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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詞“百草”,總有一味是你喜歡的
詩詞百草園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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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出師表》寫盡了劉備和諸葛亮的君臣之義、諸葛亮對劉禪的殷殷囑托。諸葛亮原本是個躬耕自食的布衣閑人,“茍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然劉備三顧茅廬,諸葛亮被劉備的求才若渴所打動,“遂許先帝以驅馳”,“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這篇情真意切的《出師表》可謂全了劉備和諸葛亮的君臣佳話。
劉備評價諸葛亮:
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
如魚得水的君臣情意,使得孔明在劉備死后,還不忘把“匡扶漢室”作為自己的志向,當然,是想報劉備的知遇之恩,雖然,對于北定中原這件事,以當時的蜀漢國力來說,好似不是明智之舉,但如果不北伐,蜀漢就會處于被動的境地,隨時都會有被傾覆的危險,無異于坐以待斃,諸葛亮知道這個不明智的選擇恰恰是最明智的了,他只能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以求那一線之生機。
在一切可能的范圍之內去“完成”劉備的遺愿,可諸葛亮以一國丞相所做的努力終究是不讓蜀漢亡得那么快罷了,他最后也未能“北定中原”,“還于舊都”,最后身死五丈原,令無數后人聞之扼腕!
在人們心中諸葛亮是智慧的化身,仁人志士們都感慨他的忠義和功業(yè)中道崩殂:
陸游詩: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陸游身處南宋,他宦海沉浮,仕途坎坷,自始至終就一個信念——北定中原。
可終究事與愿違,陸游只能在夢里期待“鐵馬冰河”,在死后等待“王師北定中原日”了,陸游的拳拳報國之心矢志不渝,他崇敬諸葛亮的偉大人格,哀嘆諸葛亮的壯志未遂,在唐朝詩圣杜甫也同樣表達過這種情感:
蜀相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杜甫
唐肅宗乾元二年(公元七五九年)十二月,杜甫結束了為時四年的寓居秦州、同谷(今甘肅省成縣)的顛沛流離的生活,到了成都,在朋友的資助下,定居在浣花溪畔。
此時杜甫有了難得的田園生活,寧靜安適,但是杜甫志不在山水,而在社稷蒼生,在他的眼中,大唐有著“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偉大魄力,有著“春風花草香”般的詩情畫意,但一場安史之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百姓的流離失所,戰(zhàn)火紛飛下,食不果腹,這些杜甫都看在眼里,所以,田園的寧靜悠然杜甫無心享受,他的心一直和國家在一起,從未改變。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一個“尋”字,可謂是這首詩的精髓,他在現實里尋找的只是一座讓后人吊唁的武侯祠,在靈魂深處,杜甫尋找的是他自己“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政治理想,通過這一次與諸葛亮跨越時空的心靈對話,希望得到指引和慰藉,他杜甫該如何拯救百姓于倒懸,該如何挽國家于既倒呢?
此時,杜甫的思緒已跨越千年,隨著歷史長河悠悠,回到了那個狼煙四起的三國,去找尋那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孔明,希望可以指點迷津。
找尋祠堂的路蜿蜒曲折,杜甫幾經徘徊,走走停停,他終于找到了,在那錦官城外,柏樹林中,《儒林公議》、《成都記》等典籍里說這里的柏樹,是諸葛亮親手所種,杜甫把諸葛亮稱為“蜀相”,我們知道,一國之丞相,往往是國家社稷于一身,一國之命運早已和他血脈相連,雖廟堂之高,指點江山,何等榮耀,但榮耀的背后,卻是家國天下的擔當。諸葛亮終其一生為了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正像如今這柏樹,蒼翠挺拔,歷盡千年依舊傲然如初。
武侯祠在這柏樹林中更加顯得幽僻,歷史滾滾向前,大浪淘沙之中,名叫諸葛亮的那個人早已離我們遠去,這蒼翠挺拔的柏樹仍生機勃勃,千年風雨,早已物是人非,這柏樹“無情”嗎?這主人已去,為何還生生不息,整句詩讀來蒼涼之感油然而生。究竟是樹無情,還是歷史無情呢?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一絲碧草已見春輝,隔葉黃鸝悅耳動聽,春色再美也無人欣賞,春色迷人,沒有人來,終究還是暗淡無光,明珠蒙塵,杜甫想到了自己,進京趕考卻遭受了李林甫“野無遺賢”的荒唐鬧劇,一片丹心報大唐,終究李林甫不是孟嘗君,李隆基也不是劉備,是時運不濟嗎?讓我杜甫“舉進士不中第”,竟困守長安十年,我只身赴險,死里逃生,投奔唐肅宗,本想著這一次可以大展拳腳,結果終究事與愿違,唐肅宗也不是劉備,終究沒有給自己實現抱負的舞臺?!捌次髂咸斓亻g”,看來憂國憂民的偉大理想得處江湖之遠才能實現了。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這兩句飽含對諸葛亮的崇敬之情,杜甫何嘗不想有一個一展抱負的舞臺,何嘗不想如諸葛亮一樣成為國家股肱之臣,可唐肅宗也不是劉備,不可能對自己“三顧茅廬”,難道我只有以筆為刀,以文字為利劍,寫出沉雄悲壯沉的“詩史”嗎?我雖老病纏身,但愛國之心天地可鑒!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自從劉備死后,諸葛亮何嘗不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條“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匡扶漢室之路,或許這條路,本來就沒有結果,可時光倒流,歷史重演,他知道,自己依然會選擇這條路。只是歷史當真重演,自己一定會流下這“英雄淚”,杜甫難道不流淚嗎?自己從不敢把“小我”放在國家大義之前,可一生所求就是百姓安居樂業(yè),到頭來,百姓和自己都流亡于戰(zhàn)火之中,自己的兒子也未能保全,這一切值得嗎?
值得吧,因為杜甫知道,如果歷史重來一次,他依舊會選擇成為大唐的子民,成為為百姓請命的詩圣,依舊會寫下《三吏三別》,依舊會為了王軍收復失地而高興,這一生,杜甫的靈魂深處從始至終是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自己,“路漫漫其修遠兮”,這樣的自己,杜甫一直在追尋,在求索。只是后代的仁人志士和現代的我們看了杜甫和諸葛亮的故事不由得為英雄落淚!
魯迅說:
文士可以是民族的靈魂和良知,卻難以成為民族的脊梁,我總覺得陶潛站得稍稍遠點,李白站得稍稍高一點,杜甫似乎不是古人,就好像今天還活在我們堆里似的。杜甫是中華民族的脊梁。
魯迅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魯迅認為:
我們自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這就是中國的脊梁。
杜甫便是這樣一個人,我的理解是這樣的:
陶淵明、李白和杜甫都是中國古代鼎鼎有名的詩人。
陶淵明是南山下采菊的隱士,一壺酒,一本書,一畝菊花,便是他心之所向的自然世界、心靈樂土,這樣的人,可以給浮躁的人以安慰,帶我們走向靈魂深處的寧靜,一個視官場為“樊籠”的人,是不適合“為民請命”的,陶淵明更像田園里自在的飛鳥……
李白用酒和月亮譜寫了盛唐的繁華,駕一葉扁舟,賞山河美景:一瀉三千里的廬山瀑布、奔騰到海的黃河、秋天峨眉山上的月亮、碧波千里的長江……祖國的河山哪一處沒有是李白的影子?李白的浪漫就是大唐的浪漫,可惜他站得太高,我們只有抬頭看他……這樣的詩仙兼酒仙帶我們追尋靈魂的自由,他更像月中酒仙,酒中劍客,逍遙于人間……
相比李白和陶淵明,杜甫才是可以撐起國家的脊梁,他面對的一直是慘淡的人生,他從未快意過,在他的心中從來是人民的快意大過自己的快意,無論在野在朝皆憂國憂民,連生平第一快詩《聞官軍收河南河北》都是為記錄王軍收復失地而“漫卷詩書”、喜極而泣,杜甫的一生是為民請命的一生,他鮮少抒“小我”之情,卻總懷“大我”之志,杜甫是博愛的,這種博愛是一種悲天憫人的大愛,不計個人榮辱得失和處境,是無私的?!鞍驳脧V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杜甫舍小家為大家,豈不是一直在我們身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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