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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沒有結(jié)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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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檔案
張廷珍,靈性寫作者,詩人,作家,文學(xué)評論家,圖書策劃制作人。曾出版發(fā)行詩集《傾聽》,散文隨筆集《野史的味道》,《倒掛的玫瑰》,《隔岸風(fēng)塵》、《世無相》、《旁觀者》。
在手機上看完《克萊默夫婦》這部影片??椿閼儆捌?,我是
提前做好克制自己情緒的準(zhǔn)備的。因為身體不舒服,藏在體內(nèi)的病菌不喜歡激動、激情、悲憤和難過,那我就平靜地看。如果是一部娜拉出走又回來的婚姻劇,看它不如我自己想象,現(xiàn)實比影視劇豐富多了。可是,我卻不知不覺地隨著劇情的起伏進入所有的狀態(tài),破碎的婚姻中所經(jīng)歷的所有爛俗的過程,我一樣沒少地全部現(xiàn)場表演了。
看這部電影時我正躺在床上感冒發(fā)燒,我阻止不了發(fā)燒,也
不想通過藥物降溫,盡管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體內(nèi)的燒自己慢慢后退著,離我的身體越來越遠。我活得自由,病灶來去也很自由,燒夠了,它自然就走了。每次莫名其妙發(fā)燒,我都很坦然地躺在床上,讓病菌自己也很舒服地享受窗外的鳥鳴,飄去的落葉,欣賞一場冬天的雪落在秋天頭上的稀罕。
人性這顆種子最為堅韌也最易變異。影片里沒有壞人,也沒
有好人,更無惡人,就是三個需要吃飯睡覺過日子的人。尤其當(dāng)這顆種子壓在婚姻的舌根下的時候,有時它是一把雙面刃,把婚姻雙方傷得支離破碎,有時它又是一坨蜜糖粘稠地包圍著一個叫家的地方,有時它就是一泡無色無味的水,日復(fù)一日地把日子在水里過濾。
總以為東西方人在婚姻里不一樣,可是看完了這部片子,才知道人性是沒有地域的。影片開始,全職太太女主人喬安娜扔下只有七歲的兒子出走。有點娜拉甩開門出走的壯觀,這讓我很是厭煩。她離開了這段讓她不快樂的婚姻,這中間他們夫妻情感上沒有一絲絲糾纏,她唯一放不下的是她的孩子,她給孩子寫了一封信,告訴兒子,自己在這段婚姻里不快樂。整個電影里,她幾乎沒有鏡頭。僅有的兩個鏡頭很模糊,她站在一扇玻璃門后面看著她的孩子。就是這兩個模糊的看不見她表情的鏡頭,瞬間讓激烈的暴雨砸在我的臉上。
婚姻里有多少鏡頭又是清晰的呢。婚姻里又有哪個人是端端正正坐著的。
男主人公克萊默在妻子出走之后,他手忙腳亂地一邊工作一
邊照顧著七歲的孩子。在這之前,他是和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樣的,家務(wù)事不是工作,是女人應(yīng)該做的分內(nèi)的事情,沒什么了不起,也沒什技術(shù)含量,全職太太的一切榮辱喜怒哀樂都是圍繞丈夫的。
喬安娜因為于此離開家的,表面看她是不滿足做妻子、女兒、母親的職責(zé),實際上,在婚姻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前景,那就是沒有前景。她黯淡了。她的黯淡不是婚姻的黯淡,是人性的黯淡。她的出走就是挽 救人性,挽救自己,挽救婚姻。婚姻里的她,很多時候就是丈夫 種下的一棵果樹,看花看夠了,長果子,果子吃夠了,等著落葉, 等著枯竭。有一天,當(dāng)他或者他們不再看花,不再需要吃那口果 子的時候,這棵樹,就荒蕪了。一片荒蕪的樹林,如果不再種植 經(jīng)營,也就剩下被棄、被砍掉做別的用場。
夢見你提著斧頭的時候,那棵樹提前枯萎了。
這是楊森君的詩歌。生活不是詩歌,如果誰要是把婚姻當(dāng)成 詩歌,那也自彈自唱?;橐隼锏哪前迅^一直在,可以除去樹林里的雜草,也可以砍掉婚姻。
幸運的是,克萊默在與兒子度過沒有女主人的艱難日子里,
讓手中的斧頭變成了寬容理解,他把碎掉的婚姻調(diào)侃成男人的厚重,擔(dān)起了父親的責(zé)任,所幸的是,他與兒子一起成長著,他們的成長讓碎掉的婚姻有了清晰的面目。最為幸運的是,他不因為碎掉的婚姻而去詛咒婚姻,他沒有在孩子面前貶低咒罵妻子。他和她,不是因為婚姻走到破碎的地步,是人性讓婚姻至此。
婚姻的本質(zhì)是快樂的,是人性的缺陷把婚姻弄得很不快樂。克萊默先生滿足著孩子對母親思念的心情,不表達、不阻止、不反對,他讓孩子在懷念有媽媽的日子里的一切美好,但也讓孩子知道,如今媽媽走了 , 不是因為拋棄他們,而是媽媽去追尋她自己的快樂去了。
往往許多曾經(jīng)的夫妻,當(dāng)婚姻破碎后,唯一喜歡做的事情就 是毫無顧忌地在孩子面前,把婚姻中的對方一次次的侮辱、詛咒。婚姻破碎了還不夠,還要把婚姻中的人詛咒成粉末,和上唾沫星 子涂抹在孩子的臉上、眼睛、心上。以自己的一時之快,毀掉孩 子對人性、對婚姻的美好。當(dāng)電影演到爸爸帶孩子在游樂園玩耍 時不慎受傷時,我知道,那個媽媽要出現(xiàn)了。我想,越少的鏡頭, 會有越加撕裂情感的場景。
我起來,離開了床,喝水,平息自己。在這之前,我一直裹 著兩件大袍子,它們緊緊地配合我的心情控制著我的情緒。于是, 暫時停下正播放的鏡頭起來,換了一件短的羽絨服,記得當(dāng)時我 使勁地大口呼吸著,好像是缺氧了。之后,我穿上羽絨服又躺在 床上接著看。我又一次看到模糊的玻璃門里的喬安娜。 喬安娜不是娜拉。她靜靜地開門出去了,再也沒有回來。娜 拉甩門出去了可是又開門回來。
克萊默夫婦為爭奪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走上了法庭,難道他們要再一 次把破碎的婚姻撕成碎末嗎?克萊默夫婦是那么愛著孩子,愛會讓人瘋狂。他和她都很狂,但是沒有瘋。在法庭上他們毫不保留地說了人話,說了心里的話。喬安娜爭得了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她來到了他們曾經(jīng)的家。盡管她贏了,可是她的眼淚流了那么多。在即將上樓的時候,她說我把孩子帶走,可是當(dāng)孩子睜開眼睛看到這不是原來的家,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會很難過,沒有了父親,沒有了原來熟悉的家,他會悲傷的。她克制著自己,想平心靜氣對克萊默說這番話,可是,那些眼淚她克制不了,她能管治自己的快樂,她管治不了眼淚,管治不了曾經(jīng)帶給她的婚姻的快樂、苦痛和悲傷,她一直說著,說了那么久,淚水一直伴著她流著。
她一直在樓下電梯那里站著說,用手捂住嘴。說著話。他一直陪著她,聽她說。
我沒有看完結(jié)尾,但我想把偉大這個詞語送給兩個人,感謝
麗爾·斯特里普、達斯汀·霍夫曼。這個時候,我的羽絨服領(lǐng)子泡在了水里一樣,濕透了。眼睛里的水不知什么時候順勢而下灌到了耳朵里,耳機沒有了聲音,用手縷了一下臉,全是水。
哪一種婚姻是泡在水里的,哪一種陽光才能曬到這個水。冬天的雪落在了秋天的土地上,是給季節(jié)看的。而婚姻里的
雪,總是落在某個人的頭上,那是一個人的風(fēng)景,一個人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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