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和身邊的女同學發(fā)生糾紛，一個胖的，姓唐，一個瘦的，姓周，她們都跟我吵架，我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了她們，那個姓唐的，居然會哭。
而那個姓周的，有一次把她爹叫來，他爹怒斥我，你四肢不全，鬧什么鬧？
有一個同桌，圓臉，眼睛大大的，學習很好，我總是在桌子中間畫根線，逗她，沒有料到，40年后，跟她通話，她說，你那時候總是欺負我！
原來她還記著那事呢！
當時的語文不叫語文，叫政語，課程表就是這樣寫的，整天背時事新聞，讓人都背不過來，我的學習沒有一、二年級好了，因為總是在玩。
班里有個男同學叫老八，他數(shù)學很好，他只要寫完作業(yè)，全班男生都要拿來照草，我當然也在其中，有一次，他罵我，讓我很生氣，我于是開始自己獨立做題，但是說實話，有的會，有的不會，我有點慌了。
記得有一次，偉人去世了，我在學校的廣播里聽到了，我是比較關心新聞的，回到班里，同學們也聽說了，他們都爬在桌子上哭。
有的人哭聲很大，班主任吳老師紅著眼睛，看著同學們的表現(xiàn)，用本子在記錄著什么，后來才知道，誰哭的悲痛，就可以入團。
學校里舉行的追悼會，讓我第一次聽到真正的哀樂，學生們還到公社去參加追悼會，我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去。
我有一天掃樓梯，掃得烏煙瘴氣，路過的一個老師說，你這是制造空氣，名字叫安寧，就是不安寧！
我回到家里，把雙眼閉上，用雙眼壓在枕頭上，黃色的圓環(huán)出現(xiàn)之后，就是黑色的圓環(huán)。
不久，我看到了那個吳老師，他和一個女老師說話，臉色通紅，那個女老師，腰身很好看，吳老師說，他們過去是同學，女老師教數(shù)學。
忽然一只黑色的熊貓坐到了我的身上，它是那樣柔軟，是那樣具有吸引力，我從后面抱起它，它好像沒有任何感覺。
一頭花牛向我走來，它身上充滿著荷爾蒙的氣息，它的聲音嗲聲嗲氣，讓我忍不住想揍它。
在平房上，我們看著鄰居家的椿樹，它在前面的凳子上，我在后面的凳子上，我們在逮麻雀。
我那兩年，中午總是往河灘里跑，我母親罵我，拐子的路多！我們摸到的蝦，炒一下就變成了紅色，吃著挺香。
石罷村在伊河南岸，經(jīng)常淹死人。我溺水三次，第一次不記得了，一個神老婆說，她救過我；第二次老師和同學們都在場，給拉了上來；第三次，驚心動魄，差一點淹死。
那是一個中午，我很小心，當天有30多人在河里洗澡。
我在淺水區(qū)，看著別人在那里游泳，就想下去，于是忍不住下去了，起初還可以，是狗刨，有人高喊，安寧會游了！
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能控制自己了。人溺水分幾個時期，第一個時期，是不喝不喝階段；第二個時期，是不喝也得喝階段；第三個時期，是喝水多了，肚子大了，開始沉底階段。
我心里清楚，這下子完了，下游那3米以上的深水在等著我，而那30多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我繼續(xù)“不喝不喝”著，忽然抓到一個人，他憤怒地把我甩到一邊，口里罵著，鬧什么鬧！我于是往下游漂去，我知道徹底完了，此時我聽見岸上一個人大叫：“他是淹住了，明森，你趕緊把他拉上來！”
那個叫明森的人，把我抱到了岸上，我在那里控水控了兩個小時，才敢回家。此事，我父母始終都不知道。
30年以后，我在飯店碰到了李明森，我對身邊的小兒子說，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小兒子一臉狐疑，我講了這個故事，還給明森點了一個菜，他貴賤不要，他那天吃的是豬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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