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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一：百貨店

那時，淮拖的百貨店是我上學途中必經(jīng)的百貨店，現(xiàn)在來看那間店委實很小，只相當于一間普通的民房（就這樣，可能還是依賴了拖拉機廠），門是合頁式的，玻璃櫥窗到了打烊的時候便用數(shù)塊木板封上。櫥窗里也擺不了什么東西，都是暖瓶、被單、臉盆之類的日用品。   中午上學的路上，我都會拐到百貨店逛逛，如果手里有一兩個零錢，就買上一塊棒棒糖或泡泡糖，棒棒糖2分錢一個，泡泡糖4分錢一塊，買泡泡糖的時候并不多，多數(shù)是買便宜一些的棒棒糖。棒棒糖顯咖啡色，看起來有點兒像巧克力，可是味道要比巧克力差得多了，有一股碳糊味，現(xiàn)在看來，恐怕是紅糖熬制的。

百貨店里有一股濃重的大運河牌肥皂味兒，大運河肥皂一條一條碼齊了，放在貨架上，那時候賣得很快，大人們洗衣服、洗澡、洗床單、洗手……反正洗什么都用這種肥皂。那時，還不怎么流行洗衣粉，洗衣粉的時新可能和洗衣機的出現(xiàn)有關(guān)。百貨店里黑漆漆的，光線總是照不進去來，屋頂很高，沒有天花板，可以看見蘆葦扎制的屋頂，夏天進去有一股涼意，地是泥巴地面，雨天沾點水踏進去，滑溜溜的，還反光。

那時候我的尺寸和柜臺差不多，貨架上的東西也看不仔細，幸虧柜臺里多有陳列，于是就把臉貼到柜臺的玻璃上——鉛筆、小尺、文具盒、橡皮擦……那時候我很羨慕讀三年級，因為三年級就可以用鋼筆寫字了，我夢想著柜臺里的某一支鋼筆能屬于我，讓我別在白襯衫的上口袋里。

快到春節(jié)的時候，百貨店便出現(xiàn)了鞭炮，我會把僅有的零用錢攢下來買上一串——1毛2分錢——24響——土鞭。雖然不像“電光鞭”在晚上能炸出光來，但響是很響的，白天里拿上兩顆一甩，威風凜凜。

放學的時候，路過百貨店我會朝里面張望張望，不留神就會被“路隊長”訓斥。百貨店屬于我上學的路上，確切地說屬于我中午上學的路上（早晨路過時還沒開門），在平淡甚至荒涼的上小學的路上，它顯著地充實了我迷迷懵懵無所知的生活。

作者簡介

陳武  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自然資源作家協(xié)會第五屆、第六屆全委會委員及評論委員會副主任，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第六屆簽約作家。二級作家。著有散文集《青苔》、詩集《想起》。1973年1月生于江蘇淮陰（今淮安市），1990年開始發(fā)表作品，寫詩、散文和文學評論。獲首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第六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二等獎、首屆大地文學獎-評論獎、第二屆中華寶石文學獎（2008--2011）新人獎、第五屆中華寶石文學獎提名獎等。作品收入多種選本。曾是軍人、電臺編輯主持人、雜志社編輯記者。生活和工作于淮安、南京多年，現(xiàn)居上海、江蘇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