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
文|丁建
晚上7點13分，來了個電話，手機顯示是死去的嫂子，我內心一陣波動，穩(wěn)住神后，確定是大哥來電。和大哥簡短通話后，我浮想聯(lián)翩，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嫂子是我的表嫂，以前我叫她王姨，這是因為當時她和我媽是同事，都在丁字口國營食堂上班，后來她和我大哥結婚了，從此改口叫大嫂。大嫂真了不起，從國營食堂又調到副食商店，當時是七十年代，副食商品各種糖果點心花樣繁多，對我充滿了誘惑，口袋里如果有零錢，我會直奔副食店，盤酥、花生占、膠切、糖豆角……，我挑著吃，因此嫂子說我是嬌娃，一直被奶慣養(yǎng)著。
嫂子后來又到了鹽業(yè)公司批發(fā)倉庫，離開了走向末路的國有糖酒公司。她為人熱情仗義，還把我小舅從鄉(xiāng)下聘來看倉庫，在經濟上，辦事上接濟小舅一家。有一次在路上碰見大哥和嫂子，正值快吃中午飯的時候，我說：“嫂子，走啊，我去你姨家吃飯，你去我姨家吃飯？”嫂子聽了很高興，又一想，不對勁兒，這不是各回各家?。繌拇怂娢乙淮沃貜鸵淮?，當成了笑話，百說不厭。
大嫂愛好文學，喜歡能寫的人，常夸我是個玩筆桿的，我隨口應：“嫂子，這不頂個啥用！”嫂子堅持說：“會寫也是種素質，應該堅持！”我的文章發(fā)表了，嫂子總是及時閱讀并給予好評，有一次她和親家楊哥在一起吃飯還興致很高地介紹我，楊大哥嘿嘿笑著不吭聲。楊哥德堂是鄧州市范仲淹研究會的創(chuàng)辦人，原市政協(xié)主席。
在籌辦鄧州作家張書勇新書發(fā)布會時，我負責幫忙張羅，嫂子得知后一聲不響跑到現場，并買了五本書，嫂子是真心喜歡文學的人，后來得知她是市紅學會成員。嫂子還十分喜歡田園生活，每年和我大哥去小舅家至少二三次，我們一起吃土鍋菜，喝農家自釀的黃酒，走的時候帶點土特產，說著將來在農村養(yǎng)老的話題。
嫂子的生活方式比較特別，每天晚上九點左右準時睡覺，早上四點剛過就起床了，簡單洗漱后就約上同伴，五點準時繞城散步一個半小時，七點準時吃飯。為此也提前了午飯時間，一到上午十一點就餓了，趕快弄點吃的或者馬上做飯。天道酬勤，家境殷實的嫂子，生活節(jié)儉，衣著樸素，就喜歡喝茶，而且是綠茶，清晨先喝上一杯才能定住神，白天也是走到哪兒就把茶杯帶到哪兒，得住空就喝。因為上述習慣，她的身材一直很好，精神狀態(tài)也不錯，加上嫂子會廚藝，飯菜上檔次，我一直認為大哥一家生活質量較高，養(yǎng)生保健做的不錯，壽命起碼活個90歲沒問題。
今年春節(jié)前幾天，我去大哥家拜年，大哥神情黯然，表情異常，我很感意外，大哥說嫂子得了胰腺炎，我說胰腺炎又不是大不了的病，至于這么心情沉重？后來大哥大嫂又去省城看病，我當時還在納悶，覺得不同尋常。有一次在丁字口碰見嫂子，她讓我載著她去閨女家，說有點走不動了，這時我才感到問題有點嚴重，也感到大哥的情緒有點對頭了，平時愛說愛笑，能吃能喝的大哥，突然變得茶不思飯不想，肉不香酒不喝了，整個人瘦了一圈，這根本不象是胰腺炎。
事情終于露出真相，母親打電話讓我去中心醫(yī)院病房看望嫂子，大哥唯一的閨女告訴我嫂子得的是胰腺癌，發(fā)現時已是晚期，因為害怕嫂子承受不了殘酷的現實，一直隱瞞著嫂子，也沒讓我們知道。從發(fā)現病情到大嫂去世，僅僅五個月時間，嫂子去的太倉促，以至于所有親人都無法接受，這個病來的太突然了。入世漸深的人，一般都變得淡漠，涼薄，但有些情誼卻刻骨銘心，滋養(yǎng)著人的精神。
離開人世之前，嫂子感覺到了什么，開始交待后事，大致三條：一是照顧好閨女，這是首要任務，大哥必須簽字；二是照顧好大哥，她相信閨女能做到；三是照顧好她娘家的親人，保持來往關系。得知大嫂噩耗，是大哥電話告訴我的，當時我內心非常害怕，一個活生生的，與我聯(lián)系非常密切的親人就這么走了，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辦喪事的三天一直陰雨連綿，雖然是炎熱的夏天，老天爺一直關照，氣候清涼。
嫂子的骨灰安放在湍濱公墓，與我去年離世的姨長眠在了一起，下葬那一天，我繞著公墓轉了一圈，墓碑一個挨著一個，其中有不少熟悉的故人，我感到除了生死，活著真沒有什么大事。也讓我真正明白了“少想，無爭，心平，求靜”的內涵。以后逢上清明陰歷十一我又多了一個燒紙錢的祭奠之處。愿嫂子在天之靈安息。
注：嫂子汪玉杰，鄧州市汲灘鎮(zhèn)人，下鄉(xiāng)知青，先后在糖酒公司，鹽業(yè)公司工作，享年64歲，分析其死因，大概是家族史與老家水質所致。
圖|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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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丁建 ,筆名靈山漢水，河南鄧州人，供職于市第二人民醫(yī)院。從小學開始愛好文學，一直從事部隊文書，企業(yè)文秘，醫(yī)院秘書工作。陸續(xù)在南陽日報，河南商報,中國醫(yī)藥導報，醫(yī)藥衛(wèi)生報和今日鄧州報發(fā)表過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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