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玉海 黑暗是都不愿面對和經(jīng)歷的狀態(tài),所以人類發(fā)明了燈火,去擺脫黑暗、追求光明。 古人有夸父逐日、燧人鉆木取火的傳說,西方古希臘普羅米修斯盜天火、養(yǎng)眾生……無不寄托了人們對光明生生不息的渴望。有了火,不再茹毛飲血;有了火,野獸望而卻步。人類自此踏上文明的路途。 火可以煮水做飯,驅(qū)寒取暖,更重要的是帶來光明。果腹使生命得以延續(xù),進而產(chǎn)生更向上的期冀和探索,故而有了燈。 在燈下,慈母殷殷手中線、游子朗朗身上衣;在燈下,寒窗苦讀十數(shù)載,遙望金榜題名時;在燈下,展卷兵書細琢磨,縱橫捭闔破敵酋;在燈下,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燈火輻照著幾千年所有的生活。對燈的概念始自家里的煤油燈。城市低矮的平房院落里,夕陽遁去,夜幕降臨,奶奶走到大屋的五斗櫥邊,點亮煤油燈,用完的空墨水瓶做的黑褐色的煤油燈,浸泡著奶奶做布鞋納鞋底用的棉線繩做燈捻。為了省油,先是如豆的燈火隨著偶爾穿堂而過的清風跳躍著,待爸媽哥姐下班放學回家聚齊了,用細鐵釘挑長燈捻兒,滿屋頓然明亮了許多。 家里要常備煤油,一個小鐵皮桶放在墻角,煤油燈瓶子里煤油快見底時,及時添加。煤油有很大味道,雜質(zhì)也多,煤油燈火跳躍不定,在墻上晃動著游離的光影,還伴隨著噼啪的清脆響聲。 后來有了蠟燭,是商店買到的石蠟,半凝固黏稠白色的一大塊,就地取材不同的容器,比如墨水瓶、廢紙桶、小咸菜罐子,用手碾碎了塞進去,中間有棉線做的長捻子,筷子搗勻了,火柴點燃,亮度、氣味比煤油燈好了許多,房頂也不會熏得黑漆漆斑駁一片。 上世紀70年代中期,街上架起了電線桿,水泥柱子直通云天,各家各戶接上了電,電燈登堂入室,走入尋常百姓家。 是碘鎢燈,昏黃的光芒照亮了四壁,連院子里也光亮起來,家里養(yǎng)的雞起初在燈光里嘰嘰咕咕、騷動不安,時間長了居然會多下些蛋。 燈的演進伴隨著生活狀態(tài)的提升,人們開始買了石灰、撿些街道改造遺落的碎磚破瓦,把平房加蓋成二層小樓,站在樓上,可以看得更遠,神清氣爽——“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人生理想仿佛就在眼前。 街上的路燈換得更快,從最初的碘鎢燈,昏黃暗淡掩藏于大桐樹的枝葉,一年四季迷蒙的感覺;進而成了白熾燈,光線發(fā)散到角角落落,夏天有人在燈下下棋打牌、喝茶聊天,冬天雪野銀裝素裹折射著白色光芒,間或有戀人們牽手走過留下的沙沙聲。 春風和煦的時節(jié),水泥電線桿完成使命,精巧頎長的不銹鋼線桿挺立街頭,揚起伸向夜空的高壓鈉燈施展著光明的力量,使夜色如白晝,處處皆溫馨。這是現(xiàn)代化的象征。 家里的燈也在悄然變化,昏黃的碘鎢燈、煞白的白熾燈、鮮亮的節(jié)能燈……條件好的,房屋做了裝修,鋪上地板、包上木門、貼了壁紙,配上大吊燈,日子金碧輝煌起來。 燈火的發(fā)展史于我們就如粗茶淡飯到錦衣玉食的過程,一路詮釋著渴望進步、點燃文明的步伐。因為燈火,普羅米修斯被綁縛在高加索山上,任由惡鷹盤旋吞噬他的肝臟……因為燈火,燧人氏教會用火烤制食物、照明、取暖、冶煉,人類生活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奉他為“三皇之首”。為了求知,匡衡鑿壁偷光,孫康囊螢映雪;為了和平,人們點燃奧林匹亞科斯的圣火。 小學課文《小橘燈》成年后才有理解和感觸:從打電話、照看媽媽、與“我”攀談、做小橘燈送“我”這幾件平凡的事情,由表及里,由淺入深,將一個早熟、堅強、勇敢、樂觀、善良、富于內(nèi)在美、在生活逆境中渴望光明的農(nóng)家少女形象躍然紙上,并揭示了小橘燈的象征意義——象征著蘊藏在人民心中的希望和火種,象征著光明。更難忘小學時讀的第一首現(xiàn)代詩:“遠遠的街燈明了,好像閃著無數(shù)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現(xiàn)了,好像點著無數(shù)的街燈。我想那縹緲的空中,定然有美麗的街市。街市上陳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沒有的珍奇。” 天地悠悠、歲月漫漫,大街小巷、家長里短,春華秋實、夏眠冬藏,燈火輝煌處、柳暗花明時。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街巷、長住著自己的家園,出離黑暗本身就是追光的美好感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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