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別褻瀆張打油
2016年7月10日
古時候,讀書識字的人比較少,人們一般習慣于將有些商家以所從事的行當來稱呼。諸如把榨油打油為業(yè)的張三稱為張打油,把以剪裁衣服為業(yè)的李四稱為李裁縫,把以打鐵為業(yè)的王五稱為王打鐵等等。相傳,明朝正德年間,南陽城內(nèi)就有一張姓人家,專事榨油賣油,于是滿城人便呼張家老大為張打油。
這張打油幼年上過幾年私塾,粗通之乎者也,閑暇時喜歡哼幾句淺白通俗之詩。一年隆冬的一天,驟然間下起了鵝毛大雪,傍晚他走出榨坊,看見大地一片潔白,門口的井圈上也有厚厚的積雪,此時正有兩只狗從其身旁走過,他即興念道:江山一籠統(tǒng),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街坊鄰居聽了覺得非常形象,都為他喝彩,這更激發(fā)了張打油作詩的激情。次日,他又以下雪為題作了一首詩,并斗膽寫在了一大戶人家祠堂的照壁上。詩曰:六簇飄飄降九霄,房前屋后盡瓊瑤;有朝一日天晴了,拿掃帚的拿掃帚,使鍬的使鍬。
恰在這一年,張打油題詩照壁的這戶人家有一位升任朝庭命官。次年的某天,這位朝庭命官帶領屬下回鄉(xiāng)祭奠自己的宗祠。剛進大殿,便見粉刷雪白的照壁上題寫著歪歪扭扭的一首詩,不禁勃然大怒,下令南陽縣令追查題詩人,予以治罪。南陽縣令知道這地方有個張打油喜歡吟詩作對,便立即下令把張打油抓來審問。可這張打油百般抵賴,還不緊不慢地說道:“大人,我張打油確愛胡謅幾句詩,但怎么也不會寫出這等詩來。不信,您可面試小人。”縣令想了想說:“倘若這南陽城被敵兵圍困,援兵又未到。你就以此情形為題作詩一首吧。”張打油沉思一會高聲念道:“十萬天兵圍南陽,既無救兵也無糧。”正在縣令欣賞之時,張打油接著念道:“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眾衙役嘩笑一片。縣令板著面孔厲聲說道:“張打油,你這詩與題于照壁上的詩的風格有何二致?那照壁上的詩不是你所題是誰?”此時,張打油覺得自己已露陷,只得跪地認罪。糊涂縣令為此判張打油到距南陽城幾百公里之遙的地方服勞役三個月。
在服勞役之地,張打油驚見自己的舅舅也在其中,于是又作詩一首:“服役離南陽,見舅如見娘,兩人齊落淚,三行。”他舅舅因與人斗毆瞎了右眼,成了獨眼龍,所以他睿智地把即將出口的“四行”改說成了“三行”,卻遭遇舅舅一記響亮地耳光。
苦役的一日黃昏,張打油見一靚麗女子迎面而來,又詩興大發(fā),口中念念有詞:“夕陽照山莊,抬頭見仙娘;金蓮只三寸,橫量?!惫艜r候,女人都以腳小為美,當他低頭看見那女子的一雙大腳時,便泄氣地把準備好了的“漂亮”二字巧妙地換成了“橫量”。豈料,該女子將其以污辱調(diào)戲民女而告官,可憐的張打油又挨了五十大板。
盡管張打油命運不濟,累遭嘲戲,但其朗朗上口、通俗淺露、逗人開心的詩句,卻另有一番意味。于是,人們便將張打油所寫的一些詩稱其為打油詩,以示對張打油的贊賞。打油詩便從此流傳開來。
我們撇開張打油其人,單看他寫的那些打油詩,確實還是有一定水準的。如他的那兩首詠雪詩,通篇無一個“雪”字,確實獨樹一幟;他戲謔舅舅和那女子的詩,頭兩句也還是非常有韻味的。野史中介紹的他所寫的一些打油詩,至少開頭一至兩句都還是不錯的。
現(xiàn)在,不少的人受不了古典詩詞格律的拘謹,卻又還喜歡謅上幾句,便把自己那些不講平仄對仗的難登大雅之堂的俚言俗語的詩句“謙”稱為打油詩,有的甚至把幾句順口溜也稱其為打油詩,我以為這是對打油詩的誤解,是對張打油的褻瀆。
張打油,其人是有一些儒學功底的,且靈活機智,并不似孔乙己之迂腐;其詩是具有一定水平和韻味的,并不似我們?nèi)粘5捻樋诹锖腿浒?。我們不要動不動就把自己那些不成其為詩的詩,稱之為打油詩,好像還有貶抑自己之意。我們不可小視打油詩之水平,也請別褻瀆張打油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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