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對話Ⅰ》,2018
En Dialogo I
博爾赫斯×費拉里 著 陳東飚 譯
新經(jīng)典文化|新星出版社
愛是不可避免的
《博爾赫斯不相信一個人格化的神性》節(jié)選
Borges Descree De Una Divinidad Personal
費拉里:另一個問題,除了信仰或信仰的缺失以外,是您從廣義的角度,是否把愛視為一種能力或是一種實現(xiàn)人生的必要力量。
博爾赫斯: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必要的,但它是不可避免的。
費拉里:我指的不是人們可以交付給彼此的愛,而是人們接受或不接受的愛,如同接納空氣或光一樣;一種,歸根結(jié)底,超自然的愛。
博爾赫斯:我有時候,可以這么說,神秘地心懷感激。尤其是,呃,當(dāng)我得到某個最初的念頭的時候,它隨后,不幸的是,會成為一個故事或一首詩;我會有收獲了什么東西的激動之感。但我不知道這樣“東西”是由什么或誰給我的;或者它是不是出于我自己,對嗎?
葉芝秉持大記憶的學(xué)說,他認(rèn)為一個詩人擁有很多經(jīng)驗并無必要,既然他早已繼承了父輩,祖輩,曾祖一輩的記憶。就是說,它會以幾何級數(shù)倍增,將人類的記憶繼承下來;它必將被揭示給他。
話說,德·昆西1相信記憶是完美的,就是說,我本已擁有我感受過的一切,我從兒時起想到過的一切;但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刺激才能找到這記憶。我們就是這樣的……
比如說,突然間一個人聽到一段音樂,吸入一陣香氣,于是他便得到了一份記憶。他認(rèn)為那其實就是,呃——他是基督徒——那可能是最后審判所用的那本書;大概那就是每一個人的記憶之書。也許這本書可以引領(lǐng)我們,最終,上天堂或是下地獄。但無論如何,這種神話對于我是格格不入的。
費拉里:真奇怪,博爾赫斯,看來我們永遠(yuǎn)都是通過記憶來說話的。我們的交談有時讓我想到兩段記憶之間的交談。
博爾赫斯:事實上正是這樣;因為,假如我們是某種事物……我們的過去,那是什么?我們的過去不是一本傳記可以記載的,或幾份報紙可以提供的東西。
我們的過去是我們的記憶。而這記憶可能是一段隱藏的記憶,或是錯誤的,但這并不重要:它就在那里,不是嗎?它可能會說謊,但這謊言,說到底,也已是記憶的一部分了;是我們的一部分。
譯注:
1、Thomas Penson De Quincey(1785-1859),英國散文家。
我們的過去是我們的記憶。而這記憶可能是一段隱藏的記憶,或是錯誤的,但這并不重要:它就在那里,不是嗎?它可能會說謊,但這謊言,說到底,也已是記憶的一部分了;是我們的一部分。
——博爾赫斯|陳東飚 譯
— Reading and Reread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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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飚 翻譯及其他
題圖:博爾赫斯和瑪麗亞·兒玉在意大利
《地圖冊》Atlas插圖
Via elpai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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