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大業(yè)元年(公元605年),隋煬帝楊廣開啟了一項世界上宏偉的工程,那就是開鑿大運河。這條大運河縱貫了地球十個緯度,堪稱是世界上開鑿時間最早、長度最長的一條運河。
中國大運河跨越了8個省市的27座城市,總長度達到了1011公里,成為了中國古老歷史的見證者。2014年6月22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正式宣布,中國大運河入選世界文化遺產(chǎn)名錄。
中國大運河
北京作為大運河的終點站,其范圍內(nèi)入圍世界文化遺產(chǎn)申報的總共是兩段河道和兩處遺址。
這兩段河道中,一段叫通惠河段,西起永通橋東到北運河;另一段叫舊城段,包括什剎海和玉河。而兩處遺址則是坐落在玉河兩端的萬寧橋和東不壓橋。
隋煬帝開鑿京杭大運河的時候,北京段隸屬于“永濟渠”,開鑿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運輸糧食和調集軍用物資。具體的路線走向是如今的金中都水關往南的涼水河一線,從城南流過。不過令人感到惋惜的是,這條水路已經(jīng)被人們所廢棄,逐漸淡出了歷史的視野。
隋煬帝
從中國大運河的地圖上,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兩條運河,一條是隋唐大運河,另外一條則是京杭大運河。
很多人都會把京杭大運河和隋唐大運河認為是同一條河,其實并不是,真正把隋唐大運河捋直成京杭大運河的人,正是元大都水利系統(tǒng)的設計師郭守敬。
根據(jù)史書中的記載,經(jīng)過郭守敬親自測量河道之后,命令民工們進行挖掘,經(jīng)常能夠發(fā)現(xiàn)一些前朝時候河道里遺留下來的遺跡。
也就是說,郭守敬主持修建的這條京杭大運河借用了很多隋唐大運河現(xiàn)成的河道遺跡,當進入終點站北京則是改為了從城東流入,從而形成了今天大運河的北京段,即是元大都至通州的運河,定名通惠河,發(fā)展了當時南北交通的往來和漕運運輸?shù)氖聵I(yè)。
郭守敬塑像
中國大運河貫穿了全國27個城市,而在申報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過程中,首先在全國范圍內(nèi)進行了一次大篩選,將符合申報條件的位置挑選出來。
然而,北京的通惠河河道卻遺憾落選。
根據(jù)水利部門的記載,通惠河的河底寬約十米,上口寬約三十米,而到了新中國成立之后,這條河道就變成了一條排洪河了。隨著城市的建設,很多遺留下來的河道幾乎都有所改變,像大通橋這樣的遺跡也早就面目全非了。
按照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的規(guī)定,想要加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的遺跡,必須要保持它的“原汁原味”,河道盡量不要改變元朝、明朝和清朝時期的面貌。
通惠河
而作為通惠河舊城段的玉河,早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就成為了一個“蓋板河”,徹底轉入了地下河道。直到2011年的時候,才將這條河道重見天日,并最終成功入選世界文化遺產(chǎn)。
早在2005年,工作人員在對玉河這一段施工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深埋在地下的石塊。于是,考古專家們第一時間趕到了現(xiàn)場,這些石塊排列整齊,而且還有堅實的夯土層。
通過翻閱史料,考古專家們敏感地意識到,這些石塊很可能就是已經(jīng)消失了一百多年的古老玉河的河堤基石。一時間,施工現(xiàn)場變成了考古現(xiàn)場,一段古老的河道也漸漸地呈現(xiàn)在了大家的面前。
此后,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的考古人員在這條古老的堤岸上,不斷地尋找考古細節(jié),相繼發(fā)現(xiàn)了一些瓷器的碎片。經(jīng)過鑒定,這些碎片都是明清時期的文物。
恰恰正是這些瓷器碎片,也向我們透露了埋藏在這段地下河堤的秘密。
讓考古專家們感到驚訝的是,深埋在工地之下的這片河道的范圍并不大,但卻包含了元代、明代和清代時期的河道,而且是層層疊疊。
除此之外,考古專家們還發(fā)現(xiàn),在玉河北岸只有一道堤岸,而南岸卻有三條。最靠南邊的堤岸上還有許多細碎的元代時期的石磚,由此推測,這就是元代玉河的堤岸。
中間的一條堤岸有著明顯的明代特征,最靠北邊的則是清朝遺物眾多。
從中可以看出,隨著流經(jīng)玉河河道的水越來越少,這條河道也修得越來越窄。根據(jù)考古專家的測量,元代時期的河道最寬的地方有38米,足以通過大型的商船駛過。但是到了清代,這條河道竟然還達不到元代時期的一半寬度。
如今我們所看到的玉河,是明清時期的河道原貌,雖然無法重現(xiàn)元代商船在玉河上來來往往的景象,但卻為我們展現(xiàn)了北京“水巷穿街小秦淮”的面貌,成為了大運河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一道風景。
玉河兩端的萬寧橋和東不壓橋也同時入選了世界文化遺產(chǎn),萬寧橋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它是建立在中軸線上的一座古橋。
2000年,北京市文物部門開始對萬寧橋進行修繕,在淤積了多年的河道里,竟然出土了四只形態(tài)奇特的石獸,兩只在東邊的河岸上,另外兩只在橋洞里。
萬寧橋
這四只石獸的身長將近1.8米,身寬近一米,高度約半米。而且,它們的頭上頂著一對鹿角,癟嘴,翹鼻,圓眼睛,四只爪子,渾身刻滿了鱗片,還有一條大尾巴。
考古專家們經(jīng)過分析認定,這種造型的動物應該就是古代人所說的分水獸或鎮(zhèn)水獸。
經(jīng)過鑒定,其中三只鎮(zhèn)水獸是典型的明朝時期雕刻,而趴在橋洞北側河岸上的另外一只鎮(zhèn)水獸破損嚴重。無論是雕刻的風格,還是保存的現(xiàn)狀,都和其余的三只有著天壤之別,它的身上還刻有依稀可辨的“至元八年”幾個字。
“至元”,正是元朝時期元世祖忽必烈的年號,這足以說明,這只鎮(zhèn)水獸和萬寧橋都是元代留下來的產(chǎn)物。
鎮(zhèn)水獸
在元代時期的運河上,閘與橋密不可分,從中軸線到東皇城根,短短不到兩公里的距離范圍內(nèi),竟然修建了三道水閘。萬寧橋是澄清上閘,東不壓橋是澄清中閘,而澄清下閘則位于東皇城根一帶。
之所以要修建如此密集的水閘,因為從萬寧橋到東皇城根之間的落差足有四五米,為了減緩這一段的水流速度,古代的人們才設置了三道水閘。
在如今的東不壓橋下,我們還能看到古代留下來的水閘遺跡,雖然它們再也無法使用,但這些沉睡的大石塊,卻為我們講述著幾百年前這里的繁華景象。
實際上,在大運河申請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方案當中,包含了北京的40處文化遺址。從昌平的白湖泉,到通州的張家灣,全程80多公里,跨越8個區(qū)縣,然而最終入選的僅僅是兩端的河道和兩處遺跡。
明朝永樂七年(公元1409年),在東直門大街到朝陽門大街之間,突然出現(xiàn)了46座高達7米、寬24米、進深17米的大房子。而且,每天都會有上千人在這一帶進進出出,不停地忙碌著。
幸運的是,這些房子其中的9座建筑,原樣保存到了六百多年后的今天,這就是“南新倉”。
我們都不知道的是,在六百多年前,這里見證了大運河一個至關重要的命運轉折點。
元朝時期的京杭大運河一直通到了積水潭,但到了明朝,南城墻從長安街挪到了前門一線,漕運卡在了東南城墻外的大通橋,導致沒有辦法進入城內(nèi)。
面對這種情況,明朝水利方面的負責人吳仲就把元代的河道給改了,從通州一路向西到東便門,順彎往北拐,連通了東護城河。由于當時的水路進不了城內(nèi),所以他就在東護城靠近城墻沿線修建了各種碼頭。
南新倉
這樣一來,碼頭上為了囤放貨物,也就出現(xiàn)了糧倉。像如今的祿米倉、舊太倉、海運倉、北新倉、富新倉、興平倉、太平倉等等地名,都是當時建造倉庫所用的名字。
時至今日,保存相對完整的就是當年的核心區(qū)域南新倉。
這個倉庫修建時所使用的城磚是長45.5厘米、寬22.5厘米、高17厘米,每一塊的重量達25公斤。之所以要用這么大塊的磚,目的就是要耐用。當時,南新倉的46座糧倉一次性能囤放100萬石米糧,其中包括宮廷里所使用的糧食。
除此之外,這些倉庫四邊的墻都是向上收縮的,就像埃及的金字塔似的,最下邊的墻體足有一米五厚,頂部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米。如此大的坡度,一來是為了結實耐用,二來就是防止下雨天墻面上積水。
事實上,在中國大運河北京段的沿線上,還有上百處與大運河有關的遺址,它們記錄著元代、明代和清代時期大運河對古都北京帶來的深遠影響。
運河不僅僅是一條水路,更是北京城市發(fā)展的見證。
中國大運河作為世界上延續(xù)使用時間最久,時間跨度最大的一條運河,被《國際運河古跡名錄》列入作為世界上“具有重大科技價值的運河”,是世界運河史上的一個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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