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約朋友去大悅城,在小區(qū)門口叫了滴滴,等了十幾分鐘才有人接單。
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坐上車之后跟朋友吐槽,說為什么天津打車這么難。
他說他也不知道,還以為滴滴出事之后至少會有一個明顯的叫車需求下滑。沒想到還是供不應求的狀態(tài)。
還沒說完,突然推送進來了一條新的信息:
在討論滴滴需求沒有絲毫減損的當下,這個標題讓人百感交集。
想起我在北京退租的時候,因為離京的決定突然,留給我轉(zhuǎn)租的時間并不多。所以一直在擔心,會不會沒人接手導致我白白丟掉幾千塊的押金。
結(jié)果,我中午十二點掛出去的房源,兩點之前就租出去了。
還是在數(shù)個電話預約之中,一對情侶靠“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看房”的誠意和他們身上那種我十分熟悉的緊迫感才脫穎而出的。
我租的是自如,也是最近在頻繁出事的一家公司。
這兩件事的一起到來充滿了明示和暗示,明示當然是這個時代我們享受的服務有多么的不健全、多么容易出現(xiàn)事故。
暗示的部分則是個好消息:
這些服務剛好趕上了最不怕死的一代年輕人。
對于每次出事之后網(wǎng)上如火如荼的討論而言,每個人都更像一個旁觀者。
這并不是說,人們沒有動力去促成一些變好的事情發(fā)生,而是說,絕大多數(shù)人根本沒得選擇。
90 后和 95 后正在用實際行動表達著自己的窘迫。
但他們在面對潛在隱患的方法,更多是降低自己的標準,并轉(zhuǎn)發(fā)幾條錦鯉祈求壞事不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滴滴宣布將在 9 月 8 日- 9 月 15 日 夜間停運所有業(yè)務的那天,身邊的人其實都是一片哀嚎的。
你看,人們真正直接的痛點并不在自己的安危,而在于夜里加班結(jié)束后該怎么回家。
再多說兩句,這種一刀切和直接下線的應對措施,已經(jīng)不是滴滴第一次使用了。
之前面對人們對于滴滴司機無故加價的情況忍無可忍,形成的輿論直接讓滴滴在那段時間徹底取消了服務費加價系統(tǒng)。
結(jié)果自然是,因為沒有“價高者得”的市場調(diào)節(jié)機制,那段時間的滴滴更加難打。
這一代人生存的艱辛就來源于此:
明明知道自己享受的是不怎么樣的服務,但那又能怎么樣呢?
不打滴滴也要面臨出租的宰客,而你也不能確定出租車就更安全;不住自如蛋殼就要自己去豆瓣找房源,房子老舊不說還沒有什么保證,那筆一次性的中介費遠比細水長流式的“自如服務費”來得觸目驚心。
如果有幸能讓我看到幾十年后的人翻看今天新聞時的表情,肯定十分有趣。
他們的臉上應該有兩種困惑:
“那時候的人是怎么活下來的?”
“那時候的人怎么敢那么活著?”
然而這兩個問題形成一種巧妙的閉環(huán),互相解答了彼此。
不要被現(xiàn)在流行的養(yǎng)生哲學蒙蔽了。
那種保溫杯里泡枸杞的生活方式只是一種荒誕的精神象征,是這一代人用來調(diào)侃自己經(jīng)不起生活折騰的一種表演式抵抗。
他們骨子里的佛系已經(jīng)佛到了頭。
就像他們搶幾塊錢的紅包然后去吃幾百塊的網(wǎng)紅餐廳一樣,斤斤計較的部分都在生活最表面的地方,至于再往下深入到性命之憂,反而沒有那么計較。
幾個月前,百度的 CEO 李彥宏接受采訪時說:“中國人對隱私問題沒有那么敏感,很多情況下他們愿意用隱私交換便利性”。
從這句話大概就能看出,企業(yè)家們對于人民疾苦的深切了解。
前段時間因為工作上的事,一個朋友問我關(guān)于深圳的看法,想獲取一些話題靈感。
作為公司里為數(shù)不多的有南方生存經(jīng)歷的人來說,我對深圳還真是沒什么印象,后來我把這句話告訴了她。
我跟她說:“這就是深圳最讓我喜歡的地方。”
一座只有三十年歷史的城市,以一種迫不得已走年輕路線的方式,意外地提供了另一種年輕人的生存途徑。
我沒在深圳生活過,只是偶爾去過幾次,或是找朋友或是考試,也并未常駐過。
但是深圳卻是唯一一座,讓我覺得沒有隔閡感也沒有太大融入成本的城市。那里沒有明顯的本地人和外地人之分,沒有一線城市的高傲也沒有落選“逃離北上廣”的身份低視。
我第一次去深圳找朋友時,他住在城中村里。
密密麻麻的樓群擁擠在一起,每棟樓之間打開窗戶就可以聊天,狹窄的過道只能容兩人并肩通過。
而我朋友租的地方也只有十來平米,一張床一張電腦桌一個衛(wèi)生間就是全部了。
但是那片嘈雜市井的丑陋建筑群里,住著成千上萬對一線城市抱有幻想,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人。
允許存在這么一個地方作為年輕人們的過渡期,是讓我對深圳充滿好感的主要原因。
雖然前段時間聽說城中村在集中升級改造,估計離變成“城中泊寓群”也不遠了。
微博上的公眾討論永遠充滿真摯,但現(xiàn)實生活里的年輕人卻多少有點得過且過。
好像關(guān)上手機合上電腦的年輕人們,瞬間就收起了棱角,繼續(xù)該交租交租該打車打車,貫徹著自己無能為力的生活。
但如果你換一個角度去想的話,也許這已經(jīng)是最合理的一種解決方式了。
你不能要求他們放棄生活,你也不能要求他們不去發(fā)聲。處在各種意外事件與生存隱患中的 90、95 后們正在艱難地尋找著他們的存在方式。
這算是 2018 年的一個 bug,允許這一代人言行不一,也允許他們在釋放完怒火后躲回現(xiàn)實的出租屋里享受一點安靜。
因為這似乎是他們能做的全部了。
誰讓這是個最好的時代,也是個最壞的時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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