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逐日是中國上古時代神話傳說,最早出自于《山海經(jīng)》,其中《山海經(jīng)·海外北經(jīng)》這一版本最廣為人知。
夸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
相傳黃帝時期,夸父族的一個首領(lǐng),想要把太陽摘下,放到人們的心里面,于是就開始逐日,最終被渴死。這一傳說比喻人有大志,或自不量力(山海經(jīng)中有評價這么說)。然而,有學(xué)者研究了之后卻感慨:夸父逐日,不是為了抓住太陽,而是在觀測太陽影子,他是中國最早的天文學(xué)家!
神話傳說源于生活,所以夸父逐日的傳說,背后也往往隱藏著真實的歷史事件。
對于夸父為何逐日,不少學(xué)者有過研究,提出了很多獨特見解,比如盜取火種說、向西遷徙說、巫術(shù)儀式說(夸父是巫師,逐日只是一種巫術(shù)儀式,夸父死于求雨的巫術(shù)活動)等等。
夸父逐日是為了給人類采擷火種,使大地獲得光明與溫暖??涓甘恰氨I火英雄”,是中國的普羅米修斯。
當(dāng)代著名學(xué)者蕭兵認(rèn)為,夸父逐日其實是尋找火種,而不是其他目的。
至于向西遷徙說,由于和夸父所處的時代密切相關(guān),得到較多的認(rèn)同。因為夸父族同情蚩尤,所以《山海經(jīng)·大荒北經(jīng)》中又記載“應(yīng)龍(傳說黃帝坐騎)已殺蚩尤,又殺夸父”,蚩尤戰(zhàn)敗之后,夸父族不得不向西遷徙逃亡,或許經(jīng)過的路線過于干旱,最終被渴死。
然而,《山海經(jīng)》中的夸父逐日,卻很詭異的出現(xiàn)了三個版本,以上講述的只是其中之一。《山海經(jīng)·大荒東經(jīng)》的記載沒什么區(qū)別,簡略提到了“應(yīng)龍出南極,殺蚩尤與夸父”,但在《山海經(jīng)·大荒北經(jīng)》中,卻有了略微不同的描述。
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將飲河而不足也,將走大澤,未至,死于此。應(yīng)龍已殺蚩尤,又殺夸父,乃去南方處之,故南方多雨。
這一記載諷刺夸父不自量力,但其中提到的一個詞,卻又極為異常,即“日景”。所謂日景,《周禮·地官·大司徒》中的記載是“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則景短,多暑。日北則景長,多寒;日東則景夕,多風(fēng);日西則景朝,多陰”,顯然這是指太陽影子的意思。
夸父不是追逐太陽,而是追求“日景”?《列子·湯問》中也提到了“夸父欲追日影”,而不是“夸父逐日”。
夸父追逐太陽影子?如果這一結(jié)論正確,那么可能有必要重新解讀夸父逐日。對此,鄭文光在《中國天文學(xué)源流》一針見血的指出:
十分清楚,夸父追的是日影。而古代天文學(xué)家正是從測量日影開始的。追隨著太陽的運行,不斷測量太陽的影子,直至日落西山。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夸父可說是最早的天文學(xué)家,把他神話了,就變成了追逐太陽的巨人!
一句中國“最早的天文學(xué)家”,就給夸父重新定義了身份。原來,夸父之所以逐日,不是要抓住太陽,而是追隨太陽的運行,在測量太陽的影子,即“測影”。
這一結(jié)論是不是靠譜呢?其實,如果按照這一結(jié)論去印證《山海經(jīng)》中夸父逐日的傳說,的確符合邏輯。
《山海經(jīng)·海外北經(jīng)》中提到“棄其杖,化為鄧林”,按照這一邏輯就可以解讀了。所謂的“杖”,可能就是測量日影的桿子,“棄其杖”實際是固定在某一處測量日影,最終化為固定的鄧林,學(xué)者馮時指出“顯然可以理解為測影(日影)之表”。
因此,不妨做這么一個猜想:夸父想要弄清楚四季變換和日月變遷的規(guī)律,于是就對日影進(jìn)行觀測,甚至追逐日影而行,最終“逮之于禺谷”,認(rèn)為“禺谷”這個地方適合觀測,然后“棄其杖,化為鄧林”,進(jìn)行“立杖測影”。
其實,從世界各地文明來看,也有“歷杖”的傳說,比如北美洲古印第安人就使用過歷杖,上面刻有新月、滿月、殘月和每天的符號。19世紀(jì),在美洲也發(fā)現(xiàn)有部族的太陽祭師,就持有歷杖??涓傅摹罢取?,可能就是一桿“歷杖”。
如果將夸父逐日定義為天文觀測,顯然更符合邏輯。其實,至少從天文學(xué)者來看,夸父逐日就是天文觀測,而非其他目的。如今,天文領(lǐng)域有一條“夸父逐日線”,近些年全國很多中小學(xué)時常舉辦“夸父逐日(夏至日)立竿無影”的科普活動,無不證明了這一點。
既然夸父是一個“天文科學(xué)家”,不說一定與世無爭,至少是于人族有大功,為何黃帝手下的應(yīng)龍還要殺死他呢?其實很簡單,逐日的夸父是一個人(渴死,身邊應(yīng)有部族同伴),應(yīng)龍殺死的夸父是一個部落(被殺),因為這個夸父部落支持蚩尤反對黃帝。
或許,后人將逐日的夸父,和夸父部族混淆,古老相傳之下難免有所誤差,就出現(xiàn)了《山海經(jīng)》中的記載混亂,一會說夸父渴死,一會說夸父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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