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杜甫、高適同為盛唐大詩人,分別是詩仙、詩圣、邊塞詩領軍人物,三人在壯年之時共同游歷梁宋,書生意氣,指點天下,寫下許多傳世篇章。
其后多年,安史之亂起,大唐風雨飄揚,三人的友情隨著王朝的命運一同進入曲折與波瀾。
李白、杜甫沒有絕交
李杜二人不過是老來困頓,各自飄零。兩人仕途皆不順利,在江湖輾轉,人在順境時你來我往,唱和不斷。在逆境中自保都難,自然少了交道。李白比杜甫大了一輪,雖然壯年之時同床共被,但以他當時的詩歌江湖的地位,屬于偶像級別,他更看重的是孟浩然、王昌齡這些人。
這不是說李、杜的感情不好,而是年齡、層次之上的自然區(qū)別。所以我們看到分手后杜甫給李白寫的詩多,而李白回得極少。
杜甫、高適沒有絕交
杜甫的官運極差,跟他本人的個性有關,而高適則正相反。三人壯年同游,分手后幾年,高適中科,得到李林甫器重,但他在李林甫倒臺前一年辭官,西入哥舒翰幕府,成為幕僚,不但避開了楊國忠對李林甫黨的清掃,還抱上了當時名將的大腿。這種政治眼光絕非是一句運氣好能概括的。
杜甫雖然仕途曲折,但看到高適越走越好,卻非常開心,兩人的感情是極好的。“主將收才子,崆峒足凱歌。聞君已朱紱,且得慰蹉跎”。寄給高適的詩中很替朋友的出頭開心,這就是杜甫心中的友情。而高適入蜀期間對杜甫也是多方接濟,杜甫甚是感激,在詩中寫道:“故人供祿米,鄰舍與園蔬?!?/span>
幾年之后,高適入京,杜甫寄書送行:“天涯春色催遲暮,別淚遙添錦水波”。又一年,高適去世。兩人的感情可謂是一直到最后,杜甫寫給高適的詩甚至比給他的偶像李白更多。
李白、高適互刪好友
李白在如日中天時得玄宗贈金放還,與高適、杜甫同游天下,后在梁宋娶妻宗氏,客居梁園十年,再無入仕機會。安史之亂起,李白避戰(zhàn)亂隱于廬山。
高適在哥舒翰投降安祿山之后,于兵亂中逃跑,投奔了玄宗,官拜諫議大夫。入蜀途中,玄宗命諸王分鎮(zhèn),太子李亨為天下兵馬元帥,永王李璘則為江陵大都督。
高適極力反對,認為會導致南北各自擁兵自重。果然,太子自立,是為唐肅宗。而永王李璘也是蠢蠢欲動。
高適迅速投奔唐肅宗,官拜淮南節(jié)度使,與淮南西道節(jié)度使來瑱,江東節(jié)度使韋陟三面合圍,預先對永王做好了防范。風云變幻中,高適步步搶先,可見他靈敏的政治嗅覺和超乎常人的才能。
杜甫也投奔了唐肅宗,官拜左拾遺。在唐肅宗清除玄宗安插的房琯時不知輕重的多嘴,直接貶出,丟掉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位置。
而李白這個時候,在永王三顧廬山之后,加入了永王幕府,還為李璘寫了十一首《永王東巡歌》歌功頌德。他和高適這兩個老朋友就這樣站到了戰(zhàn)場的對面。
李璘起兵江陵,是為永王東巡。結果面對早有準備的唐軍,永王的軍隊一觸即潰,李璘被殺,李白入獄。經(jīng)過多方活動,終于免了死罪,被貶夜郎。運氣也還行,還沒到夜郎,就遇到天下大赦放還。才有了“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輕快、開心的傳世七絕。
李白入獄期間,曾托人帶了一首詩給高適,《送張秀才謁高中丞》:“高公鎮(zhèn)淮海,談笑卻妖氛。 采爾幕中畫,戡難光殊勛。我無燕霜感,玉石俱燒焚。 但灑一行淚,臨歧竟何云。”言語之中,顯然是希望高適念及舊情,行個方便。
然而石沉大海。
自此兩人互刪好友,也將對方從自己的詩作中盡量抹除,再無交集。
高適無情?
杜甫得知李白下獄,流放夜郎,很是擔心這位已經(jīng)十四年未見的故人,寫下《夢李白二首》,“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應共冤魂語,投詩贈汨羅”,為李白鳴冤叫屈。
為何高適卻無動于衷?難道高適是薄情寡義之人?
可從高適和杜甫之間的交情來看,并非如此。
還有高適與王昌齡也是好友。兵亂中王昌齡回家鄉(xiāng)途經(jīng)亳州時,被亳州刺史閭丘曉殺害。后來閭丘曉被張鎬處死。據(jù)說是高適的暗中授意,張鎬開了唐代不經(jīng)呈報、朝廷命官殺朝廷命官的先例。
可見高適還是個很重情義的人。只是李白的這件事可能對在半百之年才終于得以報效國家的高適來說,太大了。而且很有可能李白這么多年來毫無成長的政治幼稚,闖下滔天大禍,讓高適覺得不值得為了十幾年前的朋友意氣賭上自己家族的榮譽和命運。
以軍功封侯的詩人,唯有高適。舊唐書:“有唐已來,詩人之達者,唯適而已?!?/span>
想想我們現(xiàn)在自己,事業(yè)剛剛走入順境,十幾年前的好友忽然相求,如果這忙能幫就幫了,可是如果會影響到我們墮入無法控制的未來,我們會如何處理?
推己及人,其心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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