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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ihu.com/question/384590903/answer/1124744331
01
老王:有人問了個奇葩刁鉆的問題:
古代青樓老鴇的下一任資產(chǎn)繼承人都是哪些人?又是怎么選出來的?
一時難倒眾人 ,
還好古時候有一本《嫖經(jīng)》,專門有講到。
老鴇肯定不是公推選出來的。
古代青樓女子通常在自己青春年少的時候,多賺些錢,積累點資本。
老了以后自己另開新業(yè),或者從上一任老鴇那花錢,把店盤下來。由打工者變成經(jīng)營者。
此套路應(yīng)該亙古不變。
老鴇通常人老珠黃,青春已逝,很難找到合適人家謀條出路。昔日春風(fēng)得意,老來孤苦且不再被客官們照顧??粗贻p的女孩子們正享受青春,那種失落、壓抑顯而易見。
會有一部分人將這種壓抑,苦痛,轉(zhuǎn)嫁到年輕的“老師”身上。加上逼良為娼向來為人所不恥,老鴇的形象一直很丑陋。
02
那些年輕時攢不夠資金,又不能在合適的年紀(jì)找個好人家落戶的。晚年就凄慘了。
或餓死街頭,或銷聲無蹤。
真正像杜十娘那樣,積累錢財,懷著一腔理想。只為能遇上一個真正可以托付的人,概率其實很少。如果多,她就不會怒沉百寶箱了。
魚玄機有詩云: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良家女子尚且不能如意,何況她們。
普通人家、鰥寡孤獨(年幼喪父,年老無妻/無夫無子)她們是看不上的,年輕時習(xí)慣了揮金如土,紙醉金迷,生活標(biāo)準(zhǔn)可不能降低。
有錢人又如何呢?
高羅佩《大唐狄公案》的柳園案,世家大族何朋的夫人藍(lán)寶石,前身就是海棠苑的。
何朋有實力,也愛她。但又怎么樣呢?
一朝家道衰落,錢不多了,藍(lán)寶石就離開了他,嫁給另一個世家大族梅氏,成了別人的夫人。
這就不能不讓有錢人顧慮。
那些運氣好被有錢人家贖出來的,以為脫離了苦海,實則地位極低??赡苓B妾都不如,甚至連妾的名分也沒有。理法上,連妾都不算婚姻關(guān)系,她們也就可想而知了。
《大宋提刑官》里梁羽生的案子,就很能說明了。
婁夫人(青樓出身)唯一能依靠的只要自己的兒子,她在婁家的地位非常低。
婁家小姐幾時拿正眼瞧過她?
她相當(dāng)有危機感,只有她的兒子成為婁家唯一的繼承人,她才可以母憑子貴而獲得安全感和尊重。
也許柳如是幸運:錢謙益也算有頭有臉,為了新歡連老婆都不要了,明媒正娶。
可惜還是水太涼。
柳如是算是“老師”里面有理想有追求有價值觀的人了。墮入煙花也是因為貧窮是原罪。
這樣的人即使放在良家子弟也不多見。
在錢謙益投降前,日子過得也還不錯。
但還是分道揚鑣。
03
再做一些擴展,僅供下飯,沒有顏色哦~
只知道《嫖經(jīng)》和《金瓶梅》同出一個朝代。
那個天子守國門的時代,朝野關(guān)注的,居然真的是床上那點事。
不免令人噓唏。幸好彼時沒有網(wǎng)絡(luò)與電影,不然島國老師們也不會狂放如此。
《嫖經(jīng)》又叫《青樓韻語》。
單看此名,又讓人浮想聯(lián)翩。
然而它并不傳授手法與技巧,也不是《把妹指南》。倒像是本文藝著作。
其中不乏大量一本正經(jīng)的詩詞,才子佳人的悸動故事。
也很本質(zhì)地告訴大家一個都懂的道理:
游戲想玩的嗨?少年,你充值了嗎?
書既然說的是青樓,那我們便順道了解一下。
古代青樓與賢者時間前的期待,恐怕是相去甚遠(yuǎn)!
青樓,原本是指豪華精致的樓房。高門大戶之家的代稱。
在南北朝梁朝時,這些高門大戶之家蓄養(yǎng)倡伎,大約必不可少。
倡妾不勝愁,結(jié)束下青樓。
逐伴西蠶路,相攜南陌頭。
——南北朝·劉邈《萬山見采桑人詩》
到了大唐,青樓便逐漸成了煙花之地的專指。
所謂:
搖曳帆在空,清流順歸風(fēng)。
詩因鼓吹發(fā),酒為劍歌雄。
對舞青樓妓,雙鬟白玉童。
行云且莫去,留醉楚王宮。
——唐 李白《在水軍宴韋司馬樓船觀妓》
詩酒劍歌,要在青樓舞妓面前,才意氣風(fēng)發(fā)。可見青樓對男人的魅力。
不然,杜牧也不會說什么【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了。
然而,自唐以后的青樓,卻不是隨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叫。
必須要達(dá)到星級標(biāo)準(zhǔn),高端會所。大約休閑娛樂之類的小會所,還上不了檔次。
只不過我們都喜歡商業(yè)互吹,吹著吹著,一般的妓院也說自己是青樓了。
古代青樓對女孩子的藝術(shù)修養(yǎng)要求很高。
吟詩誦詞、彈琴唱曲,才是主要節(jié)目。更是主要的收入來源。
當(dāng)然,這也是面對市場。
那時古人去青樓,未必只是探討人類起源等科學(xué)研究。
他們?nèi)ツ抢?,主要是環(huán)境優(yōu)雅,妹子養(yǎng)眼。坐下來喝一壺酒,點上一些美食。放松一下自己的身心?;蛘咧宦犅犚魳房纯锤栉?,或者只找個聊個來的妹子談?wù)勑摹?/p>
更有文人士子,達(dá)官貴人在那里吟詩作對,洽談業(yè)務(wù)。
大唐五萬多首詩,一多半是靠歌伎們傳唱,才保留下來的。
那些公事公辦不好弄的業(yè)務(wù),也不妨在青樓里拍板。
大家把煩人的事暫時往旁邊一丟,功名利祿如浮云,尋得片刻休閑。
故而,逛青樓的也往往都是文人士大夫,出手也相當(dāng)闊綽。喜歡抖抖文學(xué)底子,炫耀下逼格。富商巨賈則看上了優(yōu)雅的環(huán)境,高級的服務(wù),談業(yè)務(wù)相當(dāng)方便。
試想,美酒佳肴在前,絲竹管弦在耳。靚麗佳人來回穿梭。
口也吃爽了,眼也看爽了。大家都樂呵呵的,那還有什么搞不定呢?
也因此,青樓比一般的妓院要更高級。
選址更是相當(dāng)講究:
要在通衢大道之旁的一條小巷,曲徑通幽,避開鬧市。
門前最好有楊柳,楊柳依人。
窗外最好有流水,含情脈脈。
室內(nèi)設(shè)計就更是講究:
廳堂要寬,要有庭院。
所謂: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shù)。
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
雨橫風(fēng)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宋 歐陽修《蝶戀花》
前后有種花草植被,左右要擺幾個怪石景觀。
池中泛游魚,軒內(nèi)垂紗簾。
要有琴棋書畫,筆墨紙硯。滿滿的藝術(shù)氣息。
這樣的環(huán)境,即使不探討人類科學(xué),也相當(dāng)愜意!
這樣的環(huán)境,姑娘們除了顏值較好,美麗動人外。自然也要有很高的藝術(shù)修養(yǎng)。
唱歌彈琴只是基本功。下棋繪畫更是家常便飯。而情商高,會講話,腦經(jīng)轉(zhuǎn)得快更為要緊。有些話說得,甚至不亞于外交辭令。
明代三楊(楊榮、楊士奇、楊溥)閣老跑去應(yīng)酬,點了妓女齊雅秀作陪。
齊雅秀故意遲到。三楊問:干什么去啦?
齊雅秀:在家看《烈女傳》。
三楊大笑:母狗無禮!
齊雅秀:我是母狗,各位是公猴(公侯)。
這樣的環(huán)境,也自然不是必須直奔主題。
宋徽宗趙佶去見李師師。
又是喝茶,又是吃水果,還要香湯沐浴。折騰了老半天,才見到李師師一面。
聽了一支曲,連手都沒碰,就回去了。
官家談起此事,還覺得【意趣閑適】,舒服極了!
去了一趟青樓,手都沒碰還感覺良好,這也沒誰了吧。
中檔的妓院叫“酒樓”,營業(yè)重點也不是青樓的聲色之美。
既然叫酒樓,重點也自然放在了菜色的烹調(diào),器皿的講究上。
葡萄美酒夜光杯,年輕妹子懷中陪。
等到了晚上,那些酒樓便大紅燈籠高高掛。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紅燈區(qū)”。
金陵夫子廟秦淮河,便是古代最大的紅燈區(qū)。
想那時,一到夜晚,紅燈花船必然往來秦淮河上。
聲樂縱橫,好不熱鬧。
而江南貢院就在夫子廟旁邊。
考試后出來的士子們,順道去河畔看看風(fēng)景,聽那些樓上不停吆喝的大爺來玩撒。
雖說不比一日看盡長安花,但也是春風(fēng)得意精神爽。
很有意思的是,舊時王謝堂前燕的王謝故居,也在夫子廟景區(qū),在那秦淮河旁。
烏衣巷口夕陽斜,王謝高樓綻春花。
這些東晉的士大夫們,家中蓄姬是必不可少的。
可能是時代的原因,原本只有被高樓大戶包養(yǎng)的歌妓們,也逐步走了出來。
走到秦樓楚館,由大戶人家的獨樂樂,變成了人民大眾的眾樂樂。
低檔的妓院便是瓦舍了。通常是官方經(jīng)營的廉價會所。
這里,音樂美食,鮮衣怒馬,大約不再是重點。可能大家就直奔主題了。
既然白菜價,也就無所謂什么格局講究了。
這還只是官方的。
民間的下等妓院,恐怕連瓦舍的級別都夠不上。
有的只有一間板壁房,號稱“寮”。
寮在漢字中,有小茅草屋,小茶館,小酒肆的意思。大抵還能提供一些飲食酒水。
比寮稍微好或者次一點,可以有條船。
船也看級別。貴點的是畫舫,一條船也就是他們的營業(yè)場所。
經(jīng)濟不夠的,就租條破船,也能照常運作。
最最最低級的,當(dāng)屬“窯子”了。
窯子從根本上,連妓院都算不上。
從明代開始誕生,一般是貧困小民,找一間破窯。弄幾個落魄的甚至乞丐女子讓人選。
選好了,投錢七文,便可直奔主題。
如此價錢,也就不能要求他什么了。
04
說來很是奇怪,在對男女設(shè)大防的封建時代,卻允許妓院公開存在。
而且最早是由官方經(jīng)營的。
首創(chuàng)者當(dāng)屬齊國的管仲。
經(jīng)齊桓公批準(zhǔn),齊國首開第一家官方妓院:女閭(閭,門口)。
當(dāng)時就設(shè)立在齊桓公的宮門口,配備了“老師”700人,由齊桓公擔(dān)任董事長,管仲任總經(jīng)理。
管仲開設(shè)妓館,最初只是為了緩解供需矛盾,順便刺探他國情報、招攬人才。
齊國的酒店有三陪小姐,游走各國的名士自然趨之若鶩。
各國“見賢思齊”,也爭相仿效。
越王勾踐報復(fù)吳國,就組織了慰問團(tuán)去前線勞軍,謂之“游軍士”。大約是最早的軍妓了。
到漢武帝時,“營妓”便成了一種制度。
最初是臨時的,不夠穩(wěn)。大家有意見,就改成分配制,把犯人的妻女強制性分配給軍人。
但軍中畢竟講究等級,這樣難免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也只好實行營妓制度,官兵一律平等,人人有份。
營妓制度始于漢、興于魏,唐宋兩朝仍然經(jīng)久不衰。
但唐、宋時期承平日久,原本的勞軍就變成了官場上孝敬上司和往來的法寶。
唐、宋的地方官辦交接,除了交割文書檔案外,還要交割妓女。
唐代,歙州郡守李曜與新任郡守吳圓辦交接。
李曜鐘情于一位營妓,但營妓是公物,不能帶走。只好留詩辦交接。
今日臨行盡交割,分明收取媚川珠。
——李曜《贈吳圓》
吳圓回詩說:兄弟,你那個不行啊。
再找找,我想要個更好的!
常州官員杜晦離任時,和相好朱娘一起抱頭痛哭。
郡守李瞻一看,成何體統(tǒng)!
想要就直接說嘛,帶走帶走!
營妓既然能成為官員的玩物,也一定會成為官場斗爭的工具。
宋熙寧年間,王安石指控杭州太守祖無擇與官妓薛希濤私通。
朱熹誣陷天臺郡守唐仲友與營妓嚴(yán)蕊有染。
兩個案子當(dāng)時都吵吵得不行,都是因為官妓們自己扛住了,抵死不招,才算完。
其實這也是趨勢使然。
營妓在唐、宋時被規(guī)定,只能“歌舞佐酒”,不準(zhǔn)“私侍枕席”。
這樣就從漢魏的慰問團(tuán)變成了陪酒女郎。
可是營妓伺候的都是達(dá)官顯貴。美人在前,幾杯酒下肚,后面研不研究科學(xué),就不好說了。
如此,到了明初,朱元璋開始也還在乾道橋和武定橋兩處,設(shè)置官方妓院。
但后來硬是下決心,嚴(yán)禁官吏宿娼,違者重罰!
罪名次于殺人,可見處罰之重。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公然去妓院不行了,不妨把妓女叫到酒店來,上門服務(wù)。
還可以借口研究科學(xué),把妓女叫到后堂茍且。
前面的明代三楊閣老,不就是去茍且了。
而且明代居然還出了《嫖經(jīng)》這樣的專著。
經(jīng)原本是神圣的,儒家經(jīng)典中,只有詩、書、禮、樂、易、春秋才可以成為“經(jīng)”。其余的書只能叫“傳”,經(jīng)的檔次可是很高的呢!
佛教中,也只有如來口嗨的才可以成為經(jīng)(慧能《六祖壇經(jīng)》比較例外)。
逛青樓都有《經(jīng)》了,可見士人階層已經(jīng)墮落到了什么地步!
這樣發(fā)展到清代,官方雖然也曾禁止非法娛樂活動,但乾隆以后,還是死灰復(fù)燃。
大約在康熙年間,官方妓院已明令停辦。
到康熙十年,官方妓院幾乎沒了市場,逐漸被民間機構(gòu)取代。只不過他們必須要在官方登記注冊,經(jīng)過登記的,就是有營業(yè)牌照的妓女。
到1864年前后,據(jù)有關(guān)數(shù)據(jù),上海租界人口50萬,妓院就有668家。
古代秦樓楚館的發(fā)展,大抵如此。
雖歷經(jīng)千年不衰,這不得不讓人好奇:
男人們?yōu)槭裁茨敲礋嶂杂诠淝鄻牵?/p>
甚至連問君能有幾多愁,都變成了恰似一群太監(jiān)上青樓。
難道自己的女朋友、妻子不香嗎?
應(yīng)該不單純只是只有五姑娘的問題。
05
問君何故上青樓?
男人為何熱衷逛青樓?只是因為寂寞,沒有妹子么?
這讓我想起一句古話:大丈夫何患無妻!
在古代,這還真不是問題!
男子二十歲成年禮后,會有家里人來給介紹妹子。而且妹子們都很年輕。
雖然古時理論上,女子十五歲才成年。
但王朝律法:十三、四歲就得嫁人。
如果女孩子們不嫁呢?那便是犯法!家人坐牢。官府派人強制你嫁出去。
最有名的是勾踐為了復(fù)仇,頒布法令:
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
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
——魯國·左丘明 《國語·勾踐滅吳》
勾踐這道法令,給剩男剩女限定了一個年齡。
女孩子最遲最遲十七歲就要結(jié)婚,男孩子最遲二十歲。
可實際上,很多女孩往往十五歲上下,就找到婆家了。
十六、十七歲在古代,要算作大齡青年了。
一個男子到了青春的年紀(jì),基本上就會有妹子。
即使家人介紹不到,也會有官府包分配。
如果是當(dāng)兵的,遠(yuǎn)在外地不能回家,還有“營妓”來解決需求。如果遇到戰(zhàn)事,能俘虜?shù)綌撤絿业呐?,或者救下無家可歸的女平民,也能按需分配。
才會有【大丈夫何患無妻】的根本社會保障!
國家?guī)湍憬鉀Q了自然需求,就把精力投身到事業(yè)上,為國貢獻(xiàn)吧!
可惜,如此優(yōu)秀的傳統(tǒng)卻遺失了。。。
這讓當(dāng)今喊著:國家欠我一個小姐姐/小哥哥的小伙伴們,情何以堪!
如此,因為寂寞無處宣泄,顯然不合理。
也有人說:十三、四歲的孩子,毛還沒長齊,模樣也沒完全長出來。
人間極樂,懂個球呢!
這也不失為一種可能。
畢竟古代沒有自由戀愛,結(jié)婚前兩人互不相識,甚至新婚之夜才見第一面。
更別提三觀一致,有無話聊。
這就只能看運氣。
一旦女孩子顏劣情挫,或者男孩子木訥剛直。兩人又是為完成傳宗大業(yè)、家族利益而結(jié)合,便很難有悸動的感情。最多也就是例行公事。
如此,青樓確實能給予一定的調(diào)劑和補充。
只要小哥哥們舍得掏銀子,縱使吹自己才華蓋過曹子建,創(chuàng)業(yè)牛掰如劉備,
也一定會有小姐姐拍手點贊。
正如《嫖經(jīng)》所云:只須片刻稱子建(曹植),不可一日無鄧通(西漢著名有錢人)。
只是,這樣的調(diào)劑需要花錢買,內(nèi)心深處的滿足難免要打折扣。
事實上,無論是官方的營妓、國營的青樓、還是民間的妓院,都是要吃飯的。
獲取高額利潤,慫恿小哥哥們充VIP、VVIP才是王道。
在金錢與才情之間,他們的天平永遠(yuǎn)就是傾斜的。當(dāng)然,這要放到后面去說。
此處的重點,還要聚焦男人逛青樓的內(nèi)在原因。
干說道理無用,還得說故事。
唐代名妓郭時秀遇到了一個難題。
中書省參政阿魯溫總是找她開玩笑:
時秀,你說,我和那個文人王元鼎比,哪個更讓你喜歡???
郭時秀笑著答:
元鼎哥哥只是個文人,大人您是國家棟梁。
治理國家,您當(dāng)然牛掰!哪能跟酸腐文人一樣清閑,只為討女孩子喜歡呢!
看不明白的話,糾結(jié)你就品,細(xì)品。不糾結(jié)就往下看~
北宋國家曲藝中心辦主任(當(dāng)時還不是,不過很快了)周邦彥。鉆到了妓女的床底下。
他沒想到,他點的這名妓女很火,又來了一位客人點名要她。而且這位客人比他周邦彥的官更大,更牛掰。
被堵在房里的周邦彥,只能往床下鉆。
客人在房間呆了半天,和妓女有說有笑。還說帶來了進(jìn)口的橙子,要她嘗一嘗。
本來被打擾了就不爽,又深夜放毒,周邦彥渾身難受。
難受,一口氣就憋出了一首詞:
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
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diào)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
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 《少年游·并刀如水》
(解析):
兩個小情人一起吃橙子,切橙子的刀像清水一樣光潔,裝橙子的盤子白凈如雪。
用她的纖纖細(xì)手,把切瓣的橙子送到對方嘴里,爽??!
房間里暖意融融??!帶煙的熏香在撓心啊!兩個人相視而坐,陶醉在妹子的笙曲中。
夜深了,妹子說:
你住哪呢?
都已經(jīng)夜上三更了。
外面風(fēng)又冷,路上也沒行人,你就別走了吧。
等那位客人走了,憋了好久的周邦彥才從床下鉆出來,順便把這首詞送給妓女:
師師,喜歡嗎?
師師:討厭~
師師?對,北宋東京名妓李師師。
那夜,周邦彥到底走沒走,我也不知道了。只能是憑詞想象吧~
那位和李師師同吃橙子的客人,又是誰?
那還用再問?人家的瘦金體書法,可是流傳到今啊!
趙官家隔三差五往李師師那跑,兩人纏綿之際,李師師順帶就把這首詞唱了出來。
趙官家:咦?!好耳熟!操!
周邦彥這個混蛋!滾!貶出京城!
過了沒多久,趙官家再去找李師師,人竟然不在。
左等右等,看見李師師回來了。喲!人都哭花了。
怎么了,小姐姐?
給周邦彥送行去了。他還寫了首詞。
我看看。
妹妹唱給你聽吧:
柳陰直。
煙里絲絲弄碧。
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
登臨望故國。
誰識。
京華倦客。
長亭路,年去歲來,應(yīng)折柔條過千尺。
閑尋舊蹤跡。又酒趁哀弦,燈照離席。
梨花榆火催寒食。
愁一箭風(fēng)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shù)驛。
望人在天北。
凄惻。
恨堆積。
漸別浦縈回,津堠岑寂。
斜陽冉冉春無極。
念月榭攜手,露橋聞笛。
沉思前事,似夢里,淚暗滴。
——周邦彥《蘭陵王·柳》
趙官家一看,人才??!你TM要不是跟我搶女人, 也不至于這樣??!
算啦算啦,放你一馬?;貋懋?dāng)個曲藝中心辦主任吧!
周邦彥身為臣子,卻能和至尊天子同嫖李師師。
趙宋官家貶他出京也是一時之氣。
但終究還是要召回來。
總不能因為和臣子在妓院搶女人,就罷人家官吧,說出去也不好聽。
王元鼎與阿魯溫的地位,也可謂天差地別。但在妓院里,都是一個身份:嫖客。
他們都是客人,都要照顧好。郭時秀不得罪阿魯溫,但也表明還是元鼎小哥哥壞一點。
這便是青樓的一個獨特功能:在這里,能體驗到短暫的平等。
除了平等,還有放松。
傳統(tǒng)的禮教太束縛人了,即使是夫妻之間,也得端著。
男的不端,就是淫邪。女的不端,就是淫亂。
還會被人拿出來嘲諷,在官場上還能成為被人攻擊的理由:
西漢京兆尹張敞,就被有關(guān)部門檢舉:給老婆畫眉,畫得太嫵媚!
漢宣帝把他召過來:有人舉報你和夫人在家太會玩哦~
張敞嘿嘿笑:夫妻之間,還有比畫眉更會玩的呢!
漢宣帝哈哈大笑。
何況傳統(tǒng)的妻,總在禮教的要求下,把自己弄得很無性。
眼看黃臉婆,了無生趣。還端著,又不能城會玩。還不能太疏遠(yuǎn)。
疏遠(yuǎn)了,又有人會說事。
海瑞就被人舉報,和他的兩個老婆關(guān)系不好。被人說:薄情。
即便不被人舉報,總還是生活在一起。
太親近吧,她沒大沒小還女王起來了,不拿你當(dāng)一家之主。
疏遠(yuǎn)吧,她跟你抱怨,你不愛她了。
哎!女人就像小宗之人一樣,太難伺候了!
孔子: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也。近之則不遜,遠(yuǎn)之則怨。
青樓就不會了!
在家里不好做,不方便做,對方不同意做的事。在青樓可以放開做。
妓女們?yōu)榱速嶃y子,都會很配合。
旁人若是看見了,也不會嘲諷。沒準(zhǔn)還會贊嘆車開的真溜!
在酒足飯飽之后,聽著靡靡的音樂,摟著嫩滑的妹子。
聞著沁人心脾的香氣,耳邊不時聽著妹子游走在探討科學(xué)邊緣的私語。
真是何其放松!
當(dāng)然,自然賦予的本性,是第一推動力!
太監(jiān)是不上青樓的(陪皇帝除外)。
青樓在滿足了基本需求之上,兼?zhèn)淞诵蓍e娛樂與社交的功能。
歌妓門口中傳唱的詩詞歌賦,既讓人感到放松愜意,又能引來更多的文人雅士爭相斗墨。
在沒有網(wǎng)絡(luò)、電視、電腦游戲的古代,打發(fā)無聊時間,變得有意思多了!
妻們對夫逛青樓,也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們甚至發(fā)現(xiàn):就讓那個死鬼去青樓學(xué)習(xí)一番,再把學(xué)到的技術(shù)拿回家試試,感覺還挺爽!
男人們更是深諳其中之道。哄好了夫人,再去放松,也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如此,青樓又有了調(diào)劑家庭關(guān)系的作用。
恩格斯說:以通奸和賣淫為補充的一夫一妻制度,是與文明時代相適應(yīng)的。
看來,老外也不欺人也!
只是偉大的哲人是否知道,青樓同時還能產(chǎn)生愛情故事。
也許不知道吧。西方的愛情故事,多是王子與公主。
他又怎么會料到,東方的愛情故事,竟是才子與佳人。
06
青樓的愛情故事
進(jìn)士郭昭述即將離開長安。按大唐的律法,他已被授官(天長縣簿)。
到任有期,不得不走。
他有些不舍,在長安的這些日子里,軟玉溫香,讓他痛痛快快大展雄風(fēng)。
畢竟是青年才俊,血氣方剛。
這一別,可怎么舍得??!
他舍不得,鐘情于他的妓女劉國容更舍不得!
人才剛到咸陽附近,就被劉國容的信使追上。
郭昭述展開信來:
歡寢方濃,恨雞聲之?dāng)鄲郏?/p>
思憐未洽,嘆馬足以無情。
使我勞心,因君減食。
再期后會,以結(jié)齊眉。
(解析):
睡得歡樂正香呢!就恨那雞叫來打擾。
想你愛你還沒爽夠,你就這要走了,馬蹄啊好無情!
讓我勞心的是你,讓我吃不下飯的也是你。
希望再見,我要和你舉案齊眉,沒羞沒臊!
郭昭述看完信,哎呀,小姐姐自己怎么不來啊!
她要是來了,我TM還怕什么遲到?。?/p>
進(jìn)士歐陽詹年輕時去太原游玩,也被大爺來玩撒的呼聲吸引。
一眼看中一位妹子,姿容俱佳!
小姐姐,等等我!
那段日子,堪稱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后來歐陽詹被朝廷授予國子監(jiān)中的官職,在長安工作,再也沒有機會去太原府。
但他還是對那位妹子念念不忘,時刻念叨要是娶回家就好了。
以致于無心工作,連年終考核都不及格,差點被罷官。
有一次他的部下去太原公干,給他帶回來一封信。
歐陽詹讀信后,才知道那位小姐姐因為見不到他,相思成疾,竟然故去了!
只留下一首詩:
自從別后減容光,半是思郎半恨郎。
欲識舊來云髻樣,為奴開取鏤金箱。
——太原妓《寄歐陽詹》
小姐姐不在了!??!
歐陽詹晴天霹靂,竟“一慟而卒”,game over了。。。
在南京數(shù)年,竟一直不知道:
位于夫子廟東側(cè)貢院街旁的桃葉渡,居然也和妓女的愛情有關(guān)。
王羲之的兒子王獻(xiàn)之,也是一代書法家。
東晉還是士大夫世代有官做的時代。
更有簡文帝的三女兒新安公主,吵著要嫁給他。
但王獻(xiàn)之仍然桃花不斷,常年在此渡口接送一個女子桃葉。
想那時,那兩人頻繁約會,大約不少開房。
據(jù)說兩人相識,起源于王獻(xiàn)之經(jīng)常在桃葉渡洗硯臺。
桃葉家里是賣硯臺的,兩人有共同話題,聊著聊著,也就從硯臺聊到了人生。
王獻(xiàn)之:小姐姐長得好清秀,叫什么名字?
桃葉摘了一段桃樹枝給他。
王獻(xiàn)之:桃葉!桃葉!你叫桃葉!桃葉啊,就請你做我的女人吧!
這個故事有好幾個版本,桃葉的身份也成謎。一說是硯臺商人,一說是秦淮河邊人。而所謂的秦淮河邊人,一般指的就是在秦淮河夫子廟紅燈區(qū)的那些“藝術(shù)老師” 們。
有的版本說:
桃葉是王獻(xiàn)之小妾,家住在桃葉渡對岸,和妹妹桃根一起嫁給王獻(xiàn)之。
秦淮河水流很急,渡口擁擠,經(jīng)常有人落水。
桃葉每次回家就很怕怕。
王獻(xiàn)之就做了三首《桃葉歌》給妹子減壓。
其中第一首很有意思:
桃葉映紅花,無風(fēng)自婀娜。
春花映何限,感郎獨采我。
感郎獨采我。是啊!愛情,不就應(yīng)該是【獨采我】么?
正是要獨采我,感情才是真摯不渝。不是那種我全都要的占有欲和城會玩。
試想,歐陽詹出身進(jìn)士,身為京官,要個姿色可人的小姐姐應(yīng)該不是難事。
卻對太原的那位妓女一往情深,初聞噩耗,竟也相隨而去!
此情之真,此愛之切??梢娬鎸?。
兩心相付,此志不渝。
青樓往來諸客,只有才子能與妓女產(chǎn)生感情,也絕非偶然。
就像郭時秀說阿魯溫的那樣,高官心系國家大事,又豈能一心附在小女子身上?
是啊,對于他們而言,名節(jié)利益才是主流。官場上生存不易,那么多相互斗爭,又怎么能只顧著兒女私情?更何況那情還是風(fēng)月場的。
倒是王元鼎有閑暇寫詩、哄人。喜歡得不要不要的。
紈绔子弟、富商巨賈、販夫走卒走進(jìn)青樓,最心心念念的,恐怕還是上床聊天。
你要他們吟詩作對,既不會,也沒有興趣。
才子和妓女都是有才情和技藝的,都受過藝術(shù)的培養(yǎng)與熏陶。在基本需求之上,能建立起比原始欲望更高的追求。
才子們更看重才情,意味著把妓女當(dāng)作人來對待。有一種相互尊重、商業(yè)互吹,甚至惺惺相惜的平等關(guān)系。一旦平等,便可能從知音而知心、知心而貼心、直至心心相印。
才子一般都是文化界名人,妓女是古代文化傳媒人和社會聚焦熱點。
才子的詩詞,可以通過妓女的傳唱流傳,有的還會名聲大噪。
妓女也得以才子的襯托,萬人追捧,身價備漲。
才子熟讀興衰存亡,妓女看盡世態(tài)炎涼。
這兩類人,對人生、對命運、對理想、對追求,對未來,多少有些終極關(guān)懷。
何況,才子多半懷才不遇,壯志不酬。
妓女自幼飄零磨難,冷眼人生。
這兩類人撞到一起,多少有些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而愛情,也就在這共鳴中,悄然而生。
可這些,都是才子佳人式的。而且那才子還多半是官宦人家。
難道就沒有平民百姓,也和妓女哥哥妹妹一回?
當(dāng)然。。。有的!
臨安名妓王美娘得了“花魁”,陪夜價一路飆升,居然漲到了十兩銀子!
打工仔朱重也想抱得美人一夜歡。
他加班啊、兼職啊。好不容易掙夠了十兩銀子,屁顛屁顛去消費。
老鴇有點看不上打工仔,你隨便挑個妹妹都行,天鵝肉你就別想了。
朱重不這么看,真心誠意上門來,又不缺銀子,你再幫幫忙唄!
老鴇一看,也是一老實孩子。就教他打扮打扮再來。
現(xiàn)在姑娘們都喜歡帥哥,好歹你也整個中分,打下籃球。
朱重打扮打扮,總算見到王美娘。王美娘當(dāng)晚喝的有些醉,大致情況了解了一下,有點不高興。
覺得朱重你一打工仔,又不是有頭有臉的人。姐現(xiàn)在身價可是漲上去了!接了你的生意,以后再跟別人談生意,不好漲價。
朱重也不管,你醉了就醉了。反正我不走,今晚就住這了!
一夜之后,王美娘酒也醒了,感嘆朱重一晚上照顧自己,也沒什么非分舉動,有點歉意。
覺得“難得這好人,又忠厚,又老實,又且知情識趣”。
可惜是市井之輩!要是當(dāng)官的,沖這人品,托付終身都行。算了算了,價錢雙倍還給你,表示感謝。這檔子事就過去了。
朱重他老板兼養(yǎng)父去世了,就把養(yǎng)父的店盤過來自己做老板。碰巧王美娘他爸來臨安找女兒,一邊打工一邊慢慢找,就在朱重店里打工。
一年以后了,王美娘被官家公子哥羞辱,流落街頭。正好碰到朱重。
朱重正愁有勁沒處使,天上掉來的機會。便伸手幫忙,讓王美娘又回到了青樓。
王美娘一看這人真不錯,你不是想睡一夜嗎?來來來,今夜和你好好聊一聊~
這一次,大約朱重使勁得力,王美娘改變了以往的看法。
她用自己多年積攢的錢,給自己贖了身,嫁給了朱重?;氐街熘氐昀镆豢矗?!父親也在,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了。
從此日常聊人生。
而王美娘也改回了自己原來的名字:幸瑤琴。
朱重也可以去掉養(yǎng)父的姓氏,改回自己的本姓:秦重。
等等,這名字好熟悉啊?賣油郎獨占花魁啊?嘿嘿嘿~
賣油郎獨占花魁很具代表性。
以往的青樓愛情,男方無一不是才子官員,再不濟也是有官方背景的富商巨賈。
然而,秦重終于以小商販身份獨占了花魁,改變了幸瑤琴想嫁個宦官人家的初衷。
足見當(dāng)時的價值觀,已打破了士人官紳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
社會的追求,已經(jīng)不全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手里有銀子,還是來點小目標(biāo)比較實在。
同時,這也意味著傳統(tǒng)的愛情故事,從滿足文人士大夫詩詞歌賦的高雅情趣,開始向滿足市民階層酸甜苦辣的各種刁鉆口味發(fā)展。
市場對象由少數(shù)人變成多數(shù)人。
恰恰應(yīng)證了明代的社會需求,已經(jīng)進(jìn)入了世俗化的社會。
唯其如此,才能誕生《嫖經(jīng)》這樣的神奇之作。
《金瓶梅》也才能大行其道。
那個談?wù)撛娫~歌賦,欣賞高雅音樂的青樓,已經(jīng)一去不返。
取而代之的,是窯子那樣,咱們不來虛的。上來就開門見山。
為何就如此直接了呢?
我們的那些美好的傳統(tǒng)、眷念,怎么就沒了呢?
07
時代烙印
賣油郎取代了文才子。
這既是時代的進(jìn)步,也是時代的悲劇。
因為詩詞音樂是高雅的藝術(shù),屬于貴族階層的。
而直奔主題探討人類起源,只可能屬于平民階層。
秦重能最終得到幸瑤琴,也有賴于店老板這樣的經(jīng)濟基礎(chǔ)。雖然比較官紳差了很多,但在平民階層里卻非常受用。
做官太難還要考試,考上了也不一定能升上去,官階太多了!
永無出頭之日的平民百姓,只能更真切地關(guān)注自己的生活,關(guān)注這個月掙了多少銀子。
有房有車才是王道。
整個時代已經(jīng)由最初的貴族政治,完全過渡到了平民政治。
連大明的創(chuàng)建者都是平民百姓出身。
則我們將無法丟掉平民階層自身的烙印。比如:市儈、算小、小家子氣。
朱元璋會給官員發(fā)很低的工資,卻用德道來標(biāo)榜官員、因為廉潔而理所當(dāng)然如此。
不信任任何人,全國布滿了錦衣衛(wèi)。
也不要管家(丞相),自己打理財產(chǎn)(朝政)。
而我等平民雖然對愛情,仍有傳統(tǒng)文化賦予我們的渴望。但事到己身,還是更在意對方的工作(社會地位)和財產(chǎn)。
那些對人品的考究、對才情的欽慕,都已經(jīng)逐漸讓位于銀子了。
似乎銀子夠了,其他的是可以彌補的。。。
當(dāng)然,平民階層也有他的優(yōu)點:勤勞努力、聰明善良(滑頭 好騙)等等。
但在面對青樓之時,還用不上這些。
古代青樓很能適應(yīng)市場需求的變化,褪掉了包裝。
僅僅把彈琴唱曲保留了下來,那些吟詩作對的通通舍棄。
則紅燈高樓里,彈的也只能是靡靡之音,唱的也只能是《鹿鼎記》里韋爵爺中意的十八摸。
詩嘛,大約不會再有了。
最多變成了對子,變成了《鐵齒銅牙紀(jì)曉嵐》里面的那句:
聞香下馬,抹黑上床。
對銀子的需求也變得更加赤裸裸,不再含情脈脈,也不再子曰詩云。
以后的妓女們,也不必再吹拉彈唱。
于是乎,我們更追求感官的刺激,追求影視劇里包裝完美的花花綠綠。
則,夫妻已經(jīng)不再相互滿足基本需求,變得了然無趣。
而婚姻最基礎(chǔ)的東西垮掉了,也將變得岌岌可危。
但古人,尤其是明、清兩代的古人們,似乎不以為然。
更發(fā)展出:
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
這話究竟最早出自哪里?我也是找了半天。
《金瓶梅》、《紅樓夢》,明朝人的小說里都有記載,只是個別詞句不同。
然而在早期的漢唐,是沒有看到的(應(yīng)該書讀的還不夠)。
也就是說,這話有文字的記載,至少在明、清兩代。
這正是古代的平民時代。
既然生活平淡,千秋功業(yè)與我無關(guān)。人生短暫,韶華易逝,不如來點刺激吧。
在古代的傳統(tǒng)家庭里面,妻似乎是一直不如妾的。
這很奇怪!
妻的地位是比妾高的!妻和夫是對等關(guān)系。我們看漢字,夫、妻的頭上都有一把簪子。
而且妻和夫多半相遇于少年之時。
那時大家都是風(fēng)華正茂,俊男美女。又都經(jīng)過歲月磨合,彼此學(xué)習(xí)成長,套路互熟。
何至于敵不過半路殺出來的妾?
再看妾,地位低,和夫家不是婚姻關(guān)系,不能和夫家攀親戚。
妾生的孩子,要管妻叫媽,不能喊自己叫媽。
夫妻吃飯坐著,妾站著。
怎么看也都不如妻有地位。
如果說可能勝過妻的,便是比妻年輕,比妻更低眉順眼,更你想怎么來就怎么來。
但妻真的就不具備競爭力么?
同樣是女人,妾會的妻也會。
如此,則不單純是妾有優(yōu)點。應(yīng)該,妻有妻的問題。
妻,實在太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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