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guān)今天誰才是真正的“孔氏嫡長”問題，屢見于網(wǎng)絡(luò)，各種亂噴的、調(diào)侃的、洗地的，乃至于胡言亂語的，可謂層出不窮，卒不忍睹。本人不才，愿就孔氏譜牒及相關(guān)的史料記載，簡單梳理一下，厘清其脈絡(luò)。
一
孔氏家族至五代十國時期，孔子第四十三代孫、孔氏中興祖孔仁玉有四子，分別是孔宜、孔憲、孔冕、孔朂。后世除孔憲、孔冕兩支失傳外，曲阜孔氏均為孔宜、孔朂之后。這其中，孔仁玉長子孔宜、長孫孔延世、曾孫孔圣祐、孔宗愿均襲封文宣公，孔宗愿又于宋仁宗時期改封衍圣公，孔氏后人尊稱此大宗一系為“襲封位”；孔仁玉四子孔勖生五子：長延魯（道輔）、次延齊、三延范、四良輔、五彥輔，這五支之中的二、三支均失傳，孔道輔又生二子，長子孔舜亮曾官至中散大夫，其后一脈是為孔氏“中散位”。次子孔宗翰官至刑部侍郎，其后一脈是為“侍郎位”?？琢驾o官至太子中書舍人，其后是為“中舍位”?？讖┹o則曾任國子監(jiān)博士，其后一脈即“博士位”?！@就是孔氏家族歷史上“五位”的來歷。
曲阜孔廟遠(yuǎn)景（圖源網(wǎng)絡(luò)）
二
宋仁宗至和二年（1055）改封孔子四十六代孫孔宗愿為「衍圣公」，這是歷史上衍圣公封號的開始，其后的衍圣公一系、即孔氏大宗俱為孔宗愿之后?？鬃谠赣兴淖樱洪L若蒙、次若虛、三若愚、四若拙。其中孔若蒙的長子孔端友，承襲孔氏世爵衍圣公。靖康之難后，宋高宗建炎二年（1128）的十一月冬至日，趙構(gòu)在揚州舉行郊天之禮，衍圣公孔端友奉詔南下赴闕陪位。但此時大舉入侵的金兵卻迅速占領(lǐng)了山東、河南、山西等北方廣大地區(qū)。正是在這種局面下，揚州郊祀完畢，孔端友有家難歸，遂寓于衢州?？锥擞褵o子，后來以其胞弟孔端操的幼子孔玠繼嗣襲爵。毫無疑問，依據(jù)最關(guān)鍵的古代宗法制度，雖然這個時候北方的衍圣公是孔玠的胞兄孔璠，但由于孔玠承繼的是孔端友，孔玠此時是孔氏的大宗嫡長是毫無疑問的。從孔端友開始，宋代南渡的孔氏大宗在衢州共傳六世而至孔洙，隨著元世祖忽必烈至元二十八年（1291）孔洙的去世，凡一百六十余年。這就是孔氏歷史上的南渡大宗。
衢州孔廟孔端友像（圖源網(wǎng)絡(luò)）
三
在建炎二年孔端友奉詔南渡后，其胞弟孔端操代守曲阜林廟，因而被此時已經(jīng)占領(lǐng)廣大北方地區(qū)的金人也封為衍圣公，是為孔氏北宗的由來。北宗的衍圣公后來傳至孔端操的曾孫孔元措時，蒙古鐵騎入侵闕里，金宣宗完顏珣將孔元措召至汴京，孔元措在赴汴京前，囑托其族兄、孔宗愿第三子若愚之后元用代守曲阜林廟。后來，孔元用及其子孔之全均被蒙古任命為“權(quán)襲封衍圣公”。金國滅亡后，孔元措返回曲阜，孔之全遂主動歸還衍圣公世爵給孔元措。宋代時，衍圣公兼任曲阜縣尹?？自胍蚋心羁自谩⒖字缸臃钍刈嫦攘謴R有功，所以只接受了孔氏世爵衍圣公，曲阜縣尹則仍由孔之全出任。所以，在孔元措讓出曲阜縣尹后，此后的衍圣公就不再兼任曲阜縣尹，曲阜縣一職則一直到明初都在孔之全一系中傳襲。
孔元措無子，在其去世后，由其嗣孫孔湞襲爵?？诇?，孔元措之弟元紘之孫，其父孔之固?？诇潪閭?cè)室所出，其父孔之固去世的又早，母子二人遭到其嫡母任氏的欺凌和驅(qū)逐，其生母被任氏強迫嫁給蒙古驅(qū)口（奴隸）李氏，孔湞也因以為姓?？诇澋牟娓?、此時的衍圣公孔元措后來獲悉此事，就把孔湞尋回，養(yǎng)育為嗣孫。但孔元措此舉卻引起其女婿李天輔的不滿，在元朝添造戶籍時，李天輔將孔湞的戶口填報在驅(qū)口李氏名下，而此事孔元措?yún)s并不知情，這就為后來孔湞的被罷爵埋下了伏筆。孔湞在孔元措去世后的第二年、即元憲宗元年（1251）襲封衍圣公?；蛟S由于孔湞幼失怙持，教育不力，在其襲爵后，游樂無度，日事鷹犬，不修祖祀，遂引起了族人的強烈不滿。以孔之全之子孔治為首的族人對孔湞進(jìn)行了指責(zé)和攻訐，訟告他不事儒雅，并且是驅(qū)口賤民李氏之后，且已名列驅(qū)口戶籍，而實非圣人子孫。事起，有司查對戶籍，果然在冊，遂于元憲宗二年（1252）被虢奪衍圣公封爵。后來，孔湞也乏嗣無傳。
但在孔湞被奪爵后，終元世祖忽必烈之世，其間又經(jīng)所謂孔洙“讓爵”，實際上當(dāng)時的元帝卻并沒有另選他人承襲封爵，于是遂造成了孔氏世爵中斷四十三年之久，也造成中國歷史上一個絕無僅有的時期，就是在這四十三年的時間內(nèi)，孔子林廟無人奉祀、天下儒門無宗。等到這個問題的解決，要到元成宗元貞元年（1295），由孔治襲封衍圣公才告終。
孔治，孔元用之孫、孔之全之子。在元憲宗二年孔湞被奪爵后，元帝并沒有重新任命他人承襲孔氏世爵，所以曲阜林廟的奉祀，一直就由曲阜縣尹孔洙代理主持。元成宗元貞元年（1295），孔治赴闕朝賀鐵穆耳即位，被封為衍圣公。至此，中斷了四十三年之久的孔氏世爵衍圣公終于恢復(fù)?？字稳ナ篮?，又由其子孔思誠承襲衍圣公。
前面我們說過，孔子第四十六代孫、衍圣公孔宗愿生四子：若蒙、若虛、若愚、若拙。至孔治孔思誠父子此時，除承襲世爵的長支若蒙之后外，二支若虛之后則除了絕后乏嗣的，就是外遷流寓他地。而三支，即孔宗愿第三子若愚亦四子：端弼、端雅、端稟、端立，端弼、端雅無傳，端稟生珵，端立生琥。珵亦無傳，琥生拂，拂三子：元直、元孝、元用。元直又無傳，元孝生之厚，元用生之全；之厚生浣，之全生治?？卒街涌姿蓟?，孔治之子孔思誠。
另一方面，隨著孔洙和孔湞的無后，孔氏大宗“襲封位”的孔宗愿長子孔若蒙一系已經(jīng)斷絕，按照血統(tǒng)長幼次序，留在曲阜的，此時是孔宗愿第三子孔若愚之后為長?？姿颊\雖然襲封了孔氏世爵衍圣公，但由于其為孔元用之后，不屬于嫡長，是以庶支承爵，自然為孔氏族人所難服，根據(jù)文獻(xiàn)記載來看，當(dāng)時孔氏族人曾數(shù)次上疏請改立正嫡。元仁宗經(jīng)過詢問并經(jīng)親自查對孔氏譜牒后，于延佑三年（1316）遂罷免了孔思誠，而重立孔思晦為衍圣公，孔氏大宗自此遂復(fù)歸于正。此事在《元史·元明善本傳》中也有記載，但時間和世次有誤。此后的明清兩代衍圣公，均是孔思晦之后。
曲阜衍圣公府為明清歷代孔子嫡長孫的住處（圖源網(wǎng)絡(luò)）
四
回過頭來我們再說下孔洙之后的衢州南宗。
南宋祥興二年（1279）、即元至元十六年二月，左丞相陸秀夫負(fù)少帝趙昺于崖山投海而死，宋祚乃亡，元世祖忽必烈也隨之統(tǒng)馭中國，南北又復(fù)歸于一統(tǒng)。此時的北宗，正處于因孔湞被奪爵而造成的世爵中斷的狀態(tài)，僅由孔子第五十三代孫、曲阜縣尹孔治暫時代攝林廟祀事。至元十七年（1280），元世祖忽必烈令議孔氏當(dāng)立者，經(jīng)過廷議，認(rèn)為“以端友之孫孔洙當(dāng)襲封”。至元十九年（1282）十一月，忽必烈召孔洙赴闕，決定讓孔洙“載封歸魯奉祀”，孔洙于是奉詔北上大都覲見忽必烈?！对贰な雷姹炯o(jì)九》記載道：“至元十九年十一月丁卯，江南襲封衍圣公孔洙入覲，以為國子祭酒，兼提舉浙東道學(xué)校事，就給俸祿與護(hù)持林廟璽書。”眾所周知，《元史》較為粗略，元明兩代文人的詩文集和筆記類題材文獻(xiàn)，則富含元代歷史的重要線索。在《元史》中，有關(guān)孔洙的記載，除了《世祖本紀(jì)九》以外，另外還可見于《裕宗傳》和《程鉅夫傳》，這三處均是對孔洙入覲后授官之事的記載，并無有關(guān)所謂“讓爵”和元世祖夸贊孔洙的只言片語。而后世所謂孔洙以孔氏南宗歷代衍圣公的墳?zāi)咕卺橹荩y以離棄，且曲阜子孫守護(hù)林廟有功于祖，遂“讓出”襲封衍圣公世爵，忽必烈也對孔洙大加贊賞，遂發(fā)出“寧違榮而不違道，真圣人之后也”之嘆的故事，但揆諸史籍，有關(guān)孔洙“讓爵”的記載，實則早見于元代后期著名的儒臣和史官蘇天爵所作的《題孔氏家藏宋勅牒后》：“建炎南渡，衍圣公亦徙三衢?！瓏L聞故老云：宋社既墟，廷議以襲封之爵當(dāng)歸三衢，彼固辭曰：‘吾既不能守林廟墳?zāi)梗涓沂苁欠夂?？’嗚呼，孔氏居江南者，皆?dāng)以斯言為念也。因觀學(xué)文所藏七世祖毅甫郎中元祐五年赴闕敕，感而為之書?！保ā蹲滔母濉肪矶牛┨K天爵文中所說的孔學(xué)文七世祖毅甫，即宋代著名“清江三孔”之一的孔平仲，孔學(xué)文則是孔子第五十四代孫，元末曾任經(jīng)筵官和禮部官。根據(jù)此文可知，蘇天爵因觀看孔學(xué)文家藏宋代勅牒有感而發(fā)，并著重交代其“嘗聞故老云”，可知當(dāng)時也僅是傳聞而已，并且是孔洙辭去世爵，而非讓爵。正史中非但沒有對孔洙“讓爵”的記載，而有關(guān)元世祖對孔洙的贊語，其實則又最早出現(xiàn)于明宣宗宣德初年著名文人楊士奇所撰的《魯林懷思圖詩后序》中：“吾聞元有天下，詔求曲阜之后，將命為衍圣公，主孔林之祀，議久未決。有言衢孔故世嫡也，征至，力辭曰：‘先人葬衢數(shù)世矣，不可以去，請授曲阜之長者?！龂@曰：‘寧違榮而不違道，真圣人之后也?！瘡钠渲径鼮閲蛹谰??！保ā稏|里文集》卷三）此后，孔洙讓爵和元世祖贊揚之事，被成書于明景泰七年的史部書籍《寰宇通志》所首次收錄，其后的《大明一統(tǒng)志》、明弘治時期衢州知府沈杰的奏疏和《明史·孔彥繩傳》又蕭規(guī)曹隨，延續(xù)了這個說法，乃至后世部分論著甚至在此基礎(chǔ)上更相推演，導(dǎo)致孔洙讓爵的故事離歷史真實越來越遠(yuǎn)。
但孔洙在覲見忽必烈而不愿北歸之后，忽必烈在當(dāng)時南北已經(jīng)統(tǒng)一的情況下，依然沒有另行選擇他人承襲衍圣公，于是自元憲宗二年（1252）北宗孔湞被奪爵算起，至忽必烈去世后，元成宗元貞元年（1295）孔治襲封，孔氏世爵中斷四十三年。
元世祖忽必烈至元二十八年（1291），孔洙去世，葬于衢州?？卒o子，其身后則以《東家雜記》的作者孔傳之后孔思許為嗣?？讉鳎兹艄?，是孔氏中興祖孔仁玉第四子孔勗的曾孫，根據(jù)傳統(tǒng)宗法制度，孔洙以孔傳之后為嗣，除了不符合宗法禮制外，顯然更為后人的困惑和紛爭埋下了伏筆。孔子六十九代孫、清代著名的學(xué)者孔繼汾《闕里文獻(xiàn)考》卷三十載孔洙之后的世系說：“自端友至洙凡六世皆于南宋時襲衍圣公，后洙歸元，讓世爵于北宗，卒后無子，而南渡之大宗遂絕。傳子端問為奉新縣丞，端問子璹漳州錄事參軍，璹子攄銅陵主簿，攄子應(yīng)發(fā)武寧縣令，應(yīng)發(fā)子言兗州府同知，言子津，津子思許，思許子克忠福清學(xué)正，克忠子希路福州岳山書院山長，希路子議，議子公誠，公誠子彥繩。彥繩之后世襲五經(jīng)博士，與端朝、瓚、琯之裔共居衢州，是為南宗?！泵駠犊鬃邮兰易V》卷二也記載說：“南宗襲封凡六世而罷，至明武宗正德元年，授洙族弟津六世孫彥繩為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奉衢州先圣廟祀，別立衢《譜》。”顯然可知的是，在宗法制度上，孔洙去世后的所謂南宗，已經(jīng)和孔洙之前的南宗成為兩個概念：從孔端友到孔洙六代人，在衢州的南宗都是毫無爭議的孔氏大宗；但由于孔洙之后的繼嗣問題，后來的此南宗已不是彼南宗了。
孔洙朝覲后，由元大都南還衢州，途經(jīng)過闕里祖庭拜謁林廟并與族人相見。十八年后的元成宗大德四年（1300），孔子第五十三代孫孔淑在其《闕里世系圖題辭》中記載說：“圣朝混一之初，宋故五十三代襲封洙首膺召命還，謁林廟，與今襲封公暨諸族會。百年之分，一旦復(fù)合，實吾族之盛事?！笨资绾歪橹菽献诘目卓餐瑓⒂喣媳弊谧V，共訂孔氏總圖。此時距孔洙去世僅八九年時間，這說明，在孔洙去世后，曲阜自動歸正為大宗已得到當(dāng)時衢州的認(rèn)同。而至于孔洙緣何以孔傳之后為嗣，到底是后人自接，還是孔洙生前所定，這在元代似乎已經(jīng)定論，但到了明代卻開始出現(xiàn)了爭議。乃至在明代中后期，孔子第五十八代孫孔公璜著《嫡裔考》專門辯正之：“彥繩于弘治十一年刊行《家譜》，乃擅移宗祧，將身及子承美等列南渡宗子之后，以繼孔洙。而北宗若愚子孫世次嫡長，反附孔傳裔孫之下。既不祖孔傳，而又僭承端友，以疎間親，以庶奪嫡，推此一端，奚所不至？昔圣祖為政，正名為先。彥繩敗祖宗之成法，負(fù)朝廷之恩意，已移牒浙藩，改正偽《譜》，立石儒學(xué)。猶恐吾宗后人，不辨南北嫡庶絕續(xù)之由，故詳述于右以正之。”從其文來看，當(dāng)時應(yīng)該發(fā)生了不小的爭端，以至于都驚動了浙江巡撫，并在學(xué)校立石以昭世人。
南宗失去爵位后，日趨衰微。至明代中期，“三衢家廟，缺官奉祀”，南宗后裔，“猥同氓庶”。衢州知府沈杰以明代尊孔崇儒之精神，擬就《衢州知府沈杰為條陳孔氏家規(guī)以彰圣教》及《乞添授衢州孔氏官職及處置祀田疏》，于弘治十八年（1505）上奏孝宗，請求“勅命吏、禮二部詳定禮制，合無將衢州孔端友嫡派子孫添授以五經(jīng)博士一員，以主祭祀，責(zé)令灑掃家廟，看守各代圣公墳塋，統(tǒng)領(lǐng)見存子孫?！蓖瑫r，乞請減免舊賜祭田賦稅，“如此，則家廟不至于墮廢，祭田不至于變賣，子孫不至于流移，圣裔不至于湮沒?！毙⒆跍?zhǔn)其所奏，但卻旋即駕崩。明武宗繼位后，于正德元年（1506），詔授南宗孔子第五十九代孫孔彥繩為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子孫世襲，并減免祭田賦稅，奉衢州廟祀。自此，中斷225年之久的南宗襲封得以恢復(fù)。但《清史稿·職官志》又載：“自明彥繩授職后，數(shù)世未襲。（清）康熙四十一年，始授孔子六十六世孫興醽主衢州廟祀?！?/p>
同時，朝廷再次明確衍圣公為全族宗主，南宗的爵位享受衍圣公次子待遇，與顏、曾、孟三氏翰博相同，秩正八品，代衍圣公管理衢州族務(wù)，且與他氏圣裔翰博一樣，均受衍圣公之節(jié)制?，F(xiàn)存南宗《衢州孔氏家規(guī)》也正是明正德初年欽準(zhǔn)刊行（似乎正暗合孔公璜《嫡裔考》所說的時間節(jié)點），共分七條。其“遵制典”條云：“竊恐后世兩派子孫互相嫌隙，妄起爭端，不惟有違圣朝制度盛典，又恐背忘伊祖德讓之風(fēng)，合無嚴(yán)立規(guī)戒，行令在衢子孫永遵制典，恪守祖風(fēng)、有違者以不忠不孝論，置之重典，永不敘錄。”其“責(zé)報本”條又規(guī)定：“今后其南渡孔氏子孫，每十年一赴闕里，謁拜圣祖家廟，祭掃山林，一展本末水源時思之敬。就令會同南北宗譜，開保歷代子孫名諱，居曲阜縣者書引于前，居衢州府者書引于后，庶俾流裔清白，不致泮渙分離。”（《孔府檔案》0736卷之一八）孔氏大宗主衍圣公對衢州翰林博士擁有絕對管轄權(quán)，衢州翰林博士必須隨時將情況報明衍圣公府。入清后，清廷對世襲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再次申明了嚴(yán)格規(guī)定，衢州翰博的承襲，須將應(yīng)襲者的親供與里鄰、親族甘結(jié)，附上應(yīng)襲者三代履歷由西安縣（即今衢州，非陜西西安）逐級轉(zhuǎn)呈，經(jīng)衍圣公批示，方可呈請吏部、禮部選任。吏、禮二部批準(zhǔn)后，經(jīng)予文憑，咨文衍圣公府，轉(zhuǎn)發(fā)至翰林公署。衢州翰林博士接到文憑后必須在規(guī)定期限內(nèi)到任，延期不得超過一個月，并將到任時間上報衍圣公府，以轉(zhuǎn)報吏、禮二部。
衢州孔氏家廟（圖源網(wǎng)絡(luò)）
五
通過梳理，我們可以清晰的看到歷史的脈絡(luò)。進(jìn)入元代后，隨著孔洙和孔湞的無后，因宋金之時南北分割而造成的南北二宗都已斷絕。而至于所謂的南北二宗之所分，系因國家分裂南北而使然。宋代的南北二宗，南宗是理所當(dāng)然的嫡長，其次才是北宗；但后來南宗孔洙無后，依禮應(yīng)選北宗近支入承，若如此，又豈有后世之聚訟？南宗即端友后，北宗即端操后。端友、端操之后絕，則若蒙之后絕；依禮退而應(yīng)立若虛后，若虛后或外遷或無后，故再退應(yīng)立若愚后，若愚后思晦最近，思誠則遠(yuǎn)之，以立嗣之法推求嫡長，惟思晦為正，故依禮得立。
或謂孔洙讓爵，實則直至孔洙身后四十三年、孔治方始封衍圣公，則孔洙所“讓”者何人？至于后世南宗，為孔傳之后，屬“中散位”一系，而較之思晦、思誠“襲封位”一派，遠(yuǎn)為支庶，而與孔洙當(dāng)時的南宗正嫡，實天壤之別，更無疑義。
為便于分辯其派系，試以血緣簡表分析其源流（說明：此表非宗法制度下的延續(xù)世系，而僅以血緣計；其長幼次序以從左向右為序）：
再次說明：此表非宗法制度下的延續(xù)世系，而僅以血緣計；其長幼次序以從左向右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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