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是熱愛詩歌的民族,從古至今都是如此。自從《詩經(jīng)》之后,多少詩人都希望自己的作品在歷史長河之中能夠占據(jù)一席之地。然而,大浪淘沙,能留下來的才是精品,更多的則隨著歲月一同湮滅。即使流傳至今的作品,絕大部分知曉率并不高,能擁有一首膾炙人口的詩歌,就已經(jīng)殊為難得了。畢竟,像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隱那樣的天才實在太少太少了。
有一位詩人便是如此,他的名字叫做王翰,是與王昌齡同時代的邊塞詩人。很多人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這不奇怪,因為他做官只做到通事舍人、汝州長史,正史沒有他的傳記。作為詩人,他的詩集也沒有能夠保留下來,《全唐詩》中僅僅收錄了他的14首詩。但是,這14首詩中,便有一首艷絕古今、膾炙人口的《涼州詞》:
《涼州詞》是當時流傳很廣泛的曲調名,因為涼州即今天的武威市涼州區(qū),在唐代屬于邊關要塞之地,因此《涼州詞》又名《出塞》。這首著名的曲調之下,誕生了很多傳唱千古之作。比如王之渙的那句“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又比如孟浩然的“坐看今夜關山月,思殺邊城游俠兒”。與他們相比,王翰的名氣是遠遠不如,但就《涼州詞》而言,王翰版的卻也是膾炙人口。
它的第一句“葡萄美酒夜光杯”,由小見大,通過描寫杯中的美酒以及酒杯的名貴,烘托出疆場之外的歡娛氣氛。這種描寫,讓人很快產(chǎn)生了興趣。
第二句“欲飲琵琶馬上催”則話鋒一轉,剛剛正要痛飲美酒之時,馬上的琵琶卻突然大作,這是催促著將士盡快準備迎敵。一方面,它寫出了戰(zhàn)場的無情,剛剛還是溫情脈脈的場面,立即就要面臨生死的考驗。另一方面,此處也暗暗寫出了將士們?yōu)楸Pl(wèi)國家邊疆,做出的巨大犧牲。
第三、四句我們應該連起來解讀,那就是作者站在旁白的角度,來贊美守衛(wèi)家園的將士們:在沙場之上醉倒了,請君不要取笑,因為自古以來,前往戰(zhàn)場的人,又有幾個能夠平安回來?也有人認為,這是宴席之上的勸酒之詞,在急促的號令下,將軍仍然讓士兵們喝完杯中酒,以昂揚的姿態(tài),面對窮兇極惡的敵人,面對生死未卜的前途。
我們平時老用“葡萄美酒”點綴愉快的盛宴,誰能想到,這樣溫馨的幾個字,卻是誕生在如此慷慨悲涼的戰(zhàn)場之上。作為詩人而言,他沒有過分著眼于沙場的刀光劍影,更沒有直接描述戰(zhàn)場的無情,而是以這種方式,寫出了飲不盡的美酒,訴說著滅不掉的壯志豪情。
古來的邊塞詩,大多數(shù)與苦寒相關,與死亡相隨,透露出一種肅殺的氣氛。但是,在王翰的這首《涼州詞》中,更多是殺敵報國的快感。這大概也與他的生活經(jīng)歷有關。
與別的詩人不同,王翰的家境十分優(yōu)越。他的家族在當?shù)胤浅S杏绊懥?,這也讓他養(yǎng)成了豪放不羈、慷慨大度的性格。他少年時就十分聰慧,更是早早及第,不過王翰似乎對于政治上的追求并不過高,整日喜歡交朋結友,飲酒作樂。他與張說、張九齡、賀知章等人的關系都非常好。
也許就是這種性格,這種境遇,才產(chǎn)生了與眾不同的王翰。他對于軍旅生涯,塞上風光,并不像一般人那么悲觀。相反,他的邊塞詩更注重豪情,只不過因為詩歌大多散失,只能從這首《涼州詞》中窺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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