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爾貝托·安杰拉
人類一切文明成果的源頭，都是史前宗教，希臘人的科學(xué)和哲學(xué)也不例外。
希臘民主、羅馬共和的形成固然與宗教有關(guān)，而這兩者作為高度內(nèi)部競爭的制度，參與人群擁有共同的宗教，也有助于消弭掉大量不必要的爭端，從而使良好的制度平穩(wěn)運行。宗教崩塌，再好的制度也會遭遇問題，如我們最近所見的那樣。
東地中海的城邦加入羅馬共和國時，都要改動自己的神話以便與羅馬神話契合，來求得心安理得。
不過，希臘人和羅馬人的宗教性被許多科普書籍有意無意的遮蔽了，而這一點對于希羅文明其實很重要，大家應(yīng)該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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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的十二個月份多得名于神
在我們?nèi)猿两谶@類思緒中時，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鼻而來，使我們分心。味道很清淡，卻不容忽視，既不香也不臭。我們對它非常熟悉，那是焚香的味道。
我們因此了悟自己正站在一個小型開放空間的門檻上，就在道路向外拓寬的地方。在它中央有個大理石祭壇，從祭壇后面步上階梯就是小神廟。
它屹立在街道一旁，就像在市中心忙碌街道一側(cè)會看到的小牧區(qū)教堂。樓梯上沒有準備拉扯你衣服的乞丐。這很奇怪，但我們立即恍然大悟——儀式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我們走近一看，看到祭壇上（一塊雕刻精細的大理石，四周掛著花環(huán)）存有儀式剛剛結(jié)束的跡象：幾道血跡、燃燒著灰燼的火盆，以及供品燒焦后的殘余物，毫無疑問，那些是食物。
幾名工人正在清掃階梯。他們也會拿走火盆，將祭壇恢復(fù)原貌。我們走近神廟，走上階梯。神廟呈現(xiàn)古典風(fēng)格，有個屋頂和圍繞著小屋（神像室）的柱廊，室內(nèi)有神祇雕像。雕像通常以金子、象牙，或珍貴的大理石雕刻而成。
壯觀的希臘、羅馬神廟
只有祭司才能進入神像室。信徒必須停留在室外，而公開儀式則在外面的祭壇舉行。
現(xiàn)在我們站在神廟前方的柱子之間。柱子以粉紅色埃及花崗巖制成。不知何故，每當你走近花崗巖時，都會感覺到一股涼爽迎面而來，但這可能只是早晨的陰影所致。
工人們在打掃階梯、柱廊內(nèi)部和神像室時，讓青銅大門半開著。這是向里窺視的大好良機。我們悄悄溜進去。焚香的味道變得更為強烈，如同神圣的無形霧靄從半掩的門里裊裊冒出。我們的眼睛無法馬上適應(yīng)這片幽暗。我們注意到有幾支油燈掛在墻壁上，四周還有分支燭臺（不是你在電影中看到的火炬）。
眼睛逐漸適應(yīng)黑暗后，我們開始看到，在神像室遠方墻壁上有座肖像。那一定就是廟里供奉的神祇了。在油燈的微弱光線中，它看起來肌肉結(jié)實，你幾乎要脫口說出他是赫拉克勒斯。
雕像由鍍金青銅制成。但我們注意到一件怪事：這座雕像有兩張臉！第二張臉仿佛從后腦勺浮現(xiàn)出來一般。它一定是賈納斯，那位雙面神祇。它是主宰改變和過渡的神祇，一般而言，專司所有事物的起始和結(jié)束。
這位神祇也在現(xiàn)代人的日常生活中留下痕跡。盡管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道，但其實，我們都在一年的某個特定時期不斷引用它的名字。
事實上，一月這個字便起源于賈納斯，一個要把舊的一年拋在后面并迎接新的一年的月份。這就是它要奉獻給雙面神祇的原因。
在這方面，我們今天所使用的月份名稱全都源自羅馬一事，很值得探討。下面是它們的意義：
1月（January，拉丁文是Ianuarius）是雅努斯或賈納斯的月份。
2月（Feburary，F(xiàn)ebrarius）是凈化（februare）的月份。
3月（March，Martius）是供奉戰(zhàn)神馬爾斯（Mars）的月份。
4月（April，Arpilis）供奉阿芙洛狄忒（Aphrodite源自Apru，愛神的伊特拉斯坎名稱）。
5月（May，Matus）供奉墨丘利之母，女神邁亞（Maia），主司所有生命的成長，包括花園和田野里的植物。
6月（June，Iunius）是供奉給朱諾的月份。
7月（July，Iulius）向愷撒致敬。
8月（August，Augustus）向羅馬的第一位皇帝奧古斯都致敬。
9月、10月、11月、12月（September、October、November和December，它們的英文名字和拉丁文字相同），我們憑直覺就可以知道，它們源自數(shù)字，而非神祇。
實際上，在公元153年以前，曾經(jīng)有段時間，一年開始于3月，而非1月。因此，從9月到12月是一年中的第七、第八、第九和第十個月份，它們以數(shù)字的增長次序來命名——而我們直到今日仍舊沿用這個習(xí)俗。
羅馬人一年有一半時間在休假
在此要提到羅馬歷法的最后一項奇聞：假日。
在共和時期，一年有235個“吉”日，相當于我們的工作日，在這些日子里所有的公家機關(guān)都會開門運作，一年還有109個“兇”日，萬事停擺，相當于我們的假日。
在2世紀，就在我們于古羅馬度過一天的這個時期內(nèi)，假日的數(shù)量暴增到幾乎每隔一天就是假日。顯然，在羅馬時代的這個時間點上，假日不再是休息日，而是“圣”日，但在這些日子里一般活動并未中斷。
羅馬公民的閑適生活
會讓我們覺得最特別的節(jié)慶也許是農(nóng)神節(jié)。這個節(jié)日在12月的下半月舉行，慶祝播種季節(jié)的結(jié)束。它不僅僅是肆無忌憚的歡慶節(jié)日，在這幾天中，家中的角色還顛倒過來。主人在桌旁伺候，奴隸則可以盡情享受某些自由。
但我們不知道，這份“自由”實際上開放到什么程度，而它對奴隸而言，是否意味著真正的活動和行動上的自由。
我們的沉思突然被祭拜賈納斯的祭司隨從之一的厲聲斥責(zé)打斷，他進入神廟，粗魯無禮地將我們趕走。我們并未進入神像室，所以并沒有污染任何神圣的東西，但他仍然得再執(zhí)行一個凈化儀式。
神廟大門用力關(guān)上時，吐出一道強烈的焚香煙霧，將我們吞噬。羅馬人為何在神廟里使用焚香，就像我們在教堂里一樣呢？這習(xí)慣為何繼續(xù)沿用了好幾個世紀，甚至一直延續(xù)到我們今日的時代，而且不僅僅是在歐洲？理由很有趣，卻不為人所熟知。
焚香似乎對病原體有溫和的凈化效果。這是數(shù)個世紀以來，它被拿來為神廟“消毒”的原因。
事實上，緊鄰神像室外面的區(qū)域是信徒的聚集之地，他們之中有許多人生了病，前來祈求神祇賜福和療愈。因此，神廟往往是不潔凈的場所，滿是細菌，空氣渾濁而不健康。而使用焚香可以通過熏蒸消毒的方式來凈化這些地方。
羅馬與中國共通的巫術(shù)
我們離開神廟。宗教在羅馬人的日常生活中究竟占有多重要的地位？
對羅馬人而言，神祇無處不在，即使他們是無形的，卻每天都會介入羅馬人的生活，傳達各種征兆，幫助和傷害他們。
在于古羅馬的游覽行程中，我們往往錯過這個層面，因為我們看不見許多對羅馬人而言顯而易見的訊息。
比如，對羅馬人來說，貓頭鷹意味著即刻的厄運。神祇派它過來警告人們，并阻止人們完成手邊正在進行的工作。同理，老鷹代表雷雨即將來臨。
又比如，對我們而言，看見蜜蜂沒什么大不了。但對羅馬人來說，這是個好兆頭，因為蜜蜂被視為神祇的信差，因此會帶來好運。
還有鳥兒的飛行方向，根據(jù)它們飛翔的方向，會判斷它帶來好運還是厄運：如果它們飛向太陽升起的東方，那就代表好兆頭；倘若它們飛向太陽下沉的西方，那就是厄運。（大司馬按：中國亦有鳥卜，這是上古全世界薩滿巫師共通的法術(shù)。）
羅馬將軍對此不敢輕忽，他們在打仗前，于慣常的獻祭儀式之后，都會非常小心地觀察飛過他們頭頂?shù)奈矬w。
能預(yù)測未來的大祭司觀察用來祭祀的動物內(nèi)臟，以作為占卜的依據(jù)。伊特拉斯坎祭司長期以來被視為這類占卜的高手。特別是，肝臟被視為命運的完美表征。
這背后的理念是神祇透過肝臟的外表來表達他們的意見。祭司則檢查肝臟的形狀和顏色，審視是否有任何異常狀態(tài)，幾乎就把肝臟的表面紋路當作未來的地圖。然后他們宣布裁決。（大司馬按：西藏亦有肝卜，同樣是全世界上古薩滿巫師共通的法術(shù)。）
這看起來也許像是古代占卜手法，但現(xiàn)代仍有某些民族繼續(xù)沿用。比如，為了了解稻米收獲的好壞，老撾農(nóng)夫會宰殺一只豬崽獻祭，然后像羅馬占卜內(nèi)臟的大祭司般，仔細檢視它的肝臟。
肝卜
羅馬人的信仰是什么？他們膜拜諸多神祇，多到我們無法在此一一列舉。我們就說他們大致分為兩大類好了。
第一類神祇專司每日家居生活的小層面，比如家神（家族的祖靈）和佩那忒（Penati，專司家庭物資儲藏）。這些神祇在家里的小神廟里受到膜拜，每日都有獻祭儀式，就像我們在富有的羅馬士紳的多穆斯里看到的一樣。
第二類神祇是羅馬萬神殿里那些赫赫有名的神祇。就說他們是官方的神祇吧，其中有許多是希臘神祇的羅馬化身。
最重要的神顯然是朱庇特（天神和雷電之神，為注定統(tǒng)治世界的羅馬人的保護者），朱諾（女性之神，專司生產(chǎn)）是他的妻子。然后還有密涅瓦（Minerva，藝術(shù)、戰(zhàn)爭、智慧女神）。
對羅馬人而言，這三位神祇最為重要，他們是所謂的“卡比托利歐三大神祇”，在所有羅馬帝國城市內(nèi)，被放在（有三個神像室的）單一神廟中受到崇拜，而這些神廟都坐落在城市廣場區(qū)的中央（在羅馬卡比托利歐山丘的那座神廟是原型）。
然后是其他神祇：馬爾斯（戰(zhàn)神）、維納斯（愛、性和美麗女神）、狄安娜（狩獵和月亮女神）、巴克斯（Bacchus，酒神）、墨丘利、武爾坎，等等。
本書節(jié)選自《古羅馬的日常生活》。該書從全方位講述了羅馬帝國早期羅馬市民的生活，不了解的朋友讀完之后一定會震驚于羅馬公民的幸福和羅馬文明的優(yōu)越，這是一本開眼之作，大司馬強烈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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