi)、地震頻頻繁發(fā)生,
生產(chǎn)遭到破壞,饑民無數(shù),
百姓在沉重的賦稅下,已是難于維持生計,
只得流離失所,典妻賣兒,甚至出現(xiàn)“人相食”的慘狀。
元順帝除了下了一道“罪己詔”,卻對連年的自然災(zāi)害毫無具體的抗災(zāi)措施,
即使下詔令減免受災(zāi)處的田租等稅收,但救得了一時之饑荒,卻治不了貪官污吏的搜刮,
蒼生慘遭涂炭,整個社會經(jīng)濟(jì)走上了崩潰的道路,
隨之而來的,自然是蜂起的農(nóng)民反抗斗爭。
元王朝的末日
元順帝和王公大臣們,似乎從來沒有把農(nóng)民起義當(dāng)成一回事,為了各自的小團(tuán)體利益,他們一次又一次有意無意地給予了起義軍休整合并的機(jī)會,
終于,在各路義軍中,朱元璋成為最后的贏家。
在消滅整合了陳友諒、張士誠等人之后,
朱元璋正式建立了明王朝,并于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下令麾下大將徐達(dá)發(fā)動北伐。
同年,明軍在徐達(dá)的指揮下一路勢如破竹,一直打到了通州,
這時元王朝最后一支還有些戰(zhàn)斗力的軍隊卻遠(yuǎn)在太原,根本無法解救大都城里的元順帝。
元順帝得到戰(zhàn)報,立即在端明殿召集群臣,在一片哭叫勸諫的紛擾中,他做出了“絕不能重蹈北宋徽欽二帝覆轍”的決定,打算不戰(zhàn)先逃。
當(dāng)天晚上,元順帝留下準(zhǔn)王貼木爾不花“監(jiān)國”,自己則帶著奇氏等后妃、皇太子以及多數(shù)朝臣奔出建德門,
趁著夜色過居庸關(guān)直奔北方茫茫草原上的上都開平。
元順帝逃得很是時候,
八月二十日,徐達(dá)的軍隊便開進(jìn)了大都,監(jiān)國王爺貼木爾不花被處死,
元王朝在中原的統(tǒng)治宣告終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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