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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懷疑論的分析

新摩爾主義的困境

——基于夢境懷疑論的分析

黃俊維

本文為哲思學意讀者原創(chuàng)投稿

授權(quán)哲思學意發(fā)布

讀者原創(chuàng)投稿:tougao@izhexue.wang  

摘要:懷疑論一直以來是認識論爭論的熱門話題,近年來,一種徹底的反懷疑論進路——新摩爾主義——逐漸流行起來,它的主要特點是直接地全盤反對懷疑論,而不依賴于對知識采用語境化理解或者承諾別的違反認識論直覺的前提。然而,基于夢境懷疑論的分析發(fā)現(xiàn),新摩爾主義存在重大缺陷。所以,作為一個新興的反懷疑論進路,新摩爾主義面臨嚴峻的挑戰(zhàn)。

由基努·里維斯主演的著名電影《黑客帝國》中,主角尼奧原初是一名生活在20世紀90年代的程序員,然而在一系列詭異的事件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活在一個由計算機構(gòu)建出來的、稱為“母體”的虛擬世界中,真實的自己正光著身子泡在營養(yǎng)液里,被計算機作為電池使用。所以,尼奧從出生到獲知真相前所接觸到的幾乎一切關(guān)于外部世界的知識,都是由母體所灌輸?shù)奶摷傩拍睢?/span>

《黑客帝國》的故事背景源于一個西方哲學的核心話題——懷疑論。從古代柏拉圖的洞穴隱喻、皮浪主義,到近代笛卡爾的“惡魔欺騙”、休謨的“歸納問題”,及至當代普特南提出的“缸中之腦”,均是對懷疑論的探索。懷疑論論旨可以用簡潔的表達:我們沒有知識。[[1]]懷疑論可以分為局部懷疑論和徹底懷疑論。前者是指我們沒有某一種特定類型的知識,例如“歸納問題”揭示了我們不能通過歸納獲得知識,而徹底懷疑論是指,我們沒有任何知識,“惡魔欺騙”情景、“缸中之腦”思想實驗等均是屬于徹底懷疑論的范疇。一般而言,徹底懷疑論不是一個得到辯護的哲學立場,而是認識論理論的試金石——能否應對徹底懷疑論的質(zhì)難是檢驗一個認識論立場是否合理的標志之一。直到當下,對徹底懷疑論的分析依然是認識論領(lǐng)域的熱門話題,“新摩爾主義”(neo-Mooreanism)是其中一個日漸流行反懷疑論進路。

本文第一部分將會呈現(xiàn)徹底懷疑論的基本論證;第二部分介紹近年來應對懷疑論問題的新力軍——新摩爾主義;第三部分介紹夢境懷疑論以及其產(chǎn)生的新問題;第四部分分析夢境懷疑論對新摩爾主義造成的困難。

一、徹底懷疑論

徹底懷疑論一般可以通過三個貌似正確的命題所構(gòu)成的悖論得以呈現(xiàn)。令“SH”指代懷疑論的假設(shè)情境(下稱“懷疑論情境”),如“我生活的一切經(jīng)驗都是被一個惡魔所欺騙”,令“O”指代日常默認擁有的知識(下稱“日常知識”),如“我有兩只手”那么:

P1:我知道O。

P2:如果我知道O,那么我知道非SH。

P3:我不知道非SH。

顯然這三個命題不可能同時為真,但是認為任何一個為假都會讓我們深感不安。首先,P1說的就是我們擁有日常知識,這是絕大部分認識論學者要極力維護的命題。此外,P2是一個被稱為知識的“閉合原則(the Closure Principle)”的命題,指的是:“當認知主體知道某個命題A,又知道A蘊含另一個命題B,那么他也知道B?!边@個原則具有巨大的直覺吸引力,我們實際上正是依賴此原則獲得大量知識的??墒?,P3從概念本身而言又不容置喙,因為SH在假設(shè)上就是一個無法經(jīng)驗而證偽的可能情境。

因此,懷疑論者基于這個悖論構(gòu)建出一個懷疑論論證:

S1:我不知道非SH。

S2:如果我不知道非SH,那么我不知道O。

由S1,S2得:

SC:我不知道O。

其中S1就是P3,S2是P2的逆否命題,結(jié)論SC則是P1的否定。由于O可以用幾乎一切日常知識來替代,這個論證表明我們幾乎沒有日常默認擁有的知識。論證的結(jié)論似乎難以接受,但是并非不可理解。如果用《黑客帝國》的故事背景代入,則可以表達如下:

S1*:尼奧不知道自己并非生活在母體當中。

S2*:如果尼奧不知道自己并非生活在母體當中,那么尼奧不知道自己沒有穿衣服。

由S1*,S2*得:

SC*:尼奧不知道自己沒有穿衣服。

事實上,我們作為擁有“第三方視角”的電影觀眾,的確會認為尼奧在電影開場時并不知道自己是光著身子泡在營養(yǎng)液里面的。那么,回顧到我們自身,我們又如何保證自己不是跟尼奧一樣是處在虛幻的母體當中,而是確實地獲得了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知識呢?退一步說,即使我們比尼奧幸運,的確活著真實的世界中,也獲得了大量的真信念,但我們憑什么認為這些真信念就是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知識?這就是徹底懷疑論者提出的質(zhì)難。

二、新摩爾主義

在當代的懷疑論討論中,出現(xiàn)了若干種嘗試回應懷疑論論證的策略。新摩爾主義是近年來逐漸興起并流行的一種反懷疑論進路。它源于20世紀早期哲學家G. E. 摩爾曾經(jīng)采用的一種回應思路,并取長補短,成為當今最流行的反懷疑論論證策略之一。

摩爾的回應思路被整理為摩爾主義(Mooreanism),其論證可以整理如下:

M1:我知道O。

M2:如果我知道O,那么我知道非SH。

由M1,M2得:

MC:我知道非O。

摩爾主義沒有過多的預設(shè),而僅堅守常識的立場反對懷疑論,因此,摩爾主義有其獨特的吸引力。首先,它站在常識與直覺的一方,并沒有通過扭曲我們的關(guān)于知識的重要直覺來化解懷疑論的質(zhì)疑,例如,摩爾主義并不需要否認“知識的閉合原則”。其次,更為重要的是,它是一個直接的反對懷疑論策略,而不是采取轉(zhuǎn)移問題或局部反對等迂回策略來回應懷疑論者。例如,摩爾主義持有語境不變論(invariantism)立場,即不需要認為“知道”是高度語境化的,它不會隨著情景與使用方式的改變而具有不同的意義,也不需要(像語境主義那樣)承認懷疑論論證在特定語境下是正確的。

近幾十年來,很多學者均指出摩爾主義存在種種缺陷,并不能成功回應懷疑論。但瑕不掩瑜,如果我們能針對摩爾主義的缺陷給出修正或完善方案,也許可以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反懷疑論策略,這正是新摩爾主義者的思路。下面是摩爾主義的兩個最主要缺陷[[2]]

其一,摩爾主義是一種竊題論證(beg the question)。正如維特根斯坦指出:“摩爾的錯誤在于——通過說‘我知道它’來反對一個人不知道它的斷言[[3]]?!蹦栔髁x實質(zhì)上是對懷疑論論證給出否定后件推理:把懷疑論論證力圖所否認的命題作為前提,然后反過來推出懷疑論論證的前提S1為假。所謂“一個哲學家的肯定前件推理就是另一個哲學家的否定后件推理”,它只會使爭論陷入僵局而毫無用處。此外,一旦陷入僵局,一個高階的懷疑論便會出現(xiàn):既然是僵局,那么我們不應該采信任何一方,因此,我們依然無法對我們是否擁有知識做出判定。這樣,只要陷入僵局,懷疑論就是勝利的一方。

其二,摩爾主義并沒有合理的知識理論所支持。雖然懷疑論論證的前提S1“我不知道非SH”也沒有理論依據(jù),但在直覺上卻十分可靠:SH既不是一個先驗可知的命題,又不是一個可以憑經(jīng)驗獲知的命題(因為SH的預設(shè)了我們無法從經(jīng)驗上檢驗它)。然而,摩爾主義論證中的前提M1“我知道O”僅僅是一種基于個體經(jīng)驗與常理的斷定。并且,相對于承認無知,承認擁有知識應當由更強的理據(jù)所支撐,這恰恰是摩爾主義所缺乏的。因此,對比之下,承認懷疑論論證似乎更為合理。

從上可見,要發(fā)展新摩爾主義,核心工作便是給出一個知識理論,為摩爾主義論證中“我知道O”提供理論支撐,打破竊題導致的僵局,并解釋懷疑論論證的直覺吸引力。“安全性原則”(the safety principle)是新摩爾主義者建立其知識理論的常用工具之一。所謂“安全性”,是指一個信念不容易為假。更為精確的表述如下:

安全性原則:認知主體S的真信念P是安全的,當且僅當,在幾乎所有相近的可能世界中,S用與真實世界同樣的方式形成信念P,P依然為真。[[4]]

安全性原則常被用于刻畫何謂知識。它的優(yōu)點是同時抓住了兩個我們關(guān)于知識的要求:

1.知道P意味著P并非憑運氣為真。

2.知道P意味著排除掉P的相關(guān)可選項(relevant alternatives)。

安全性原則的支持者認為安全性能滿足上述兩個要求,而這正是安全性原則被用來構(gòu)建知識理論的核心理由:

其一,認知論的主流觀點認為,憑借好運氣獲得的真信念不足以被視為知識,所以一個合理的知識理論應該存在“反運氣條件”。根據(jù)安全性原則,P若是安全的,就不會因為現(xiàn)實條件的輕微改變而為假,這正表明P是由穩(wěn)健的因素來保證,而不是憑借好運氣為真?!安蝗菀诪榧佟本褪且环N“并非憑運氣為真”的解讀,因此,安全性原則可以作為知識的“反運氣條件”來使用。不過,安全性原則并不足以排除與知識不相容的運氣[[5]],所以基于安全性原則的新摩爾主義在關(guān)于知識與運氣的問題上并沒有給予令人滿意的回應。

其二,所謂“相關(guān)可選項”是指“相關(guān)的”可能替代P的命題。[[6]]例如,我在動物園看到一匹斑馬,認為:“這是一匹斑馬”,那么這個信念的相關(guān)可選項則是“這是一頭驢子”“這是一頭長頸鹿”等,如果說我知道面前的是一匹斑馬,那么我應該能夠排除它是驢子或者長頸鹿的可能性,但不需要排除“這也是一匹偽裝成斑馬的驢子”這種不相關(guān)的命題。根據(jù)安全性原則,“相關(guān)的”的可選項是在“相近的可能世界中的”可選項,而信念是安全的,意味著排除了在相近的可能世界中信念為假的情況,即排除了相關(guān)可選項。

進一步,新摩爾主義者可以構(gòu)建出這樣一個知識理論:

認知主體的知道P,當P是安全的。

基于安全性原則的知識理論實際上要指出的是:

P1:知識并非幸運地為真。

P2:在遙遠的可能世界中即使信念為假,也不影響它能作為認知主體的知識。

可見,基于安全性原則的知識理論給出了哪些真信念可被認為是知識的理論依據(jù)。這樣,基于安全性原則的新摩爾主義便可如下論證:

NM1:我知道O,當O是安全的。

NM2:O是安全的。

由NM1、NM2得:

NM3:我知道O。

在為日常知識O做出基于知識理論上的辯護后,往下的論證則與摩爾主義相同。新摩爾主義保留了摩爾主義的所有優(yōu)點,并使得“我知道O”得到基于知識理論的支撐,打破了竊題導致的僵局。此外,通過引入安全性原則,新摩爾主義者還可以進一步解釋懷疑論論證為何具有直覺上的吸引力:懷疑論論證誘使我們?nèi)タ紤]遠離真實世界的可能性,但是知識并不要求在這些可能世界中依然為真,所以諸如“惡魔欺騙”“缸中之腦”等懷疑論情境無礙我們擁有各種知識。

三、夢境懷疑論

新摩爾主義通過對知識的分析,把知識的真限定在真實世界及其相近的可能世界當中,從而使懷疑論論證中遠離真實世界的假設(shè)情境與我們大部分的日常知識無關(guān),由此解除了徹底懷疑論的威脅。可是,新摩爾主義者忽略了一個常見而又很接近真實世界的可能性——身處夢境。笛卡爾在提出懷疑論問題時,“身處夢境”正是其對懷疑論思考的依據(jù)之一,他寫到:“我常常在晚上睡覺時擁有很多這樣的信念:我就在這里,穿著睡袍坐在壁爐旁邊……但事實上我正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7]]笛卡爾的憂慮不難理解,正如現(xiàn)在我努力地在撰寫關(guān)于懷疑論的文章,同時也看到并且知覺到自己是穿著衣服的,但如果我此時此刻是正在做夢的話,這一切便是假的:我可能正在世界某處裸睡,并做著一個寫論文的夢。讓人絕望的是,如果身處夢境,我自然就無法區(qū)分出這究竟是在做夢還是真實。由于我沒辦法判斷自己是否身處夢境,所以我并沒有任何知識。

“身處夢境”完全可以代入懷疑論論證中的SH,從而構(gòu)成懷疑論的夢境論證:

D1:我不知道我并非身處夢境。

D2:如果我不知道我并非身處夢境,那么我不知道我有穿衣服。

由D1,D2得:

DC:我不知道我有穿衣服。

在以往的討論當中,夢境懷疑論與其他徹底懷疑論并無二致,但面對新摩爾主義卻擁有特殊地位?!吧硖帀艟场迸c“惡魔欺騙”“缸中之腦”等最大差異在于,它十分貼近日常生活,難以被認為是一個遠離現(xiàn)實世界的可能性。因此,基于安全性原則的新摩爾主義必須對夢境論證做出合理的解釋,否則我們幾乎所有的信念都是不安全的,懷疑論的威脅沒有絲毫減弱。

歐內(nèi)斯特·索薩(ErnestSosa)敏銳地意識到這一問題,他為此提出了一個獨特的解決方案。索薩指出,夢境論證是錯誤地理解了夢的本質(zhì):夢境跟缸中之腦不一樣,在夢中,認知主體并沒有形成各種信念,而僅僅在進行深度的想象。[[8]]他把做夢比作投入地看電影,觀影者對劇情進行深度的代入,劇情的起伏跌宕、人物的生離死別自然會牽動思緒,但無論怎樣,觀影者只是在想象或者“假裝相信”電影故事里的內(nèi)容,而不是真的形成了信念。

他指出,“在夢里”與“在做夢時”是兩個需要明確區(qū)分的陳述。我們會說在夢里“看到有一只老虎”,會在夢里“相信自己身在月球”,會在夢里“試圖飛越天際”……但這一切都只是“在夢里”發(fā)生,而不是“在做夢時”發(fā)生。在做夢時,對于真實世界中的某個時間、地點和對應的認知主體而言,并沒有真的看到老虎、沒有相信自己身在月球,也沒有試圖飛越天際。這些“看到”“相信”“試圖”都僅僅是在夢里發(fā)生的,是一種想象。

根據(jù)這種“夢的想象說”,夢境便不再對知識的安全性構(gòu)成威脅:由于“在做夢時”我不會生成信念,所以我的真信念自然不會在“身處夢境”這一相近的可能世界中為假。

夢的想象說也可以對夢境懷疑論的直覺吸引力進行解釋。夢境懷疑論的直覺吸引力源于我們無法區(qū)分夢境與現(xiàn)實,而索薩認為這不妨礙我們擁有知識,并拒斥夢境懷疑論。它指出,即使我們無法區(qū)分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亡,但是“認為自己活著”是合理的,因為僅當自己是活著時,才可能真正地“認為自己活著”。由此可見,當我們可能處于多種狀態(tài)時,不一定要有明確區(qū)分各種狀態(tài)的能力才能合理且正確地宣稱自己處于哪一種狀態(tài)。類似地,僅當自己清醒時,才可能真正地“認為自己醒著”。所以,即使我們無法得知自己是否正在做夢,但依然可以合理地宣稱“我并非身處夢境”——當我們這樣認為時,這個信念只可能是真的(否則,我們實際上并無此信念)。

然而,夢的想象說是否成立,夢境中是否形成了信念等,其實是一個高度依賴于經(jīng)驗科學的研究話題,盡管有一些學者試圖從認知科學上尋找支持的理由[[9]][[10]],但當下并沒有十分明顯的科學發(fā)現(xiàn)支持或反對“夢的想象說”。并且,更關(guān)鍵的是,即使承認夢是一種想象,新摩爾主義的依然面臨嚴峻的挑戰(zhàn)。

四、新摩爾主義的困境

結(jié)合索薩的分析,新摩爾主義應對夢境懷疑論的主要思路如下:

(1)知識需要排除相關(guān)可選項,所謂相關(guān)是指較近的可能性。

(2)各種懷疑論情境都基于遙遠的可能性,是不相關(guān)的可選項,不會威脅到我們大部分的日常知識。

(3)夢境懷疑論表明,“身處夢境”是很接近現(xiàn)實的可能性,是新摩爾主義無法排除的相關(guān)可選項。

(4)夢的想象說指出,“身處夢境”時,我們是在想象,而非形成信念。因此,“在夢境中而使得信念為假”這個情況是不存在的,從而不存在那些能夠替代當下各種知識的可選項,我們大部分知識依然能通過安全性原則的檢驗。

下面將從三個角度指出,新摩爾主義基于夢的想象說去應對夢境懷疑論并不成功。

(一)認知運氣問題

的確,即使我無法區(qū)分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亡,也無礙我合理地“認為自己活著”,這種不可區(qū)分性不會影響我基于自己是活著而衍生的各種認知活動。可是,索薩通過類比活著與死亡來分析夢境是不恰當?shù)??!盎钪笔俏乙磺姓J知活動的前提條件——如果我不是活著,則沒有了認知主體,“我的各種認知活動”無法被有意義地談論。相對地,身處夢境與否,僅僅只是一種認知狀態(tài)的不同,無論是在做夢還是醒著,認知主體都依然存在,都能有意義地談論認知主體的認知狀態(tài)。

所以,當考慮夢境時,“我醒著并相信P”與“我在夢里相信P”是很容易被認知主體構(gòu)想并進行比較的兩個可能世界;而當考慮活著還是死亡的時候,認知主體只能構(gòu)想出“我活著并相信P”而不會生成“我死了并相信P”,因為這是不可能的。這樣,當考慮夢境時,由于兩個情境能夠比較,就可能有運氣的介入。例如,我相信P且P為真,但如果我是在夢境中,那么我就不會獲得真信念P,所以我獲得了真信念P只是運氣好而已。相應地,如果“我并非活著”,我就不存在,運氣便無法被歸屬,因此基于我活著而產(chǎn)生的認知狀態(tài)的差異不可能歸咎于運氣。這很好地解釋了為什么生存與否并不會讓我們產(chǎn)生認知上的疑惑,但身處夢境與否卻能產(chǎn)生懷疑論。

這表明,即使真信念P不會為假,也依然可能是憑運氣而為真的。如果我們把夢境懷疑論解讀為對日常知識的運氣成分的質(zhì)疑,可以得到針對認知運氣的夢境懷疑論:

L1:我不知道我并非身處夢境。

L2:如果我不知道我并非身處夢境,那么我是憑運氣相信O。

由L1,L2得:

L3:我是憑運氣相信O。

L4:如果我是憑運氣相信O,我不知道O。

由L3,L4得:

LC:我不知道O

這個針對認知運氣的夢境懷疑論不依賴于我是否會在夢境形成信念,因此,新摩爾主義結(jié)合夢的想象說并不能應對這個質(zhì)難。

(二)信念懷疑論

根據(jù)夢的想象說,我相信“我正在寫文章”,可能有兩種情況:其一,我醒著,我的確相信我在寫文章;其二,我在做夢,我假裝相信自己在寫文章。綜合兩種可能,無論怎樣我相信“我正在寫文章”都不會為假,所以滿足了安全性的要求,從而使得新摩爾主義免受夢境懷疑論的威脅。

這個思路實質(zhì)上會使新摩爾主義面臨更大困難:為了讓日常知識滿足安全性的要求,而使得它們面臨更極端的懷疑論——信念懷疑論的威脅。

當我們以安全性原則來判斷認知主體S是否知道真信念P時,其實是默認了S擁有真信念P。加上這個默認前提后,新摩爾主義的反懷疑論論證應當如下:

NM1*:我知道O,當我相信O、O是真的且O是安全的。

NM2*:我相信O。

NM3*:O是真的。

NM4*:O是安全的。

由NM1*、NM2*、NM3*、NM4*得:

NM5*:我知道O。

一般而言,一個反懷疑論論證不需要對NM2*與NM3*兩個前提進行分析,它們是懷疑論者和反懷疑論者的公共前提。換句話說,一般對懷疑論的分析只限定在“真信念何以成為知識”上面,是就“辯護的懷疑論”進行爭論。

可是當引入夢的想象說,情況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由于無法區(qū)分夢境與現(xiàn)實,若做夢僅僅是一種深度的想象,那么我們以為自己相信的一切便立即存疑。我們并非擔心自己的信念是錯誤的,而是擔心根本沒有相信任何自以為相信的一切!若是如此,即使引入夢的想象說能夠很好地在“辯護的懷疑論”爭論上獲得成功,但卻使得我們陷入另一個更嚴重的懷疑論,即關(guān)于信念懷疑論——我們沒有任何(自以為擁有的)信念。

新摩爾主義者也許會回應道,他們要解決的是“辯護的懷疑論”,NM2*是懷疑論與反懷疑論雙方公共的默認前提,而上述質(zhì)疑卻通過攻擊NM2*,引入信念懷疑論,這超出了他們的討論范圍,我們不應該憑此認為新摩爾主義的反懷疑論論證失敗了。

然而,此處并非質(zhì)疑新摩爾主義回應“辯護的懷疑論”失敗了,而是要指出,引入夢的想象說要付出沉重代價。夢的想象說表明,NM2*是可能為假的,如果基于夢的想象說去維護新摩爾主義,我們就不應該再把NM2*作為默認前提,信念懷疑論由此出現(xiàn)。而迄今為止,并沒有一種可以回應基于夢境想象說的反信念懷疑論策略。

所以,新摩爾主義在面對夢境懷疑論時,實際上會面臨一個二難困境:如果承認夢中能形成信念,那么日常知識是不安全的;如果認為夢中不會形成信念,那么我們有可能沒有關(guān)于日常知識的信念。

(三)特殊解釋問題

夢的想象說通過把信念從夢境中排除出去,從而使得夢境不是一個有威脅的懷疑論情境??墒沁@種回應方式并非是一個有前景的方案,夢境懷疑論的關(guān)鍵不是指出“夢境”會威脅新摩爾主義,是表明在“較近的可能性”里也存在經(jīng)驗的等價的、能產(chǎn)生虛假信念的情境。除了夢境以外,如果還存在這種懷疑論情境,夢的想象說則不再是維護新摩爾主義的有力工具。

可見,夢的想象說的一個重大缺陷就是它僅能針對夢境做出特殊解釋,這實質(zhì)上隱含了“夢境是唯一的威脅到新摩爾主義的懷疑論情境”這一不可信的前提。事實上,我們回顧一下經(jīng)典的懷疑論情境,結(jié)合當今的科技發(fā)展,很容易發(fā)現(xiàn)夢的想象說的這個路子是走不通的。

在大部分能構(gòu)想出的懷疑論情境中,認知主體都能形成信念,關(guān)鍵在于他們是否遠離現(xiàn)實。莊周夢蝶似乎是一種浪漫的幻想,而笛卡爾認為自己可能被惡魔欺騙,是一種遠離現(xiàn)實假設(shè)但并非純粹幻想,到了普特南提出缸中之腦,則是一個結(jié)合現(xiàn)代科學的、相對接近現(xiàn)實的懷疑論情境。即使數(shù)十年前的人們認為缸中之腦依然遠離現(xiàn)實,可是現(xiàn)今的人機交互技術(shù)、虛擬現(xiàn)實技術(shù)、現(xiàn)實增強技術(shù)等日漸成熟,人們對沉浸式體驗已經(jīng)不再陌生,四維電影、基于虛擬現(xiàn)實或增強現(xiàn)實的游戲比比皆是,在這些活動中,虛擬與現(xiàn)實的界限越發(fā)模糊。這表明,人們認為是遠離現(xiàn)實的可能性,會隨著對世界認識的加深、科學技術(shù)的發(fā)展而一步步靠近現(xiàn)實,甚至最終與現(xiàn)實幾不可分。

即使現(xiàn)實中依然沒有能夠構(gòu)造出讓人無法區(qū)分虛擬與現(xiàn)實的懷情境,但隨著科技發(fā)展,這似乎是一個趨勢。從理性上說,我們不能認為“身處夢境”就是唯一的有威脅的相關(guān)可選項,因此,如果我們僅能就夢境做出特殊解釋,那么整個反懷疑論論證便是脆弱的。

五、總結(jié)

作為一個新興的反懷疑論進路,新摩爾主義對夢境懷疑論的回應存在較大的困難,而夢的想象說則被認為可以給予新摩爾主義提供一條可行的出路。然而本文的第四部分從三個方面指出,基于夢的想象說也無法消除夢境懷疑論對新摩爾主義的威脅。其中,“認知運氣問題”表明,夢境懷疑論使得日常知識受到認知運氣的威脅,而夢的想象說并沒有成功排除“幸運地不在夢中”這一運氣。此外,引入夢的想象說同時也引入了信念懷疑論,使得新摩爾主義面臨更嚴重的懷疑論威脅。最后,夢的想象說是針對夢境懷疑論的一種特殊解釋,它高度依賴于“夢境是唯一威脅到新摩爾主義的懷疑論情境”這一隱含前提,而現(xiàn)今的科技發(fā)展表明,無法區(qū)分虛擬與真實的情境并非遙不可及,因此基于特殊解釋的回應方案是極端脆弱的。

上述三個論證都指向新摩爾主義的一個問題:為了獲得其關(guān)鍵結(jié)論“我知道O”,新摩爾主義不得不對“某個懷疑論情境是否遠離現(xiàn)實”“某個情境下是否擁有信念”這類問題過早地做出限定。但是,隨著哲學和科學的不斷發(fā)展,我們對知識概念本身、外部世界的認識正在不斷加深,這些問題的回答是不斷發(fā)展變化的,因此,如果新摩爾主義無法擺脫當下這種“獨斷論式”的缺陷,就難以成為一個合格的反懷疑論進路。


[1]本文原載于《哲學動態(tài)》2018年第12期。根據(jù)發(fā)布渠道稍有修改。作者系中山大學哲學博士、廈門大學博士后。


參考文獻

[[1]]Dancy, J., Sosa, E. & Steup, M. (2010).A companion to epistemology. BlackwellCompanions to Philosophy, part 3, 714.

[[2]]Pritchard, D. (2006). “How to be a neo-Moorean”,In: Goldberg S. (ed.) Internalism andexternalism in semantics and epistemology.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68-99.

[[3]]Wittgenstein,L. (1969). On Certainty. (ed.) G. E.M. Anscombe and G. H. von Wright, (tr.) D. Paul and G. E. M.Anscombe. Oxford:Basil Blackwell.

[[4]]Pritchard, D. (2007). “Anti-LuckEpistemology”, Synthese. 158(3),277-297.

[[5]]黃俊維. (2014). 反運氣認知的三條進路比較. 哲學分析, 02期, 106-117.

[[6]]Dretske, F. (1970). “EpistemicOperators”, Journal of Philosophy,67, 1007–1023.

[[7]]Descartes, R. (1986).Meditations on First Philosophy: withSelections from the Objections and Replie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06.

[[8]]Sosa, E. (2007). A Virtue Epistemology: Apt Belief and Re?ective Knowledge, vol. 1.Oxford University Press, 3-8.

[[9]]McGinn, C. (2004). Mindsight: Image,Dream, Meaning.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0]]Ichikawa, J. (2009). Dreaming andimagination. Mind & Language. 24(1),103-121.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自己才是真實的?

為什么有時候我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

上帝是想用我遭受的苦難摧毀我嗎?

幸福是我們每個人活著的終極目標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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