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黔山
1963年出生于貴州省貴陽市，現為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學院黨總支書記，教授，中國畫學院創(chuàng)研部主任，碩士研究生導師。兼任貴州省黔山書畫院院長。中國人民大學、解放軍藝術學院、榮寶齋畫院、新疆藝術學院客座教授。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文藝志愿者協(xié)會會員。
吞吐自然 意筆縱橫
——岳黔山山水畫、花鳥畫之特征與語言
文 | 賈德江
岳黔山專攻中國水墨寫意畫，山水、花鳥皆擅，成績斐然。早年他在貴州家鄉(xiāng)師從劉知白先生、王振中教授，深受影響已顯繪畫之長。劉、王都是山水、花鳥畫兼能的高手，譽滿一方。岳黔山初涉畫壇，就得到這兩位畫壇大家之厚愛，打下良好基礎，起點不低，功底不薄。1986年岳黔山步入大學之門，赴京問學求師，讀完本科，又修碩士、博士課程，陸陸續(xù)續(xù)有十年之多，先后得到劉漢、張正恒、王鏞、張立辰、周韶華等名師教誨，更上一層樓，奠定了山水、花鳥、書法、篆刻、史論等全面修養(yǎng)，筑基深厚。可以說，岳黔山是諸多名師共同澆灌培育的藝術之花，根深葉茂，在充足的陽光下茁壯成長。自此，他勤勉有加，進一步的“一手伸向傳統(tǒng)，一手伸向生活”，把山水推向極致，把花鳥拉到懷里，得山水之清音，獲花鳥之神韻。就這樣，他的作品多次參加全國性的重要畫展，多次獲獎，名聲日隆，影響漸遠。鑒于他藝術的全面和成就、人品的質樸和敦厚，剛過不惑之年的岳黔山于2007年被調入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學院任教。置身于最高的藝術學府，浸染在濃濃的學術氛圍中，岳黔山自覺有一種責任感和使命感，促迫他在山水、花鳥領域作更深更廣的藝術探索和研究，高屋建瓴，精耕細作，又是十年。至此，他的積健為雄、樸厚蒼茂的山水畫個性面貌已經日趨成熟，他的花鳥畫豪強放逸、氣韻高華的獨特風格也已脫穎而出。他的山水畫多為由“對景寫生”轉向“對景創(chuàng)作”的提升，顯示了“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的造化之境，其筆厚墨蒼、內美真趣，無不給人以“望秋云神飛揚，臨春風思浩蕩”的身臨其境之感。他的花鳥畫則更多地展現了自然界的生命和諧與盎然生機，用筆老辣遒勁、力能扛鼎，用墨淋漓瀟灑、氣足韻豐，崇尚水墨也不放棄色彩，獨鐘大筆揮灑也情系小筆寫意，關愛自然、謳歌美好是他藝術的旨趣，立足傳統(tǒng)踏出一條新路，是他矢志不渝的追求。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就山水畫而言，中國畫壇曾有“北李南潘”之說，稱道北方的李可染和南方的潘天壽兩位大師各有千秋的藝術成就。岳黔山的老師王振中、王鏞是李可染的高足，張正恒、張立辰則是潘天壽的弟子，隔代遺傳的基因豐厚著岳黔山的智慧與才情。不僅于此，由精研一兩家到博學多家，岳黔山于黃賓虹、傅抱石、陸儼少等名家巨匠都作過深入的研究；再由轉益多師回歸傳統(tǒng)，由近及遠，追本溯源，他在山水畫歷史的長河中忘情啜飲。當他從范寬、李成、董源、巨然、米芾、“馬夏”到“元四家”的黃、吳、倪、王，再到“明四家”的沈、文、唐、仇，直至“清四僧”漸江、髡殘、八大、石濤和龔賢的作品，一一走過之后，已蓄傳統(tǒng)筆墨于筆下，已貯傳統(tǒng)理法于胸中，可以說岳黔山是少數對傳統(tǒng)用功最深的畫家之一。據他的學生介紹，“岳老師在課堂教學上，可以畫出歷代任何一個名家的筆法、墨法、圖式，如數家珍，若臨李可染、黃賓虹、傅抱石、陸儼少的作品幾可亂真”?？梢姡狼绞且晃蝗酃沤裼谝粻t、匯南北于一體的集大成者，其筆墨功底是一流的。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由于對傳統(tǒng)筆墨語匯有著全面深入的把握，岳黔山成為當代畫壇筆墨技法最繁富和最有變化的山水畫家。他幾乎在每一幅作品中，都會根據不同的表現對象使用不同的筆法、墨法、皴法、章法，給人以意境不同的感覺。無疑，李可染、王振中、王鏞一脈抓住“寫生”這一重要環(huán)節(jié)推動中國山水畫的發(fā)展，對他的影響是根深蒂固的；李可染強調從“對景寫生”發(fā)展為“對景創(chuàng)作”的主張，以及由此創(chuàng)建中國畫新方法的實踐，也像一盞明燈照亮了岳黔山的前程。循此一路走來，岳黔山每年都要帶領學生到云貴、去皖南、過太行、赴天山，出入于長城內外，奔走于大江南北，在大自然中寫生、創(chuàng)作，并涌現了許多有現實感的生機勃勃而又清新的作品。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他的這些作品，給我的印象是深厚，即其畫作無不深沉雄強、古厚拙勁，流露著金石味，體現在用筆上是老辣蒼勁、凝重堅實，筆筆中鋒，行中有留，如曲鐵斑駁，如壁坼屋漏，如巖石風化；用墨則厚重溫潤、虛實相生，以干皴、渴點、略染輔助用筆，墨與筆會、與水和，得氣韻生動、氣象蒼茫之境界；構圖不求奇險，總是平中求奇，充實、飽滿、豐厚，一切都經過了情有獨鐘的選擇與強化，一切都顯得那么雄渾、有力、蒼厚、深邃，一切都蘊含著古貌新機的生命力。其精湛大氣的筆墨所顯示的意趣之深與氣質之厚，正是岳黔山功夫的日積月累而成。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他的這些作品，給我的感覺是豐富，即其畫作表現內容的寬泛和表現手法的多樣。他的作品或取材于壁立千仞的太行，或取材于粗厚蒼茫的燕趙，或取材于秀雅寧靜的云貴，或取材于積雪滿山的新疆，身處真山實水之中，岳黔山領悟到，所謂山水畫非畫山水，而是畫感受。因此要畫出自己獨特的感受，也就必須尋找、創(chuàng)立自己特有的表現樣式，也就是自己的藝術語言。因為表現對象的不同及感受的不同，岳黔山的山水畫風格有著不確定的多樣性。他可以焦墨點線造型，也可以層層積染寫境；他可以水墨沒骨寫云山，也可以彩墨輝映繪山河；可以蒼，可以潤，可以簡，可以繁，可以清，可以渾，可以色顯墨輝，可以墨助色韻，可以筆取勝，可以墨出彩，從中不難見到宋人的氣骨、元人的風韻、范寬的雄峻、米芾的云煙、倪瓚的清逸、王蒙的茂密、石濤的萬點惡墨、龔賢的渾厚蒼茫，以及黃賓虹的含渾無盡，然而這一切都被岳黔山的大手筆包孕其中并脫胎換骨了，顯示的是自己的山、自己的樹、自己的云，是自己開拓的一個博大雄深的山水世界。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這些作品所抓取和表現的，實際上都是畫家在特定情態(tài)下的一種感受和印象，不僅畫出眼中所見，也畫出了心中所想，更畫出了腦中所思，貴在岳黔山畫出了胸中情感，畫出了面對自然的真切感受。很顯然，緊緊抓住貼近生活、實境寫生這一基本點，使岳黔山的作品充實而多樣，沒有空洞和重復的樣式，這是他從“外師造化”向“中得心源”的主觀性、創(chuàng)造性方向又邁出的重要一步。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岳黔山的花鳥畫，是與山水畫并行不悖的。他不會因致力于山水畫而放棄花鳥畫，也不會因潛心花鳥畫而冷淡山水畫，他總是“一心二用”，分而治之，有階段性的分界。他的花鳥畫多為大寫意之作，和山水畫一樣，強調在自然中生發(fā)，表現內容多為熱帶雨林所見，源于他走進云南西雙版納植物園寫生的強烈感受。面對南國大自然的神奇和壯麗，原來被文化選擇所遮蔽的野卉山花開始進入他的視線，他要在觀察自然、感受自然、體驗自然、親近自然的過程中，提煉出新的程式，創(chuàng)造出與之相適應的繪畫形式語言，突出地表現為以下幾個特點：第一是他已變寫古人的折枝花鳥的小情小趣為構筑宏闊的大景花鳥，畫幅巨大，多以丈六、丈二、八尺宣紙或對裁條幅鋪于野外地面，直接以如椽大筆縱橫揮灑，對景寫生，但又不是自然的描摹，而是根據目識心記、根據傳統(tǒng)理法、根據想象與創(chuàng)造，將對景寫生發(fā)展為“對景創(chuàng)作”，“可貴者膽，所要者魂”，其大手筆、大氣魄、大境界的追求，充分顯示了岳黔山駕馭大畫的非凡能力和筆墨的深厚功力。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第二是他突破了大寫意花鳥傳統(tǒng)題材的范疇，將那些從未見過的奇花異木，如南椰、象腿蕉、棕櫚、朱槿、西番蓮、炮仗花、非洲芙蓉、曼陀羅、火焰花、滴水觀音、魚尾葵、彎子木等都呈現于他的筆下，放眼于山鄉(xiāng)野情，刪略氛圍而強化主體，芥子中見大千，力求表現大野雄風強悍瑰偉的奇情，謳歌原始花樹幽深豐茂生生不息的精神。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第三是他綜合了古今藝術之長，靈活地訴諸筆端。他繼承了水墨大寫意開創(chuàng)者徐渭的落墨為格、放筆直取、淋漓大氣的畫風，吸收了吳昌碩以篆籀入畫、雄渾蒼老的用筆運墨經驗，融入了齊白石“紅花墨葉”法，抒發(fā)關愛自然、熱愛家園的真摯豐富的感情，還有潘天壽奇崛構成的崇高之境，李苦禪墨氣豐厚潤澤的生動景象，都化為玉液瓊漿使岳黔山的作品在廣取博征、厚積薄發(fā)中見出傳統(tǒng)淵源與造化自然的活力與創(chuàng)意。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第四是岳黔山以感性生命入畫，因而又是最少受傳統(tǒng)規(guī)范、程式所束縛的畫家。他的形式、筆墨與最終完成的作品也因此最自由、最伸展、最開放，也最富生命的豪氣。岳黔山的花鳥也因此更為立意開闊、氣勢宏偉、磅礴大氣而生機勃勃意蘊無限，給人以尚意、尚勢、尚氣、尚力、尚韻、尚趣的藝術感染力，以體現一種“大花鳥”的精神。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在岳黔山看來，中國畫的傳統(tǒng)是一個發(fā)展著的藝術體系，傳統(tǒng)的概念必然隨著現代中國畫家觀念的更新而拓寬它的內涵，向著既是“民族的”又是“現代的”方向發(fā)展。囿于古人的筆墨不行，游離于傳統(tǒng)更不行，必須在題材的開拓、筆墨的更新、立意的獨到三個方面融進當代人新的感受、新的思想、新的精神，使中國畫作為藝術形象呈現在畫家筆下時，都成為有感情、有個性、有生命、有靈性的形象載體。這是岳黔山的努力方向所在，也是給當代中國畫家的啟示所在。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岳黔山是一位極具天賦又勤奮過人的人，是一位學養(yǎng)豐厚、年富力強又胸懷坦蕩的人，事業(yè)成功的要素，他是一個也不少的。這就決定了他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從容地去面對中國畫的當代使命。中國畫的希望和前途，正寄予在像岳黔山這么一批潛心于藝術的中青年實干家身上。
岳黔山作品 紙本水墨
2016年3月31日于北京王府花園
（作者系著名出版人、美術評論家、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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