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南隅《考功》云:雙鉤懸腕,讓左側(cè)右,掌虛指實,意前筆后。此十六字,古人所傳用筆之訣也。雙鉤懸腕,食指中指圓曲如鉤,節(jié)與母指相齊,而撮管指尖則執(zhí)筆,挺直大字,運上腕,小字運下腕,不使肉襯于指;讓左側(cè)右者,左腕讓而居外,右腕側(cè)而居中,當使筆管與鼻準相對,則頜下無奇斜之患;掌虛指實者,指不實則顫掣無準,掌不虛則窒礙無勢,三指撮齊,上俯仰,進退往復,垂縮剛?cè)?,曲直鉤環(huán),縱橫轉(zhuǎn)運,無不如意,則筆在畫中而左右皆無病矣;若夫意前筆后,工夫熟后,方可臻也,非紙成堆,筆成冢,安能有此神化。此南隅論臨池家法,矜為神妙。以余觀之,只是搦管法,至所以運筆并未之及,況讓左側(cè)右,注解總非耶?或曰讓左側(cè)右,畢竟如何,此拗腕法也,亦只向右邊之一法耳。
白話譯:
豐南隅(查不到是何人)《考功》云:雙鉤懸腕,讓左側(cè)右,掌虛指實,意前筆后。
這十六個字,是古人所傳授的用筆的秘訣。雙鉤懸腕,食指、中指成圓曲就像鉤子,指節(jié)和拇指并齊,而撮管的指尖則主持筆,挺直寫大字,當運上腕(古“腕”所指有兩處:手腕和肘。故“上腕”應(yīng)為肘解),小字運下腕(下腕應(yīng)為手腕),不能使肉襯于指(此句頗費解。襯:古作襯,兩種意思,一為“近身衣”;另一為“施與”。此處,我想是否可理解為“不能用指肉‘施與’,就是說不能用指尖力施”。);讓左側(cè)右,是指左腕讓而在外,右腕側(cè)而在內(nèi)(我理解為:寫時左手放在外側(cè),右手在內(nèi)側(cè)),應(yīng)當使筆管與鼻尖相對,這樣頜下就沒有傾斜的顧慮了;掌虛指實,手指不實(實:此處用力,但并不僵)則筆會顫抖而不準確,掌不虛則字滯礙不得勢,三指撮齊,俯、仰,進、退,往、復,垂、縮,剛、柔,曲、直,鉤、環(huán),縱、橫,轉(zhuǎn)、運,沒有不如意的,這樣筆尖在筆畫之中而筆畫左右都沒有毛病了,如果意前而筆后,工夫練熟之后,才能功至臻境,不是紙成堆,筆成冢,怎么會有此神化之境呢。這是南隅論臨池家法,持為神妙。以我看來,只是搦管法,運筆方法并沒有涉及,何況讓左側(cè)右,他的解釋似是而非吧?或者說讓左側(cè)右,無論如何,這應(yīng)該是“拗腕法”啊,也只是說了“右”這一法而已。
六書象形會意諧聲指事轉(zhuǎn)注假借,發(fā)筆處收筆處轉(zhuǎn)筆處皆有口授妙訣。又起不孤,伏不寡,亦雙白妙語。陳眉公執(zhí)筆撮于指尖,橫擔又斜又扁,不肯對客作書,恐人盜去筆法,此與古人執(zhí)筆稍異。右軍執(zhí)筆向內(nèi),大令執(zhí)筆向外,魯公執(zhí)筆真正中鋒,今持其墨跡,向日中照之,劃中微有一線,其色更黑,畫畫皆然。三人執(zhí)筆雖不同,然皆懸腕、懸肘。董先生學大令,鄒虎臣則全仿魯公。
董先生于明朝書家不甚許可,或有推祝枝山者曰,枝山只能作草,頗不入格。于文徵明,但服其能畫,于米萬鐘則更唾之矣。于黃鄧稍蒙許可。董用羊毫,其頭甚長,約一寸七八分,又略豐美。所謂毫毛茂茂,但筆筆尖耳!用之寫小楷、小行或微雜紫毫。若匾額宜用羊毫,字大者,絕不用棕及豬毫。匾額橫字,書宜長瘦,不宜扁闊。直豎匾額,高懸七八丈者,上字宜微大,下字宜微小,大字宜筆筆用力,黑多白少,言用筆宜肥也。
白話譯:
六書是指:象形、會意、諧聲、指事、轉(zhuǎn)注、假借,發(fā)筆處、收筆處、轉(zhuǎn)筆處皆有口授妙訣。又有起不孤,伏不寡,這也是王雙白的妙語。陳眉公執(zhí)筆撮(撮:三指取也)于指尖,橫擔(筆橫)又斜又扁,不肯對著客人作書,唯恐他人盜去他的筆法,這與古人執(zhí)筆方法稍有差異。王右軍(王羲之)執(zhí)筆向內(nèi),王大令(王獻之)執(zhí)筆向外,顏魯公(顏真卿)執(zhí)筆真正中鋒,今拿來他的墨跡,對著陽光映照,劃中微有一線,其色更黑,每一筆畫都有是這樣。三個人執(zhí)筆方法雖然不同,然而都是懸腕、懸肘。董先生學大令,鄒虎臣則全仿魯公。
董先生對于明朝書法家不太首肯,或者有時說到祝枝山:枝山只能寫草書,頗不入格。至于文徵明,只佩服他能畫,至于米萬鐘則更是唾棄了。于黃、鄧稍有許可。
董先生用羊毫筆,筆頭很長,約一寸七八分,又略豐美。所謂毫毛茂茂,筆筆尖!用它寫小楷、小行楷或微雜紫毫。若寫匾額則宜用羊毫,字大,絕不用棕及豬毫。匾額一般是橫字,書宜長瘦,不宜扁闊。直豎匾額,高懸七八丈者,上字宜微大,下字宜微小,大字,宜筆筆用力,黑多白少,說是用筆宜肥也。
凡寫字,先小字后大字,先縝密后縱宕,理所必然。王覺斯字,課一日,臨帖一日,應(yīng)請索,以此相間,終身不易。大抵臨摹不可一日間斷耳。覺斯字,一味用力,彼必誤認鐵畫銀鉤,所以魔氣太大。先生每云,吾書無他奇,但姿態(tài)高秀,為古今獨步耳。心忘手,手忘筆,筆忘法,純是天真瀟灑。鄒虎臣初學書最服膺董先生,及雙鉤懸腕三年而后成之。又鄒虎臣評宋四家書,蔡曰嫩,蘇曰俗,黃曰野,米曰賤,以其偏旁欹斜鮮莊雅之度耳。
白話譯:
大凡寫字,先小字后大字,先縝密后跌宕,順其自然。王覺斯(王鐸)寫字,一日臨帖,一日創(chuàng)作,這樣交互,終身不變。大概臨摹不可一日間斷。王鐸的字,一味地用力,大約他誤以為“鐵畫銀鉤”應(yīng)該如此,所以魔氣太重。先生(估是指董其昌)每次說道:我書沒什么奇異,只是高秀,當為古今獨步吧。心忘手,手忘筆,筆忘法,純是天真而瀟灑。鄒虎臣初學書法時最佩服董先生,及雙鉤懸腕三年之后掌握。又鄒虎臣評宋四家書,蔡曰嫩,蘇曰俗,黃曰野,米曰賤,以其偏、旁、欹、斜、鮮、莊、雅來評價的。
毗陵有“束第”二字,經(jīng)一尺五六寸,乃元宰書,真得勢字。元宰嘗云,余學三十年,悟得書法而能實證者,在起倒收束處耳,過此一關(guān),雖右軍父子亦無奈何耳!
白話譯:
毗陵有“束第”二字,直徑有一尺五六寸,董元宰(其昌)所書,真是得勢的字。董元宰曾說,我學書三十年,悟得書法而能得到實證的,是在“起倒、收束”之處,過了此一關(guān),即使右軍父子再世亦沒有辦法了。
轉(zhuǎn)左側(cè)右乃右軍字勢。所謂跡似奇而反正者,世人不能解也。字之巧處在用筆,尤在用墨。然非多見古人真跡,不足與談此竅也。蓋用筆之難,難在遒勁,而遒勁非怒筆木僵之謂。乃如大力之人,通身是力,倒輒能起,此惟褚河南虞永興得之,須悟后始知余言也。顏平原屋漏痕折釵股,謂欲藏鋒,后人不識,遂以墨豬當之,皆成俗筆。癡人前不得說夢,欲知屋漏痕折釵股,當于圓熟處求之,未可朝執(zhí)筆而暮合轍也。
白話譯:
倚左側(cè)右是王右軍筆勢。所謂書跡似奇反而覺得正,世人不能理解啊。字的巧處在于用筆,尤在于用墨。然而不是多見古人書法真跡,不足以與他談?wù)摯烁[門啊。大約用筆之難,難在遒勁,而遒勁又不是怒筆木僵的意思。比如力大這人,能身是力,倒后立即能起,這只有褚河南(字登善,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唐太宗時封河南郡公,世稱“褚河南”。)虞永興(虞世南)得其法,須參悟后才能知道我所說的。顏平原(真卿)屋漏痕、折釵股,說是要藏鋒,后人不識,遂以為他的書法是墨豬,都是俗筆。癡人之前不能說夢,要知屋漏痕、折釵股,當在純熟處求得,不可能朝執(zhí)筆而暮就得到啊。
庚戍二月二十日華亭論書。內(nèi)度景有歷代內(nèi)府玉寶及歷代名人圖章,又有一長印云:“玉皇殿上掌書仙?!贝似咦稚跛?,然朱色如新,是亦一奇。觀其語,疑宋徽宗所用之物也。古洲藏此神物,提督馬進寶欲得之,以為進京入貢之用。古洲索價雖三千金,亦權(quán)意終無售意也。馬價六百金,古洲不應(yīng)。有人獻計于馬,遂以暗通海上鄭成功為名,發(fā)兵黑夜圍古洲宅,擒置于獄,凡家之所藏盡為馬有,不獨內(nèi)景經(jīng)也。又饋金珠乃得免。后馬自京師還,召古洲一飯而已。劉玉少家藏眉公真跡甚多。余昔婆娑其下,見一白紙,便面,橫書“閑揮白羽扇”五字,此款極新。山谷小品云,心能轉(zhuǎn)腕,手能轉(zhuǎn)筆,書字便如人意。觀眉公此書,方知古人工書無他奇,但能用筆耳。大令草書淳古,殊近伯英,論者以右軍草入能品,大令草入神品。余以右軍父子草書比之,文章右軍似左氏,大令似莊周,似右軍者,惟顏魯公,楊少師仿佛大令耳。山谷謂洛神賦非王子敬書。以字格筆力去之太遠,乃米宣猷書。山谷詩云:小字莫作癡凍蠅,樂毅論勝遺教經(jīng),大字無瘞鶴銘,隋人作計終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然適能作小楷,亦不能擺脫規(guī)矩。客曰:子何不舍子之凍蠅?余無以應(yīng),因知此技非得不傳之秘者,未易易也。凡欲作書,先端坐靜思,隨意所適,言不出口,氣不盈息,沉密寡默,如對至尊,則無不美也。褚河南印印泥,張長史錐畫沙,顏太師屋漏痕折釵股,懷素飛鳥出林驚蛇入草,可以悟入也。
白話譯:
庚戍二月二十日華亭(董其昌)論書。看《內(nèi)景經(jīng)》上有歷代內(nèi)府(皇家內(nèi)府)及歷代名人圖章,有一第印,字“玉皇殿上掌書仙”這七個字很俗,而印色如新,奇怪,看文字懷疑是宋徽宗所用。古洲(人名)收藏這一神物,提督馬進寶相得到它,用作上京進貢給皇帝,古洲要價三千,此也是不愿意賣而出的價,馬則給價六百,古洲不答應(yīng)。有人獻計給馬進寶,以暗通海上的鄭成功為名,發(fā)兵夜圍古洲家宅,逮捕古洲入獄,他家里所有收藏品盡歸馬進寶掠取,不僅是《內(nèi)景經(jīng)》。又獻金珠才將人賒出。后來馬從京城回還,也只請古洲吃了一頓飯而已。
劉玉少家藏眉公真跡頗多。余曾在其家,見一白紙,橫書“閑揮白羽扇”五字,此款極新。山谷(黃庭堅)小品上說,心能(使)轉(zhuǎn)腕,手能(使)轉(zhuǎn)筆,書字便能如人意。觀眉公此書,方知古人工書沒有奇處,只是能用筆。
大令(王獻之)草書淳古,直逼伯英(張伯英,張芝),評論的人以右軍(王羲之)草書入能品,大令草書入神品。我以為右軍父子草書比之,外形上,右軍似左氏(左丘明),大令似莊周(子),似右軍的,惟有顏魯公(真卿),楊少師(楊凝式)像大令。
山谷說《洛神賦》不是王子敬書。以字格筆力相差太遠,乃米芾書。
山谷詩云:小字莫作癡凍蠅(不可作成癡呆又凍僵蒼蠅),《樂毅論》勝《遺教經(jīng)》,大字無瘞鶴銘(大字中沒有《瘞鶴銘》),隋人作計終后人(隋人用計留給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當然也自成一家)。
然而能作小楷,也不能擺脫規(guī)矩??蛦枺耗愫尾簧崮愕膬鱿墸课覠o以應(yīng)對,因為知道此技非得到“不傳之秘”的人,不容易得。
凡準備作書,先端坐靜思,隨意所適(順其自然),言不出口,氣不喘息,沉默,如對至尊,則沒有不美的。
褚河南印印泥,張長史錐畫沙,顏真卿屋漏痕、折釵股,懷素飛鳥出林驚蛇入草,從中可以領(lǐng)悟。
淳化閣帖,初刻系棗版,銀定拓。余友吳天定為余父述古公門人所居,又相憐。余朝夕得把玩后,湖廣胡天騮出一冊見示,乃二王草書,生動變化,余一見即知為潭帖,在淳化之上。觀其后款,果然為二王草書。邢子愿得力于此。淳化秘閣續(xù)帖內(nèi)歐陽太子率更、李太白皆極妙。太白字,天真豪放,逼似其為人,云得力于南唐李后主七法。余見董先生所刻戲鴻堂、寶鼎齋、來仲樓,書種堂正續(xù),二刻鷦了瓴、紅綬軒、海鷗堂、青來館、蒹葭室、眾香堂、大來堂、研廬帖十余種,其中惟戲鴻堂、寶鼎齋為最。先生平生學力皆在此二種,其余諸帖,研蚩各半,而最劣者,則青眾香也。筆意酷似楊彥仲,疑其偽作也。
白話譯:
《淳化閣帖》,初刻是棗木版,銀(白色)定拓。余友吳天定對我父述說古時公門人所據(jù)有,又相憐惜。我朝夕得以把玩,后來,湖廣胡天騮出一冊展示給我看,是二王草書,生動變化,我一見即知道為《潭帖》,在《淳化閣帖》之上。觀它的后落款,果然為二王草書。邢子愿得力于此。
淳化秘閣續(xù)帖內(nèi)歐陽太子率更、李太白皆極妙。太白字,天真豪放,好似其為人,可以說得力于南唐李后主七法。
我見董先生所刻《戲鴻堂》、《寶鼎齋》、《來仲樓》,書種堂正續(xù),二刻《鷦了瓴》、《紅綬軒》、《海鷗堂》、《青來館》、《蒹葭室》、《眾香堂》、《大來堂》、《研廬帖》十余種,其中只有《戲鴻堂》、《寶鼎齋》為最精。先生平生學力皆在此二種,其余諸帖,精研、粗俗各半,而最劣者,則《青眾香》。筆意酷似楊彥仲,疑其偽作也。
淳化閣貼,所見諸本,皆系錢文倩物。文倩囊澀,先質(zhì)六冊于一富賈,余四冊,余嘗見之。其中二王一冊,筆法秀宕,下真跡一等,果俊物也,細玩卻是潭帖。在明朝唯陜西肅王府翻刻石拓為最妙,謂之肅本。從宋拓原本雙鉤勒上石所刻,費數(shù)萬,較今市本相去天淵焉。
白話譯:
《淳化閣貼》,我所見到諸種版本,都是錢文倩物。文倩囊中羞澀,先抵押六冊于一富賈,余四冊,我曾經(jīng)見過。其中二王一冊,筆法秀宕,下真跡一等,果然是俊物啊,細把玩卻是《潭帖》。在明朝只有陜西肅王府翻刻石拓為最妙,稱為《肅本》。從宋拓原本雙鉤勒石上所刻,費數(shù)萬錢,較今市本相去天壤。
明朝法貼,大刻有郁岡齋乃王氏所刻,停云館,乃文氏所刻。郁岡齋,余童年曾見之,不復記憶。停云館,余見之于張玉立家,其中黃庭、蘭亭刻有多種,而帖中所載宋元諸家最詳。又涿州馮相公所刻快雪堂,亦備載蘇米書,采摭頗精,于晉魏歷代之書,十得四五耳。至于董先生所刻戲鴻堂、寶鼎齋,臨摹歷代大家及自書題跋,精妙絕倫,近則可掩郁岡齋,遠則踞諸淳化各種名帖之上,誠罕觀也。
白話譯:
明朝法貼,大刻有《郁岡齋》乃王氏所刻,《停云館》,乃文氏所刻?!队魧S》,我童年時曾見過,不再記得?!锻T起^》,余見之于張玉立家,其中《黃庭》、《蘭亭》刻有多種,而帖中所載宋元諸家最詳細。又涿州馮相公所刻《快雪堂》,亦備載蘇(軾)、米(芾)書法,采拾頗精致,于晉、魏歷代的書法,十之得四五。至于董先生所刻《戲鴻堂》、《寶鼎齋》,臨摹歷代大家及自書題跋,精妙絕倫,近代的可以超過《郁岡齋》,遠時的則在各種《淳化》各種名帖之上,真是罕見。
余見二王帖十卷,首幅刻右軍、大令二像,前六卷皆右軍書,后三卷皆大令書,共一百七十余頁,末一卷皆名賢題跋,乃金壇李氏所刻。李為元明兩朝世家,故能辦此。余曾不停手臨七月余,后以乏米,質(zhì)之張氏,得六星后未能贖,可嘆耳!
白話譯:
我見二王帖十卷,首頁刻右軍、大令像,前六卷都是右軍書法,后三卷都是大令書,共一百七十余頁,最末一卷都是名賢題跋,是金壇李氏所刻。李為元、明兩朝收藏世家,所以能辦到此事。我曾不停臨七個多月,后來因為缺米,抵押給張氏,到六星(南斗六星君,正是管理世間一切人、妖、靈、神、仙等生靈的天官。估:此得是指六星出現(xiàn),但我不知是不是指時間,如果是,則是指多少時間?)后沒能贖回,真是可嘆啊。
二王有甲戍帖,在淳化之上。宜興蔣如奇,號邃初,在揚州鹽商家得之,價值千金。蔣與劉馀佑同年,蔣死,其子中落,適劉子名芳烈者,為鎮(zhèn)江太守,蔣子修謁劉,請看不還,以北寄為辭,及蔣歸,然劉所贈不下數(shù)百金也,后數(shù)年,蔣游京師謁馀佑,又贈數(shù)百金。蔣遂不敢言,至今竟為劉氏所有。
白話譯:
二王法書有《甲戍帖》,在《淳化》帖之上。宜興蔣如奇,號邃初,在揚州鹽商家得到此帖,價值千金。蔣與劉馀佑同年,蔣死,到他的兒子時家道中落,適劉的兒子名叫芳烈,為鎮(zhèn)江太守,蔣子修拜謁劉,借看后不還,以寄往北為推辭,等蔣歸家,然后劉所贈錢不下數(shù)百金也,以后數(shù)年,蔣游京師拜謁馀佑,又贈數(shù)百金。蔣于是不敢再說,至今竟為劉氏所據(jù)有。
米南宮對宋仁宗曰,蔡京不得筆,蔡卞得筆,而乏逸氣,蔡襄勒字,杜衍擺字,黃庭堅描字,蘇軾畫字,臣刷字。
白話譯:
米南宮(芾)對宋仁宗說:蔡京不得筆法,蔡卞得筆法,而缺乏逸氣,蔡襄勒字,杜衍擺字,黃庭堅描字,蘇軾畫字,臣刷字。
余學書十六年,方悟得勢字,至二十七年,方悟得三折筆鋒。今人把筆無幾時,便思揮屏扇纖素,開口便輕議前賢,只是不自知丑態(tài)耳。歷代名家,各有妙悟,如孤蓬自振,驚沙坐飛,如飛鳥出林,驚蛇入草,如折釵股屋漏痕、錐畫沙、印印泥,如兩峰出云,忽然自合,如見舞劍器,如見道斗蛇,如聞嘉陵江聲,乃于道字方有悟,抽刀斷水,總只悟得個勢字,是取勢又兼用筆,其余三折鋒之說,自衛(wèi)夫人及羲獻而后無有問途者,豈知之,固秘之耶。抑得勢即三折筆耶,可以不言耶,妙極!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