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某,男,28歲。2003年3月23日初診。
結(jié)婚4年,婚后性生活不和諧,早泄嚴重。補腎及補脾諸藥遍嘗,一無寸效。更奇者,腰酸困明顯,而服補腎方藥反而腰困加重。診見:精神欠佳,面白體瘦,納食欠佳,小便有沫,大便不爽。舌質(zhì)淡暗,舌體厚大,舌苔白膩,脈緩大。證屬先天不足,后天失養(yǎng),脾腎兩虛。脾居中土,土運四旁,治療先以運脾和中為要。處方:蒼術(shù)9g,厚樸9g,陳皮9g,姜半夏9g,石菖蒲12g,茯苓12g,雞內(nèi)金12g,炙甘草3g。5劑水煎服。另外,使用五倍子20g,水煎,每晚熏洗陰莖半小時。
杜仲
2003年3月28日二診:藥后納食有所好轉(zhuǎn),苔膩稍減,上方加炒白術(shù)9g,繼服7劑。外用藥繼用。
2003年4月4日三診:納食增加,精神好轉(zhuǎn),舌苔轉(zhuǎn)薄白。上方稍作調(diào)整,由運脾為主轉(zhuǎn)為補脾為主。處方:黨參6g,炒白術(shù)15g,雞內(nèi)金15g,蒼術(shù)9g,茯苓12g,姜半夏9g,陳皮9g,石菖蒲9g,炙甘草3g。7劑水煎服。
2003年4月11日四診:精神好,飲食、大小便正常,腰困尚明顯,早泄稍見好轉(zhuǎn)。舌質(zhì)淡暗,舌苔薄白,脈弱。治脾漸佐治腎。處方:人參6g,炒白術(shù)15g,雞內(nèi)金15g,茯苓12g,姜半夏9g,陳皮9g,杜仲15g,狗脊15g,炙甘草3g。7劑水煎服。
2003年4月18日五診:腰困、早泄明顯好轉(zhuǎn),上方加巴戟天12g,繼服7劑。
2003年4月25日六診:腰困不明顯,性生活較為和諧,精神狀態(tài)較好。停用湯劑,改為丸劑緩補脾腎。處方:人參30g,炒白術(shù)120g,茯苓40g,姜半夏30g,陳皮30g,雞內(nèi)金120g,熟地黃90g,狗脊(去毛)60g,杜仲(炒斷絲)60g,仙茅30g,五味子30g,炙甘草30g。1劑,共研末,煉蜜為丸,每丸重10g,每日早、晚空腹各服1丸。
藥后諸癥痊愈,納旺體壯。
按:本案辨證用藥并不難,難在對用藥先后、次第的把握上。先后診治六次,處方用藥次第井然,逐步推進,病癥也逐步好轉(zhuǎn),未見波折。整體治療依次為:治法上,先運脾,漸補脾,再補腎;用方上,先用平胃散方,漸轉(zhuǎn)六君子湯方,后加腎氣丸方意;用藥上,先用蒼術(shù),繼用白術(shù),漸加人(黨)參,漸加杜仲,后用熟地黃。前醫(yī)辨證似也無誤,但不識用藥次第,只知補而不知用補之前先運脾和中,終屬無效,甚或加重病癥。
關(guān)于用藥識次第,見于張子和《儒門事親》。原文謂:“高評事,中風(fēng)稍緩,張令涌之。后服鐵彈丸,在《普濟》加減方中?;騿枏堅唬壕Pθ酥酗L(fēng)服鐵彈丸,今自用之,何也?張曰:此收后之藥也,今人用之于大勢方來之時,正猶蚍蜉撼大樹,不識次第故也。”
用藥識次第,在臨床上有一定的指導(dǎo)意義,在學(xué)習(xí)、使用專病專方、古今名方驗方時尤顯重要。即使所用方劑功用、主治與疾病基本病機相合,由于使用時機不當(dāng),也會造成“效方無效”。而在慢性病的治療中,用藥不識次第,常可導(dǎo)致病機復(fù)雜,病癥纏綿難愈。如慢喉痹(慢性咽炎)一病,中醫(yī)傳統(tǒng)認為多以陰虛為本,甘寒養(yǎng)陰為治療常法,所見專方、驗方也多以養(yǎng)陰為主。但在治療用方用藥過程中,如不注意外邪的入侵(如風(fēng)熱、燥熱之邪),內(nèi)邪的化生(如痰阻、瘀滯、熱毒蘊生),以及胃納脾運是否強健等,開手即漫投甘寒,或可有效,但常致邪氣內(nèi)伏,中焦失健而病癥纏綿難愈。翻閱古代醫(yī)家醫(yī)案,無論外感門還是內(nèi)傷門,多可見先表后里,先標(biāo)后本,立法用藥,次第有序,層次井然,值得臨床借鑒。
本文摘自高建忠老師《臨證傳心與診余靜思--從張仲景到李東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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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建忠
編輯:釋慧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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