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殘紅青杏小。
燕子飛時(shí)，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
天涯何處無芳草！
墻里秋千墻外道。
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
笑漸不聞聲漸悄，
多情卻被無情惱。
蝶戀花·春景
宋
蘇軾
注釋：
1
1. 飛：一作“來”。
2
繞：一作“曉”。
3
柳綿：即柳絮。
詩詞賞析
這是一首傷春詞。上闕主要描繪暮春之景，寫景十分清新秀麗；下闕記敘路遇佳人而無緣得見一事，抒發(fā)了“多情卻被無情惱”的感傷情緒。
“花褪殘紅青杏小”是典型的殘春景象：杏花凋零，結(jié)出了青色的杏子，小巧玲瓏，煞是可愛?！盎ㄍ蕷埣t”固然令人惆悵，但“青杏小”豈不讓人歡喜？所以，詞人以輕松愉悅的心情觀照萬物，目之所及，無不欣欣然。首先是“燕子飛時(shí)，綠水人家繞”，燕子繞舍而飛，綠水繞舍而流，別有一番情趣。接著，詞人看到枝頭的柳絮被風(fēng)吹起，越來越稀疏了，這意味著春天漸行漸遠(yuǎn)了。可等到詞人放眼望去，但見芳草如茵，綿延至天涯海角，這又何嘗不是一道美麗的風(fēng)景線？“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兩句，一寫春逝之傷，一寫芳草之美，轉(zhuǎn)折之下，蘇軾的曠達(dá)心境可見一斑。
枝上柳綿吹又少
天涯何處無芳草
過片寫偶遇佳人之事。這本該是一次美好的邂逅，可偏偏被一堵墻給破壞了。“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詞人在墻外徘徊，因不得見佳人而苦悶；佳人則在墻內(nèi)歡笑，根本不知道墻外發(fā)生了什么事。對(duì)比之下，更顯“墻外行人”的落寞。這幾句寫得十分有趣。首先是“留白”的藝術(shù)。畫面中除了一堵墻和一位行人，以及隱約閃現(xiàn)的秋千索，其他都被作者隱去，佳人的外貌、衣著、神情，我們都無從得知。惟其如此，我們才產(chǎn)生了許多大膽而美好的想象，試圖填充畫面的空白。其次是“墻”字的重復(fù)使用，讀來音韻婉轉(zhuǎn)，錯(cuò)落有致。詩詞最忌諱重復(fù)用字，容易給人才盡詞窮之感，但蘇軾的這幾句重復(fù)用字，無疑產(chǎn)生了相反的效果。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不知是什么原因，佳人的笑聲漸漸消失了，四下里靜寂無聲，而多情的行人卻被撩撥得苦惱煩悶，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岸嗲閰s被無情惱”，這里的“無情”代指對(duì)外界毫無察覺的佳人，她可愛單純，無憂無慮，更沒有傷春的苦惱?！岸嗲椤眲t代指善感的“行人”，他有傷春之愁，有對(duì)美好事物的向往之情，有難見佳人之憾，當(dāng)然如果行人即作者蘇軾，這其中還夾雜著人生沉浮之嘆、去國(guó)懷鄉(xiāng)之悲、老大無成之傷。
全詞意境清幽朦朧，情感哀而不傷，堪稱蘇軾婉約詞的經(jīng)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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