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文詩:
禹稷世平,三過其門,而不入也,孔子賢之.
顏子世亂,居于陋巷,一簞之食,一瓢之飲,
他人不堪,其憂顏子,不改其樂,孔子賢之.
孟子有曰:禹稷之與,顏回同道.禹思天下,
有溺者也,由己溺之;稷思天下,有饑者也,
由己饑之,是以如是,救其急也.禹稷顏子,
易地皆然.今有同室,之人斗者,救之吾雖,
被發(fā)纓冠,救之可也;鄉(xiāng)鄰有斗,被發(fā)纓冠,
而往救之,則惑之也;雖閉戶可.公都子曰:
匡章通國,皆稱不孝,子與之游,從而禮之,
敢問何也?孟子答曰:世俗所謂,不孝者五:
惰其四肢,不顧父母,一不孝也;博弈好酒,
不養(yǎng)父母,二不孝也;其好貨財,私其妻子,
不顧父母,三不孝也;從耳目欲,父母戮辱,
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
章子也有,一于是乎?夫章子也,子父責善,
不相遇也.責善義也,朋友之道;父子責善,
賊恩之大.章子豈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屬?
得罪于父,為不得近,出妻屏子,終身不養(yǎng).
設心以為,其不若是,則罪之大,是則章子.
【原文】
禹、稷當平世,三過其門而不入,孔子賢之。顏子當亂世,居于陋巷1,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顏子不改其樂,孔子賢之。孟子曰:“禹、稷、顏回同道。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饑者,由己饑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禹、稷、顏子易地則皆然。今有同室之人斗者,救之,雖被發(fā)纓冠2而救之,可也;鄉(xiāng)鄰有斗者,被發(fā)纓冠而往救之,則惑也;雖閉戶可也3?!?/strong>
【譯文】
大禹、后稷處在政治清明的年代,幾次經過家門都不進去,孔子認為他們賢明。顏子處在政治昏暗的年代,住在偏遠的巷子里,一籃子飯,一瓜瓢水,別人都忍受不了那苦日子,他卻不改變自己一貫的快樂,孔子認為他賢良。孟子說:“禹、稷和顏回的處世之道其實是一樣的。禹覺得天下有人遭了水淹,就如同自己淹了他似的;稷覺得天下有人餓著肚子,就如同自己餓了他似的,所以他們拯救百姓才如此急迫。禹、稷和顏子如果互換位置,也都會那樣做的。假若有同住一室的人互相斗毆,我去救他,即使披散著頭發(fā),連帽帶也不系好去救,都是可以的;如果本鄉(xiāng)的鄰居在斗毆,也披著頭發(fā)帽帶不系好去救,那就是糊涂了,即使把門關著都是可以的?!?br>
【注釋】
(1)陋巷:偏遠的巷子;陋,偏僻,偏遠。詳見楊逢彬《論語新注新譯》6.11對“陋巷”的《考證》。
(2)被發(fā)纓冠:被,披;纓,冠上系帶,這里指系帶沒系上而垂著;被發(fā)纓冠,比喻急迫。
(3)閉戶可也:隱指顏回。
【原文】
公都子曰:“匡章,通國皆稱不孝焉,夫子與之游,又從而禮貌之,敢問何也?”
孟子曰:“世俗所謂不孝者五:惰其四支1,不顧父母之養(yǎng),一不孝也;博弈好飲酒,不顧父母之養(yǎng),二不孝也;好貨財,私妻子,不顧父母之養(yǎng),三不孝也;從2耳目之欲,以為父母戮3,四不孝也;好勇斗很4,以危父母,五不孝也。章子有一于是乎?夫章子,子父責善而不相遇5也。責善,朋友之道也;父子責善,賊恩之大者。夫章子,豈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屬哉?為得罪于父,不得近,出妻屏6子,終身不養(yǎng)焉。其設心以為不若是,是則罪之大者,是則章子而已矣?!?/strong>
【譯文】
公都子說:“匡章,全國人都說他不孝,您卻同他來往,不但如此,還相當敬重他,請問這是為什么?”
孟子說:“一般人所公認的不孝之事有五件:四肢不勤,對父母的生活不管不顧,是第一個不孝;好下棋喝酒,對父母的生活不管不顧,是第二個不孝;好錢財,偏愛妻室兒女,對父母的生活不管不顧,是第三個不孝;放縱耳目的欲望,使父母蒙受羞辱,是第四個不孝;逞勇敢好打架,以此危及父母,是第五個不孝。章子在這五項之中占了哪一項呢?那章子,不過是兒子和父親之間要求做到善而把關系弄僵了而已。以善相要求,這是朋友相處之道;父子之間以善相要求,是最傷感情的事。那章子,難道不想有夫妻母子的團聚嗎?就因為得罪了父親,不能和他親近,因此把自己的妻室趕了出去;把兒子也趕得遠遠的,終身不要他們贍養(yǎng)。他覺得不這樣做,那罪過可更大了,這就是章子的為人呢?!?br>
【注釋】
(1)四支:通“四枝”“四肢”,雙手雙腳。
(2)從:同“縱”,放縱。
(3)戮:羞辱。
(4)很:今作“狠”;“很”是本字。
(5)子父責善而不相遇:章子之母得罪其父,其父殺之,而埋于馬棧之下;大約章子曾譴責其父而其父不聽,遂使父子失和。
(6)屏:音bǐng,使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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