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看到這樣一個問題:王昌齡的《出塞》是七絕還是樂府詩。能不能解釋詳細點?
前言
關(guān)于格律詩與樂府詩的問題,以前寫過類似的文章 。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老街可以用相同的方式,提出類似問題供大家比較:
梅西到底是巴薩的球星,還是阿根廷的球星?
蘇東坡到底是一個詩人,還是一個書法家?
這兩個問題和題主的問題答案一樣:都是。
一、王昌齡的《出塞》是七絕
王昌齡的《出塞》兩首,都是七言的絕句,不過這兩首有區(qū)別,第一首是近體 :
秦時明月漢時關(guān),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這是一首平起平收,首句押韻的七言近體絕句,平仄、黏連、押韻都符合格律要求。
第二首是古體 :
白花垣上望京師,黃河水流無盡時。窮秋曠野行人絕,馬首東來知是誰。
熟悉格律詩的朋友可以看出,“黃河水流無盡時“中,河這個字出律,如果是仄聲就合律了。
七言詩盛行時,格律規(guī)則已經(jīng)比較完備了。我們可以看到,唐朝七言絕句中的古體并不多,基本都是近體。
二、王昌齡的《出塞》是樂府詩
樂府是自秦代以來設(shè)立的與音樂相關(guān)的官署,漢樂府指漢時樂府機關(guān)所采制的詩歌。這些在民間流傳的時候,由樂府保存下來,漢人叫“歌詩”,魏晉時“樂府”或“漢樂府”。后人仿此形式所作的詩,也叫做稱“樂府詩”。
王昌齡的《出塞》當然也是是樂府詩。
“出塞”是樂府《橫吹曲》舊題 ,漢朝的橫吹曲是李延年因胡曲而改造的新聲。漢橫吹曲流傳到魏晉以后有十八個曲調(diào):
《黃鵠》、《隴頭》、《出塞》、《入塞》、《出關(guān)》、《入關(guān)》、《折楊柳》、《黃覃子》、《紫騮馬》、《驄馬》、《赤之揚》、《望行人》、《關(guān)山月》、《洛陽道》、《長安道》、《梅花落》、《雨雪》、《劉生》。
古人用《出塞》為題的詩太多了。例如南北朝·劉峻的《出塞》:
薊門秋氣清,飛將出長城。絕漠沖風急,交河夜月明。
陷敵挫金鼓,摧鋒揚旆旌。去去無終極,日暮動邊聲。
詩仙李白有《折楊柳》傳世:
垂楊拂綠水,搖艷東風年?;饔耜P(guān)雪,葉暖金窗煙。
美人結(jié)長想,對此心凄然。攀條折春色,遠寄龍庭前。
唐人馬戴 的《出塞》:
金帶連環(huán)束戰(zhàn)袍,馬頭沖雪度臨洮。卷旗夜劫單于帳,亂斫胡兒缺寶刀。
十八個曲調(diào)之一的《關(guān)山月》,也被李白用過:
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guān)。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zhàn)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邑,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yīng)閑。
在唐詩中,只用了樂府古題的詩,都會被歸類于《樂府詩》。至于是古體詩還是近體詩無所謂。
三、這些樂府詩也是格律詩
王昌齡的《出塞·一》、馬戴的《出塞》既是樂府詩又是格律詩(近體詩),這種現(xiàn)象并不少見。
例如最早的七言律詩之一,沈佺期的《獨不見》也是樂府詩:
盧家少婦郁金堂,海燕雙棲玳瑁梁。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戍憶遼陽。白狼河北音書斷,丹鳳城南秋夜長。誰謂含愁獨不見,更教明月照流黃!
這首《獨不見》是初唐少見的標準七律,平仄押韻對仗黏連無一瑕疵。在《唐詩三百首》中,被歸于樂府詩一類中。
于鵠的《出塞》則是一首五言律詩:
蔥嶺秋塵起,全軍取月支。山川引行陣,蕃漢列旌旗。轉(zhuǎn)戰(zhàn)疲兵少,孤城外救遲。邊人逢圣代,不見偃戈時。
李益的樂府詩《江南曲》是一首五絕:
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
上面提到過李白的《關(guān)山月》,這首詩其實也是一首五言排律。大家知道,初唐時有不少不合律的律詩,如崔顥《黃鶴樓》等。還有不少不對仗的律詩,如李白《夜泊牛渚感懷》通篇無一對仗,相對來說,李白的《關(guān)山月》還算規(guī)矩,只是有兩聯(lián)不對仗。
當然,熟悉《唐詩三百首》的朋友知道,唐三百中的樂府詩也有很多古體詩,例如李白《蜀道難》、孟郊《游子吟》、杜甫《麗人行》等等。
結(jié)束語
正如前言中的問題答案。
梅西是巴薩的球星,也是阿根廷國家隊的球星。姚明是nba火箭隊的隊員,也是咱們國家隊的隊員。
蘇東坡是一個詩人,也是一個書法家,也是一個畫家,還是一個美食家,同時也是一個政治家,這些title并不矛盾。
@老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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