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烈的先秦(16)
黃帝之后第一偉人,沒有他趙國早已完蛋,他若在秦國豈能統(tǒng)一?
吳起死了,死的轟轟烈烈,然而在他倒下的地方,又有另一個改革家轟轟烈烈的站起,他的名字,叫趙武靈王。
趙武靈王這個人,有點像春秋時候的齊桓公,風流倜儻,英氣逼人,慷慨好俠;少年多舛,中期強橫,晚節(jié)不保。
所以他的謚號叫“武靈”,威強澼德的“武”,亂而不損的“靈”。
與吳起一樣,趙武靈王也是個有理想有抱負且想要改革社會改變世界的歷史人物,而最終,他們都被自己的改革理想所葬送。
而與吳起不同的是,趙武靈王的改革更偉大,更有歷史意義,因它代表著中華民族大融合的宏偉事業(yè),代表著兼容并蓄海納百川的博大胸懷,故近代以來,趙武靈王得到中國越來越多仁人志士的推崇與敬仰,而他晚年昏庸任性的歷史形象也得到了一定的扭轉(zhuǎn)。
譬如,1903年,于中華民族危急存亡之秋,梁啟超就寫了這么一篇文章《黃帝以后第一偉人——趙武靈王傳》,大贊趙武靈王以鼓舞國人,其文曰:
黃帝以后第一偉人者,趙武靈王也!
嗚呼,武靈王其猶龍乎?
使主父(趙武靈王)而永其年,則一統(tǒng)之業(yè),其將不在秦而在趙,而白登之金繒,甘泉之烽火,或遂不至為我國史污也。
趙武靈王王以其遠大之政策,英鷙之材略,冒萬險、犯萬難,以實行軍國民主義,卒能使貴族服其教,黎元化其俗。十年之間,四征八討,使趙為當時一等國,揚我民俗聲威于域外。前乎此者,為山甫、方叔之所不能及;后乎此者,為蒙恬、衛(wèi)青之所不能幾。
使武靈王而在今日者,德皇威廉第二瞠乎后哉!
商君者(商鞅),秦之俾斯麥;而武靈王者,趙之大彼得也。
在今天河北邯鄲市的火車站廣場上,有一座威風凜凜的城市標志性雕塑,那就是邯鄲人的驕傲,河北人的驕傲,胡服騎射的趙武靈王。
趙武靈王出生的年代,正是戰(zhàn)國最亂的時代。秦國經(jīng)過了商鞅變法,一躍成為戰(zhàn)國一線強國,并通過對魏國四十余年的戰(zhàn)爭,奪取了河東、河西大片土地(注1);齊國則經(jīng)過鄒忌變法與馬陵之戰(zhàn),也穩(wěn)居戰(zhàn)國一線強國;楚國經(jīng)過吳起變法,并在宣威之世勵精圖治,西取三峽與漢中,北則勢力范圍到達汝潁之間,然而由于變法不長的緣故,此時貴族勢力已開始抬頭,發(fā)展勢頭有所減緩,但總體仍能與齊秦一較長短,實力只在伯仲之間。而三晉的情況就比較糟糕了,基本都已淪為二線國家。如前所述,老牌強國魏國由于戰(zhàn)略錯誤,西河之地被秦國所奪,又在馬陵之戰(zhàn)被齊國一盾痛扁,如今已經(jīng)是日薄西山。韓國在申不害變法后,國勢本已開始崛起,但一場南梁之亂,讓韓國損失慘重,而申不害也在這年去世,使得韓國變法戛然而止;公元前339年,秦軍又攻占了“城方八里,材士(步兵守軍)十萬”的韓國舊都宜陽(《戰(zhàn)國策·東周策》),更使韓國一蹶不振,且從此再未能回到強國行列。
同為三晉,趙國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春秋末年,趙氏本是三晉盟主,趙氏家主趙簡子趙鞅與趙襄子趙無恤也都雄才偉略,他們用大畝制與免田稅的制度收攬民心(注2),并大量啟用士人官僚,甚至實行了的最早的軍功爵制度(注3),發(fā)表了較早的成文法(注4),可謂引領(lǐng)當時社會變革新潮流的代表。而這也使得趙國在三家分晉時發(fā)展迅猛,分到了大量河北地盤,號稱“北有代,南并知氏,強于韓、魏”。但是很可惜,趙襄子死后,趙國的統(tǒng)治階層由于戰(zhàn)略分歧而分成了兩派,一派是北方派,主張向北方代地(即今山西大同及河北蔚縣平原一帶)與河套(即今內(nèi)蒙古黃河河曲農(nóng)業(yè)區(qū)與敕勒川草原一帶)方向發(fā)展,一派是南方派,主張向南方中原方向發(fā)展,兩派屢屢展開內(nèi)斗,一百年間六次政變,一位國君被逐,兩位公子被殺,兩位公子亡命,這都大大消耗了趙國的國力,結(jié)果讓魏國后來居上在戰(zhàn)國初期成為了三晉老大。另外,這幾次內(nèi)斗中,勝利的一方往往是南方派,畢竟中原優(yōu)渥的生活條件更加吸引趙國貴族,而趙國的都城也在這幾十年間從晉陽一路南遷到中牟再東遷到了邯鄲。
然而,南方派是錯的,內(nèi)耗嚴重的趙國在競爭激烈的中原混得并不好,雖然年年打仗(注5),但所得甚少,且往往偷雞不成蝕把米,特別是公元前354年一場邯鄲之難,趙國兼并衛(wèi)地不成,反被魏國給打趴了,首都邯鄲也被攻占長達兩年,損失慘重,幾乎一蹶不振。好在,后來魏國也被齊國和秦國打趴了,日益衰弱,這會兒總該輪到趙國討回點便宜了吧?
然而這個便宜也不好討,因為在趙國心口有一顆大釘子,埋了好久的大釘子。
這棵大釘子就是白狄鮮虞族所建立的中山國。這家伙,如芒刺一般殺入趙國心臟,僅東北角與燕國相交,其余領(lǐng)土與趙國犬牙交錯,從而將趙國領(lǐng)土割裂為以農(nóng)耕文明重鎮(zhèn)邯鄲為中心和游牧文明重鎮(zhèn)代郡為中心的兩大塊,難以交通,必須穿越中山國境或繞道韓國的上黨郡才能到達。這就使得趙國南北資源難以取長補短,只會互相牽制,從而大大阻礙了趙國的發(fā)展與對外擴張。
這個中山國不屬于七雄之列,然而卻比七雄還麻煩,在春秋時代,它就作為白狄盟主,長期與強晉交戰(zhàn),晉國滅了那么多戎狄,卻對鮮虞始終沒有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甚至讓鮮虞在太行山中建立了一個國家中山國,后來魏文侯強大,派名將樂羊把它滅了,但魏國衰弱了以后它又復(fù)國了,不但復(fù)國,而且兵勢越發(fā)強盛,擁有了兵車九千乘,后來還稱了王。
正因為如此,戰(zhàn)國這場好戲都唱了過半,趙國還是徒奈中山,窩囊又憋屈。更憋屈的是,這中山國在外交上非常厲害,郭嵩燾在《鮮虞中山國事表》中便說它“錯處六國之間,縱橫捭闔,交相控引”,由此而聯(lián)合齊燕,動不動就跑來騷擾一下趙國,搞得趙國人心惶惶,睡覺都睡不踏實。
而就在這個憋屈到了極點的時候,趙國國君趙肅侯突然去世,他的小兒子趙武靈王趙雍小伙子即位了,當時他才十六歲,接過老爹的爛攤子,一臉茫然。
這一下可不得了,列強們盯著粉嫩嫩的趙小伙兒,口水滴滴答答都快流成河了。
魏、楚、秦、燕、齊五大巨頭于是不約而同派來使者看望趙小伙兒,安慰他少年喪父的幼小心靈。
不過,老前輩們來看小侄子,怎能空手而來,他們各帶了一萬精兵,滿臉和氣,心懷不軌。原來,趙國此前三代國君敬侯、成侯、肅侯即位時,都爆發(fā)了公子奪位的斗爭,五國帶兵前來,就是要靜觀其變,看看能不能趁亂討點便宜。
對于里面的這些貓膩,少年趙雍當然洞若觀火:好一場刀光劍影的盛大追悼會,天下五大強國大軍不遠萬里齊聚趙國懷念我父,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恐怕連周天子都無此禮遇,大家真是太給我老爸面子了。
當然,面對這些趁火打劫的巨頭們,光耍嘴皮子是沒用的;趙雍需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雖小,卻一點兒不好惹,惹毛有危險。
于是,在趙武靈王與托孤重臣肥義(注6)的領(lǐng)導下,一場針鋒相對,魚死網(wǎng)破的趙國救難行動展開了。
趙武靈王命令,趙國全國處于一級戰(zhàn)備狀態(tài),并聯(lián)合盟友韓國和宋國陳兵邊境,威脅魏國后方。然后重賂越王無疆,使之攻楚;重賂樓煩王,使之擊燕和中山;讓他們后院著火。
緊接著,趙武靈王拉響紅色警報,命令邯鄲全城戒嚴,所有外國軍隊不得入城,否則格殺勿論。然后由趙國大臣率軍護送各國使者入城吊唁。
好一個騰空轉(zhuǎn)體一百八十度回旋踢,漂亮!
此時此刻,魏、燕、楚后方起火,趙全國精銳又云集邯鄲,五大巨頭見此情景,一下子退縮了,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這個小屁孩竟然如此厲害,如此強硬,看來是沒啥便宜好占了,只好宣布本次聯(lián)合軍演成功閉幕,咱們撤!
談笑間威脅灰飛煙滅,16歲的趙武靈王在戰(zhàn)國舞臺上的第一次表演,就展現(xiàn)出了自己早熟的政治智慧、出色的軍事外交與危機處理能力。粉絲們瘋狂的尖叫著,歡迎天下又一個很好很強大的人物閃亮登場。
趙武靈王的確具備成為一個偶像的所有特質(zhì),他青春年少、文武雙全、風流瀟灑、氣度非凡,據(jù)史書記載,他膚色赤黑,龍面鳥嘴,鬢眉相連,胡須茂盛,胸肌發(fā)達,虎背熊腰,下體修長,上體魁梧,高大威武又霸氣,還有錢有地位有理想,簡直是少女們的夢中情人,黑馬王子。
我們后面還要說到他喜歡探險,喜歡旅游,喜歡做夢,喜歡時尚,還會些小發(fā)明創(chuàng)造(據(jù)明代張岱《夜航船》的記載,“刁斗”就是他發(fā)明的),更重要的是,他還很癡情,很愛家,這樣的新好男人,連我都有點動心,別說在電腦前的那些女粉絲了,是不是?
扯遠了,我們接著來講當時趙國的情況。
目前,趙國主少,內(nèi)外不穩(wěn),當務(wù)之急,就是安定人心,再圖發(fā)展。
于是,武靈王自稱年幼,退居幕后暫不親政;并任命宗室重臣陽文君趙豹為相,提升先朝貴臣肥義的俸祿,又設(shè)“博聞師”三人、“司過官”三人輔佐自己,最后,國中凡八十歲以上之德高老人,皆受“國老”名號,每月由國府致禮撫慰,可隨時進言督察國政——這個意思,就是要敬老尊賢了。此前,趙國屢屢發(fā)生公子爭位的內(nèi)亂事件,趙武靈王必須降低姿態(tài),以獲取更多的支持,支持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他在等,等待自己羽翼豐滿的一刻,從而一飛沖天。
這個時候,“五國謀趙”的危機雖然已經(jīng)暫時解除,然而,趙國的處境還是很糟糕——趙武靈王即位前兩年,因秦國奪得魏國之上郡,即今陜北高原一帶,對趙國太原盆地的領(lǐng)土形成威脅,故趙將趙疵西渡黃河,先發(fā)制人攻打上郡,卻在黃河以西戰(zhàn)敗身亡,秦軍趁機反攻趙境,攻取了太原盆地西面的藺、離石等地。趙武靈王即位前一年,趙國將領(lǐng)韓舉又被齊、魏擊敗,死于桑丘。
總之,在此之前,趙國跟其他六雄的戰(zhàn)爭,都是輸多贏少,大家?guī)缀醵加悬c輸習慣的意思了。
一個又小又窮又弱又亂的國家如何才能成為一個超級大國呢?首要的一步就是不要去逞強,要低調(diào),低調(diào)低調(diào)再低調(diào)。
于是,趙武靈王決定改變策略——咱不折騰了,咱與列強交好,誰也不去得罪,韜光養(yǎng)晦,勵精圖治,一門心思搞經(jīng)濟發(fā)展,搞改革開放。
趙武靈王想安靜,可他的老前輩魏惠王卻不甘寂寞。自從魏國被秦國和齊國連番胖揍之后,便有一批魏國人開始重新審視當下的國際關(guān)系,努力學習鬼谷子的陰謀術(shù)與縱橫術(shù),于是魏人公孫衍、張儀等縱橫家(注7)開始走上國際政治舞臺,以其滔滔雄辯與詭譎權(quán)術(shù)攪動風云。而魏惠王也痛定思痛,開始重用縱橫家,并大搞合縱。為魏國在秦楚齊三大巨頭的擠壓中謀求生存空間。
于是,在趙武靈王三年,即公元前323年,由魏相公孫衍牽頭,一場轟轟烈烈的“五國相王”運動展開了。當時,戰(zhàn)國之中,秦楚齊魏已相繼稱王,韓趙燕與中山這些二流強國則尚未行動,所以魏國提議,讓魏、韓、趙、燕與中山五國互相承認對方王位,以宣布各國完全獨立主權(quán)及平等之地位,從而達成合縱,抵抗秦楚齊三大巨頭強烈的推翻均勢及謀求吞并之欲望。
然而,對于魏惠王的求盟,趙武靈王沒答應(yīng),他居然沒答應(yīng)。
有沒搞錯,連比趙差多了的中山與燕都稱王了,他干嘛不稱王風光一下。
對此,趙武靈王的解釋是:“無其實,敢處其名乎!”
沒有這樣的實力,怎么敢用這樣的名分!趙武靈王當然愿意加入合縱,但他對“稱王”這種出風頭的事情一點兒不感興趣。他不但不稱王,反而從“侯”再自降一級,命令國人只能稱他為“君”,一點兒霸氣都沒有的“君”(注8)。
趙武靈王的選擇是明智的,趙國目前的第一要務(wù)是穩(wěn)定、是和平、是發(fā)展,而不是傻傻跟在魏惠王屁股后面瞎起哄,那樣的事情以后再說,等自己肌肉長結(jié)實了再說。
總之,趙國目前的戰(zhàn)略就是和平外交,你們不打我,我也不打你們,咱們哥倆好。
而當前與趙國關(guān)系最鐵的是誰?是韓國(注9)。好,那就讓它更鐵一點。
于是在第二年(公元前322年),趙武靈王主動與韓宣惠王在區(qū)鼠進行兩國首腦會晤,敲定兩國長期戰(zhàn)略伙伴關(guān)系,同時就韓趙聯(lián)姻的事宜敲定細節(jié)。不久,趙武靈王正式迎娶宣惠王之女為夫人,并正式親政。
這顯然是一場政治婚姻,一切都是在打外交牌,要說武靈王與韓女有啥感情,恐怕半點全無。但這就是一個君王的責任,無法選擇,無法逃避。
不久,武靈王與韓女生下一個此生注定悲慘的小孩,趙章。一切,都是照章辦事。
注1:秦國在崛起之初,軍事戰(zhàn)略目標相當有限,主要就是針對魏國。據(jù)陸鼎新統(tǒng)計,從公元前366年到公元前322年45年間,除了和韓國打過兩仗外,秦國進行的其他所有戰(zhàn)爭都是在東面與魏國開展的領(lǐng)土收復(fù)與爭奪戰(zhàn)。在這段時間內(nèi),秦、魏兩國總共打了16次戰(zhàn)爭,并全部獲勝。參閱趙鼎新著,夏江旗譯:《東周戰(zhàn)爭與儒法國家的誕生》,北京聯(lián)合出版公司,2020年,165頁。
注2:見《戰(zhàn)國策·趙策一》及銀雀山漢簡《孫子兵法》佚文《吳問》。春秋末年,趙氏為增加農(nóng)民的耕地面積,命相國張孟談“廣封疆,發(fā)阡陌”,即廢除小畝制(百步一畝),鏟掉舊封疆,然后根據(jù)大畝(240步一畝)開阡陌,均地授田予小農(nóng)。而晉國其余諸卿的畝制都比趙氏小,故同樣農(nóng)民授田百畝,其所得耕地面積要比趙小得多。至于阡陌則是田間小路,乃授田制集中規(guī)劃的結(jié)果,一般來說,“畝二畛(田?。荒暗?。百畝為頃,一阡道”。此大畝與阡陌制度后被三晉與秦漢所繼承,詳見魏國李悝《盡地力之教》、秦《為田律》木牘及漢初《二年律令·田律》。至于田稅,晉國其余諸卿都“伍稅之”,即五分抽一的稅制,且“置士多”(即剝削者多),而趙氏“置士少”,且“公無稅焉”。當然,無稅還有賦,稅是禾字旁,也就是實物田租;賦是貝字旁,指各種人口、經(jīng)營、商業(yè)之賦。趙國工商業(yè)遠比農(nóng)業(yè)發(fā)達,故常常只收賦不收稅,人民負擔較輕。文景之治時,漢文帝也曾免征田畝稅十余年,而開放關(guān)禁,發(fā)展商品經(jīng)濟,與民休息,使?jié)h朝迅速強大起來。
注3:趙鞅在鐵之戰(zhàn)攻打范氏、中行氏時曾對民眾發(fā)表過一個激昂慷慨的軍功制宣言:“克敵者,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士田十萬,庶人工商遂,人臣隸圉免。”(《左傳·哀公二年》)
注4:貴族政治時代用的是秘密法和習慣法,“議事以制,不為刑辟”,遇到案件就由宗族族長或貴族官員臨時酌處,說什么算什么。然而隨著宗族組織的影響逐漸削弱,以及戰(zhàn)爭日益擴大化、頻繁化,大量平民取代貴族參與戰(zhàn)爭,各國執(zhí)政者才不得不為取得國內(nèi)人民的合作而作出讓步,即設(shè)立清晰明確的法條,并將之公布于眾,以官民共守的準則換取人民的合作。第一次是鄭國執(zhí)政子產(chǎn)“鑄刑書”,第二次就是公元前513年趙氏家主趙鞅“鑄刑鼎”,從此以后,權(quán)移于法,本來法律只是貴族鎮(zhèn)壓下民、專憑自己意愿的處罰法則,從此變成人民接受其治理的協(xié)約,其歷史進步意義無異于羅馬公布《十二表法》。所以孔子見此,深感封建等級制度的崩壞,不由哀嘆道:“民在鼎矣,何以尊貴?貴賤無序,何以為國?”畢竟法律講究公平而不辯親疏貴賤,實在有損儒家的“親親尊尊之道”。而這樣的儒法論爭還將在后來的歷史中聽到回響,并隨著民眾的“自主權(quán)”增加而一再上演,時辯時新。參閱陳啟天:《法家述要》,《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1969第40期,840-848頁;以及許進雄:《中國古代社會——文字與人類學的透視》,上海人民出版社,2023年,564頁。
注5:據(jù)統(tǒng)計,趙敬侯在位十二年(前386年-前375年),共打了十三仗;趙成侯在位26年(前375-前350年),共打了23仗。
注6:此人乃白狄之肥族人的后裔,對游牧民族的情況十分了解。
注7:用今天的術(shù)語,也可以稱為“現(xiàn)實主義外交謀略學派”。參閱葉自成、龐珣:《中國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外交思想流派及其與西方的比較》,《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01年第12期。
注8:“君”一般指附庸于大國的小諸侯,地盤較小,且沒有朝拜周天子的資格。事實上,趙武靈王一生未稱王,他先稱“君”,后稱“主父”,我們常說的“趙武靈王”其實是他死后趙國君臣對他的追謚。
注9:韓國與趙國擁有悠久的傳統(tǒng)友誼,當初趙氏孤兒事件,如果不是韓氏幫忙,趙氏家族早就完蛋了,而趙氏一向知恩圖報,所以歷代與韓氏聯(lián)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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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眾號主筆簡介:
朱暉,文史作家,筆名閑樂生,中國古代名將狂熱愛好者與研究者,王者榮耀專家團顧問,“凱叔講故事”之《凱叔三國演義》及《三國博物學》歷史與文學顧問,專注中國古代戰(zhàn)爭史領(lǐng)域十余年,出版歷史作品近兩百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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