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學(xué)詩】
唐詩學(xué)習(xí)之二十五
語近情遙聽玉笛
一為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
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李白也因永王李璘事件受到牽連，被加之以“附逆”的罪名流放夜郎，途徑江夏，游黃鶴樓，當(dāng)他聽到黃鶴樓上有人吹奏《梅花落》的笛聲，感慨萬千，作了這首七絕《與史郎中欽聽黃鶴樓上吹笛》。
一般來說，詩先寫景，后抒情的多。但李白沒有這樣做，聽到黃鶴樓上有人吹笛，這使他想到了漢代的賈誼。賈誼是西漢著名政論家、文學(xué)家，世稱賈生。賈誼少有才名，十八歲時，以善文為郡人所稱。文帝時任博士，受大臣周勃、灌嬰排擠，謫為長沙王太傅。這和他當(dāng)時的處境相像，因此他起句就一舒胸中郁悶，“一為遷客去長沙”，說賈誼，何嘗不是說他自己。用賈誼被謫遷長沙，類比他自己流放夜郎。這里既有對蒙冤含屈的不滿情緒，也有對自己無辜受害的辯解。
雖然已經(jīng)走上流放之路，但他內(nèi)心還牽掛著國，更思念著家。路途迢迢，與長安相隔萬里，此時李白的心情與屈原被放逐時一樣，滿懷忠信而不得志，只好飄然奔向遠方，“懷信侘傺，忽乎吾將行兮”。于是他發(fā)出了“西望長安不見家”的感嘆。這又使人想起屢遭貶謫的韓愈，他那“云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guān)馬不前“和李白此時的心境不也一樣嗎？
以這種心情去聽笛子獨奏《落梅花》，似乎是真看到了梅花漫天飄落的凄涼場景。或許此刻他想到了飛霜六月因鄒衍、三伏天降雪為竇娥，盡管江城五月沒有梅花，但在他心里已經(jīng)充滿梅花飄落的凄楚，于是他高吟“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這種由聽覺轉(zhuǎn)換到視覺的通感，把作者當(dāng)時的冷落的心境和蒼涼景色交織在一起，有力地烘托了思國懷家的悲情愁緒。
在落梅的認識上也是存在爭議的，《復(fù)齋漫錄》中就提出來，“古曲有《落梅花》，非謂吹笛則梅落。詩人用事，不悟其失?！焙械摹盾嫦獫O隱叢話》中對其進行了糾正，“余意不然之。蓋詩人因笛中有《落梅花》曲，故言吹笛則梅落，其理甚通，用事殊末為失”。清代沈德潛說：“七言絕句以語近情遙、含吐不露為貴，只眼前景，口頭語，而有弦外音，使人神遠，太白有焉?！?/span>
李白寫這首詩的時間是公元758年流放夜郎途中，第二年春天當(dāng)他行至重慶白帝城時，忽然收到赦免的消息，真是山重水復(fù)疑無路之時，卻見柳暗花明又一村。驚喜交加他隨即乘舟東下江陵，乘興作了一首《早發(fā)白帝城》，
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這兩首詩對比明顯，一個在谷底，一個在天上，一沉郁悲戚，一豪放喜悅。兩詩對照讀來，讓人感嘆人生飄渺之旅，讓人擊節(jié)風(fēng)云變幻之快。
正是：
人生逆旅落塵沙，黃鶴樓頭云望家。
玉笛若知遷客意，吹翻霜葉散春花。
悠雲(yún)作于汝州龍府
2021/10/12
聯(lián)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