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盛唐詩人的筆下,山水田園都被賦予了人格力量,大自然已不是孤立存在的景物,而是人類的感覺對象,主體和積極的因素,已經(jīng)發(fā)展成為主宰力量。
詩人描寫山隅水角、村頭漁舟,經(jīng)過再創(chuàng)造而呈現(xiàn)的自然美,早已與原始形態(tài)的自然景物有很大區(qū)別。比如王維和孟浩然的山水田園詩篇,都將自己的情感外投,從而達到情景交融,渾然一體的效果。
盛唐山水詩的成就,既是經(jīng)濟繁榮的產(chǎn)物,又是文學(xué)發(fā)展的必然結(jié)果。樂觀向上是這些山水詩的主要基調(diào),也能激發(fā)人們產(chǎn)生熱愛生活的精神力量。
不過詩人處境不同,也會有一定的差異。李白離開長安后,一度感到非常迷茫,雖然他生性浪漫、不拘形跡,但是詩仙失意時也會情緒低落,從而讓其作品也帶有一點惆悵色彩。下面分享李白的一首名篇,起伏跌宕,最后兩句卻令人倍受鼓舞。
詩人曾奉詔入京,待詔翰林??墒怯捎谠诨实勖媲敖ㄑ垣I策少有成事,只好辭別朝廷,還歸山林。詩仙流落山野十年,期盼長安佳音而無望,愁容滿面,鬢發(fā)如霜。無奈之下,只有煉丹求仙,希望跟隨仙人逍遙度日。
可是如此求仙,最后卻一無所成。太白經(jīng)歷了各種折磨,身心疲憊,縱使風(fēng)物美好,也難以撫慰其倍受創(chuàng)傷的心靈。痛定思痛,李白終于在52歲時南下宣城,他去國離京,告別朝堂,企圖尋找一個避亂藏身的桃花源。
敬亭山在宣城北面,南齊詩人謝朓任宣城太守時,在那里建造了一個亭閣,還經(jīng)常與朋友一起登臨吟詠。太白仰慕謝大才子,愛屋及烏,敬亭山也成為他向往的地方。
詩人住在敬亭山下,無所依靠,孤獨難耐,敬亭山忽然變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詩人在山前久久觀望,獨坐出神。
眾鳥高飛、孤云飄逝,天地間只有遠山和他相對而視,互不厭棄。詩人似乎找到了知音,得到了慰藉。詩人結(jié)交山水,突破孤獨;泰然自樂,應(yīng)對落寞。
崔侍御,即崔成甫,是李白的好友。詩人住在敬亭山下,效法謝公游覽、賦詩,并寄贈給好友。他登臨高山、仰望明月,俯視城郭、閑看鴛鴦,卻別有一種樂趣。
“素秋月、青山郭、鴛鷺群”,這些景物虛實結(jié)合,亦真亦幻,更多地融入了詩人的情感和想象。而“俯視”二字,也是一語雙關(guān),表達了詩人對那些碌碌之輩的蔑視。
雖然與心中的偶像無法見面,他卻通過精神交談,并以詩歌為媒介,與先輩跨越時空進行互動。詩人贊美“夫子雖 蹭 蹬“,卻仿佛“瑤臺雪中鶴”,而自己卻“獨立窺浮云,其心在寥廓”,讓人真切地感受到詩人對前賢的仰慕與愛戴。
可是畢竟自己身處困境,詩人經(jīng)常食不果腹,過著苦行僧的生活,只好以“葵、藿”等野菜和果蔬充饑,好在有一些至交好友的相助,才不至于餓死。
于是詩人頗感“世路如秋風(fēng)”,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非常冷漠,更感慨“相逢盡蕭索”,讓詩人更加感到孤獨。所以只能經(jīng)常獨對敬亭山喃喃自語,又像是和對面的“哥們”聊天,卻令人唏噓。
詩人身處安逸環(huán)境,其實內(nèi)心并不平靜,壯志也從未泯滅。他依然豪邁地說,“壯士不可輕,相期在云閣。”詩人腰間佩戴的寶劍還是寒光閃閃,他也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東山再起、效力朝廷。
李白的這首詩行文流暢、一氣呵成,仿佛山中溪澗、奔流不止。詩人時而悲切世態(tài)炎涼、抒寫惆悵,時而又慷慨高歌、表達愿望。全文跌宕起伏,讀者的情感也被充分調(diào)動,仿佛身臨其境,與詩人同悲同樂。
這樣的詩仙似乎觸手可及,也好像活生生地站在身旁。這首詩雖然沒有《將進酒》的磅礴氣勢,不見《行路難》的高昂樂觀,但依然給人以鼓舞和斗志,顯示了盛唐詩歌的無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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