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時間段,東方快車本不是什么熱門路線,卻在那一夜座無虛席。用列車員的話來說,“全世界都決定乘今晚這趟車”
一節(jié)豪華車廂、一名死者、十二名嫌疑人,再加上名偵探波洛,構成了偵探小說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久負盛名的作品《東方快車謀殺案》。
阿加莎1890年生于英國,幾乎沒有接受過正規(guī)的教育,但酷愛閱讀,尤其癡迷于福爾摩斯的故事。她一生創(chuàng)作了八十部偵探小說,如《ABC謀殺案》《尼羅河上的慘案》《無人生還》等,作品暢銷全世界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qū)。她創(chuàng)造的偵探波洛和偵探馬普爾小姐為讀者津津樂道。
阿加莎數以億計的仰慕者中不乏顯赫的人物,其中包括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和前法國總統(tǒng)戴高樂。當年,根據《東方快車謀殺案》改編的電影上映前,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親自出席首映禮,以表達一個資深粉絲對阿加莎的敬意。
《東方快車謀殺案》自1934年出版以來,被翻譯成多國文字,行銷世界,僅中文版就至少有五個版本。近日,新星出版社推出了這部作品的精裝紀念版。
在那個時間段,東方快車本不是什么熱門路線,卻在那一夜座無虛席。用列車員的話來說,“全世界都決定乘今晚這趟車”
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列車公司董事鮑克先生,名偵探波洛必將錯過這趟火車。然而,就像乘客伯爵夫人后來所說,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盡管頗費周折,但在鮑克的干預下,波洛最終上車了。
于是,列車的臥鋪車廂內,除波洛外,最終會集了來自不同國家的十三名乘客,其中包括波洛之前在飯店偶遇的雷切特先生——一位有著紳士般外表卻被波洛覺得“像野獸”的人。列車上,他向波洛聲稱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愿意支付很高的酬金請波洛保護他。然而,波洛對他并無好感,不為所動。
晚上,雷切特死了。他身中十二刀,其中三刀足以致命,還有些傷口很淺,甚至剛劃過肌膚,更奇怪的是,有些傷口像是左手砍的。在雷切特的房間內,波洛和醫(yī)生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砸癟了的懷表、一個煙斗通條、一個繡有H的手帕、幾乎全部被燒毀的恐嚇信。懷表的時間,定格在一點一刻。
此前,列車因為大雪被迫停車,車窗外沒有腳印,這節(jié)車廂通往其他車廂的門是關閉的。由此,這件發(fā)生在移動列車上的命案,成了密室殺人案。
波洛不愧是偵探界的大佬,在無法和警方取得聯(lián)系的情況下,很快弄清了雷切特原名為凱賽梯,是一名可惡的綁架集團成員,曾綁架了阿姆斯特朗少校的女兒并將其殺害,造成了阿姆斯特朗夫人因傷心過度產下死嬰,之后夫妻雙雙自殺,保姆也因為無辜被懷疑而跳窗自殺。凱賽梯卻靠著金錢和法律的不完善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本無意于接手這件命案的波洛,在鮑克的委托下開始調查。列車員和十二位乘客被一一盤問。他們中有些人可能有殺人動機,可所有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且,不止一位乘客提到了一位身穿紅色睡衣、個頭不高、有點娘娘腔的人,而列車上的人都不符合這些條件。
這個人到底是誰?難道他藏起來了,或是從這列火車上蒸發(fā)掉了……名偵探對案件的興趣越來越濃厚。
即使你猜中了開頭,也永遠猜不中結尾,這是阿加莎小說的一大特點。她寫過很多的謀殺,無一例外地不做血腥的渲染,但所使用的方法卻決不雷同
這部小說也是如此。阿加莎對雷切特的死狀沒做過多描寫。她在意的是推理過程所帶來的樂趣,并且平等地為所有讀者提供了和波洛一起破案的平臺。
有一類偵探小說,偵探比讀者掌握著更多的信息,有時候偵探還會進行一些秘密調查,而后在關鍵時刻推翻他人,特別是讀者根據此前線索得出的結論,而阿加莎并不這么干。
閱讀阿加莎作品的樂趣就在于,偵探本人沒有掌握比讀者更多的信息。具體到這個案子中,波洛對案情的掌握進度,幾乎是全程直播給讀者的。而且,這位盡職的偵探先生還不時將紛亂的頭緒系統(tǒng)化,甚至列出了下一步需要解決的問題,并給出各種可能性。
比如在《東方快車謀殺案》中,波洛畫出了車廂的平面圖和每個人的位置,列出了十二位乘客可能的作案動機、不在場證明、疑點以及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最終總結出需要解決的十個問題。于是,讀者會忍不住像書中的人物一樣,根據現(xiàn)有的證據不斷進行各種推理,從而進入思維的大冒險中。
當波洛讓鮑克先生閉上眼睛去思考時,所有的證據都已經被呈現(xiàn)出來了。沒有其他新的證據,突破口是通過案件中的細節(jié)打開的,這也是阿加莎常用的方式。具體到這個案子中,這個關鍵性的細節(jié)是,波洛根據伯爵夫人護照上首字母處的油漬和包廂鋪位上被弄濕的名帖,最終確認伯爵夫人是當年痛失愛女的阿姆斯特朗夫人的妹妹……
雖然有了層層推理,但結果還是令人難以置信,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這就是阿加莎。
阿加莎的作品歷來直奔主題,很少做感情方面的鋪墊和描寫。在這部小說中,即使描繪阿姆斯特朗家當年的慘案時,也是一筆帶過。然而,小說引發(fā)的關于人性方面的思考甚至爭論卻從未停止過
毫無疑問,能設計出這樣縝密的殺人計劃,設計者是一個理性的人,然而一個理性的人卻采取了殺人這樣一種非理性的方式,為什么?
其中一位“復仇者”給出的答案是:這可以讓人不知道那致命的一刀是誰砍下去的。于是,這種說法又引起了這樣一種疑問:這樣設計,到底是因為想讓殺死雷切特的兇手后半生不至于自責,還是因為不敢承擔?
小說中有一個值得注意的數字,就是“12”。在西方,這是陪審團的人數。于是,有不少讀者將這次謀殺定義為當之無愧的正義之舉。然而,這能成為殺人的理由嗎?對阿姆斯特朗家的愛和對雷切特的恨,能支撐兇手多年不忘報仇并且不斷演練殺人的方式嗎?
盡管被害者罪有應得,但這些思考,從未停止。至于結論,波洛的處理方式或可以看作阿加莎的態(tài)度。
這位洞悉一切的名偵探最終給出了兩種結論,供鮑克先生選用。第一種結論,就像表面證據顯示的那樣,車上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據,自然都不是兇手,而真正的兇手,已經在中途逃走了;第二種結論,則是真相。
鮑克先生選擇將第一種結論提供給當地警方,而醫(yī)生也說:“至于醫(yī)學方面的證據,我想,——呃——我可以作一二處奇妙的修改?!?/span>
“那么,”波洛說,“由于結論都已經擺在你們面前,我可以榮幸地告退了?!?/span>
這,就是故事的結局。阿加莎式的,不拖泥帶水,又令人回味無窮。
本報記者 李寧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