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柳永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夕陽鳥外,秋風(fēng)原上,目斷四天垂。
歸云一去無蹤跡,何處是前期?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少年時。
談及柳永,往往就要談及他“失志”的悲哀。
受到家世的影響,柳永也曾抱有治世經(jīng)綸的志向。
然而一朝落第,此后他也沒有踏進(jìn)政治中心,一生苦苦尋求也只到一個屯田員外郎。
早年的柳永藉著“淺斟低唱”,流連于歌妓舞娘之中來加以派遣。
而年華老去之后,,他也對冶游之事失了當(dāng)年的意興。
這首《少年游》就最能體現(xiàn)出他意志落空,寄托無處之后的悲慨。
“長安”一詞往往借指首都、朝廷,而長安道上來往的車馬人流,也往往被借指為人們對名利官祿的追逐。
而走在“長安古道”的詞人卻是“馬遲遲”,表現(xiàn)了詞人對追逐之事早已心灰意冷。
秋蟬嘶鳴本就獨具一種凄涼之意,有一種時節(jié)易變、蕭瑟秋涼的哀感。
再加一個“亂”字,不僅體現(xiàn)秋蟬繚亂眾多,更表現(xiàn)詞人心情繚亂紛雜。
飛鳥隱沒在長空之外,而“夕陽”在飛鳥之外。
寒風(fēng)四起,,不知是否涌向夕陽之外。
此情此景之中,詞人極目遠(yuǎn)望,除卻天幕,無一可投止之所。
下片開始,詞人便開始追思過往。
“歸云一去無蹤跡”暗指天下事物變化無常,一逝不返。
舊時的志意心氣、歡愛約期已不知去了哪里,長逝不返。
早年失意之時的“幸有意中人,堪尋訪”的狎玩之意,已經(jīng)冷落疏荒。
去日與他一起歌酒流連的“狂朋怪侶”也都已老大凋零,意氣不再。
意志無成,年華卻往,最終只剩一句“不似少年時”。
哀、悲、傷、念、嘆!
柳永這首小令不似他常作的長調(diào)慢詞,也不似以往的華美秀麗。
上片全從景象寫起,悲慨盡在言外。
下片道出心中所悲何物,所傷何由。
柳永是一個稟賦有浪漫之天性和譜寫俗曲的之才能的人,生于當(dāng)時士族的家庭環(huán)境和社會傳統(tǒng)中,本就注定是個充滿矛盾不被接納的悲劇人物。
而他后天養(yǎng)成的治世意志與他天生的浪漫性格彼此沖突更是加重了這種悲劇。
早年的他可以將自己的失意之悲,借歌酒風(fēng)流以自遣。
但這種麻醉式的自遣并非長久依恃之法。
于是年齡老大之后,遂落得個意志與情感全都落空的下場。
曾慨然論柳永時言有:擇術(shù)不可不慎。
柳永的悲劇值得同情,更值得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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