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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米河邊記事:小會計||陳亞明

作者:陳亞明


記事,記錄了40年前在江蘇清江市柴米大隊知青生產(chǎn)隊的往事:一群高中剛畢業(yè)的十幾歲的少年男女,響應(yīng)當(dāng)時的國家號召,離開了父母和溫暖的家,來到了農(nóng)村廣闊天地,雖然家就在不算太遠的地方,但這里的情況有一點特殊,他們中間除了老隊長和兩位飼養(yǎng)員,沒有其他的農(nóng)民和他們比肩干活的直接參與和“帶教”,一切全都靠自己。春耕夏種秋收冬養(yǎng),吃喝拉撒,柴米全都得靠自己的雙手,這群學(xué)生娃從吃供應(yīng)糧在教室里讀書的狀態(tài)一下子投進完全不熟悉的農(nóng)耕生活,其不適與艱辛可想而知。幾年中,在這里發(fā)生了許多的故事,有的催人淚下,有的讓人頓足捶胸,許多的往事,讓一群人終生回味……這里,僅記錄了其中的一部分。


    知青帶隊干部老姚與大隊領(lǐng)導(dǎo)商量后,決定將我們整個大隊的知青都集中到知青隊,實在說,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從內(nèi)心里是不愿意去的。這個隊非常貧窮不說,當(dāng)年知青隊的口碑也并不太好,老知青基本都被安排進城打工去了,除了隊長、會計是和兩位飼養(yǎng)員是當(dāng)?shù)氐霓r(nóng)民外,隊里就剩下幾名知青在那里勞動,記得有張玲、潘紅久、趙秀珍、洪凡國、沈旋新、史建國等人。整個知青隊,大田的活兒就靠這么幾個人,自然是一副破敗和不景氣的景象。記得第一次到知青隊是在晚上,到一個房間去見隊長。只見昏暗的燈光下煙霧繚繞,幾個身穿灰色或黑色衣服的男人圍坐在一張破桌子前面,每個人手上抓著幾張撲克牌,沒人面前還放著幾張錢幣,一個個的眼中,射出類似賭徒的目光,整個房間顯得烏煙瘴氣,原來,他們幾個在打牌帶賭錢!看到他們這個陣勢,當(dāng)時我們幾個都很不開心,我心想,難道以后就要到這里來接受這樣的“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了嗎?可是我們只是剛到農(nóng)村的小知青,哪敢挑三揀四呢,也只能是服從安排了。就這樣,抱著無奈的心情,我們一伙加入了知青隊。
 大約是在到了知青隊一周左右,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與幾位知青到會計室去辦事,不巧那天會計正好不在。知青隊的會計年紀(jì)不大,也才20幾歲,卻長了個酒糟鼻子,還滿臉疙瘩,那雙眼睛不大,容易讓人想起“獐眉鼠目”之類的詞,就難免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雖說我們不應(yīng)該以貌取人,但我至今仍相信“相由心生”,從一個人的外貌,還是可以大致反映出這個人的內(nèi)心的。當(dāng)時的會計室有張破舊的三抽桌,桌上放著一把算盤,會計不在,站著無聊,我忍不住手癢,拿過算盤,就扒拉起來。說起來有淵源,當(dāng)年我在中學(xué)里的數(shù)學(xué)課,老師專門教過珠算,因為很喜歡聽算盤珠的清脆響聲,我課余時間可沒少練習(xí),一來二去的,我的珠算課成績在班上名列第一。人對自己擅長的東西往往容易轉(zhuǎn)變成愛好,打算盤,也就成了我的一個愛好??粗惚P珠在我的操控下上下跳動碰撞,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悅耳動聽的劈里啪啦的聲響,我的心情很愉悅。算盤聲吸引了帶隊干部老姚和老隊長的目光,他們看我扒拉的那么利索,顯出對我的打算盤技巧很感興趣,當(dāng)即夸了我?guī)拙?。年輕人誰不愿意聽別人夸自己呢,這次的“得瑟”,被別人夸獎,讓當(dāng)時17歲的我心里美滋滋的,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一種滿足。


 沒成想,幾天后,兩位領(lǐng)導(dǎo)(老姚和倪隊長)找我談話,大意是,經(jīng)過核查,發(fā)現(xiàn)賬目不清,懷疑有些賬目是造假,X會計有貪污嫌疑,集體的錢財可能落入了會計個人的腰包,經(jīng)過研究決定,并報請大隊同意,讓我接替他,擔(dān)任知青隊的會計。聽他們這么說,我當(dāng)即愣住,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么會計,也從來沒做過什么帳呀!但是,兩位領(lǐng)導(dǎo)都鼓勵,后來,知青隊長史建國也非常支持我,他說:“不用擔(dān)心,有什么我也會幫你的”,我們后來成了鐵哥兒們。當(dāng)時的我,年少熱情高,雖然忐忑也還是接了這會計的活。之后還有大隊會計張龍俊,一個個子不高,一張娃娃臉的人,也是剛從學(xué)校畢業(yè)不久,對知青非常好,也給了我很多的鼓勵,后面在我那幾年的會計生涯中,他給了我很多業(yè)務(wù)上的幫助。至今想來仍非常感激,可惜的是,聽說他后來得了癌癥,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他生病后的情況如何。
     有了這些人的支持,我有勇氣和信心,于是我這個剛出校門的17歲學(xué)生娃,走馬上任了。上任伊始,我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干,要好好表現(xiàn),認(rèn)真接受再教育。很快,在大隊會計的監(jiān)督下,我與前任會計辦理了交接手續(xù),看著賬面上只有幾百元的余款,我就納了悶:這個生產(chǎn)隊怎么會這么窮!在這樣窮的生產(chǎn)隊,會計居然還會想著貪污,真是傷天害理??!  
 可誰知當(dāng)會計的人生歷練還剛開始呢。記得當(dāng)上會計不到一個星期,老隊長走進會計室,慢吞吞從口袋里拿出一疊紙片,對我說:“這是我進城辦事的公共汽車票,你給報了吧!”我接過被揉的皺巴巴的不知在口袋里面放了多久的20幾張車票,心里很糾結(jié),到底該怎么辦呢?答應(yīng)吧,心里有道坎過不去,因為,很顯然,這些票一定不全是因公外出產(chǎn)生的,若同意報銷,肯定是違反財務(wù)制度,也違背我做人的原則;但第一次報銷就遭到我的拒絕,隊長一定會對我有想法,所以又不敢直接硬頂,讓對方下不來臺。我當(dāng)時真不知如何應(yīng)對,于是,就笑著對隊長說:“嗯,等我整理一下賬目再說吧,這兩天賬目剛接手,還需要時間理出一個頭緒”,隊長一臉疑惑地看看我,臉上明顯有不高興,但也沒有說什么就走開了。
      得趕緊找人支招!我找到了史建國,說了事情的原委,建國也覺得頭痛,我說,這些個車票肯定不能報銷,不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能開這個口子,建國看我很堅定,他也覺得必須要抵制,但是需要一個婉轉(zhuǎn)的方式。商量后,他給我支了一招。
 于是,一天,我鼓足勇氣,對隊長說:“車票的事情,我建議開隊委會時大家一起討論一下?!崩详犻L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當(dāng)時就愣住了,他瞪了我一眼,悻悻地走開了。
 我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畢竟這是教育我的貧下中農(nóng)的代表,是我的頂頭上司啊,但我又想,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要堅持原則,否則,我就不配在這個位置上!事后,老隊長對這個事情一直耿耿于懷,有好幾個老知青,出于對我的關(guān)心,都對我說:“你啊,書生氣太重,這里畢竟是社會啊,你不知道這樣就得罪了老隊長,以后你怎么辦呢?”他們都對我擔(dān)心,但我也是很倔強的人,認(rèn)準(zhǔn)了的理,一般就不會改變,就像幾十年后我的一位同窗說我的那樣:“別人是不撞南墻不回頭,你呀,是撞了南墻也不回頭!”
 這事的結(jié)果一:從此后,老隊長對于報銷車票這類的事情就非常小心,另外,也不會隨便找借口拿什么票據(jù)來找我報銷。還有一個結(jié)果:有段時間,老隊長與人提到我時就會說:“他啊,驕傲!”,并且有好幾次在喝醉酒發(fā)酒瘋的時候罵我:“驕傲,必??!你俺(眼)睛還沒睜呢!你兩俺(眼)漆黑喬(朝)哪走啊,沒有我簽字蓋章你走個屁!”“麻雀兒在我眼前飛過我都知道公母,你在我面前算個什么東西?”還有,就是雖然我1976年就寫了入黨申請書,但每次討論都通不過,因為他是黨小組長,理由是我“驕傲”。也可能類似的“驕傲”比較不招人待見吧,直到今天,我仍然不是中共黨員。
 時至今日,若有人問我這件事是不是有些后悔,我還是會回答:“不后悔,因為在那個年代,在那種境遇下,我仍然能夠固守自己的心靈家園,沒有趨炎附勢,屈從于不正確的事情,我為此而自豪,我為此而驕傲”。也許有人會問:“你恨嗎?”我會說:“一點都不恨,多年后看這件事,這個人,早已云輕風(fēng)淡”??匆粋€人,要結(jié)合當(dāng)時的歷史條件,老隊長在那個環(huán)境下,在我們知青隊,本來是一言九鼎的,結(jié)果一個貌不驚人、地位卑微的小知青,居然挑戰(zhàn)了他的權(quán)威,他怎么能夠不恨我?但從根本上說,他還是個好人,只不過是農(nóng)民的背景,使他的眼光局限,對金錢和權(quán)力的理解有誤差,有一些自私而已。平時的勞作中,我也看到他為了知青隊廢寢忘食,不遺余力,整天撲在工作上,經(jīng)常連家都不顧,雖然他也時有怨言,但是對于工作還是不含糊的。   
 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到淮陰某醫(yī)院做醫(yī)生時,聽別人說了老隊長在他人面前對我的評價:“他很不錯,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不惜力,也不自私”??磥?,這是在我離開幾年后,老隊長想起我時給予的一個正面肯定的評價,“驕傲”之類的評價,已經(jīng)被他忘卻。后來,我也曾經(jīng)在醫(yī)院為他診治過牙病,兩人見面,非常親切,竟有許多說不完的話,呵呵,生活??!


 (二)
 從當(dāng)上會計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誡自己,一定要好好干,接受再教育,磨練自己。對自己的要求是,必須堅持參加勞動,不能因為掌握了算盤就不去干活;另外,要盡量為大家管好帳,不能讓集體的利益受到損失。
因此,只要大隊沒有會議,只要不逢年終決算,不是到城里采購或者到知青辦公室和幾個掛鉤單位去要錢要物,還有其它一些必須外出的雜事,我日常都是和大家一樣在田間干活,絕不因為自己是個會計就會離開勞動的崗位。拔秧苗、割麥子、挑大糞、插秧每樣農(nóng)活都不甘落后。

   勞作中,我們幾個弟兄去糞便管理站買“黃糞”的經(jīng)歷讓我印象深刻:有天,老隊長對我說:“陳(安)亞明啊,你今天,天事不做,和小沈(沈旋鑫--當(dāng)時的手扶拖拉機駕駛員)將黃糞買回來,”得到指令,沈旋鑫、石昌榮加上我,一行3人,浩浩蕩蕩開進城,到了糞便管理站,當(dāng)時那里的幾個老工人,基本上都是“右派”或者“壞分子”,正在接受勞動改造,陰沉著臉,看著我們,默默地為我們辦好手續(xù)。那糞便站里面一個個大方池子,里面是黃黑色的、從各個公共廁所收集來的糞便。烈日當(dāng)空,滿滿的糞池里,糞便黃里發(fā)黑,散發(fā)著陣陣特有的惡臭,蒼蠅在上面亂飛,我們幾個輪流跳進臭不可聞的糞池,用方形鐵鍬,將那與黃泥混合在一起的人糞一鍬一鍬挖進糞桶里面,然后,池邊上的弟兄,兩人合力將糞桶拎出來,過磅,再將其倒入拖拉機的貨廂里,小沈雖然是駕駛員,但是也同樣加入到鏟糞和抬糞的行列,一點也不惜力!裝滿后,拖拉機已經(jīng)沒有地方坐了,于是就分兩旁站在駕駛員旁邊,手扶著車廂前的欄桿往回開,那真叫一個拉風(fēng)!一路上,滿滿一車的黃糞搖搖晃晃,不時有少量滴灑散落在地上,我們在裝糞的時候,也難免會濺到身上,手上,那臭味,仿佛吸附在身上一樣,怎么洗也洗不盡,過了好幾天仍然散發(fā)著惡心的臭味!如果不是饑腸響如鼓,根本吃不下飯?。?/span>
也記得有次,挑著洗干凈的糞桶去漁場買魚苗,回來時挑著買來的魚苗走在街上,破衣爛衫,面部黝黑,一副農(nóng)民打扮,街上的"紅男綠女"見到我挑著糞桶,以為里面裝的是大糞,許多竟掩鼻而過,一付避之尤恐不及的樣子。而我,絲毫不介意,相反倒有一些自豪感,心里想著,我是新時代的農(nóng)民啊,自豪的很!
   夏收到了,所謂四夏大忙,那真叫一個忙啊,早上頂著星星起,晚上披著月光回。一幫弟兄到田里挑麥子,那是要搶時間爭速度的,因為麥子一收完,接著就是翻田、放水、漟地、施基肥、插秧。季節(jié)耽誤不得!于是,女知青負責(zé)割麥子,男知青負責(zé)挑到場上曬,一幫弟兄們,脫去上衣,光著膀子,脖子上搭一條毛巾,場上放著幾桶干凈的清水,每次從田里挑回麥子,就將毛巾放入冷水中涮涮,擰把毛巾擦擦臉,然后舉起大茶缸井水,仰著脖子一飲而盡,然后繼續(xù)挑!四夏過后,每個人都變成了“黑紅臉” 的關(guān)公, 真是“曬黑了皮膚練紅了心!”幾年下來也算磨練出了一副“鐵”肩膀。有一塊離駐地比較遠的東南地,我們也可以挑著大糞,換著肩膀挑擔(dān)前進,一個上午,跑上好幾個來回!記得上大學(xué)后,我的肩膀好長時間都沒有痛覺,直到大學(xué)第二年,才逐漸有了感覺。
  四夏大忙中有一樣農(nóng)活是大家都不愿意干的,就是在脫粒機邊上輸送麥子進入機器脫粒,這個活既臟且累,記得我經(jīng)常干這份活,戴著大口罩,與同伴面對面站著,脫粒機的入口如同一張大嘴,我們將割來的麥子不停地往“大嘴”里送,不能有一刻停歇,旋即,脫粒揚起的灰塵就將我們淹沒,很快我們就滿頭滿臉都是灰,只有眼睛能夠看見。一次我正在干活,大隊書記來檢查工作,看到我,問:“你們的小陳會計在哪里?”我笑著說:“我就是??!”書記顯得很吃驚??磥懋?dāng)?shù)氐霓r(nóng)民也認(rèn)為會計是個職位,通常是不用干活的哈。那年,我被大隊評為四夏大忙先進個人,我得到的獎勵是一條毛巾!
    當(dāng)會計還有個重要任務(wù),就是要保證大家有飯吃。說來可悲,知青隊共有98畝半可耕地,一幫知青,臉朝黃土背朝天,整日忙碌,一年下來,收的糧食卻養(yǎng)不活自己。怎么辦?在那個計劃經(jīng)濟的年代,有一個辦法就是,向上級要!我們的上級在哪里?公社知青辦公室。于是,我這會計成了當(dāng)時的城南公社知青辦和清江市知青辦的常客。我常常帶著賬冊,到這兩個辦公室申請糧食計劃,市知青辦李志明會計非常同情我們,也很信任我,經(jīng)常稍加審核,就批給我們糧食計劃,到公社復(fù)核后,我們就可以拿到一個購糧本,定期到公社糧食管理站去拉回糧食。去這些機構(gòu)打交道,為了不耽誤時間,又為了節(jié)省開支,我從不坐公交車,往往都是騎著自行車去。哪里來的自行車呢?當(dāng)時的知青都很窮,大多無車,就建立兄弟有一輛自行車,在那個年代,他的那輛車便成了知青隊的公車,我不知道騎了多少回!多虧了有這樣的好兄弟,每次借用自行車,都是非常爽快,真的要謝謝他!有時候進城沒有自行車騎,就瞅準(zhǔn)了過往的手扶拖拉機,在拖拉機貼近身邊通過時候,抓緊時機,縱身一躍,爬上拖拉機,毫不客氣地搭便車趕路,好在那些農(nóng)民駕駛員知道這幫知青的“厲害”,對此也已習(xí)以為常,也有些調(diào)皮的駕駛員,知道我們要搭車,在靠近時候會突然加速,絕塵而去,讓我們猝不及防,讓我們只能望車興嘆!
  計劃經(jīng)濟的年代,少有肉吃倒也能夠忍受,但是,沒有油卻萬萬不可,我們種植了一些油菜,每年收獲一些油菜籽,將油菜籽運送到公社糧站換回食用油,用換回來的菜籽油燒菜,當(dāng)年的菜籽油都沒有精制過,沫子很多,下鍋總是容易冒煙,老隊長說:“嗯,這個油好,很肥啊,有營養(yǎng)”,因此,每次菜湯上面都會飄著一些黃色的菜油。現(xiàn)在我們知道,其實,那種粗制菜油,對人的身體健康不好!幾十年以后的現(xiàn)如今,城里人有一個旅游項目:看油菜花。每年五月前后,旅行社會專門組織一些城里人到興化等地的鄉(xiāng)下,去觀賞那滿坡滿谷遍野盛開的黃色油菜花,想想當(dāng)年,我們?nèi)腿鄙儆退臍q月,在種植油菜的時候,可沒有幾個人有這種閑情逸致去欣賞這種美景哦!
  白天勞動,晚上做賬,很辛苦。記得有年夏季,天氣悶熱,我在會計室做賬,腳下是隊里周成芳放養(yǎng)的一群小鴨子,我在燈下做賬,鴨子嘎嘎叫,蚊子亂飛,時不時叮我一口,沒有辦法,穿上防滑靴坐在那里繼續(xù)干,知青隊雖小,賬簿卻不少,我們有副業(yè),有食堂,還有建筑項目(知青宿舍)。剛開始業(yè)務(wù)不熟悉,經(jīng)常在煤油燈下做賬到深夜,有時因為賬目軋不平,尋找原因,就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時候了。記得一次為了2分錢的賬目不平衡,直到下半夜,也沒有找到原因,只好在第二天夾著賬本到大隊部向大隊會計請教。
 在計劃經(jīng)濟的年代,每年都要發(fā)放布票和線票什么的,記得無論城市戶口還是農(nóng)村戶口,每人每年布票計劃是1丈6尺,知青隊總共有100多人,除了幾十個在大田勞動的知青,還有幾十名在城里打工的老知青,要準(zhǔn)確無誤將票證發(fā)給各位,工作量不小。每到此時,我怕人多出錯,都是一個人剪裁分配布票,結(jié)果有一次還是忙中出錯,不知道是誰多拿了一份,結(jié)果,我只好將自己的布票計劃拿出補上,要知道,當(dāng)年的布票是可以換錢和換雞蛋的哦!
 除了不能出錯以外,還要做到“民主理財”,就是定期公布賬目,接受大家的監(jiān)督。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我會將賬目收支的情況公布上墻,但好像大家對這個并不太關(guān)注,唯有一次,為了讓大家都了解隊里的收支情況,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全隊知青開會,由我將一年的每項收支明細宣讀,讓大家提意見。想想現(xiàn)在,恐怕不會有人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工作再怎么努力細致,還是有人想要挑會計的毛病。在我離開知青隊以后,市知青辦公室委派了一位“欽差大臣”,這位名叫L某某的中年男人,擺著來”找茬”的面孔,還帶了一名助手,大概是為了向上表功,顯示自己有能力,立場堅定吧,好像一定要從我的賬目中找出毛病來似的,取出已經(jīng)封存的一摞賬本和票據(jù),花費了好幾天的時間,逐條審核檢查,結(jié)果沒發(fā)現(xiàn)賬目上的任何差錯或”疑點”,算是一無所獲而去!呵呵,我那時得知后,在心里“得意地笑”著說了句:“對不起了L先生,讓您失望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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