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峰航線下的明珠——云南驛機場

李  韜

這是我第二次比較長時間的居住在云南。

作為中國遠征軍的后代，我在云南，是那么一種奇妙的指引，讓我無意識的、然而又是無法走掉的闖進昔年中華民族艱苦卓絕的抗日烽煙之中。在緬甸，我走的是二戰(zhàn)時期的史迪威公路，作為老滇緬公路的一部分，它至今仍在緬甸發(fā)揮著巨大的作用，我在二戰(zhàn)時期留下的鐵橋上駐足良久；在騰沖，我有幸看到了騰沖到密支那的公路通車，那曾經(jīng)是中印公路的一部分，我首先想到的是去國殤墓園獻上一束鮮花；而這次在祥云，我看到了駝峰機場，看到了莫尼中尉。

曾經(jīng)，滇緬公路、駝峰航線以及中印公路和輸油管線組成了超越設(shè)計運力的運輸大通道，支撐著中國抗日戰(zhàn)場全部戰(zhàn)備物資以及大后方的經(jīng)濟供應。中國最可愛的基層老百姓、中國遠征軍、以陳嘉庚先生為代表的南洋華僑及美國飛虎隊等一切心存正義的人們?yōu)楸Ｐl(wèi)這條抗戰(zhàn)大動脈所作出的巨大犧牲，在今天回憶起來仍然讓我起臥不安，讓我為之震撼，為之慨嘆，為之流淚，為之吶喊！

今天，當人們坐車從昆大高速公路走過，在靠近大理的一段路上，會出現(xiàn)一大片廣闊的壩子，在崇山環(huán)繞的路途上令人精神為之一振。這就是廣袤美麗的祥云壩子。祥云，是一個在中國歷史上最早叫“云南”的地方，也是“彩云南現(xiàn)”的故鄉(xiāng)，它以神奇的力量護佑著祖國在遭受欺凌時不屈的抗爭。

1929年，國民政府占用上千畝土地，籌資金、派民工修建祥云云南驛機場。由于人力、財力的局限，機場邊修邊擴，持續(xù)了幾年時間，初步建成為商務(wù)機場。1937年7月，日寇在盧溝橋燃起全面侵華的戰(zhàn)火。隨著局勢的發(fā)展，政府當局再次占用機場附近前所、云南驛、舊站等村的土地1000余畝，分期分批征用祥云祥城、華鳳、禾豐、禾秀、品甸、米甸、曬經(jīng)、峨溪、前所、蕎賓、天沐、文源、龍潤13個區(qū)共76879名民工，擴修云南驛機場跑道，建筑倉庫、油庫等設(shè)施，并將商務(wù)機場改變?yōu)檐娪脵C場，實行嚴格的軍事管制。同年，中國空軍軍官學校初技班從河南洛陽遷入云南驛機場，在這里加緊培訓航空飛行員、機械師。擴修云南驛機場期間，空軍軍官學校初技班以美軍標準，相繼培訓了第十三、十四兩期共300多名學員，為抗擊日本侵略者培訓了一大批專業(yè)技術(shù)人才。

中國國際交通線——滇緬公路被日軍從緬甸截斷后，云南驛機場的擴修任務(wù)更加緊迫、繁重，政府當局在祥云大部分勞力已被征用投入擴修機場的情況下，于1941年8月，又向南華、大姚、巍山、彌渡等縣大批征工、雇工。數(shù)萬民工滿懷“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民族責任感，采用人力挖土、運土、運石和人力拉大石碾子夯壓機場的方法，以艱苦的勞動奮戰(zhàn)在云南驛機場。同時，政府當局還雇用800民工組建成云南驛機場養(yǎng)場大隊，由空軍駐云南驛機場第38站統(tǒng)一指揮調(diào)遣。

1942年初，美國援華“飛虎隊”進駐云南驛機場，擔負空中防務(wù)。期間，一有情況，“飛虎隊”立即駕機迎擊，多次打得日軍飛機倉惶南逃，以正義之舉維護剛剛開辟的印度阿薩姆的汀江機場——中國昆明巫家壩機場——云南驛機場的“駝峰航線”暢通。隨后，中國航空公司運輸機也加入了空運行列，云南驛機場成為駝峰航線空運戰(zhàn)略物資的重要中轉(zhuǎn)站。從1942年5月至1945年8月的3年多時間，中美兩國在駝峰飛行中共投入1100多架飛機，往來運送各種戰(zhàn)略物資80多萬噸。同時，在1938年至1945年擴修、搶修云南驛機場期間，日本侵略軍先后約15次出動大批飛機偷襲轟炸云南驛機場及附近村莊，炸死炸傷數(shù)萬民工及村民。僅1943年3月中旬的一天，日軍飛機躥入祥云上空偷襲轟炸云南驛機場和附近村莊，炸死民工及村民2800多人，炸傷者不計其數(shù)，其殘酷血腥慘景令人發(fā)指，是又一筆欠下中國人民的血債。

1945年8月，抗日戰(zhàn)爭取得勝利，之后，美國援華“飛虎隊”返回，云南驛機場由中國軍隊駐守。1949年，云南驛機場由中國人民解放軍接管，后被廢棄。

而現(xiàn)在，我就站在這個當年曾經(jīng)硝煙彌漫的機場上，手緩緩撫過那些當年碾過地面的石碾，看著當時留下的殘破的戰(zhàn)機，竟至一時無語凝噎。

在紀念館里，我看到了莫尼中尉。多么年輕、多么英俊啊，他死的時候，只有22歲。

1942年12月26日侵華日軍派出24架轟炸機、8架零式戰(zhàn)斗機竄入祥云上空，再次空襲云南驛機場，妄想掐斷這條重要的運輸線。美軍“飛虎隊”起飛迎擊，因機場跑道限制，只能單機起飛，莫尼中尉身先士卒，架機沖向敵寇，戰(zhàn)斗異常慘烈，在沖散敵機隊形、擊毀敵領(lǐng)隊飛機時不幸機身中彈起火，為了避免飛機墜入城中，保護祥云城區(qū)人民的生命財產(chǎn)安全，莫尼中尉失去了最佳跳傘時機，堅持駕機離開縣城上空，雖然最終跳傘脫險，但已身負重傷，經(jīng)祥云城董齊元醫(yī)生精心搶救無效，于當晚殉職。為了緬懷國際盟友的功勛，祥云民眾為他建立了“美國空軍莫尼中尉殉職紀念標”并舉行了隆重的悼念儀式。1992年，祥云縣人民政府按原來的規(guī)格樣式在清華洞重建了紀念標，每逢清明時節(jié)都會有成百上千的少先隊員和民眾到莫尼中尉紀念標為他掃墓，緬懷感嘆。

這次在祥云，因為時間緊張，本來想去的水目山?jīng)]有去。那里有佛祖的真身舍利?？墒怯钟惺裁搓P(guān)系呢？祥云這吉祥的地方，云南驛機場這駝峰航線下的明珠，它所發(fā)出的光芒不下于佛舍利的萬丈寶光，激勵著我和所有的中國同胞，勿忘國恥，永志其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