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清瘦,這樣美的詞匯,
花中只有梅擔得起,
而在納蘭性德眼中,
摯友顧貞觀也擔得起。
夢江南
納蘭性德〔清代〕
新來好,唱得虎頭詞。
一片冷香惟有夢,十分清瘦更無詩。
標格早梅知。
詩詞賞析
顧貞觀新填了一闋詠梅詞《浣溪沙》:
物外幽情世外姿,凍云深護最高枝。
小樓風月獨醒時。
一片冷香惟有夢,十分清瘦更無詩。
待他移影說相思。
納蘭性德看到,喜歡的不得了,尤愛其中的“一片冷香惟有夢,十分清瘦更無詩”句,于是便借來填了首《夢江南》,算是對好友佳作的點評。
“新來好”,近來心情不錯的意思。心情大好,當然要哼哼小曲了,納蘭性德拿來顧貞觀的《浣溪沙》清唱了一遍,越唱越喜歡,并給它取了一個“糖分超標”的名字——虎頭詞。
“虎頭”很呆萌是不是?可這與顧貞觀有啥關(guān)系?
原來,顧貞觀千年以前的本家顧愷之小名就叫“虎頭”,顧貞觀與顧愷之既同姓,又是同鄉(xiāng)(江蘇無錫人),所以被納蘭寵溺地喚作虎頭。
接著是顧貞觀的原句——“一片冷香惟有夢,十分清瘦更無詩”。冷香即梅花的幽香,姜夔《暗香》詞有“香冷入瑤席”之句,又 曾鞏 《憶越中梅》有“今日舊林冰雪地,冷香幽絕向誰開”,故以此借指梅香?!袄湎恪敝^之“一片”,更賦之以“夢”,則是對“梅妝”典故,也即姜夔所說的“深宮舊事”的妙用了。
“清瘦”謂梅影,南宋詩人王質(zhì)有《清平樂·梅影》“從來清瘦,更被春僝僽”句,“十分清瘦”言瘦到了極點,王質(zhì)說“瘦得花身無可有”,到最后只剩一抹疏影。這樣的仙姿獨韻早已被古人詠盡,如今再想寫一首詩,卻無從寫起。
“更無詩”,是顧貞觀對梅的詠嘆,也是納蘭性德對顧貞觀詠梅詞的評點。
到了末句,則由贊詞轉(zhuǎn)為贊人?!皹烁裨缑分?,標格謂風度、風范,這里是說好友正如梅花,有清瘦、也有冷香,是冰天雪地里最動人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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