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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樂生,1945年生,安徽省安慶市人,安徽省作協(xié)會員,主任醫(yī)師,曾在《清明》《安徽文學(xué)》《名人》《金城》《詩詞月刊》等雜志和省、市報紙副刊發(fā)表散文和小說,已出散文集《舟行記》《海石花》和長篇小說《金剛結(jié)》。散文《我的母親》曾獲省散文大獎賽優(yōu)秀獎,《蓉城歲月》獲全國第三屆散文大獎賽三等獎,《陳獨秀墓園隨想》獲省文學(xué)院散文三等獎(收錄于安徽作家文集《可愛的安徽》)。
又登泰山看秦碑
暮春四月,我第三次登泰山。
從江南到泰山,近千里路,經(jīng)皖、蘇、魯,中巴象脫韁的野馬,一暢向北急駛。黃淮平原,一望無際。天空晴朗,陽光明媚。車窗外,麥苗已一尺多高,大地一片碧綠。車內(nèi)一片歡聲笑語。經(jīng)過九個小時的行程,我們來到山東泰安市。
遠眺泰山,如青龍綿亙于東北方的天際。近了,近了,山巒疊嶂,巖巖泰山的主峰就聳立在我們的眼前。記得每次經(jīng)京滬線,南下或北上,我都能感受到泰山的巍峨、莊重、安靜和祥和。哪怕雨雪天氣,云霧交融,也難掩泰山——這座孕育出華夏文明的偉大山脈的厚重。
泰山,我喜歡,不僅它有幽麗奧妙曠秀的自然風(fēng)光,還有滿山的人文遺跡。千百年來,無論是普通老百姓對泰山神、碧霞元君和泰山石敢當信奉的執(zhí)著,還是歷代帝王對泰山一次又一次的封禪祭祀,刻石記功;也無論是道佛二教對岱岳的崇敬,競建寺廟,還是自古至今文人墨客不斷來朝山覽圣,賦詩題刻,給泰山留下了眾多的古祠廟和摩崖碑刻,累積起了如此深厚的歷史文化。自古以來被譽為“天下第一山”的泰山,1987年被聯(lián)合國定為世界自然與文化遺產(chǎn)。
這次,我是八十歲登泰山,雖然沒有當下大學(xué)生“青春沒有售價,泰山就在腳下”的豪情,想當年我也曾年輕過。記得那年,從岱宗坊登泰山,過一天門、孔子登臨處,經(jīng)紅門、斗母宮、壺天閣到中天門,走“快活三里”,過云步橋,到五松亭小憩,望松暗笑當年始皇帝的狼狽。然后,一鼓作氣,經(jīng)十八盤,上南天門,循天街,直登玉皇頂。
這次是在桃花源乘纜車上天街的。一路上,飛瀑流泉,十里桃花,真有一種“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zhuǎn)入此中來”的喜悅之情。
當我走到天街,眼界一下開闊起來,進入到“一覽眾山小”的境界。
在岱頂,最讓我驚喜的是,泰山第一刻石——秦始皇《泰山刻石》,又復(fù)立在原址,即去封號碑亭遺址基石上。
《泰山刻石》又名《秦封泰山碑》《李斯小篆碑》,是泰山現(xiàn)存最早的刻石,堪稱泰山第一碑。據(jù)傳為秦朝政治家、文學(xué)家和書法家李斯撰文并書丹,是小篆唯一的傳世真跡,也是金石碑銘之祖。
《泰山刻石》分“秦始皇刻辭”和“秦二世詔書”二部分。公元前219年,秦始皇率群臣封禪泰山。在泰山極頂,行祭天大典,立石頌德,宣揚統(tǒng)一天下的功績和治理國家的決心。公元前209年,秦二世東巡泰山,并在《泰山刻石》之陰刻其詔書。
《泰山刻石》歷經(jīng)二千多年的風(fēng)雨和劫難,現(xiàn)殘碑只剩下秦二世詔書十個字:“斯臣去疾昧死臣請矣臣”,保存在岱廟東御座石亭內(nèi)。好在《史記》中有此刻石的全文,還有眾多歷代傳世的《泰山刻石》拓本,供當代人研讀和鑒賞。
新《泰山刻石》是一座約二人高的花崗巖方尖碑,其東西兩面仿李斯小篆豎行刻錄著秦始皇功德銘文:“廿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賓服。親巡遠黎,登茲泰山,周覽東極。從臣思跡,本原事業(yè),祇誦功德……皇帝躬聽,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興夜寐,建設(shè)長利,專隆教誨。訓(xùn)經(jīng)宣達,遠近畢理,咸承圣志……”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嬴政開創(chuàng)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國家,迎來了中國大一統(tǒng)時代,徹底結(jié)束了五百年的戰(zhàn)亂和分裂。秦帝國因施行暴虐之政導(dǎo)致國祚短命,僅僅延續(xù)十五年便亡,但其天下統(tǒng)一,作為凝聚民族的精神力量,已滲透到每一個中國人的血脈里。漢沿襲秦的郡縣制,到盛唐,到宋元明清,推動了中華文明的歷史進程。
準備下泰山時,我忍不住回望碑石,不禁心生感慨: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秦皇早作古,碑刻猶長存。
(文中配圖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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