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陰陽】(171) 單合與復合
前面我們按照通行本周易卦序,分別探討了一些“合”的形式,六十四卦終于未濟,未濟是既濟的“覆卦”,這是一對平衡卦,未濟的變化,可以從“有孚失是”去推理,說明未濟并非沒有矛盾,也不是絕對的終結,還要繼續(xù)變化,但我們的探討就到此為止。
需要說明的是,如果把“合”規(guī)定為爻的陰陽變化,陽變陰是“合”,陰變陽也是“合”,那么我們以上的探討就顯得太單薄了,因為一個卦的變化,常常不是一個爻在變,而是多個爻在變,位也變、時也變,因此只用一個爻的陰陽變化,來說明卦的變化,顯然是不全面的,假定我們就按照爻的陰陽變化來對卦的變化做個分類的話,那么對于“合”,我們還可以分成單合與復合兩類。
什么是單合呢?單合就是指的在一個卦中,只有一個爻發(fā)生了陰陽變化。什么是復合呢?復合就是指的在一個卦中有兩個以上的爻發(fā)生了陰陽變化。
在六十四卦中,屬于單合的情況并不多見,只有蠱變臨、恒變遯、解變損、升變困、兌變渙、節(jié)變中孚,共計六起。這些卦的變化,就是只有一個陽爻變陰或者是一個陰爻變陽,所以我們把這些變化叫做單合。有些形式上象是單合,其實不是,比如說觀卦有兩個陽爻,噬嗑有三個陽爻,看上去是觀卦中有一個陰爻變陽,很象是單合,為什么說不是呢?因為在觀變噬嗑的過程中,先是有一個陽變陰,再有兩個陰爻變陽,這樣噬嗑就比觀多了一個陽爻,因此這是復合。
復合的情況比較復雜,包括兩爻變、三爻變、四爻變、五爻變和六爻皆變等情況,這里說的變有陽變陰,也有陰變陽。
二爻變,先說兩個陽爻變成兩個陰爻,這樣的卦變有賁變剝、大畜變頤、大過變坎、大壯變晉、睽變蹇、鼎變震,共計六起。兩個陰爻變成兩個陽爻的有坤變屯、蒙變需、豫變隨,共計三起。
三爻變,理論上包括三陽變三陰、三陰變三陽、二陽變二陰和一陰變一陽、一陽變一陰和二陰變二陽。三陽變三陰的有訟變師、姤變萃;三陰變三陽的有復變無妄;二陽變二陰和一陰變一陽的有離變咸;一陽變一陰和二陰變二陽的有觀變噬嗑、井變革、小過變既濟;共計七起。
四爻變,理論上包括四陽變四陰、四陰變四陽、三陽變三陰和一陰變一陽、二陽變二陰和二陰變二陽、一陽變一陰和三陰變三陽。四陽變四陰的有大有變謙;四陰變四陽的有比變小畜;三陽變三陰和一陰變一陽的有履變泰;二陽變二陰和二陰變二陽的有歸妹變豐;一陽變一陰和三陰變三陽的有否變同人、明夷變家人、益變夬;共計七起。
五爻變,理論上有五陽變五陰、五陰變五陽、四陽變四陰和一陰變一陽、三陽變三陰和二陰變二陽、二陽變二陰和三陰變三陽、一陽變一陰和四陰變四陽。二陽變二陰和三陰變三陽的有艮變漸、旅變巽;共計兩起。
六爻皆變,即卦中的陽爻都變陰、陰爻都變陽。這樣的卦變有頤變大過、坎變離和中孚變小過。共計三起。
傳統上說乾變坤是六爻皆變,其實也可以說沒有變。還有四對所謂既“錯”又“綜”的卦,即泰與否、隨與蠱、漸與歸妹、既濟與未濟,其實它們都是“覆卦”,從陰陽的角度看是根本沒有變化。
這樣六十四卦總的變化共有三十四起。
【閑話陰陽】(172) 三十六宮皆是春
“三十六宮皆是春”這句話,出自宋邵雍,邵雍《觀物吟》:“天根月窟閑來往,三十六宮皆是春”。什么是三十六宮呢?在易學史上,歷來不乏有人對六十四卦的排列順序進行研究,唐人孔穎達依據所謂“兩兩相偶,非覆即變”,對64個卦象捉對排列,可將其易簡為三十六宮;但該說有許多自相矛盾之處,乃至“卦序”成了一個千古之謎。對于三十六宮的依據和內容迄今也還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明。
其實,周易通行本卦序的排列,并非是“兩兩相偶,非覆即變”,卦變包括爻變(陰陽互變)、位變與時變,不只是陰陽變化。即便不考慮位變與時變,單從陰陽變化上講,卦變也不是簡單的“兩兩相偶,非覆即變”,更何況卦序也明顯的不是依據“兩兩相偶,非覆即變”進行排列。卦變是一個相當復雜的問題,簡言之,如果不了解真實的卦體與易道,那是永遠也揭示不了卦序之謎的,比如說,師與比、萃與升,歷來都認為它們是“覆卦”,師倒過來就是比,比倒過來就是師;萃倒過來就是升,升倒過來就是萃。其實是大錯特錯,師與比的初爻是同一個爻位,上爻也是同一個爻位,只是中間四個爻做了一個逆時針90度的旋轉;萃與升的初爻是同一個爻位,上爻也是同一個爻位,只是中間四個爻做了一個180度的旋轉。至于為什么是這樣的變化,這有卦辭與爻辭可以作證。比卦辭講“原筮元永貞”,師是比的“原筮”,比是師的“復筮”,所謂“原筮元永貞”就是說師卦的初爻繼續(xù)充當比卦的初爻,只是改變了時間與運行的方向。萃五講“元永貞”也是說初爻這個位不變,繼續(xù)充當升卦的初爻,因為萃本身就是“原筮卦”,所以這里不說“原筮”。只有依據經文,我們才能揭示卦變。反過來說,只有掌握每卦每爻具體的方位、所代表的時間和運行的方向,也能正確理解經文。
假定我們不考慮方位與時間,單從爻的陰陽上做考查,那么屯卦與蒙卦,確實是一個卦,爻的陰陽沒有變化,只是卦體做了一個顛倒,這是一對典型的“覆卦”。需和訟也是“覆卦”,因為爻的陰陽沒有變化,也是做了一個顛倒。師比、萃升不是“覆卦”,因為沒有顛倒,但爻的陰陽也沒有變化。假如我們把陰陽不變的卦做為一“宮”,那么六十四卦確實可以分為三十六宮,這三十六宮是:
1、乾;2、坤;3、屯–蒙;4、需–訟;5、師–比;6、小畜–履;7、泰–否;8、同人–大有;9、謙–豫;10、隨–蠱;11、臨–觀;12、噬嗑–賁;13、剝–復;14、無妄–大畜;15、頤;16、大過;17、坎;18、離;19、咸–恒;20、遯–大壯;21、晉–明夷;22、家人–睽;23、蹇–解;24、損–益;25、夬–姤;26、萃–升;27、困–井;28、革–鼎;29、震–艮;30、漸–歸妹;31、豐–旅;32、巽–兌;33、渙–節(jié);34、中孚;35、小過;36、既濟–未濟。
乾與坤是極為特殊的兩卦,從數上看,乾坤各爻都包含著四個天數和五個地數,如果天數與地數的比值為一比一點二五,那么這樣的爻就是“非陰非陽”或“亦陰亦陽”,由這樣的爻構成的卦也就是“非乾非坤”或“亦乾亦坤”。既然是“非乾非坤”或“亦乾亦坤”,那么我們可以說是“乾坤一體”,但也可以說是兩卦,這里為了湊數,我們權當它們是兩卦。
什么是“三十六宮皆是春”呢?原來這三十六宮不是一潭死水,每一宮都蘊涵著無限的生機,都可能帶來一種或多種變化。這些變化就體現在乾變坤、坤變屯、蒙變需、訟變師、比變小畜、履變泰、否變同人、大有變謙、豫變隨、蠱變臨、觀變噬嗑、賁變剝、復變無妄、大畜變頤、頤變大過、大過變坎、坎變離、離變咸、恒變遯、大壯變晉、明夷變家人、睽變蹇、解變損、益變夬、姤變萃、升變困、井變革、鼎變震,艮變漸、歸妹變豐、旅變巽、兌變渙、節(jié)變中孚、中孚變小過、小過變既濟、未濟變?等等當中。
對應上述變化,于是有了太和之“合”、婚媾之“合”、褫奪之“合”、師比之“合”、云雨之“合”、包承之“合”、同人之“合”、隨順之“合”、干蠱之“合”、敦臨之“合”、噬嗑之“合”、敦復之“合”、求正之“合”、求實之“合”、棟橈之“合”、求得之“合”、折首之“合”、取女之“合”、
嘉遯之“合”、康侯之“合”、交孚之“合”、來譽之“合”、
損益之“合”、含章之“合”、萃聚之“合”、脫困之“合”、
去疾之“合”、敦艮之“合”、承筐之“合”、焚巢之“合”、
商兌之“合”、拯馬之“合”、求燕之“合”、際遇之“合”。等等。
我們說“三十六宮皆是春”的意思就是每一宮都蘊涵著無限生機,但這不是說每一宮中的每個爻都是“長生不老”,事實上,每一個爻都是特定時間條件下的產物,一方面有著“生”的性質與功能,另一反面又常常面臨著咎、吝、悔、厲、眚、疾、災、兇等等危難,甚至還有死的威脅。有生就有死,有春就有秋,所以我們在理解“三十六宮皆是春”的同時,也應當知道,“三十六宮皆是秋”也是有道理的。
【閑話陰陽】(173) “八宮”與“九宮”
“八宮”之說,始于漢代京房,京房以為,乾、震、坎、艮、坤、巽、離、兌為八宮卦,每一宮卦再統領七個卦,這樣就把六十四卦分成了八宮,并按照八宮順序對六十四卦做了排列,顯然這與通行本的排列順序是不一樣的。
“九宮”也是傳統易學的一個重要用語。前面在【閑話陰陽】(32)《“九宮”與“八門”》一文中我們曾經談到,“九宮”的基本內容是依據洛書和八卦來確定九個方位,八卦數不足,另設一個“中五宮”,此說大抵用于占卜,在解釋經文上沒有一點意義。
上文我們談到,在陰陽不變的條件下,六十四卦可以編成三十六宮,有的是一宮一卦,如乾、坤、頤、大過、坎、離、中孚、小過,有的是一宮兩卦,如屯與蒙、需與訟等等。其實在陰陽不變的條件下,隨著卦體的旋轉或滾動;或者是卦體不動,但視角不斷變換,那么六十四卦還可以編為“九宮”,這里說的“九宮”與傳統易學上說的“九宮”是不一樣的,它不過是按照一定規(guī)則,把六十四卦編為九組而已。
這種編組的規(guī)則是什么呢?這就是陰陽不變,但位在變化,或者說是“位變爻不變”,那么六十四卦就可以分為九組,這九組分別是:
1、乾、坤;共計兩卦。
2、師、謙、豫、比、剝、復。共計六卦。
3、屯、臨、明夷、震、蒙、艮、晉、觀、坎、升、小過、萃。共計十二卦。
4、頤、蹇、解。共計三卦。
5、泰、豐、隨、節(jié)、否、渙、蠱、旅。共計八卦。
6、噬嗑、益、損、賁、咸、困、井、恒、漸、歸妹、既濟、未濟。共計十二卦。
7、需、大壯、革、兌、訟、巽、鼎、遯、無妄、中孚大畜、離。共計十二卦。
8、大過、家人、暌。共計三卦。
9、小畜、大有、同人、履、夬、姤。共計六卦。
上述九宮換個名稱,也可以叫:
1、六陽六陰之卦,如乾坤。
2、一陽五陰之卦,如師等。
3、二陽相鄰之卦;如屯等。
4、二陽相對之卦;如頤等。
5、三陽相鄰之卦;如泰等。
6、三陽相連之卦,如噬嗑等。
7、四陽相鄰之卦,如需等。
8、四陽相對之卦,如大過等。
9、五陽一陰之卦,如小畜等。
為什么把乾與坤編為一組呢?這是從乾坤一體的角度考慮的。乾與坤具有直接的同一性,乾直接就是坤,坤也直接就是乾,所以可以或應該編為一組。至于其它組,完全遵循了“位變爻不變”這個原則。在傳統易學中,人們不懷疑屯與蒙是一個卦,不同的就是“倒過來”,屯初為陽,倒過來變成蒙上還是陽,兩個爻其實是一個爻;屯五為陽,倒過來變成蒙二以后還是陽,屯五與蒙二其實也是一個爻。但是對于屯與臨、明夷、震等卦就認為沒有什么關系,其實把屯卦初上兩爻固定不動,只是把中間四個爻按順時針方向旋轉那么一下,旋轉90度,屯就變成了臨,再旋轉90度,臨就變成了明夷,再旋轉90度,明夷就變成了震,如果繼續(xù)旋轉,那么震就又變成了屯。
上面的旋轉是在初上兩爻固定不動的條件下,如果是二四兩爻不動,把屯卦再按照順時針方向做個旋轉,那么旋轉90度后,屯就變成了明夷,再旋轉90度,明夷就會變成艮,再旋轉90度,艮就會變成觀,繼續(xù)旋轉90度,觀就又變成屯。如此等等,只是由于這樣的旋轉,屯這個卦就可以變成臨、明夷、震、蒙、艮、晉、觀、坎、升、小過、萃,這就是我們把這些卦編成一組的原因。我們把這種現象就叫“同形異象”,即形體是一個,展現出來的形象卻是多個。
不難看出,我們上面編組的依據與傳統易學有相似之處,比如說屯蒙一體,需訟一體,等等,人們對此不會有什么異議,但這只是把平面的六畫倒過來,人們沒有看到,卦體是一個立體,可以旋轉和滾動,所以對我們把臨、明夷、震等卦與屯編為一組就覺得不可思議。
或問,這種編組的意義何在呢?我們說意義非常重大,首先它讓我們認識到,卦體只有一個,六十四個不過是同一卦體的不同形態(tài)。卦體只有一個的觀點,反映了世界的統一性和唯一性,這個世界是統一的,彼此關聯的,每一個部分都是不可或缺的;這個世界是唯一的,在這個世界以外,不存在另外的什么世界,這就是唯物主義觀點。六十四卦是同一個卦體的不同形態(tài),這反映了世界的多樣性,這個世界不是固定的,而是可以變化的,是豐富多彩的,這是一種辨證的、發(fā)展的觀點。
其次,作為同一個卦體的不同形態(tài)的六十四卦,這種分法既有卦體本身的原因,也有人們觀察與反映方面的原因。如果說把六十四卦編為三十六組是一種簡約,是對不同形態(tài)的卦的一種歸納,那么我們說這樣的歸納還是沒有完全擺脫主觀方面的影響。而編成九組的做法則完全擺脫的主觀方面的影響,只就卦體或卦體的狀態(tài)而論,因此也就更客觀地反映不同狀態(tài)的卦與卦之間的內在聯系。比如說作為二陽相臨之卦的屯卦是失衡卦,無論爻位怎么變動,其結果還是失衡卦。而作為二陽相對之卦的頤卦是平衡卦,無論爻位怎么變動,其結果還是平衡卦。失衡卦有失衡卦特點,所有失衡卦有它們的共性;平衡卦有平衡卦特點,所有平衡卦也有它們的共性。掌握了共性,也就容易對卦的態(tài)勢做出分析判斷。
【閑話陰陽】(174) “四十八變”與“十六變”
上文我們談到,在爻的陰陽不變的情況下,只從爻位的變化考慮,或者說隨著卦體的旋轉和滾動,我們就可以把六十四卦分為九組,這種分組,與周易通行本的卦序沒有關系,但卻可以反映某些爻的共性。
但是,爻是數、位、時的結合體,我們以上的討論,僅僅是由數構成的爻與位,沒有考慮到時這個因素,如果加上時間這個因素,那么在陰陽不變的情況下,隨著卦體的旋轉和滾動,每一個卦在一般情況下,還有四十八種變化。比如說乾卦,我們把初爻確定為甲爻,但是從道理上講,它也可以被規(guī)定為乙爻、丙爻、丁爻等等,或者說在初爻這個爻位上,甲可以居住,其它乙、丙、丁等也可以來這里居住。這里與爻的陰陽沒有關系,天干的變化,只是表示這個爻的時間發(fā)生了變化。
對于爻有時間性質,爻是數、位、時的結合體,傳統易學一般是承認的,但卻不知道是怎么結合的。我們從乾坤兩卦的納甲得到的啟示是,甲和己各占一個爻位,既代表了這個爻位,也代表了開端或終結,在卦體上處在對立的位置。其它乙和癸、丙和壬、丁和辛、戊和庚也代表著一個爻位,但卻分別代表著兩個時間段。其中乙和丁、丙和戊、庚和壬、辛和癸,分別處在對立的位置。這就是位與時的結合,是周易的特殊規(guī)定,是六十四卦都必須遵循的法則。根據這個法則,爻位的變動,就意味著時間的改變,而時間的改變,又需通過爻位的變動來表現,這樣一來,假定卦體任意旋轉和滾動,那么在時間上每一個卦的變化就有了四十八種,如下表:
初二三四五上 初二三四五上(爻序)
甲乙丙丁戊己 己庚辛壬癸甲(乾與坤的天道)
●○○●●⊙ ⊙●●○○●(用定位數表示)
甲丙丁戊乙己 己癸庚辛壬甲
●○●●○⊙ ⊙○●●○●
甲丁戊乙丙己 己壬癸庚辛甲
●●●○○⊙ ⊙○○●●●
甲戊乙丙丁己 己辛壬癸庚甲
●●○○●⊙ ⊙●○○●●(后略)
乙甲戊己丙丁 辛壬己庚甲癸
乙丙甲戊己丁 辛己庚甲壬癸
乙己丙甲戊丁 辛庚甲壬己癸(屯與蒙的爻時)
乙戊己丙甲丁 辛甲壬己庚癸
丙甲乙己丁戊 庚辛己癸甲壬
丙丁甲乙己戊 庚己癸甲辛壬
丙己丁甲乙戊 庚癸甲辛己壬
丙乙己丁甲戊 庚甲辛己癸壬
丁甲丙己戊乙 癸庚己壬甲辛
丁戊甲丙己乙 癸己壬甲庚辛
丁己戊甲丙乙 癸壬甲庚己辛
丁丙己戊甲乙 癸甲庚己壬辛
戊甲丁己乙丙 壬癸己辛甲庚
戊乙甲丁己丙 壬己辛甲癸庚
戊己乙甲丁丙 壬辛甲癸己庚
戊丁己乙甲丙 壬甲癸己辛庚
己乙戊丁丙甲 甲壬辛庚癸己
己丙乙戊丁甲 甲辛庚癸壬己
己丁丙乙戊甲 甲庚癸壬辛己
己戊丁丙乙甲 甲癸壬辛庚己
以上四十八種變化,當作順序時,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人道。這個順序與陰陽沒有關系,從道理上講,乾卦可以有這樣四十八種變化,坤卦也可以有這四十八種變化,屯、蒙等卦也是這樣。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四十八變”。
不過有幾個卦的變化卻不是這樣,比如復、師、謙、豫、比、剝這六個卦,由于這幾個卦的陽爻是一個有九個天數的純陽爻,其它五個陰爻都是三個天數和六個地數,這才滿足一卦有五十四個天地之數的要求,因而這個陽爻必定是一個純由天數定位的爻。而純由天數定位的爻,從乾坤的納甲中我們知道,不是乙丙,就是癸壬。所以對這六個卦而言,它們就沒有這么多的變化,只有十六種,例如復卦,就是只有乙癸或丙壬處在初位的時候才能形成,這說明有些卦并不是在任何條件下都可以出現的。這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十六變”。我們把這種現象就叫“同位異時”或“同卦異序”。
需要指出的是,從原則上說,每一個卦都有四十八種或十六種變化,或者說有四十八種或十六種可能的選擇,但周易六十四卦,每一個卦只用了一種,其它四十七種或十五種閑置未用,比如乾卦使用的是甲乙丙丁戊己,坤卦使用的是己庚辛壬癸甲,屯卦使用的是乙己丙甲戊丁,蒙卦使用的是辛庚甲壬己癸,如此等等。迄今為止,傳統易學不僅不了解這四十八種或十六種變化,甚至連一個卦的情況也不了解,只有《彖傳》對乾卦講了句“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文言》講了句“與時偕行”,還沒有人把乾卦六爻的順序當作是甲乙丙丁戊己。
認識這種變化有什么意義呢?原來六十四卦中的任何一卦,不過是特定時間條件下的產物,卦辭爻辭所描述的也僅僅是某一卦或某一爻在某一時刻的性狀。如果時間條件一改變,卦辭爻辭也必須隨之改變,否則就成了“刻舟求劍”或者是“膠柱鼓瑟”。例如屯卦,初爻為乙,二爻如果不是己而是丙;或者二爻為己,初爻不是乙而是戊,那么在這兩種情況下,二爻那位“女子”都不必等待十年(屯二辭:匪寇婚媾,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只需一年便可以完婚了。再如蒙卦,二爻為庚,假如三爻不是甲而是辛;或者三爻是甲,二爻不是庚而是癸,那么在這兩種情況下,三爻都不必擔心受到“金夫”的傷害(蒙三辭:見金夫,不有躬,無攸利)。這就是說,離開了時間這個條件,對那些撲朔迷離的卦辭和爻辭,就永遠無法理解。同樣,如果把那些針對特定時間的卦體性狀的描述(即卦辭與爻辭)當作永恒真理,應用于任何時間,那就只能導致神秘主義和盲目迷信。只有弄清楚每卦每爻的具體時間,即在過程中處于什么階段,才能夠準確理解卦辭和爻辭的意義,并以此為例,援例類推,方能囊括永恒的大千世界,真正做到“曲成萬物而不遺”。
【閑話陰陽】(175) 什么是“同體異構”?
前面我們談到了在爻的陰陽不變的情況下,僅僅是隨著卦體的旋轉和滾動,一個形體的卦,可以有多個形象;也談到了在爻的陰陽不變的情況下,僅僅是隨著時間的變化,一個卦可能有四十八種或十六種變化。現在我們再談一下還是在爻的陰陽不變的情況下,一個卦可能有許多的數構成。
我們已經知道,爻不是不可分割的,爻是由數構成的,一個爻有九個數,這九個數可能都是天數,也可能都是地數,但更多的可能是天地數混雜,但任何時候爻數都是九個;一個卦有六個爻,所以一個卦也就有五十四個數,其中或者天數為二十四個,地數三十個;或者天數為二十五個,地數二十九個。
陰爻與陽爻的區(qū)分不是根據所謂的奇數偶數,根據所謂的“七八九六”或者是“陰陽老少”,而是根據爻量,設一個天數的量相當于一點二五個地數的量,那么四個天數的量就相當于五個地數的量,假定這是方向相反的兩種矢量,那么由四個天數與五個地數構成的爻就是“非陰非陽”或“亦陰亦陽”的爻;由這樣的六個爻構成的卦也就是“非乾非坤”或“亦乾亦坤”。事實上乾與坤就是這樣的一種數結構,否則不是有乾無坤就是有坤無乾,要使乾坤同時存在,只能是在這樣一種條件下,由此我們得出了乾坤一體的結論,即在這樣的條件下,乾直接就是坤,坤也直接就是乾。
如設一個天數的量相當于一個半地數的量,那么三個天數的量要小于六個地數的量,而四個天數的量要大于五個地數的量,這樣,當著一個爻內包含三個天數和六個地數的時候,爻的性質表現為陰;當著一個爻內包含四個天數和五個地數的時候,爻的性質就表現為陽。在天數三與四之間,或者說在地數五與六之間,有一個“陰陽界”。陰爻有四種構成(地數六至九或天數零至三),陽爻有六種構成(天數四至九或地數零至五)。
一個卦可能只有一種數結構,比如說乾與坤;再比如說一陽五陰之卦,復、師、謙、豫、比、剝這六個卦,就是在陽爻為九個天數、每個陰爻都是包含著三個天數和六個地數的條件下形成的,沒有這個條件就形不成這樣的卦。
但是更多的卦不是一種數結構,而是有許多數結構,例如屯卦有兩個陽爻和四個陰爻,陽爻中的天數可能是四個,也可能是五、六、七、八、九個;陰爻中的天數可能沒有,也可能是一、二、三個。只要是一個卦中天數不超過二十五個,或者不少于二十四,當然也可以說一個卦中的地數不超過三十個,或者不少于二十九個,而卦中的天數與地數之和為五十四個,那么這個卦就成立,至于爻內的天數與地數的配比則是靈活的。現在可以知道,大多數的卦不是一種數結構,而是結構相當復雜。比如說二陽四陰的屯卦,就有數百種之多。我們把具有不同數結構的卦叫做該卦的“異構體”,把這種現象就叫做“同體異構”現象。
認識“同體異構”現象也非常重要,因為不同數結構的爻,雖然同是陽爻或同是陰爻,其性質和作用也有差異,有時候也會影響到爻的處境和卦的前途,最明顯的是屯五,如果是一個包含著天數少的陽爻,那么它的處境就沒有危險,卦體也能保持穩(wěn)定,如果是一個包含著天數多的陽爻,那么也有可能危及卦體的穩(wěn)定,它本身也可能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所以爻辭說是“小貞吉,大貞兇”,這里說的大小就是指的爻量,而考察爻量就是要看它的數結構。
卦的“同體異態(tài)”或“同形異象”、“同位異時”或“同卦異序”,還有“同體異構”,這些內容都非常重要,惜乎傳統易學要么沒有涉及,要么把對這些問題的解釋引上了歧途。
【閑話陰陽】(176) “合”之“四求”
前面我們依據周易通行本卦序,分別探討了什么是太和之“合”、婚媾之“合”、褫奪之“合”、師比之“合”、云雨之“合”、包承之“合”、同人之“合”、隨順之“合”、干蠱之“合”、敦臨之“合”、噬嗑之“合”、敦復之“合”、
求正之“合”、求實之“合”、棟橈之“合”、求得之“合”、
折首之“合”、取女之“合”、嘉遯之“合”、康侯之“合”、
交孚之“合”、來譽之“合”、損益之“合”、含章之“合”、
萃聚之“合”、脫困之“合”、去疾之“合”、敦艮之“合”、
承筐之“合”、焚巢之“合”、商兌之“合”、拯馬之“合”、
求燕之“合”、際遇之“合”。這里需要說明的是:六十四卦中蘊涵的“合”,絕大多數是“復合”,即多種原因造成了多種變化,一個卦的“合”是不能簡單的用一種形式的“合”來概括的,比如說屯卦與蒙卦,我們只說了一個婚媾之“合”,其實就其內容而言,說它們的變化是囤積之“合”、建侯之“合”、擊蒙之“合”、御寇之“合”、求正之“合”等等,這也不是不可以,因為在屯蒙卦中就包含著這些內容。所以我們的概括也就難免掛一漏萬,另外也不一定準確,不一定反映本質。假如我們對上述這些“合”再從原因與方式上做個總結,那么這也可以叫“合”之“四求”。
上述許多“合”,它們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并列的,而是有主有次、有因有果的。如果探求這些“合”的原因,那么我們就可以用“四求”來概括,這“四求”就是求得、求正、求實與求燕。
1、求得之“合”。在多種形式的“合”當中。求得之“合”是一種基本的“合”,貫穿于各種“合”當中,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它是其它所有“合”的一個重要原因。“得”與“失”字都見諸經文,簡單說“得”就是得到、收獲、獲取,“失”就是損失。為什么求得之“合”是重要原因呢?原來爻不是孤立的,爻的生機與活力就體現在得失當中,假定一個爻“無喪無得”,既沒有損失,也沒有獲得,那么這樣的爻就會失去生機與活力,變成一個“死爻”,哪怕這是一個強爻,否五的“其亡其亡,系于苞桑”,就是因為它斷絕了給養(yǎng)。“無喪無得”還有個解釋就是沒有喪失,也就沒有收獲,這后一種解釋,更能體現得失的辨證關系。六爻當中,確實存在著兩個爻,一個是“只失不得”,一個是“只得不失”,“只失不得”看似吃虧,但這卻是老子所說的“上德”。得失是爻的德性,是一個普遍的規(guī)律,也是“合”的原動力或原動力之一。求得不分陰陽,陽有求得,陰也有求得,屯四的“求婚媾”是陰求陽,坎二的“求小得”是陽求陰,當然陽也可以求陽,陰也可以求陰。求得的內容千差萬別,共性的東西則是以己之有,獲己之無??梢詺w納為求得之“合”的有婚媾、褫奪、師比、云雨、包承、同人、隨順、干蠱、敦臨、敦復、取女、嘉遯、康侯、來譽、損益、萃聚、脫困、去疾、敦艮、承筐等等,這些“合”可以說是求得之“合”的具體化,或者說是求得之“合”在不同范圍和不同領域中應用。
2、求正之“合”。所謂“正”就是卦體的平衡,卦體失衡,經文上就叫“匪正”。求正之“合”也就是尋求平衡的“合”。這種求正之“合”也是各種形式之“合”的一個重要原因。在六十四卦中,平衡卦有十六個,失衡卦有四十八個,在這個意義上說,平衡是個別現象,失衡是普遍現象。但是在四十八個失衡卦中,還有整體失衡與局部失衡的區(qū)別,局部失衡卦,也可以叫局部平衡卦,例如需卦是個失衡卦,但其中的三爻與五爻就處在平衡狀態(tài),這可以叫做在失衡卦中有平衡因素。另外有些失衡卦,從動態(tài)角度看卻又處在平衡狀態(tài),例如比卦,就因為初五之間是個“天地相?!?,因此才有“邑人不誡”。失衡卦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靜態(tài)失衡,真正屬于動態(tài)失衡的卦有屯、蒙、師、否、大有、謙、豫、賁、無妄、坎、萃、鼎、豐、旅、小過,共計十五卦。因此我們說平衡也不僅僅是個個別現象。
為什么說求正之“合”是各種形式之“合”的一個重要原因呢?原來六十四卦中雖然存在著平衡卦,存在著局部平衡和動態(tài)平衡,但終歸平衡是相對的,不平衡是絕對的,不要說失衡卦,就是在平衡卦中,也還有許多不平衡的因素,而失衡是運動的一個潛在原因,當然也就成了各種形式之“合”的一個重要原因。另外,我們說求得之“合”是一種基本的“合”,但求得本身沒有度,或者說沒有量的限制,什么樣的求得才叫正當的求得?什么樣的求得不正當,這只有用求正來衡量。如果一味求得,不顧失正,那就有可能得不償失??梢詺w納為求正之“合”的有干蠱、敦臨、噬嗑、敦復、求得、折首、取女、嘉遯、康侯、來譽、損益、萃聚、脫困、去疾、敦艮、焚巢、商兌、拯馬、求燕等等,簡言之,所有失衡卦,其運動與變化的目的或目的之一,都是直接或間接地求正。
3、求實之“合”?!皩崱弊钟谐鋵崱詫崱⒄鎸?、富足等義。求實之“合”有兩層意義,一個是爻的求實,一個是卦的求實。在經文中,通常是以陽為實,陰為虛,升卦三爻講“升虛邑”,那是因為升上為陰為虛。爻的求實包括這樣幾種情況,如果是陰爻,它就希望成為一個量大的陰爻,經文中有的地方說“大吉”,比如說家人四和升初,這兩個爻都是陰爻,“大吉”的意思不是說的吉的程度,而是說這個爻量大則吉。如果是陽爻,一般也希望成為一個量大的陽爻,經文中說的“大人”,一般就是量大的陽爻。當然最明顯的是陰爻希望變成陽爻,這就是因為陽為實,陰為虛。在某種意義上說,爻的求實就是求強,自我求實就是自強,不停頓的自我求實就是自強不息。老子貴柔,以為柔弱勝剛強,的確,在六十四卦中有不少地方是陰勝陽,例如大有卦有五個陽爻和一個陰爻,但這五個陽爻抵不過一個陰爻,它們都是陰爻的服從者,其它還有什么“小人吉,大人否”、“婦人吉,夫子兇”等等,說的都是陽爻不如陰爻,但從總體上看是強者勝,這是沒有疑義的。
卦的求實比較復雜,因為這牽扯到內實、外實、始實、終實、上實、下實等等情況。大體說來,如果一個卦的初爻為陽,那么這就是下實,下實意味著基礎堅實,卦體穩(wěn)定。如果上爻為陽,那就是上實。上下兩端為陽,中間為陰,那就是外實。如果中間為陽,兩端為陰,那就是內實。如果天道上的開始階段為陽,那就是始實,終結階段為陽,那就是終實。求實是每個卦的要求,但具體是求什么樣的實還須具體分析。比如需卦是一個下實上虛的卦,那么對有的陽爻來講就需要“升虛邑”,對于上爻這個陰爻來講也需要陽爻來充實。頤卦是一個外實卦,也可以說是個“外強中干”的卦,卦辭講“自求口實”,就是希望達到內實。
在經文中,實通常還用“食”來表示,因為只有通過“食”才能實。需卦五爻講“需于酒食”,就是因為這個爻為陽為實,對于上爻來講就成了上爻的“食”。實通常還與“富”有聯系,小畜五講“富以其鄰”就是因為它可以從鄰居那里獲得“食”或者是財富。經文中還有四處談到“?!弊郑纭坝谑秤懈!薄ⅰ笆芷澖楦!?、“并受其?!焙汀皩嵤芷涓!保@些“?!弊侄际且詫崬楦;蚯髮嵉酶!?/span>
求實也是求得,但與求得不同的是求得偏重于客觀,在求得那里,得與失是并重的,得就是失,失也是得,陽爻可失可得,陰爻可得可失,只要有生機,這樣的求得就會永遠進行,因此它是一個客觀規(guī)律。求實則偏重于主觀,有著鮮明的功利色彩,它是以“利”為標準,得為福,失為禍。正因為求實是以利為標準,所以也就不管正與不正,失正要求實,不失正也要求實。但是“利”有局部和整體之分,有眼前和長遠之分,更因為爻的地位不同、立場不同,因此對“利”的追求往往發(fā)生抵觸,因此也就常常出現“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的情況。可以歸納為求實之“合”的有敦臨、噬嗑、敦復、嘉遯、康侯、損益、萃聚、敦艮、承筐、商兌、拯馬、際遇等等
4、求燕之“合”。我們已經知道,“燕”古通宴,是安閑、安樂的意思,求燕之“合”也就是求取安定、安全和愉悅等等的局面。與“燕”相對待的字、辭在經文中有許多,比如“厲”、“吝”、“咎”、“悔”、“兇”等等,更有什么“泣血漣如”、“愬愬”、“號咷”、“赍咨涕洟”等等,這就是說,由于態(tài)勢的不同和三道的錯綜,許多爻的處境是不利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求取一個好的環(huán)境,實現安定、安全和愉悅,是所有爻的共性。安定、安全和愉悅是一個爻的感受,但不是一個爻所能決定的,要靠培育、創(chuàng)建、維護,當然更多的時候是靠斗爭甚至戰(zhàn)爭。“比”的意思是親輔,含有安定、愉悅的意思,但比卦描述的就是一場內戰(zhàn)之后的景象。
求燕與求實有關聯,但“實”不等于“燕”,正如一個富翁不見得就幸福、愉快。在這個意義上說,求燕要比求實的層次要高,它包含著求得、求正與求實,但又不歸結為求得、求正與求實。它可以叫以上“三求”的終極目的,是爻的目的,也是卦的目的,如果不“燕”,即便是得、是正、是實,也沒有多大價值與意義。當然,求燕也不是抽象的,它體現在求得、求正與求實當中,有的時候,求得、求正、求實就是在求燕。周易經文中有“四喜”,這就是“先否后喜”、“勿藥有喜”、“使遄有喜”和“介疾有喜”。這“四喜”情況各異,“先否后喜”是因為在“傾否”之后,出現了一個“天人合一”和“陰陽和合”,這好比是“洞房花燭夜”;“勿藥有喜”是因為人道不通但卻有個“天地合一”,這好比是“他鄉(xiāng)遇故知”;“使遄有喜”是因為自己有使卦體穩(wěn)定的價值,是挽狂瀾于既倒,這好比“金榜題名時”;“介疾有喜”則是因為自身的變化帶來了云行雨施,這好比是“久旱逢甘雨”。這“四喜”當中有陰也有陽,有環(huán)境的美好,也有自身價值的實現,稱得上是良辰、美景、賞心、樂事。但把這四者匯集為一爻已屬不易,能匯集為一卦,使普天之下,其樂融融,卻是不多見的。不過求燕的愿望卻比比皆是,可以歸納為求燕之“合”的有太和、婚媾、云雨、包承、隨順、敦臨、敦復、求正、求實、求得、折首、取女、嘉遯、康侯、交孚、來譽、損益、脫困、去疾、敦艮、商兌、際遇等等。
在眾多形式的“合”中,“四求”是基本的,它們可以說是各種“合”的原因、動力或目的,但是要說陰陽變化,還是應當說數的周流是陰陽變化的內因或根據,天道、地道與人道的綜合作用是變化的外因或條件。
【閑話陰陽】(177) “合”之“二律”
前面我們對各種形式的“合”以及“合”的原因做了一些探討。假如我們把周易中的“合”看作是一個統一的過程,那么也就不難發(fā)現,在這個統一的過程中,總有兩個方向相反的力量在起作用,即一方面是不斷推動諸爻向“合”的方向發(fā)展、演化,而另一方面則是促使諸爻分化、離散。前者我們叫做趨同,后者我們叫異化。趨同與異化,就是我們這里所說的“二律”。
先說什么是趨同。前面我們探討了周易中的各種形式的“合”,“合”就是“同”,陰陽變化是“合”的結果,也是“同”的結果。為什么不同的爻與爻能夠“合”在一起呢?就因為它們之間有同一性,如果沒有同一性,硬“合”是合不攏的,在這個意義上說,“合”就是“同”。但“合”與“同”也有不同的地方,這主要是“同”的內容更廣泛,如同行、同志、同道、同類、同等、同好等等,而“合”只是“同”當中一種形式,不包括所有形式,當然“合”也可以說是“同”的最高形式,因為一旦兩個事物“合”起來,原則上就沒有了彼此,而在“同”當中,一般還是要分彼此的。
“同”比“合”的內容更廣泛,不僅表現在陰陽上,還表現在方位與時間上。我們知道,六爻代表六個方位,這六個方位,叫上下前后左右也好,叫上下東西南北也好,它們的差異或對立,具有絕對的性質,卦體可以旋轉滾動,上下前后左右可以易位,但它們之間的差異與對立并不是隨著易位而消失,這也就是說,它們是永遠無法“合”在一起的,但在一定條件下卻可以實現“同”,比如平衡卦中的兩個“蹺蹺板”,我們沒有辦法把兩端“合”在一起,變成一端,但可以做到兩端同等,這也就是《系辭》上說的“同功而異位”,也可以求得它們之間“和”,當然這還不是真正的“同位”。我們還知道,六爻之間有先后,有往復,有終始,這種差異與矛盾也是不能“合”的,或者說在“合”的過程當中是永遠不會消失的,但是也可以實現“同”,如我們平常所說的“同時”就是表示在時間上沒有差異。這就是說,“合”不離“同”,沒有同一性就不能夠“合”,但“同”卻可以離“合”,不能夠“合”的事物也能夠“同”。
如何把代表著不同方位的六爻變成“同位”呢?周易用了兩個辦法,一個是靜止不動,一個是忽略不計。如果是一個爻永遠靜止不動(這里的靜止不動是指方位上的靜止不動),那么這個爻也就永遠與自身“同位”。當然沒有永遠靜止不動的爻,“同位”的意思也不是這樣,而是指不同位的爻如何“同位”。不同位的爻如何“同位”呢?這也有兩種辦法,一個是把處在相對位置的爻“重疊”,如二與四,在卦體上本來上一前一后,但對于初三上五而言這兩個爻又都是“中”,“中”既代表前爻,也代表了后爻,把“中”當作“位”時,前與后的差別就消失了,這就是“重疊”的結果。再一個是把相鄰的爻“抹平”,例如泰卦三爻講的“無平不陂”,這是指的在泰卦二三四五這四個爻中,如果以陽為“平”,那么陰就是“陂”,如果以陰為“平”,陽就是“陂”。本來四個爻表示四個方位,而在這里卻成了“平”與“陂”這樣兩個位,這就是“抹平”的結果。再比如漸卦三爻講“鴻漸于陸”,上爻也講“鴻漸于陸”,三爻與上爻在方位上肯定有別,但一個“陸”字就把兩者的差別弄沒了,這也是“抹平”的結果。那么什么是忽略不計呢?這就是說,六爻之間并非沒有方位上的差異,只是爻與爻之間的矛盾主要表現在別的方面,沒有表現在方位上,那么對于方位上的差異就可以忽略不計。比如說蠱卦,從卦辭與爻辭當中很難找出方位的痕跡,這是否說蠱卦沒有方位呢?不是的,這只能說明蠱卦中的很多事情發(fā)生在同一個地點或幾乎是同一個地點上,這也是“同位”,這種“同位”不過是對“位”的不同不做計較。除了蠱卦,還有許多卦也是對方位不做計較。
如何把代表著不同時間段的六爻變成“同時”呢?這也有兩種辦法,一個就是“與時偕行”,再一個也是“忽略不計”?!芭c時偕行”就是時間上的靜止。時間能夠靜止嗎?當然不能,要想時間靜止,那就只有“與時偕行”。我們看乾卦的卦辭與爻辭,除了一句“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以外,幾乎找不出時間上的痕跡,難道說乾卦六爻就沒有時間上差異嗎?不是的,就因為乾卦是“與時偕行”,人們就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在這種情況下,先后、往復、終始等等也就沒有多少意義,先就是后,往就是復,終就是始,六爻的差異不是表現在時間上,而是表現在方位上。六爻本來是有先后、往復、終始的,但在許多情況下,主要矛盾不是表現在時間的差異上,而是表現在別的方面,再比如需卦,從卦辭與爻辭中我們看到有“光”、“大川”、“郊”、“沙”、“泥”、“血”、“酒食”、“穴”、“寇”、“不速之客三人”等等事物,除了初爻的“利用恒”有一點時間的味道以外,也幾乎找不出時間上的痕跡,原來時間雖然變化,但“沙”還是那些“沙”,“泥”還是那些“泥”,時間的變化似乎對這些事物沒有什么影響,在這種情況下,時間上的差異就可以被忽略,“光”、“大川”、“郊”、“沙”、“泥”、“血”、“酒食”、“穴”、“寇”、“不速之客三人”等等事物便可以認為是“同時”存在,沒有什么誰先誰后、誰往誰復、誰始誰終的問題,其實這是“忽略”的結果。
陰爻與陽爻不僅能互變,還可以變成“不陰不陽”或“亦陰亦陽”的爻;不同位的爻可以變成“同位”;不同時間段的爻也能夠變成“同時”。這些就是“同”的內涵。
再說什么是異化。異化本是一個哲學概念,在哲學史上,不同的哲學家對異化這個概念的內涵與外延有不同的理解,我們這里只是就易經中的異化問題做一些探討。周易經文中沒有“異”字,但如果我們把“異”當作“不同”來理解的話,那么不論是從卦辭與爻辭上看,還是從易理上去分析,有關“不同”的內容可以說比比皆是,甚至“易”這個字,也可以當“異”來理解。周易經文中有兩處談到“易”字,一處是大壯五講“喪羊于易”,另一處就是旅卦上爻講“喪牛于易”。通常人們把這個“易”字解釋為“場”,“喪羊于易”就是羊丟失于草場,“喪牛于易”就是牛丟失于草場,這樣的解釋應當說是正確的,但是丟失于草場是什么意思呢?,那就是對這些牲畜的畜養(yǎng)方式或場所進行的變更,這個變更就是與原來的畜養(yǎng)方式或場所有所不同,不同就是“異”,因此“易”也就是“異”。
有關“異”的內容比比皆是,如果是從主體上區(qū)分,那么大體上可以歸結為三類,第一類是爻,第二類是位,第三類就是時。
爻分陰陽,這是每一個治易者都知道的,“易以道陰陽”這句話雖然并不完全確切,但如果不講陰陽,那么也就沒有易。陰陽是由爻內所包含的天數和地數的數目與比值決定的,從量上看,爻有十等,具體到一個爻則有九等,不論是從陰陽這個層面上看還是從爻量上看,爻與爻是不同的,即便是出現了“不陰不陽”的爻,那么從“亦陰亦陽”的角度看它也可以歸為陰或者陽,總之爻有不同,這就是爻的“異”。
位分上下前后左右,分高中低,分相鄰與相對,這就是位與位的不同,這些不同,就是位的“異”。
時分終始、先后、往復,這些不同,就是時的“異”。
以上我們是把爻、位、時當作主體來對待。如果我們把這個主體從動態(tài)上來考察,這里就有了天道、地道與人道的區(qū)分,除了“天人合一”、“天地合一”、“人地合一”、“三道合一”這些情況外,更多的情況是三道的離異,有“天人相?!薄ⅰ疤斓叵嚆!薄ⅰ叭说叵嚆!币约叭乐g的“相背”、“相左”等等。單就時間來說,有“合時”與“不合時宜”的區(qū)分,在“不合時宜”當中,還有“略微不合”和“非常不合”的區(qū)分,例如從甲到乙為“合時”,從甲直接到丙就是“略微不合”,如果是從甲直接到癸,那就是“非常不合”了,這里既有離異,也有離異的程度??傊爱悺笔且环N普遍的存在。
但是,僅僅指出“異”是一種普遍的存在還是不夠的,困難的是要在“同”中找出“異”,在“異”中把握“同”。比如說乾坤卦,就爻而言那是沒有差異,就道而言那是“天人合一”,據此我們說它們是“太合卦”、“大同卦”,但就是這樣的卦,也還有位的差別、時的差別,還有一個“用九”、“用六”的問題。如果說象乾坤這樣的卦都存在著許多差異,那么別的卦就更不用說了。這就是“同中有異”,這是一個定理。
“異”不等于“異化”,“異”是“不同”,是“差異”,而“異化”則是從原因、進程和結果等方面,說明差異著的雙方或多方的關系。乾坤卦變成屯蒙卦,這對乾坤而言是“外化”,對屯蒙而言就是乾坤的“異化”。屯蒙卦出現或存在的原因與根據是什么呢?原來都在乾坤那里。乾坤“異化”的結果怎樣呢?是屯蒙,當然這個結果可能是眾多結果當中的一個,但說屯蒙源于乾坤則是沒有問題的,因此乾坤就是屯蒙存在的前提與根據,乾坤具有“異化”的性質,這才“外化”為屯蒙。
屯蒙也不是鐵板一塊,它們也有“異化”的性質,因此才出現了需訟。屯蒙可以說是需訟的前提與根據,需訟則是屯蒙“異化”的結果,或者說是屯蒙的“外化”。如此等等,六十四卦作為一個鏈條,變化的結果最終不一定再回到乾坤,但肯定有回到乾坤的可能。因此,如果把乾坤當作六十四卦的開端,那么可以說“異化”是變化的前提,也是進程,還是結果?!爱惢必灤┱麄€過程,在某種意義上說,發(fā)展就是“異化”,變化也是“異化”,沒有“異化”,就沒有多姿多彩的世界。
在六十四卦的變化當中,趨同與異化,是方向正好相反的兩個規(guī)律,這里我們也可以說是“二律背反”。
趨同是有條件的,暫時的,因而是相對的;異化是無條件的,恒久的,因而是絕對的。
趨同與異化則是相對的,趨同當中有異化,異化當中也有趨同,它們都是客觀的,至于說到優(yōu)劣,那是以“人”為標準的,是趨同對人有利,還是異化對人有利,那就需要具體分析了。
【閑話陰陽】(178) “攻乎異端”與“求同存異”
上文談到,趨同與異化都是客觀規(guī)律,它們之間有相對與絕對的區(qū)別,但本身無所謂優(yōu)劣,優(yōu)劣是對“人”而言的。下面我們就談談“攻乎異端”與“求同存異”問題。
“攻乎異端”一語出自《論語》,《論語·為政》講:“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對這句話如何解讀,歷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人認為它的意思是攻擊異端,禍害就可以消除。也有人以為偏執(zhí)一端,就是禍害。
其實孔子的本意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異端”就是禍害,無論是政治上的敵對勢力,還是意識形態(tài)上的“歪理斜說”,就是禍害,攻擊這些“異端”,就可以消除禍害。從孔子擔任魯國大司寇的實踐也可以看出他心目中的“異端”,在這期間,孔子有所謂三大政績,一是齊魯會,二是墜三都,三是誅少正卯,這三件事,前兩件就是消除政敵,第三件則屬于意識形態(tài)。從這些事不難看出,孔子所說的“異端”是什么不是很清楚嗎?
有人說這樣解釋“異端”不符合孔子本意,孔子的本意不是攻一端,而是“扣兩端”,因為孔子在《論語·子罕》中還說過:“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以為“ 執(zhí)其兩端用其中于民。”更符合《中庸》思想,符合溫良恭儉讓。其實這里有一點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那就是立場問題。“攻乎異端”是站在一端的立場上,當然是把自己所在的那一端看作是正確的一端。而“叩其兩端”或“執(zhí)其兩端”則是站在兩端之“外”,也可以說是個“第三端”,從對事物的認識上講,“叩其兩端”是正確的,因為它可以使人們更全面的認識事物,就是戰(zhàn)爭,也還要知己知彼。但這和“攻乎異端”完全是兩碼事,比如戰(zhàn)爭要求指揮員要知己知彼,卻不能要求指揮員一會兒站在我方立場上指揮我軍,一會兒又站在敵方立場上去指揮敵軍,除非是軍事演習,或者這個指揮員是個雙面間諜。
孔子“攻乎異端,斯害也已”的說法本身并沒有錯誤,“異端”不除,斯害不已。周易中有許多描述戰(zhàn)爭的辭句,如征伐、行師等等,其動機或目的就是為了“攻乎異端”,“攻乎異端”是求和、求同與求合的一種手段,甚至是主要手段。
“攻乎異端,斯害也已”的問題不在于本身有什么不對,如果是站在孔子立場上,或者是站在魯國的立場上,孔子的這個主張有什么錯誤呢?沒有。但如果是站在少正卯的立場上,站在齊國的立場上,也可能就要反其道而用之。在原則問題上,在大是大非問題上,或者說在核心利益上,敵我雙方沒有調和的余地,不是你滅掉我,就是我滅掉你,或者說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沒有什么中間道路可走。
假如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或者說是第三者的立場上,情況就不一樣了,比如魯國和齊國發(fā)生了矛盾,站在楚國或秦國的立場上,也可能置之不問,也可能偏袒一方,還可能各打五十大板,來它個漁人得利,究竟楚國和秦國要做出什么樣的反映,完全取決于它們的利益與能力,在這種情況下,“叩其兩端”或“執(zhí)其兩端”就是必要的了。
與“叩其兩端”和“執(zhí)其兩端”意義相近的還有一句話叫“求同存異”。意思是在對事物的看法或態(tài)度上找出一致的地方、保留不同的地方。我們知道,卦爻的運動與變化,既有趨同的一面,也有異化的一面,這兩方面都是客觀的,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但人們可以在認識與實踐上把握這些規(guī)律,“叩其兩端”、“執(zhí)其兩端”和“求同存異”可以說就是對這些規(guī)律的認識與把握。當然這也有個前提,那就是先弄清楚“同”是主要的,還是“異”是主要的,如果“同”是主要的,那就可以先把不同點擱置起來,如果“異”是主要的,那就不如“攻乎異端”,在這個問題上如何選擇,靠的就是智慧。
【閑話陰陽】(179) 主要矛盾與次要矛盾
上文我們談到,趨同與異化是卦爻運動與變化的兩個規(guī)律,對于人來說,究竟是趨同好還是異化好,這要先看“同”是主要的,還是“異”是主要的,于是這里就涉及到主要矛盾與次要矛盾問題。
周易六十四卦,每一個卦都存在著多種矛盾,真好比亂麻一團,但是當我們結合卦體與易道,結合卦辭與爻辭,仔細分析其中蘊涵著的各種矛盾時,也就不難在眾多的矛盾中,找出其中主要的矛盾。我們試以屯卦為例,屯卦卦體失衡,五爻有迫初之勢。再從易道上看,屯卦的開端是四爻,終結是二爻,按照人道,初至二、二至三等等都是“不合時宜”,五上之間還是個“天人相?!焙汀叭说叵啾场保@樣屯卦就存在著許多矛盾,有初爻的“磐桓”問題,有二爻的“女子貞不字”問題,有三爻的“即鹿”問題,有四爻的“求婚媾”問題,有五爻的“屯其膏”問題,還有上爻的“乘馬班如,泣血漣如”問題,對于每一個爻來說,都面臨著抉擇,那么究竟哪一個矛盾才是主要矛盾呢?卦辭對屯的判斷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元亨,利貞”同于乾卦的卦辭,意思是開端通達,適宜穩(wěn)定。“勿用,有攸往”是說不宜有所動作但數可以周流?!?/span>利建侯”則是對屯卦整體形勢的判斷,意思是遇到屯卦這樣的態(tài)勢,就應當象封建諸侯那樣,鞏固政權,保持社會的穩(wěn)定。究竟是誰影響到屯卦的穩(wěn)定呢?原來就是五爻,這樣初五之間的矛盾,就成了屯卦的主要矛盾,其它的矛盾,也就成了次要矛盾。
主要矛盾在經文上就叫“幾”,屯三講“即鹿無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即鹿無虞,惟入于林中”是說屯三直接至上,既合天道,也合地道,只是不合人道。所謂“君子幾不如舍,往吝。”就是三爻的另一個選擇,那就是堅守人道,因為在初與五這個主要矛盾面前,三爻有制衡五爻的作用,如果脫離人道直接至上,雖然對自身沒有什么不好,但在客觀上助長了五爻至初的趨勢,造成卦體的傾覆。
一般說來,在失衡卦中,如果是一個“蹺蹺板”發(fā)生了傾斜,那么主要矛盾多存在于初爻與中層量大的爻之間,比如蒙卦是初與二,師卦是初與二,比卦是初與五,小畜是初與二,等等。如果是兩個“蹺蹺板”都發(fā)生了傾斜,那么中層之間就有兩個陽爻,這兩個陽爻中量大的并且在時間上與初爻接近的,就會與初爻形成主要矛盾,比如說萃卦四五兩爻為陽,其中四爻與初爻在時間上接近,這樣萃卦的主要矛盾就是初與四。這主要因為初爻是卦體的基礎,基礎不穩(wěn)定關系到全局。平衡卦中的主要矛盾比較難以確定,一般說如果基礎穩(wěn)定,那么主要看人道與天道的錯亂情況,比如說復卦是個平衡卦,基礎堅實,那么主要矛盾是謀求運動與發(fā)展,是按照人道至二,還是按照天道至五,初二之間隔著七個時間單位,至五是最佳選擇,所以復卦的主要矛盾就在初五之間。剝卦也是個平衡卦,但基礎非常薄弱,對初爻威脅最大的是上爻,因此剝卦的主要矛盾就在初上之間。
有些卦的主要矛盾很明顯,有的很不明顯,比如說需卦,按照一般規(guī)律,二與四這個“蹺蹺板”發(fā)生了傾斜,二爻有迫初之勢,似乎主要矛盾在初二之間,但二爻只是阻塞了初爻在人道上的出路,對初爻的執(zhí)政地位并不構成威脅,倒是上爻能不能通達成了問題,在這種情況下,三爻與上爻就構成了需卦的主要矛盾。再如訟卦,按照一般規(guī)律,三與五這個“蹺蹺板”發(fā)生了傾斜,主要矛盾似乎是初與五,其實訟卦的主要矛盾集中在四個陽爻之間,上爻為一方,其它三個陽爻為一方。
研究任何一卦,必須在眾多的矛盾中,全力找出主要矛盾,抓住了主要矛盾,其它矛盾可以迎刃而解。因為主要矛盾是事關全局的矛盾,它規(guī)定并影響著其它矛盾的存在與發(fā)展。我們還以屯卦為例,從卦辭與爻辭中可以看出,這里有政治問題(建侯),有經濟問題(屯其膏),有社會問題(婚媾),還可能有邊界糾紛(即鹿),等等,如果是社會基礎不穩(wěn),初爻“磐桓”,上面的爻“邅如”、“班如”,那么上述種種問題,那一個是最重要的呢?顯然是穩(wěn)定最重要,最關系全局,特別屯卦是一個新建元的卦,也可以說是個社會轉型時期,在這樣的條件下,提出“政治是統帥,是靈魂,是一切工作的生命線”,這無疑是正確的。
但是,主要矛盾與次要矛盾也相對的,可以轉化的,如果說屯卦的主要矛盾是如何鞏固政權,那么需卦的主要矛盾便是如何解決供需問題,前者是政治,后者就成了經濟,這就是主要矛盾的轉化。在訟卦中,爭訟的雙方本來是二與四,二與四的矛盾一度是主要矛盾,但隨著上爻的加入,主要矛盾便轉為諸陽爻與上爻,這好比鷸蚌相爭,出來個漁人得利,這就是主次之間矛盾的轉化。
【閑話陰陽】(180) 矛盾的主要方面與次要方面
上文我們談到了一卦當中,有許多矛盾,但必有一個矛盾是主要矛盾,其它矛盾是次要矛盾。我們知道,矛盾總是由兩個方面構成的,這兩個方面有對等的時候,或者叫勢均力敵的時候,更多的時候是不對等,我們把占據主導地位,起著支配作用的方面就叫矛盾的主要方面,把被支配的方面就叫次要方面。本文將要探討的不是不是一般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的關系,而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與次要方面的關系。
比如說豫卦,主要矛盾是初與四,那么在這兩個爻中哪一個是主要方面呢?顯然四爻是主要方面,這不僅是因為四陽初陰,力量懸殊,還因為四爻至初是個“天地合一”,所以四爻辭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初爻辭講“鳴豫,兇。”這就是說,四爻占據初位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備,初爻被排擠屬于必然。豫四占據主導地位,起著支配作用,它就是矛盾的主要方面,而處于次要方面的初爻,全無招架之功,除了哀鳴,別無選擇。不只是初爻,由于四爻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因此整個豫卦的命運取決于四爻的動向。
我們再以咸卦為例。咸卦的主要矛盾也是初與四,四爻也是主要方面,與豫卦不同的是,咸四處在“天地相背”當中,至初合乎地道但與天道犯頂,至上合乎天道但不合地道。咸四的爻辭是“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這就是說,咸四有多個選擇,可能選擇不動,也可能至初、至上或至五,從本身說是不動好,從全局上說是上行好,卦辭上講的“取女吉”就是上行。咸卦的命運就取決于這個爻的動向,所謂“憧憧往來,朋從爾思”就是指的其它爻要遵從這個爻的意愿。
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可以說是卦的本質,決定著這個卦發(fā)展變化的趨勢,其它都可以看作是現象。但是,要確定每一個卦當中的主要矛盾的哪一個方面就是主要方面,也如同在眾多矛盾中找出主要矛盾一樣,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比如說小畜卦,按照一般確定主要矛盾的方法,中層量大的爻與初爻構成主要矛盾,小畜是二強四弱,所以是初爻與二爻構成小畜卦的主要矛盾。但是小畜二是“三道分途”,如果是二爻依照天道上行,那么它與初爻的矛盾就退居次要地位,與上爻的矛盾就突出出來,因為小畜二能否上行,還要看上爻的態(tài)度,如果是上爻至四,小畜二就可以牽動初爻,這就是二爻辭講的“牽復,吉”,如果上爻拒絕二爻上行,那么二爻也難以行動,這樣一來,原本是主要方面的二爻,這時候反倒成了次要方面。
我們再以渙卦為例。渙卦初爻為陰,二爻與五爻為陽,由于初五之間是個“天地相悖”,所以按照一般規(guī)律,渙卦的主要矛盾就在初二之間,二爻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但是渙二也同小畜二一樣,是個“三道分途”的爻,假定二爻依照天道上行,那么它與初爻的矛盾也就化解,這時候就看上爻的行動。而上爻的行動在很大程度上又取決于二爻,所以渙二不論是與初也好,與上也好,作為主要方面沒有改變,這也就是爻辭上說的“渙奔其機,悔亡。”這里的“機”字與屯卦的“君子幾不如舍”意思是一樣的,都是指的決定全局的東西,不同的是屯三是“知機”,即知道主要矛盾在哪里,渙二本身就是“機”,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煥卦的命運就取決于這個爻的動向。
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不容易判定,還由于這樣兩方面的情況,一個是爻量的大小,從爻畫上直接看不出來,比如說屯卦,我們說主要矛盾是初與五,在一般情況下,初爻是主要方面,卦辭與爻辭中的“利建侯”說的就是這個爻,作為“大君”,一方面是它有這個權利,另一方面也有這個需要,登基伊始,首先考慮的是確定名分,劃定疆界,使諸爻各有所安,這無疑也是鞏固政權的一種措施。但是,如果五爻的爻量過大,大到富可敵國,就象是一個大款,在經濟上有了相當的實力以后,還想在政治上有所表現,那么它也可能覬覦初位,在這種情況下,屯五就成了主要方面。還有一種情況是,矛盾雖然是兩個方面,但這兩方面的背后常有各自的支持者,或者說名為兩個方面,其實是兩個團伙。比如說需卦,我們說需卦的主要矛盾是三爻與上爻,這是因為需三為陽為丙,需上為陰為丁,需三不僅強大,還擁有天時上的優(yōu)勢,所以把需三當作主要方面,把上爻當作服從者。但是由于需卦三五互衡,再加上需三直接至上不合人道,所以三上之間實際上處在僵持局面。三爻表面上是一個爻,其實背后還有兩個支持者,這就是四爻甲和初爻乙,按照天道這兩個爻也要光顧上爻丁,所以上爻才說“有不速之客三人來”。當著需卦變成訟卦以后,原來作為主要矛盾的三與上,卻因陽爻內部的矛盾激化所遮蓋,訟卦中的主要爭訟方是二與四,好象二與四是主要矛盾,豈不知訟上的實力與權利更大,結果是訟上成了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決定了訟卦的命運。
以上說明,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與次要方面,都不是固定不變的,確定起來也不容易,但是一個卦必有一個主要矛盾,主要矛盾中必有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這個事實還是存在的。歷來的易學家不知道每一個卦中存在著多種矛盾,也不知道找出主要矛盾和區(qū)分出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面對卦辭與爻辭,結果是如墜煙海,理不出頭緒。
只有運用辯證法的矛盾學說,才能正確分析卦爻的態(tài)勢,正確理解卦辭與爻辭,這是學習周易的根本途徑。但是這并不等于說運用辯證法學習周易,就是把辯證法強加于周易,周易中本來就有辯證法這個東西,只不過它的表現方式與我們現在用概念來表達辯證法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閑話陰陽】(181) 傳統陰陽理論的得失
本文所言“傳統陰陽理論”,是指肇始于先秦傳承至于今的有關陰陽的種種學說及其研究方法。但不包括周易本身里的陰陽思想。
傳統陰陽理論,博大而龐雜,諸如什么陰陽對立、負陰抱陽、陰陽剛柔、陰氣陽氣、陰平陽秘、陰生陽長、陽殺陰藏、陽息陰消、陽腐陰焦、陽爭陰擾、陰厭陽移、陰陽和合、陰陽翕合、陽見陰隱、陰盛陽衰,陽盛陰衰、陰陽平衡、扶陽抑陰、陰陽勝復、陰陽互根、陰陽消長和陰陽轉化,還有什么“太陰”、“太陽”、“老陰”、“少陰”、“老陽”、“少陽”、“陰極”、“陽極”等等。陰陽理論,幾乎滲透到各個領域,各個學科。陰陽就象是一個幽靈,在華夏大地上游蕩了幾千年,從民間市井到學術殿堂,有誰能避開陰陽二字呢?人活著,那叫在“陽間”,享“陽壽”;死了叫去“陰間”,上“陰曹地府”。病了叫“陰陽失調”;離婚叫“陰陽裂變”;坦途叫“陽關道”;云遮日月叫“陰天”;暗中策劃、秘密計議叫“陰謀”;快樂叫“陽光”;地名有“山陰”、“江陰”、“洛陽”、“沈陽”;歷法有陽歷、陰歷等等等等。作為一個中國人,不管是自覺還是不自覺,幾乎無時不刻不在同陰陽打交道。
陰陽學說的意義何在呢?如果我們把人們對客觀世界的認識當作一個由淺入深、由低級向高級的發(fā)展過程,那么就應當承認,在中國歷史上,不論是具有進步意義的思想,還是反動的思想,也不論是隸屬于什么階級、階層,幾乎都在運用陰陽概念,表達自己的觀點,這個歷史的積淀,無疑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一種極有特色的“國學”。
時至今日,還有不少人繼續(xù)著對陰陽的探討,比如有人認為,陰陽的矛盾就是對立統一規(guī)律,是自然界一切事物運動變化固有的規(guī)律,世界本身就是陰陽二氣對立統一運動的結果。但也有人認為,傳統的陰陽理論,是一種迷信落后了的理論,沒有科學依據,阻礙了科學的發(fā)展和社會文明的進步,就象是風水先生們的“陰宅”、“陽宅”,是早就應當拋棄的東西。
筆者以為,對待傳統陰陽理論,正如對待傳統文化一樣,既不能全盤繼承,也不能完全拋棄,應當堅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原則。比如說陰陽對立、陰陽平衡、陰陽和合、陰陽轉化等等,雖然說不上就是對立統一規(guī)律,但對理解對立統一規(guī)律還有好處的,是可以批判地繼承的。對于“陰曹地府”之類的東西,則是應當拋棄的。
筆者還以為,傳統陰陽理論與周易里的陰陽思想是兩回事,不應當把兩者混同起來。不可否認,周易與傳統陰陽理論有聯系,不論是說周易的形成受到早期人們的陰陽觀念的影響,還是說傳統陰陽理論是對周易里的陰陽思想做了引申、發(fā)揮與闡釋。但是,縱觀傳統陰陽理論,它與周易里的陰陽思想在根本是不同的,這個不同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在傳統陰陽學說那里,陰陽不是物,只是物的屬性,如《老子》說的“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當然也有人把陰陽直接看做物,比如說“陰氣”、“陽氣”。既然陰陽不是物,那么也就可以游離于物外,變成了概念,用以反映物的共性。我們知道,概念是抽象思維的結果,最具一般意義的概念也就形成了哲學思索的質料。陰陽當作概念,顯然最具一般意義,因此由陰陽理論再到中國傳統哲學就是水到渠成,陰陽理論,即便不是中國傳統哲學的核心內容,也是中國傳統哲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周易中的陰陽是什么呢?原來就是爻,確切說是爻的兩種狀態(tài)或兩種屬性,沒有爻就無所謂陰陽,陰陽就是用來表現爻的,是不能脫離爻而存在的。至于爻是什么,那就不關陰陽的什么事了。我們說陰陽是爻的兩種屬性,但爻還不止這兩種屬性,爻還代表方位,代表時間,爻不是概念,如果當作概念,那它也是一個比陰陽意義更廣泛的概念。爻也不直接就是物,因為通常對物的理解,也是不包括方位與時間的。是把陰陽“固定”在爻內,還是把陰陽從爻內釋放出來,以至游離于爻外,這是周易里的陰陽思想與傳統陰陽理論的一個根本區(qū)別,現在的主導認識是把陰陽從爻的限定中解脫出來,認為這是一個劃時代的進步,因為周易只是兩種符號和一些雜亂無章的巫辭妄語,還說不上是什么哲學,而陰陽則是哲學概念。實際上這種游離與解脫是對周易的離經叛道,即便說陰陽概念很重要,是一個寶貝,好比孫猴子的金箍棒,但這個金箍棒只不過是東海龍宮里的一個定海神針,有誰知道,東海龍宮當中還有多少比金箍棒更神奇的寶貝呢?周易與傳統陰陽理論的關系,就好比那東海龍宮與金箍棒的關系。
二、傳統陰陽理論,盡管對陰與陽的關系從多方面做了探討,但有一點卻始終沒有弄明白,那就是陰與陽的分界線究竟在哪里?它們的劃分或者說轉化的根據是什么?在周易的陰陽思想里,陰陽共有的東西是“數”,是天數與地數,由于爻內包含著的天數與地數的比例和比值不同,這樣也就有了陰陽。陰陽的分界線一般在天數三四之間,或者說是地數五六之間。如果把天數與地數的比值確定為一比一點二五,那么爻除了非陰即陽和非陽即陰以外,還有一個“不陰不陽”或“亦陰亦陽”的情況存在。這就是說,周易對陰陽不僅從質上做了規(guī)定,也從量上做了規(guī)定。傳統陰陽理論卻始終停留在對陰陽質的區(qū)分上,對陰陽在量上的區(qū)分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比如說到底是陽重陰輕還是陰重陽輕?是陽爻量大還是陰爻量大?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問題,傳統陰陽理論要么回答不了,要么回答的完全錯誤??茖W講究不僅“定性”,更要“定量”,沒有定量的考察就不是科學。沒有“定量”的傳統陰陽理論,只看到陰陽對立的一面,看不到統一的一面,要說是哲學,也只是哲學中的形而上學。
三、在陰陽與位的關系上,周易中的陰陽思想,是個與位結合在一起的思想。首先,位是爻的題中應有之義,沒有位的爻和沒有爻的位都是不可思議的,其次,陰陽是爻的屬性,不是位的屬性,位只有上下前后左右的區(qū)分,沒有陰陽的區(qū)別。根據這個認識,爻與爻的關系有了相鄰與相對的差別,卦體的狀態(tài)有了平衡與不平衡的差別。傳統陰陽理論,脫離開爻論陰陽,也脫離開位論陰陽,位對陰陽的影響是無所謂的。如果說傳統陰陽理論也談到了位,那也不過就是把位分成了陰陽,如所謂一三五為陽位,二四上為陰位,這樣一來,位與位的差別就只是陰陽,高中低三個層次沒有了,對稱也沒有了,平衡也看不到了,這就好比猴子要了定海神針還不罷手,還用神針把龍宮掃蕩了一番。
四、在陰陽與時的關系上,傳統陰陽理論,也同在對待陰陽與位的關系上一樣,一是脫離開具體的時間論陰陽,二是把時間也無端地給安上了陰陽,如所謂“甲乙東方木,甲為陽木,乙為陰木”等等,實際上時間只有先后的區(qū)分,有終始的區(qū)分,還有往復的區(qū)分等等,惟獨沒有陰陽的差別,或許有人說,白天為陽,晚上為陰,這不就是時間上的陰陽嗎?其實白天與晚上的區(qū)別,一個原因是地球的轉動,另一個原因是人們的感覺,如果是在同步衛(wèi)星上,那就沒有白天與黑夜的區(qū)別。在具體的地點和具體的時間條件下的論陰陽,還是脫離開具體的時間與地點的論陰陽,這也是周易里的陰陽思想與傳統陰陽理論的一個重大區(qū)別,至于把地點與時間也分出陰陽,完全是陰陽的濫用,是一種掏了鳥蛋再搗毀鳥窩的行為。
五、在陰陽變化的條件上,周易里的陰陽思想是:數的周流是陰陽變化的內在根據,天道、地道與人道的綜合作用是陰陽變化的外部條件。天道是六爻在時間上的先后順序,又是卦爻運動與變化的一個客觀規(guī)律;地道是在卦體失衡的條件下,量大的爻有一種向下的趨勢,與之相對的爻則有一種向上的趨勢,這是陰陽變化的潛在原因;人道則是六爻關系的一種外在規(guī)定,是一條觀察的順序,敘述的順序,也是人的一種行為準則,反映人的意志、愿望與要求,在一定條件下,也是陰陽變化的一個原因。傳統的陰陽理論,既不知道陰陽變化的內在根據是什么,也不知道“三道”的具體所指。所謂“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這種對三道的詮釋,完全是對三道內容的曲解。在某種意義上說,陰陽就是剛柔,陽剛陰柔,陰陽是剛柔的簡化、外化,人們從爻畫當中可以直接分出陰陽,但卻不能直接分出剛柔,因為同是陽爻還有一個剛柔問題,同是陰爻也還有一個剛柔問題。如果把陰陽變化看作是爻的質的變化,那么剛柔反映的則是爻的量上的變化。
六、在陰陽的象征意義上,傳統的陰陽理論注重了陰陽對立的一面,如把天地、水火、日月、雄雌、牡牝、男女、明暗等具有對立性質的事物,統統納入陰陽,把宇宙間明亮的、活躍的、向上的、溫熱的、激進的、強壯的、雄的,都歸于陽,而把昏暗的、穩(wěn)定的、向下的、寒涼的、保守的、柔弱的、雌的,都歸為陰。非陽即陰,非陰即陽。對于陰陽統一的一面缺乏論證。周易在陰陽的表象上,既有對立的一面,也有統一的一面。比如說用陽表示男,用陰表示女,這只是個一般的表示,有時候也用陽爻表示女,用陰爻表示男,比如歸妹初是個陽爻,但其身份是“娣”,上爻是個陰爻,既表示“女”,也表示“士”。這就是說,周易并沒有把陰陽的象征意義絕對化,在取象上既有一般,也有個別,更多的是考慮環(huán)境。一個爻是強是弱,是富是窮,要看同哪個爻比較,怎么比較。
周易里的陰陽思想與傳統陰陽理論的差別還可以舉出更多,但有了上面這幾條,我們完全有理由說,周易里的陰陽思想與傳統陰陽理論是兩回事,如果說傳統陰陽理論是源于周易,是對周易的發(fā)展,不如說傳統陰陽理論是對周易里的陰陽思想的歪曲和背叛,正是這種歪曲和背叛,使得周易背上了愚昧、迷信的惡名,使其光華難以重見天日,從這個意義上說,傳統陰陽理論確實阻礙了科學在中國的發(fā)展,阻礙了中國哲學的發(fā)展,現在是到了清算傳統陰陽理論的謬誤的時候了。
【閑話陰陽】(182) 結束語
【閑話陰陽】的寫作初衷,是基于這樣一個考慮,周易是一個嚴謹的體系,在這個體系中,陰陽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部分,也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問題,到底陰陽在這個體系中占有什么樣的地位?具有什么樣的性質?有著什么樣的作用?這是每一個研究周易的人必須要回答的問題。
一般的認識是,陰陽是周易的最高范疇,所謂“易以道陰陽”,“一陰一陽謂之道”,爻是構成卦的基本單位,爻有兩種,即陰爻與陽爻。有了陰爻與陽爻,在此基礎上才又有了“少陽”、“少陰”、“老陽”、“老陰”,有了“八卦”,八卦再分別重合,這就有了六十四卦。所以學易的入門也就應當從陰陽入手,陰陽與八卦,幾乎成了周易的同義語。
筆者則以為,陰陽不是最高或最核心的范疇,因為還有更高或更核心的范疇存在,那就是天地之數,天地之數決定著陰陽,是陰陽的本質。陰陽是爻的兩種屬性或兩種表象,或者說是對爻的一種大體上的區(qū)分,是不能夠脫離開爻的。爻是數的一個既封閉又開放的群體,這個數的群體,不僅表現為陰陽,還代表著方位與時間,當作方位的爻,六個爻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爻不過是這個整體的一個部分,一個方面或局部,是不能單獨存在的,也不能把這個整體分割為兩個部分(三爻卦);當作時間的爻,每一個爻不過是過程中的一個階段而已。數的周流是陰陽變化的根據,天道、地道與人道的綜合作用是陰陽變化的條件。因此,學易的基礎與入門應當是“數”,并從整體上,從運動中,認識陰陽的性質、地位與作用。
筆者的這些認識,在此前的文章中已經有所表述,只是沒有系統地討論陰陽,【閑話陰陽】就是想用比較通俗的方式,把這些內容做個整理,因此許多內容與先前寫的一些東西有所重復。但是也有一些先前沒有的內容,這里提請讀者注意的是:
一、三道的錯綜對爻動靜的影響。這個問題以前雖然談到,但比較籠統,這次做了展開。諸如“天人合一”、“天人相?!?、“天人相背”、“天人相左”等等,這些都是卦爻動靜與變化的原因,也是吉、兇、吝、咎、悔、厲等等判斷的依據,不可不察。
二、卦體的“三心”與“二意”。天心貴恒,地心貴衡,人心貴升,“三心”通常匯聚成“二意”,也就是“?!迸c“微”。特別是“天心”,它是時間的平衡點,是生生不息的源泉。這部分內容困惑了筆者多年,也可以說是筆者最新的心得,這里是首次發(fā)表。
三、有關“和合”的一些內容。這部分內容展開的比較細,意在說明“和合”也是周易的重要內容之一,“和合”不僅是智慧,更是一種客觀規(guī)律?!昂秃稀笔怯袟l件的,因而是相對的,不和、異化則是無條件的、絕對的。
在篇目的內容上,自1至29,大體圍繞著天地之數;自30至49,大體講卦體;自50至103,主要講三道的錯綜對爻動靜的影響;自104至篇末,主要講“和合”。
總之,有關陰陽的問題,不盡之言還有許多,但主要內容也差不多了。最后想說的就是,陰陽確實是個“寶貝”,是周易的“寶貝”,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寶貝”,值得深入探討。但也應當看到,陰陽這個“寶貝”在周易那里不過是滄海一粟,就好比金箍棒在龍宮那里也就是個定海神針。把神針當成廢鐵是愚昧,當成宇宙的主宰也言過其實。金箍棒掌握在大圣手里可以“玉宇澄清萬里?!保绻恍衣淙胙Ч砉质种?,也會弄成天昏地暗的。
聯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