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咱祖上是從“東海(海州)當路村”來的!“東?!痹谀模隊繅衾@“當路村”
2008-01-07 10:45:36.0
魂牽夢繞“當路村”
問我祖先哪里人,山西洪洞大槐樹。
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樹下老鸛窩。
這是朱明王朝以來,北中國家喻戶曉的一句老呱,數(shù)百年來廣為流傳,無論黃河南北,還是海峽兩岸,幾乎人人縈懷,婦孺皆知,它簡明扼要地敘述了明初山西向各地移民的情況,也在華夏民族心中留下了悲歡離合的血淚回憶,使人扼腕嘆息,感慨萬千。
那么,我們的先人在拉家?guī)Э?、一步三回頭離開“大槐樹”之后,是怎么來到齊魯?shù)模渴遣皇撬猩綎|人的“根”都在“大槐樹”?
【1】
筆者在翻閱魯南、蘇北一些大姓家譜時,發(fā)現(xiàn)幾個出現(xiàn)頻率極高的村名――“當路村”、“蕩蘆村”、“當蘆村”!
王均善先生在《海曲王氏溯源》中考:
三槐堂王氏……王總兵(失考)鎮(zhèn)守東海,其后裔……師、谷、昭、慶、傳、樂、仙,嫡庶兄弟七人, 為避紅襖軍之難……于南宋淳祐四年(公元1244),從東海蕩蘆村“三槐堂”攜帶家眷,乘船來日照,在濤雒口登陸,相聚月余,舉目無親,生活無著,想再北移,走到兩城河南岸,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難得兄弟七人抱頭痛哭一場,最后只得各尋田莊謀生,長房、四房遷莒境,六房遷沂州,三房遷安丘,二房遷諸城,五房不知去向。惟七房(號稱老七支)王仙又返回濤雒謀生。兄弟七人從此失散,互不通音訊。故日照有……“失散王”之說。
江蘇贛榆大興莊《王氏族譜》序載:
始祖朐陽(即海州)當路村人也,洪武二年避倭寇之亂,兄弟同遷者七人。
網(wǎng)上王曉先生留言:
諸城巴山王系三槐王,遷自江蘇連云港當路村。
孫西榮先生在《孫氏源流簡溯》中考:
五蓮縣孫氏多在明洪武年間遷住,來自山西洪洞和江蘇海州十八村的當路村。
《重修莒志》云:
莒州十區(qū)臧家莊臧氏,原籍江蘇省東海縣當路村,始遷祖胤祚于明洪武二十三年遷至莒縣黑坊口,四世成儒遷居臧家莊。
《草澗劉氏族譜》序言稱:
r/> 元社將廢,我祖見機,遷居徐州府碭山縣大劉家村。紅巾亂起,我祖逃居東海當蘆村。至……洪武三年,下旨遷民,我祖復由東海遷居日照喜鵲窩。
民國版《增修膠志'疆域》載:
?。z南市)海青鎮(zhèn)大陳村,明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陳俊從江蘇海州蕩蘆村遷此立村,取名陳家村。后因比鄰村大,改稱大陳家村。
彭煜文、史星先生在《膠南移民考》中記:
從海州來的移民大部分是和山西移民一樣由朝廷組織的,也有一部分是為了躲避元末明初江蘇猖獗的倭寇來到膠南,有53個村來自海州蕩蘆村。
如此眾多的大姓,在同一年代、遷自同一“當路村”,或同音異字的“當蘆村”、“蕩蘆村”,這中間肯定有個說法。
這首先需要弄清楚“當路村”在哪?緣何取名“當路”?
地名,時代的遺跡,活著的歷史,所有的地名都曾經(jīng)或現(xiàn)仍然存在著。幸運的是,歷經(jīng)近七百年日月流轉,魯南、蘇北諸多大姓家譜中的海州或東?!爱斅反濉比砸蛔治锤摹?br> 此,即今江蘇省連云港市新浦區(qū)花果山鄉(xiāng)當路村。、
而且,“當路村”,“當蘆村”,“蕩蘆村”,乃同一村。
【2】
關于“當路村”村名的來歷,說法不一。
原沂水三中校長王立剛曾受村中族人所托,在山東、江蘇兩省實地尋根、訪宗、聯(lián)祖,直到王氏始祖遷出地連云港市云臺區(qū)花果山鄉(xiāng)當路村,基本解開了近七百年來代代傳說的該支王氏始祖從海州當路村遷徙,有兄弟七人的“七襖嶺”或“分襖嶺”之說。
王立剛先生在《“七襖嶺”王的調(diào)查》中考:
當路村始祖與村名來歷這次我們?nèi)ナ甲娴倪w徙地海州當路村,想查個水落石出,可惜聽當路村“三槐堂當路王氏修譜委員會”主任王恒飛介紹說,當路村的家譜已丟失,也無法查清了。王恒飛主任介紹如下:
當路村是西漢官拜河南京兆尹的七世祖王尊所立(王尊是王熙的七世孫,王熙為當路始祖)。他原居沛,后遷瑯琊。當時外戚專權,正值王莽纂權的前夜,朝廷矛盾百出,政治腐敗,政局不穩(wěn),尊公雖居高位,但急流勇退,他游東海登云臺,感慨地說:“跨海登州,游于東海,東有大山,西有環(huán)海,登崖觀景,雅景可觀,此仙山寶地,后世必出人杰。”后于漢哀帝元年先祖舉家來到四面是海的云臺山,在向陽處下寨立莊,從此隱居起來,愿后人以“當仕路,忠民權,功于國,榮于家”的祖訓,定名為當路村,直沿至今。
《前坡三槐王氏.》中也言:
據(jù)說,當路村村名形成于西漢。時任河南京兆尹的王尊憤于時局混亂,遂由沛遷瑯琊,居于云臺山,因祖訓中有“當仕路,忠民權,功于國,榮于家”之語,遂定名“當路村”。
而《連云港的砂鍋燉驢肉》一文中則記:
連云港流傳著一段神話故事。有一天,八仙之一的張果老,途徑花果山下的一個山村,看到春光明媚,陽光和煦,滿山的桃花杏花似錦,山泉流水,清澈見底。他情不禁地跳下驢背,手牽著驢韁繩,沿著麥田間的小道,欣賞這人間仙境。忽然間從背后傳來陣陣吵嚷聲,一群鄉(xiāng)民圍了上來,誣賴他的驢吃了麥田里的麥苗。張果老解釋再三,鄉(xiāng)民不信,無可奈何,他只好磨刀宰驢,剖腹查看。鄉(xiāng)民們驚得發(fā)呆,因驢腹內(nèi)沒有一根青苗,鄉(xiāng)民們你看我,我瞧你,大眼瞪小眼。真相大白后,張果老索回驢皮,用手一拍,又變成毛驢一頭。此情此景,驚呆了眾鄉(xiāng)親,大家齊跪在地,央求神仙寬恕,擋住了神仙的道路,從此這個小山村就擋驢村,天長地久,改為今天的當路村。
當時,張果老見道路被擋,便倒騎著毛驢,加鞭快跑,邊跑邊喊:“驢肉可香啦!天上的龍肉,地上的驢肉。”
在連云港,用鮮驢肉制餡的肉水餃,歷來倍受人們喜愛。其它如醬驢肉、鹵驢肉也各具特色……列為連云港市地方名菜十道大菜之一。
前說,有理有據(jù),且寓意深刻,并散見于始遷于當路村的“七襖嶺王”在魯南、蘇北諸后裔家譜之中。
后說,流傳甚廣,有鼻子有眼,亦入志見報。
兩說孰真孰假,今難已定論,也沒必要定論。
【3】
今之日照人有相當一部分遷自“當路村”,時間是明初,這毋庸置疑??善渲腥杂性S多需理清的問題:一是“當路村”始遷居民來自何處,或者說是否都來自山西“大槐樹”?二是在明初大移民中“當路村”起了什么樣的作用?三是為什么雖遷自同村,然后來家譜中所記村名音同字不同?
眾所周知,元朝統(tǒng)治僅89年,其間也曾盛極一時,但因奴隸主游牧貴族的殘忍本性,很快就使得階級牙盾和民族矛盾激化起來。元朝把人分蒙古人、色目人、漢人、南人四等。漢人和南人生活在最低層,不得打獵、習武、養(yǎng)馬、持刀、集會,甚至晚上不能點燈。還強迫他們當“驅口”,做奴隸,像牲口樣買來賣去。
元末社會像一堆干柴,點燃反元怒火的是紅巾起義。至正十一年(公元1351年),白蓮教領韓山童、劉福通在黃河工地埋了個一只眼的石人,然后四處散布:“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時隔不久,石人出土,民心騷動,韓、劉聚眾殺牛宰馬盟誓,宣布起義。因起義隊伍頭裹紅巾,手舉紅旗,所以稱紅軍、香軍或紅巾軍,各地紛紛響應,李二(芝麻李)占徐州,王權(布王三)占鄧州、南陽,孟海馬占襄陽,郭子興、朱元璋占濠州,彭瑩玉、徐壽輝占蘄州,方國珍、張士誠占江淮,很快成燎原之勢。
于是,元軍和起義軍在中原大地特別是冀、豫、魯、皖、蘇間生死相搏。元軍鎮(zhèn)壓十分殘酷,當時豫、魯、蘇北、皖北百姓,十人中就有七八個被殺,數(shù)十萬人的商埠名城揚州,殺得只剩下18戶。當然,起義軍也以血還血。傳說朱元璋大將胡大海當初在河南討飯,受過土豪地主羞辱。朱元璋稱帝后大賞功臣,胡大海什么都不要,只要到河南報仇。朱元璋怕他殺人太多,只許在“一箭之地”,就是幾十步內(nèi)報仇。誰想反被胡大海鉆了空子,在河南射中一只大雁后尾,大雁負痛,帶箭亂飛。胡大海于是驅兵殺去,雁飛到哪里,見莊就燒,見人就殺,只殺得河南、山東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好不容易元末戰(zhàn)火熄滅,“靖難之役”接踵而來。朱元璋死后,長孫朱允炆即位。而手握重兵、坐鎮(zhèn)北平的燕王朱棣,借口“清君側”南下奪江山,雙方在中原數(shù)年拉鋸戰(zhàn),致江北千里無人煙。明建文二年(公元1400年)四月,燕軍大敗朝廷軍于白溝河(河北雄縣),殺死、溺死十幾萬人,尸首橫陳100多里。
同時,元末明初,中原不僅遍歷兵災戰(zhàn)火,而且迭遭水、旱、蝗、疫災侵擾。
《元史》記載,僅元末四十余年的旱、澇災害,山東18次,河南17次,河北七八次。從元至正元年(公元1341年)到至正二十六年(公元1366年)幾乎年年都是特大洪水泛濫成災,大蝗災有十八九次,天災人禍,山東、河北平原荊榛叢生,積骸成丘,人煙斷絕。
而正當中原大地戰(zhàn)火蔓延、災荒肆虐時,素有表里河山之稱的山西,東有太行,西有呂梁,南倚黃河,北靠長城,易守難攻。加上土地肥沃,氣候溫和,百姓生活安定。同時,固守山西的察罕帖木兒、擴廓帖木兒父子十分精明,從不在山西打仗,一個勁地把戰(zhàn)火往外燒。比如,他們也鎮(zhèn)壓紅巾起義軍,卻跑到河南、河北和陜西去打仗,客觀上使山西百姓少吃了苦頭。
于是,山西人口和中原人口相比極不平衡。明初,朝廷決定從山西移民中原,開始了中國歷史上—場轟轟烈烈移民的大潮。
今人往往為這樣一個問題困惑,即不管走到天南海北,乃至港臺歐美,特別是豫、魯、蘇、皖一帶,一聽說是山西人,總會有人攀老鄉(xiāng),問洪洞“大槐樹”還在不在?”然后,親切地告訴你他祖上是從“大槐樹”下遷來的。
然而,歷史真象是:明初大移民,原則是把狹鄉(xiāng)(人多地少之地)百姓大量向寬鄉(xiāng)(人少地多之地)遷移,并不僅遷自山西,還有江、浙及“山后沙漠”;遷出者在山西也不僅是洪洞,還有澤、潞、遼、汾、沁及太原等地人。那么,為什么世代眾口一詞,都說是從“大槐樹”下遷出,甚至僅知有洪洞不知有他鄉(xiāng)?
這是因洪洞移民是規(guī)模最大的移民,而“大槐樹”下又是移民的“點行處”。由于洪洞廣濟寺地處通衢大道,朝廷在廣濟寺“設局駐員”,給移民發(fā)放遷移勘合及“憑照川資”,移民們由此起程,從此天各一方,離別之處話離別,斷腸人送斷腸人,與親人分手后欲走還卻,頻頻回首,淚眼模糊,最后只能看見大槐樹上的老鸛窩,只記住大槐樹下的棘針溝。這樣,大槐樹、棘針溝就成為移民惜別家鄉(xiāng)的標志,成為千百萬移民后裔懷鄉(xiāng)的精神寄托。后來,不僅來自山西的移民,而且來自外省的移民,都認同大槐樹、棘針溝是他們的故鄉(xiāng)。
事實上,自“當路村”北遷魯南、蘇北的先民,有相當多的始遷點并不是山西“大槐樹”――
“七襖嶺王”:“西漢官拜河南京兆尹的七世祖王尊……原居沛,后遷瑯琊……于漢哀帝元年先祖舉家來到四面是海的云臺山……立莊,從此隱居……定名為當路村。
“草澗劉”氏,“自漢隸籍于莒,由久矣……委因元社將廢……遷居徐州府碭山縣大劉家村。紅巾亂起……逃居東海當蘆村。至……洪武三年……復由東海遷居日照喜鵲窩(《草澗劉氏族譜》序)。
同時,在遷居東?!爱斅反濉钡南让裰?,還有相當一部分來自蘇州。
據(jù)清乾隆四十四年(公元1779年)《新安鎮(zhèn)志》記:朱元璋登基之初,慮蘇州大族相聚為逆,使各道武員率游騎擊散,謂之“洪軍趕散”,而蘇州閶門周姓、常(常州)之無錫惠姓、及劉、管、段、金等姓皆被趕散,至朐南蘆葦荒所,遂各插草為標,占為民地,以作避兵之計,后人煙漸繁,乃詣州請為州民,州牧載入版圖,是為里人。
又據(jù)《蘇州市志》載:明洪武五年(公元1372年)遷蘇州閶門一帶富戶百姓,至蘇北沿海灶區(qū)(鹽區(qū))。
這部分移民,是由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繁華富庶蘇和“湖廣熟、天下足”嘉、湖、錫、常等遷往蘆葦叢生、四野沼澤的不毛之地海州。因此,雖其后人雖再遷他鄉(xiāng),但幾十年后、甚至上百年后家業(yè)重興時修譜,口頭相傳的苦難記憶,下筆時“當路村”為“蕩蘆村”、“當蘆村”,也就不難理解了。
由此可見,明初大移民時的東海云臺十八村之一的“當路村”,正如“大槐樹”同樣,亦乃一移民“中轉站”!
自此而北上南下的,有“當路村”坐地戶,有山西遠方客,也有蘇州“下鄉(xiāng)”的,還有重回老家莒地的漢城陽王劉章之后的“草澗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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