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回家的路
? 河北 驀然回首
沿著美麗的子牙河一路向北，是我回家的路。
家鄉(xiāng)的小河邊，蒹葭還未蒼蒼，綠水微波蕩漾。岸邊的楊，依舊挺拔著墨綠的身姿，于水云間勾勒出疏密錯落的層次。
天空，一際湛藍。那藍，藍的透徹藍的高遠藍的純粹藍的不染一絲雜念。
回家的路，處處是風景；家，就在最美的風景中；母親，父親，就在敞開的家門前，靜候著我的歸來！
母親，是個一輩子沒有離開村子的人。從我記事起，母親為了照顧我們和父親的生活起居，幾乎很少在娘家小住，更別說去別的更遠的地方。母親的一生，是以家庭和父親為中心年復(fù)一年無怨無悔默默付出的。
父親，從年青創(chuàng)業(yè)辦廠，上京下衛(wèi)沒少奔波，是個勤學(xué)上進胸中藏著錦繡的人。對于母親一直為家庭的付出，父親是心存感激的。
很多很多年前，那時父母的年歲比我現(xiàn)在可能還要年輕些吧，父親曾經(jīng)許諾母親，等他退休有時間了，一定陪著母親到處去走走。
記得母親當時答復(fù)父親：要去，就去北京看看吧。
于是，父親的承諾，母親的等待，就在繁復(fù)的歲月里被悄悄拉長。
一天天，一年年，父親忙工作忙掙錢，沒時間；一年年，一天天，我們姊妹三個相繼結(jié)婚生子，母親幫我們看顧下一代，沒時間；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父母也終于有了時間，他們的身體卻大不如前，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放心讓他們自己出行。
母親是個不愿麻煩人的性格，即便自己的閨女，也是能不麻煩就不麻煩。
這些年中，我們也曾幾次提出陪父母去北京看看，每一次剛提起話題，就會被母親果斷拒絕，母親拒絕的原因：你們都忙，為了玩兒請假，不至于。
后來，許是母親怕了我們幾個軟磨硬泡，拒絕的原因與時俱進的做了調(diào)整：我歲數(shù)大了，怕麻煩，不愿意動。
于是，父親多年前對母親的承諾，時至今日依然沒有實現(xiàn)，這也成了父親心中一個不小的遺憾。
為了完成父親當初對母親的承諾，滿足當年母親想去北京看看的愿望，我們也算絞盡腦汁想了各種辦法來動員母親。
只是，母親是個有主意的人，甚至有些固執(zhí)。幾次商量不成，我和先生決定采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對策。
這次回家的目的，就是想趁著去廊坊處理一些別的事的機會，把父母一起先接到廊坊，稍作休息后不請示不商量直接開車陪父母去北京看看。
懷著如此熱切與美好的想法一路歸來，憧憬著陪父母幸福的行在首都厚重而優(yōu)美的人文風景里，心里油然生出幾分小小的雀躍。
只是，心底這份小小的雀躍，在到家不久后，很快就被母親堅決的態(tài)度粉碎了。
無論我和先生怎么說服動員，母親都怕拖累我們不愿意一起同行。
一份深深的失落和無奈，取代了先前憧憬的喜悅與悸動。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靜默的望著車窗外，先生不時插科打諢調(diào)節(jié)著有些沉悶的氣氛，女兒不時伸過手摟一下我的肩頭。
我不知道，母親的一生，心中隱藏著一些怎樣的遺憾與無奈；我也不知道，蹣跚在未來瘦時光深處的母親，是否會留給我為她彌補遺憾的機會；我更不知道，當母親不得不面對她越來越老弱的病軀，當她眼巴巴看著身邊一些同齡的老人漸漸離去，當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與我們的短聚與分離，母親的心頭啊，會有著怎樣的感傷與恐懼，淡定或從容！
歲月，深深淺淺，卻也落地無聲。人生，總是一半擁有一半遺憾的吧。
車子，碾過光陰，往復(fù)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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