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日軍開入華北平原,當年3月,占領了我國山東棗莊。
在侵略過程當中,日軍對當?shù)匕傩者M行了殘忍的恐怖統(tǒng)治,希望以此來消滅中國人的反抗意識。
然而,他們的舉動卻起到了反作用:面對著家國淪陷,兩位當?shù)厍嗄旰檎窈?、王志勝毅然決定反抗,加入了人民抗日義勇隊。
沒人能想到的是,在不久的將來,這兩人將締造一支令日寇聞風喪膽的特殊部隊——鐵道游擊隊。
抗戰(zhàn)最前線,鐵道游擊隊
“鐵道游擊隊”具體指的是抗戰(zhàn)時期魯南軍區(qū)的鐵道游擊大隊。
這是一支誕生于敵后的抗日武裝力量。
鐵道游擊大隊創(chuàng)立之時,蘇魯?shù)貐^(qū)的人民抗日義勇隊大部隊已經(jīng)轉移,只保留了一個小小的地下交通站,而這也就是鐵道游擊隊的前身。
當時的日軍在魯南地區(qū)駐扎了上千人的部隊,他們不但裝備精良,還有數(shù)千偽軍配合作戰(zhàn)。
而反觀鐵道游擊大隊,從最初的六個人到正式建隊以后的二十人,其最鼎盛時期,也才只有三百余人的規(guī)模,不過為日軍的一個零頭。
然而面對如此懸殊的差距,鐵道游擊隊依然展開了頑強作戰(zhàn),極大了鼓舞了日占區(qū)軍民士氣。
由于人數(shù)較少的原因,鐵道游擊大隊的很多任務都需要隊長或者政委親自帶隊執(zhí)行。
從“鐵道游擊隊”地建立到最后改編,只有短短五年的時間,在這五年之中就先后換了兩任隊長和五位政委。
他們分別是:隊長洪振海和劉金山,政委文立征、杜季偉、張洪義、孟政委(未留下姓名)、鄭惕。
在這些人當中,除了杜季偉,鄭惕和劉金山得以幸存以外,其余四位均犧牲在了抗日戰(zhàn)場上。
鄭惕作為鐵道游擊隊最后一任政委,他的任期是非常短暫的,從1944年正式接過前任衣缽到抗戰(zhàn)結束以后鐵道游擊隊改編,這期間只有短短一年的時間。
但是從他的任內(nèi)表現(xiàn)和之后的精彩一生當中,我們能看出一個老游擊隊員身上優(yōu)秀的品質和卓越的黨性。
1923年,鄭惕出生于山東臨沂,15歲的時候,便加入了革命軍隊,成為了一名八路軍戰(zhàn)士。16歲,鄭惕又謊報年齡加入了共產(chǎn)黨。
雖然年紀較小,但是在部隊當中鄭惕的表現(xiàn)十分優(yōu)異,很快他就成為了魯南軍區(qū)的一名特派員,開始了地下情報活動。
1944年,在前任政委犧牲以后,正式成為鐵道游擊大隊代政委。
幾十年的軍旅生涯,鄭惕將軍內(nèi)心始終恪守著一條不可逾越的底線:不占便宜,不撈好處,不給政府和他人添麻煩。
在鐵道游擊隊任政委期間,鄭惕一直堅持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此時的抗日戰(zhàn)爭已經(jīng)接近尾聲,地下游擊隊的壓力也小了不少,可是鄭惕身上卻永遠都是那一身破舊的軍裝。
這身軍裝是多年前,鄭惕受組織安排前往魯南干部培訓學校學習時發(fā)的。
在經(jīng)過千里轉戰(zhàn)的風吹雨打之后,此時的這件軍服已經(jīng)破舊不堪,但鄭惕一直沒有舍得更換。
抗戰(zhàn)后期,為了方便掩護,鐵道游擊隊曾經(jīng)在棗莊中興開了一家煤礦。當時他們的條件實際上還算不錯,在支援其他戰(zhàn)場之外,甚至自身還能賺點錢。
然而鄭惕并沒有把這些錢用于改善自身和隊員的生活條件,在聽說全國各地黨組織紙張和筆緊缺,鄭惕二話不說將自己的所有辦公用具上交,同時帶領鐵道游擊隊省吃儉用,為組織工作提供支援。
除了生活作風優(yōu)良以外,鄭惕還極其擅長基層工作,當時的日軍為了干擾游擊隊行動,經(jīng)常在臨城附近村鎮(zhèn)里大肆散布謠言,一會兒說某某某已經(jīng)被日軍殺害,一會兒說某某叛逃,攪得群眾之中雞犬不寧。
每次他們都會派遣幾名漢奸,裝扮成老百姓前往村鎮(zhèn)里閑聊,以此來散布謠言。
群眾們大都是淳樸的,面對這種謠言很容易信以為真。
游擊隊的建立離不開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日軍的舉動很快取得了見效,甚至就連一些游擊隊員的親屬也信以為真,哭著找到組織討要說法。
鄭惕知道,這些謠言,傳播的快,但是消散的也快,只要能夠做出成績,向群眾證明游擊隊的實力與決心,便能夠徹底挽回人民的信任。
經(jīng)過多方探查,鄭惕決定將目標放在臨城外的一個日軍據(jù)點上,這個據(jù)點緊貼著集市,幾乎每天下午都會有幾名日軍到集市上撒潑,擾得附近人心惶惶。
在鄭惕的安排之下,幾名精明能干的游擊隊員帶著槍,來到了集市附近的房屋頂,潛伏起來。
當天下午,四名日軍再次前來集市,鄭惕命令手下游擊隊員,每人盯住一個,一個手勢示意,四名游擊隊員幾乎同時開槍,集市上,四個日本兵同時倒地。
每一發(fā)子彈都正中頭頂,沒有造成任何平民死亡!其手法之精彩,執(zhí)行之果斷,即使現(xiàn)在看來依然難以置信。
鄭惕:鐵道游擊隊的最后一任政委
鄭惕接任鐵道游擊隊政委的第二年也就是1945年時,抗日戰(zhàn)爭已經(jīng)到達了尾聲,伴隨著日本天皇正式宣布投降,全國各地也紛紛展開了對日軍受降活動。
當時盤踞在嶧縣和臨城的日軍尚且有一千余人,而此地除了鐵道游擊隊以外幾乎沒有任何中國軍隊,由誰來受降?怎么受降?成為了一個問題。
臨城日軍司令官在當?shù)鼗顒佣嗄辏匀灰仓肋@個情況以后,因此居然起了私自撤回國內(nèi)的打算。
按照當時日軍的條件,這個計劃是完全可行的,臨城鐵路交通十分發(fā)達,只要幾天便能抵達青島,只要到了海面上,中國軍隊就再也拿自己沒轍了。
既然能夠平安回國,那為什么要忍受屈辱向一支不足一百人的“鐵道游擊隊”投降呢?
況且臨城的日軍裝備精良,手上不但有八挺重機槍,上百挺輕機槍以外,還有兩門山炮,如果執(zhí)意要走,單單憑借游擊隊的那幾桿槍是怎么也攔不住的。
而鄭惕顯然也早已注意到了這個情況,日軍戰(zhàn)敗以后,臨城守軍非但沒有繳械地打算,甚至還收縮兵力,全部聚集于城中,這顯然是逃跑的前奏。
此時的鄭惕只有二十三歲,但已經(jīng)擁有了十分豐富的斗爭經(jīng)驗。在和大隊長劉金山商量過后,兩人達成了一個共識,絕對不能讓這群日軍就這么走了。
之后的幾天,鄭惕和幾名隊員迅速展開了對臨城周圍的鐵路網(wǎng)線的調查,很快,他們便確定了日軍的必經(jīng)之地,那就是臨城外幾十公里的沙溝。
此時的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那就是將一千名日軍徹底困死在這里。
當年10月,待所有準備工作做完。臨城的日軍終于出動了,趁著夜色,一千號日軍乘坐著一輛裝甲列車,悄悄地離開了臨城火車站。
此次撤退中,為了防范鐵道游擊隊趁機搞破壞,車上的日軍全副武裝,列車外還架著幾挺機槍。
然而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一路上居然暢通無阻,沒有遭到任何騷擾。
當晚12點左右,列車到達了沙溝附近,忽然只聽前面一聲巨響,鐵路居然被炸斷了。
這枚炸彈安放得不可謂不巧妙,爆炸范圍剛剛壓在列車剎車距離以外,列車和車上的日軍居然毫發(fā)無損,只是單單地截斷了他們的路徑。
眼見著撤退計劃敗露,日軍司令官只得下令,返回臨城再做其他打算。
可還沒等列車再次啟動,突然身后再次傳來一聲巨響。他們的退路也被炸斷了!就這樣,1000名日軍徹底被困死在了列車里。
日軍司令官到了此時仍不死心,借著列車掩護,他下令全員做好“玉碎”的準備,進行最后的抵抗……可不料,壓根就沒有人前來進攻。
此時正值深秋,氣溫已經(jīng)逐漸冷了下來,再加之日軍已經(jīng)戰(zhàn)敗,列車上的日軍逐漸陷入絕望之中。
列車的拋錨地點位于野外,附近全是茂密的山林,在敵我情況不明的情況下,他們又不敢輕易下車,只得老老實實地待在車廂里。
這樣一連過去了三天以后,這些日軍終于認清現(xiàn)實,向鐵道游擊隊無條件投降,這起事件也被稱之為“沙溝受降”,1000名裝備精良的日軍,向不到百人的游擊隊投降,這其中不單單有我軍將士靈活多變的戰(zhàn)術特點,更濃縮著指戰(zhàn)員的智慧與抉擇。
能夠取得如此輝煌戰(zhàn)果,鄭惕功不可沒。
鄭惕的后半生,從抗美援朝到二炮司令
但沙溝受降這也是“鐵道游擊隊”的最后一次高光時刻了,兩個月以后,鐵道大隊接到了整編的命令。
這只奮斗在第一線的抗日游擊隊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之后他們被編入魯南鐵路工委和華東野戰(zhàn)軍魯南軍區(qū)特務團,“鐵道游擊大隊” 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
而政委鄭惕也迎來了自己新的使命,那就是加入公安部隊,在魯南鐵道管理局擔任偵察科科長。
來到新的舞臺以后,鄭惕并沒有懈怠,解放戰(zhàn)爭期間,國民黨對魯南鐵路的主導權進行了爭奪,白色恐怖再次蔓延在山東大地。
魯南所有的黨政機關均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鄭惕也陷入了絕境之中,在當時的情況下,想要找到我軍大部隊困難重重。
但即使面對這樣的情況,鄭惕依然沒有放棄。
他收攏了周遭的同志,臨時組建了偵查小分隊,帶著這支部隊一路向北,為了不給老百姓增加麻煩,這一路上,鄭惕等人風餐露宿,即使再艱苦也沒有主動尋求過任何幫助。
期間還多次與國民黨軍隊發(fā)生交火,經(jīng)過多日的跋涉。最終他們找到了華野大部隊,順利匯合。
在聽完鄭惕等人的遭遇以后,華野負責人也是大受震撼,在他的建議下,鄭惕留在華野,在許世友將軍下的九縱擔任第16團的政委,之后他還參與了解放自己家鄉(xiāng)臨沂的戰(zhàn)斗。
新中國成立以后,鄭惕再次回到了公安部隊,擔任山東海防公安局副局長,后來當中央決定編寫新中國公安軍條令時,還曾經(jīng)特意邀請鄭惕前往北京配合工作。
抗美援朝爆發(fā)以后,鄭惕隨華東軍區(qū)實習團前往朝鮮,在朝鮮戰(zhàn)場上,我軍干部嚴重缺乏,鄭惕被志愿軍第24軍留任擔任70師副師長,參與了整場朝鮮戰(zhàn)爭。
由于多年來的杰出貢獻,在1955年新中國授勛儀式上,鄭惕被授予上校軍銜,再次回到了部隊中任職第二炮兵科技部部長兼第二炮兵副參謀長。
在二炮任職期間,鄭惕主要的工作內(nèi)容是負責協(xié)調管理科技部和后勤部,1982年,被提任為第二炮兵副司令員,授中將軍銜。
從昔日指揮“火車”的鐵道游擊隊政委到指揮“火箭”的二炮司令員,鄭惕的一生完成了神奇的轉變。
在老將軍身上,我們能夠看到的不只是堅持,更是一種守候……
可惜的是,在2002年,這位一生都在為人民服務的老將軍,永遠地離我們而去了。2002年9月14日,鄭惕因病逝世于北當中,享年79歲。
“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靜悄悄,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唱起那動人的歌謠……”多年以后,昔日那個鐵道游擊大隊已經(jīng)再也不復存在,可每當這首經(jīng)典的歌曲再次響起在我們耳邊。
那支英勇善戰(zhàn),飛躍在鐵路和蒸汽中的游擊隊,仿佛就在你我眼前。
他們的形象是如此鮮活動人,在那個民族最危機的關鍵時刻,他們挺身而出,用鮮血和生命捍衛(wèi)了國家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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