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是南宋初年的儒學大師、理學集大成者,別稱“朱子”、“云谷老人”、“紫陽先生”。他的《四書章句集注》更是明清科舉的教科書,他影響力元明清三代600年。
但是近年來,網(wǎng)絡上很多無端扣上“偽君子”的帽子,被人拿著偽造的野史瘋狂抹黑。還有人把中國落后挨打的責任推諉在朱熹身上。
一代理學集大成者者,成了冤大頭!
要了解朱熹,必須得理解他的思想,才會明白他的影響力。
朱熹的理學成就擱在宋代,甚至歷史上是最為杰出,思想體系也可謂最為龐大,近乎包羅了前一千年所有的儒學內(nèi)容。
他總結、綜述、超越前人的理論,把理學修繕成為一座精工細雕的大廈。
我們都簡單剖析一下朱熹的思想:
理氣、太極是朱熹思想體系的中流砥柱,朱熹的思想核心是天理,天理的核心在理氣。
朱熹的理氣、太極是基本上沿襲了程頤的理氣說,在此基礎上,再有機地吸收融合了周敦頤的太極說、張載的太虛之氣說、邵維的先天說等。
朱熹認為“理”是天地萬物的根本,先一切而存在,天地、人類...都是從理而生。
“未有天理之先,畢竟也只是理。有此理,便有此天地;若無此理,使亦無天地,無人物,都無該載了!有理,便有氣流行,發(fā)育萬物?!?/p>
對于太極,朱熹認為太極就是理。
“太極只是天地方物之理,在天地言,則天地中有太極;在萬物言,則萬物中各有太極。未有天地之先,畢竟是先有此理?!?/p>
在理與氣的兩者關系上,朱熹認為理為根本,氣是依附于理的。氣為形而下的物質,理為形而上的模板。
天下沒有無理之氣,也沒有無氣之理,兩者依附依存。
關于萬物與理的關系,理學家提出“萬物各其一理,萬理同出一源?!?,萬物都來自一個理,而萬物都擁有一個理,聽上去很矛盾,之前的北宋儒者討論了很久都沒法圓的邏輯設定。
對于“理一分殊”的難題,朱熹參考了佛教的“月印山川”譬喻:
“本只是一太極,而萬物各有稟受,又各自全具一太極耳。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則隨處可見,不可謂月已分也。”
天上唯有一個月亮,但是月亮映照河川,卻又是隨處都可得到,并不是月亮分身無數(shù)。
1.天命之性與氣質之性。
儒家先賢里最早提出心性論的是孟子,孟子提出性善論,之后荀子提出性惡論。一千年之后,韓愈繼續(xù)討論心性問題,提出性三品說。
北宋的張載和程頤把心性,闡述分為天命之性與氣質之性
天命之性與氣質之性的二分法,遠比比韓愈的性三品、荀子的性惡、孟子的性善等說法更有說服力。
朱熹把天命之性,氣質之性與理氣川連起來。他在《孟子集注》中指出:性是天理的體現(xiàn),是形而上的本然狀態(tài);人稟氣而生,是形而下的有形存在。人是天理的體現(xiàn),萬物也是天理的體現(xiàn);人是稟氣而生的,萬物也是由氣而構造的。
但人與物的根本不同在于,人才具備仁義禮智信五常,物則是沒有。
為什么人與物都有理氣,但卻有天壤之別,那就要進一步談論“心與性情”。
2.心與性情。
心在朱熹的理學殿堂也很重要,但不同于佛教能生一切的“心王”。
朱熹的理學體系里,心的作用是“虛靈知覺”。
虛靈是表明心稟賦了理,能夠修成至善之性。
知覺是心接觸外物,產(chǎn)生觸覺反應的作用。
朱熹再區(qū)分了“人心”與“道心”。
“知覺從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覺從義理上去,便是道心。”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道心是來自性命之正,是天理的體現(xiàn),是人心的主宰。
人心是氣質的表現(xiàn),是形氣之私,因為要接受忍住的統(tǒng)領。
這就是“心統(tǒng)性情”。
三、理學修持
朱熹的早年參禪學佛,后來學儒,修持的功夫是大體上繼續(xù)沿襲程顥、程頤。
方法大約包括持敬、格物致知及知先行后行這樣幾個方面。朱熹發(fā)揮為前人的持敬說和格物致知論,以為敬是為學修持的樞紐。
有人認為朱熹是禁欲主義,在之前,周敦頤的“正靜”,主張“無欲故敬”,要直接消滅合理欲望,其實更加禁欲主義,所以實踐中根本少人用。
朱熹更近乎人情,他認為周敦頤的主靜要求太高了,沒人能做到,恐怕做到的都去當和尚去了。
因此他接受二程的“持敬”。
敬首先從外表做起,“正衣冠”、“肅容貌”、“整思慮”。
持敬并不是要長年累月放下父母妻子,躲進深山古廟靜坐修練,而是無事時敬在里面,有事時敬在身上。有事無事,持敬的功夫不要中斷,維持住這個狀態(tài)。
朱熹舉了生活中的例子,客人來造訪,就要在灑掃應對上居敬,好好對待賓客;賓客離開之后,敬又回到整思慮,專心做該做的事。
居敬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窮理”。
窮理又是“格物致知”的功夫。格物致知本是《大學》提出的一種修養(yǎng)方法,但文中沒有詳盡的解釋。
朱熹認為,格物即是窮理,格為至,為盡;物為事,上至無極太極,下至一草一木,君臣、父子都可視為物。
但是朱熹格物目標不是探索技術、科技...主要任務是“窮天理,明人倫,講圣言,道世故。”很明顯還是偏向中國傳統(tǒng)的倫理。
如何格物最事半功倍?在朱熹認為還是要多讀書!“窮理之要必在讀書”。
可以說,朱熹的認識論,還是回歸到讀書明理,不是打坐開悟。
四、天理與人欲
“存天理,滅人欲”是許多人用來攻擊朱熹的話柄,但倘若問他們這六字是啥意思,多半不會回答。
天理與人欲的問題最早由二程提出,掀起了學術界的爭論。
對于天理和人欲,朱熹則認為,天理與人欲之間確實類似我們所理解的“零和博弈”,天理勝,則人欲退!
不過朱熹沒有學他老師程頤用天理過分遏制人欲,反而是一定程度上承認人欲的合理存在,朱熹也沒有在天理與人欲劃下明確的界限,也沒有明確的規(guī)定。
“人只有個天理人欲,此勝則彼退,彼勝則此退,無中立不進退之理。凡人不進便退也?!?/p>
關鍵是人們在天理人欲之間要體認省察,要存天理,滅人欲。這樣說,當然并不意味著朱熹完全否定人欲存在的合理性。朱熹根本承認人欲是一種本來存在,不可能完全遏制。但要把人的欲望限定在合乎情理的范圍內(nèi)。
“若是饑而欲食,渴而欲飲,則此欲亦豈能無?”“雖圣人不能無人心,若饑食渴飲之類?!?/p>
如果饑餓、口渴而飲食,這種欲望能沒有嗎?即使是圣人也不可能沒有飲食的欲望吧?
“須是食其所當食,欲其所當欲,乃不失所謂道心?!?/p>
合乎情理的人欲,是存在的依據(jù),不過如果過分追求美味,那便是不合理不應該存在的人欲。
正是因為朱熹,使得魏晉南北朝、隋唐以來,儒學面對佛道的沖擊難以接招回應,是朱熹回答了一系列難題,回應了挑戰(zhàn),使得儒學從漢代以來再度穩(wěn)坐官學,重新恢復學術秩序和權威性,之后深遠地影響了元明清幾百年的意識形態(tài),對于儒學而言,朱熹居功至偉,無愧理學的集大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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