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易之門，易經(jīng)六十四卦中，以“乾、坤”二卦為綱領(lǐng)，講述天地、陰陽之道，因此孔子作《文言傳》專述乾、坤二卦特性、特征、卦理、卦意，是初學(xué)者必讀典籍?，F(xiàn)代漢語“乾坤”指天地、日月、陰陽、剛?cè)帷?、江山、天下、局勢、大局、帝后、玄虛、花招等?/p>
《文言傳》是專門解釋乾、坤兩卦的一部文筆優(yōu)美的哲學(xué)散文，蘊(yùn)含著深邃哲理，其包含著宇宙人生奧秘的“元、亨、利、貞”與世俗所講的仁、義、禮、智、信，也分為上傳和下傳。《文言傳》上傳講乾卦，下傳講坤卦，因此習(xí)慣于稱上、下傳為“乾文言、坤文言”。
文言傳全文圍繞“易經(jīng)”卦辭、卦爻來逐一解讀，因此在讀文言傳理應(yīng)熟讀《易經(jīng)》“乾為天”、“坤為地”這兩卦。
乾文言
“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會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干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文言傳譯文解釋：
元吉，美好品質(zhì)的魁首；亨通，眾多美好品質(zhì)的相聚；和諧，正義的和合；守正，萬事的主干。君子躬行仁道，才能引領(lǐng)他人；君子積蓄美德，才能行事合乎禮儀；君子所為益于萬物，才能使萬物各得其宜；君子堅(jiān)守正道，才能有所作為。君子能夠踐行這四樣美好品德，因此說“乾卦：元吉、亨通、和諧、守正?！?/p>
初九曰“潛龍勿用”，何謂也？子曰：“龍德而隱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潛龍也?！?/span>
文言傳譯文解釋：
初九爻辭為：“潛龍，勿用”，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說：“龍，憑借美德而適時隱遁的人。不為世俗而移志，不為成名而行事，不因避世隱居或他人誤解而憂悶。覺得合乎正道，令自己快樂，就盡力去做，發(fā)覺有違準(zhǔn)則，令自己憂慮，則及時改正，確保守正之志堅(jiān)定不移，這就是潛龍。”
九二曰“見龍?jiān)谔?，利現(xiàn)大人”，何謂也？子曰：“龍，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jǐn)；閑邪存其誠，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易》曰：'見龍?jiān)谔?，利現(xiàn)大人’，君德也?！?/span>
文言傳譯文解釋：
九二爻辭為：“見龍?jiān)谔铮姶笕恕?，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說：“龍，憑借美德而匡正中庸之志的人。平常的言語也講求誠信，平常的行為也力求嚴(yán)謹(jǐn)，阻隔邪念，以求更好地保持誠信，為善于世卻不自伐其功，憑借廣博的美德教化眾人?！兑住吩唬?見龍?jiān)谔?，利見大人’，憑借其擁有君子的美好品德?！?/span>
九三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何謂也？子曰：“君子進(jìn)德修業(yè)。忠信，所以進(jìn)德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yè)也。知至至之，可與言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無咎矣?！?/span>
文言傳譯文解釋：
九三爻辭為：“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說：“君子應(yīng)當(dāng)提高道德修養(yǎng)，擴(kuò)大功業(yè)建樹。做到忠誠信實(shí)才能提高道德修養(yǎng)。憑借外修文教而內(nèi)立誠信，內(nèi)外相成，因此保有功業(yè)。自以為所知已達(dá)到至高境界而不再進(jìn)取，可是能夠與他人談?wù)摰挠钟卸嗌倌亍?/p>
只有不斷地探求，不斷地認(rèn)知，才能在與他人的交往中保全道義。這就是為什么應(yīng)當(dāng)做到身居高位卻不驕傲，身份卑微卻不憂郁，因此自強(qiáng)不息之時，憑借時刻保持警惕，雖然處境危險(xiǎn)，卻沒有過失。
九四曰“或躍在淵，無咎”，何謂也？子曰：“上下無常，非為邪也；進(jìn)退無恒，非離群也。君子進(jìn)德修業(yè)，欲及時也，故無咎?！?/span>
文言傳譯文解釋：
九四爻辭為：“或躍在淵，無咎”，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說：“或上或下，變化不定，并非為了不正當(dāng)目的。時進(jìn)時退，而無恒常，但并未脫離志同道合者。君子提高道德修養(yǎng)，擴(kuò)大功業(yè)建樹，力求因時制宜，因此沒有過失?！?/p>
九五曰“飛龍?jiān)谔?，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yīng)，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云從龍，風(fēng)從虎；圣人作而萬物睹。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span>
文言傳譯文解釋：
九五爻辭為：“飛龍?jiān)谔?，利見大人”，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說：“同類的事物相互感應(yīng)，志同道合者相互尋求。水向濕處流，火往干處燒，龍騰云起，虎嘯風(fēng)生，圣人作為，得到眾人敬仰。屬于天的，自然傾向于上升，屬于地的，自然傾向于下沉，事物遵循原則而聚集?！?/span>
上九曰“亢龍有悔”，何謂也？子曰：“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span>
文言傳譯文解釋：
上九爻辭為：“亢龍有悔”，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說：“身份尊貴，卻居非其位，地位崇高，卻不獲民心，擁有賢臣，卻屈居下位，無法前來輔助，因此妄動將有悔恨?！?/p>
“潛龍勿用”，下也；“見龍?jiān)谔铩保瑫r舍也；“終日乾乾”，行事也；“或躍在淵”，自試也；“飛龍?jiān)谔臁保现我?；“亢龍有悔”，窮之災(zāi)也；乾元“用九”，天下治也。
文言傳譯文解釋：
“潛龍，勿用”，因?yàn)樽玖??！耙婟堅(jiān)谔铩保粫r的舍棄。“終日乾乾”，為了有所作為?！盎蜍S在淵”，自我嘗試?！帮w龍?jiān)谔臁?，修治為佳?！翱糊堄谢凇保騽傘棺杂玫綐O點(diǎn)而招致災(zāi)禍。乾元“用九”，天下順治。
“潛龍勿用”，陽氣潛藏；“見龍?jiān)谔铩保煜挛拿?；“終日乾乾”，與時偕行；“或躍在淵”，乾道乃革；“飛龍?jiān)谔臁?，乃位乎天德；“亢龍有悔”，與時偕極；乾元“用九”，乃見天則。
文言傳譯文解釋：
“潛龍，勿用”，潛藏陽氣?！耙婟?jiān)谔铩保虼颂煜挛慕滩??！敖K日乾乾”，變通趨時?！盎蜍S在淵”，革新天道?！帮w龍?jiān)谔臁?，合乎天之德性?！翱糊堄谢凇保S著時間的變化達(dá)到窮極的地步。乾元“用九”，因此彰顯天道。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袄憽闭?，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六爻發(fā)揮，旁通情也。時乘六龍，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也。君子以成德為行。日可見之行也?！皾摗敝疄檠砸?，隱而未見，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文言傳譯文解釋：
乾卦的“元吉”，這是萬物創(chuàng)始并亨通滋長的起點(diǎn)?！皥?jiān)守正道，有利”，憑借其稟性和氣質(zhì)。天為萬物之本，能夠用豐厚的利益惠及天下，而不索取任何好處，偉大??！偉大的上蒼！剛強(qiáng)健行，中庸正直，多么精純完美的靈魂。讓六陽爻的內(nèi)涵充分展現(xiàn)出來，便可廣泛通曉萬物情理。因時制宜地運(yùn)用這六陽爻，借此統(tǒng)治天下。上天廣施恩澤，因此天下太平。君子憑借心懷盛德而行仁義之事，因此每天都能看出其德行的進(jìn)步?！皾摗钡囊馑际请[藏而不顯露，雖有行動，卻力不勝任，因此君子不可妄動。
君子學(xué)而聚之，問以辯之，寬以居之，仁以行之?！兑住吩弧耙婟?jiān)谔铮姶笕恕?，君德也?/span>
文言傳譯文解釋：
君子憑借學(xué)無止境而積蓄智慧，憑借不恥下問而明辨是非，憑借寬厚待人而積蓄美德，憑借奉行仁道而萬事亨通?！兑住吩唬骸耙婟?jiān)谔铮姶笕恕?，憑借其擁有君子的美好品德。
九三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盁o咎”矣。
文言傳譯文解釋：
內(nèi)外都是乾卦，為陽剛，九三位于兩乾之間，為重剛，且不在中位，上不能飛升入天，下不能安落于地，因此自強(qiáng)不息之時，憑借其時刻保持警惕，雖然處境危險(xiǎn)，卻無過失。
九四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蛑?，疑之也，故“無咎”。
文言傳譯文解釋：
內(nèi)外都是乾卦，為陽剛，九四位于兩乾之間，為重剛，且不在中位，上不能飛升入天，下不能安落在地，求中又無人援助，因此用“適時”?！斑m時”的意思是有所估量，因此“沒有過失”。
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先天而天弗違，后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
文言傳譯文解釋：
德高望重者，其施舍如天地德澤萬物般豐厚，其內(nèi)心如日月般光明，其言行如四季更替般有序，其裁斷如鬼神判定吉兇般公正，如果你的所為在天道形成之前，連上天也不會違背你的意愿，如果你的所為在天道形成之后，就應(yīng)當(dāng)遵行天道。這樣的法則，就連上天都不敢有所違背，更何況人和鬼神呢？
“亢”之為言也，知進(jìn)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其唯圣人乎！知進(jìn)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
文言傳譯文解釋：
亢的意思是，懂得前進(jìn)，卻不懂后退，知道存在，卻不知道滅亡，明白獲取，卻不明白舍棄。難道只有圣人才能做到！通曉如何恰當(dāng)處理進(jìn)退與存亡的關(guān)系，且不偏離正道的，難道只有圣人嗎！
坤文言
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靜而德方?！昂蟮弥鳌倍谐?，含萬物而化光，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
文言傳譯文解釋：
大地非常婉曲柔順，但變動時卻表現(xiàn)的非常剛強(qiáng)，非常寧靜但柔美之德卻廣播四方。跟隨人后，以別人為主，長久保持柔順之德，包容一切，含蘊(yùn)萬物而煥發(fā)無美光芒。大地所體現(xiàn)出來的規(guī)律是多么的柔順??！它順承天的意念，順著四明而運(yùn)行得當(dāng)。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辯也?！兑住吩唬骸奥乃獔?jiān)冰至”，蓋言順也。
文言傳譯文解釋：
累積善行的人，必然會留下許多的福慶；累積惡行的人，必然會留下許多的禍殃。臣子弒殺君主，兒子弒殺父親，不是突然之間就發(fā)生的，這是一個逐漸累積的過程！其中的關(guān)鍵就在于有沒有早日辨明真相?！吨芤住氛f：“踩到冰霜上，意味著堅(jiān)冰就要凝成。”，大概就是在說明陰性的事情是一個循序漸進(jìn)、累積的過程。
“直”其正也，“方”其義也。君子敬以直內(nèi)，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習(xí)無不利”，則不疑其所行也。
文言傳譯文解釋：
“直”是說明品性端正，“方”是說明行為合適。君子恭敬不茍于是使內(nèi)心正直，行為合宜使外物端方。做到誠敬不茍，行為合宜，就能使美德廣為流傳而不被孤立?！罢?、端方、宏大，不學(xué)習(xí)也未必不獲利?！?，說明美德充沛，一切行為都不必疑慮，因?yàn)槿酥詫W(xué)習(xí)，就是為了具有這些美德啊，已經(jīng)具備了，不學(xué)習(xí)也沒什么可指責(zé)的。
陰雖有美，含之以“從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無成”而代“有終”也。
文言傳譯文解釋：
陰柔在下者即使有美德，也要含藏不露而用來輔佐君王的事業(yè)，而不敢把功勞歸于自己。這是地順天的道理，妻從夫之理，臣忠于君之理。地順天之理是說成功不歸己有，而是替天效勞、侍奉至終。
天地變化，草木蕃；天地閉，賢人隱?！兑住吩唬骸袄?，無咎無譽(yù)”，蓋言謹(jǐn)也。
文言傳譯文解釋：
天地運(yùn)行轉(zhuǎn)變，草木繁衍茂盛；天地閉塞昏暗，賢人退避隱居?！吨芤住氛f：“束緊口袋，沒有害處也沒有稱譽(yù)?！?，大概說的就是謹(jǐn)言慎行的道理吧！當(dāng)外邊環(huán)境險(xiǎn)惡時，退避是一種避險(xiǎn)行為，這種行為談不上對與錯，因此“無咎無譽(yù)”。
君子黃中通理，正位居體，美在其中，而暢于四支，發(fā)于事業(yè)，美之至也！
文言傳譯文解釋：
君子修美品德于內(nèi)而通達(dá)事理于外，身居正確的位置，美好的才氣與品德蘊(yùn)存于內(nèi)心，暢流于四肢，發(fā)揮于事業(yè)：這真是太完美了！
陰疑于陽必戰(zhàn)，為其嫌于無陽也，故稱“龍”焉。猶未離其類也，故稱“血”焉。夫“玄黃”者，天地之雜也，天玄而地黃。
文言傳譯文解釋：
陰氣凝于陽氣必然會發(fā)生相互交合的情形。作《易》者怕讀者疑惑于《坤》卦沒有陽爻，所以在爻辭中稱“龍”代表陽；又因?yàn)殛幉辉x失其匹配者陽，所以在爻辭中稱“血”代表陰陽交合。
至于血的顏色為青黃相雜，這是說明天地陰陽的血交互混和：天為青色，地為黃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