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碑》又名《夏仲兗碑》,全稱《漢北海淳于長夏承碑》,立于東漢建寧三年,也即公元170年,為隸書刻碑,共14行,每行27字。該碑原碑已毀,據宋代趙明誠《金石錄》跋云:“碑在洺州,元祐間,因治河堤得于土壤中?!?/p>
明成化十五年,也即公元1479年,廣平知府秦民悅發(fā)現此碑仆倒于府治后堂,遂在堂東隅建“愛古軒”將其保護起來,但當時該碑的下半截110字已為后人剜剔。
到明嘉靖二十二年,也即公元1543年,因筑城,《夏承碑》被工匠毀掉。
之后,知府唐曜在漳川書院取舊拓重刻一碑置于亭中。
重刻碑高259.2厘米,寬124.8厘米,文13行,行35字,碑末有“建寧三年蔡伯喈書”一行8字及唐曜重刻題記,均為正書。
現《夏承碑》存世拓本多為重刻本。
據稱,《夏承碑》存世唯一比較可信的原石拓本,為明無錫華夏真賞齋本,缺30字,有翁方綱題跋,世稱之為孤本。
自元代王惲開始,該碑被定為蔡邕所書,此后諸家多沿其說,但此說實無確據,曾有人對此提出懷疑。
不過,盡管對該碑的作者存在一定的爭議,但歷代書家對該碑書法褒貶不一。
元代王惲曾說:“近觀公(蔡邕)建寧三年所書《五官功曹掾夏承墓表》,真奇筆也,如夏金鑄鼎,形模怪譎,雖蛇神牛鬼,寵雜百出,而衣冠禮樂已胚胎乎其中,所謂氣凌百代,筆陳堂堂者乎?”
明代王世貞稱:“其隸法時時有篆籀筆,與鐘(繇)、梁(鵠)諸公小異,而骨氣洞達,精彩飛動,疑非中郎不能也。然蔡集不載,而他書亦不可考,姑闕之以俟知者?!?/span>
然而清代王澍則稱:“此碑字特奇麗,有妙必臻,無法不具。漢碑之存于今者,唯此絕異。然漢人渾樸沉勁之氣,于斯雕刻已盡,學之不已,便不免墮入惡道。學者觀此,當知古人有此奇境,卻不可用此奇法。”認為有人若是模仿此碑之文法練習,難免會墮入惡道,嫌棄鄙夷的態(tài)度溢于言表。
兩漢時期是漢字正體字篆書與隸書、楷書轉化時期,三者之間的變化,也都在漢代石碑上有所體現。隸書分為秦隸與漢隸,一般認為它承前啟后,是由篆書發(fā)展而來,又發(fā)展為楷書的,其字形多呈寬扁態(tài),橫畫較長而豎畫較短,有“蠶頭燕尾”與“一波三磔”之說法。
漢碑中隸書的集大成者,當屬《乙瑛碑》、《衡方碑》、以及《曹全碑》、《張遷碑》、《鮮于璜碑》等,它們作為漢碑中的代表,詮釋了當時隸書發(fā)展的最高成就。
《夏承碑》的石碑,此碑曾被人為損毀100多個字。但據趙明誠《金石錄》記載《夏承碑》“刻劃完好如新,余家所藏漢碑二百余卷,此碑最完”,由此可見,在北宋年間,剛剛出土的《夏承碑》應該是完好無損的狀態(tài)。
同樣是一塊《夏承碑》,為何有人對其盛贊,有人卻將其視作“惡道之物”呢?
究其原因,其實也很有趣。前面我們已經提到,《夏承碑》本身誕生于漢代,并在隸書流行的同時,篆書開始逐漸有所沒落,并且楷書的書寫形式也在悄然崛起?!断某斜分械奈淖蛛s揉三體,甚至還囊括了隸書、篆書、楷書的之外的一種怪體書法,令初學者無法弄清其中的奧妙,最后畫虎不成反類犬,甚至會讓自己的書法成為“邯鄲學步”似的犧牲品。
無論外界如何評價,我們要說的是,《夏承碑》以及其碑拓能流傳至今,其實是一件幸運之事,畢竟它的存在,為我國文化寶庫增添了一抹奇異的光彩。
清代碑學興起,清初鄭簠(1622-1693)專精隸書,少時便立志習隸習,學漢碑達三十余年,為訪河北,山東漢碑,傾盡家資。他倡學漢碑,對后來漢碑之學的復興起了重要作用。他自稱:“作字最不可輕易,筆管到手,如控于鈞弩,少馳則敗矣?!逼潆`書飄逸虛靈,活脫灑麗。包世臣《藝舟雙輯》將其隸書列為“逸品上”。后人稱之為清代隸書第一人。
鄭簠廣習漢碑,《曹全碑》為其基本體勢與風貌。在此基礎之上,又溶入行草。《夏承碑》與其他漢碑的某些特征,晚年形成了奔逸超縱,神采奕揚的隸書藝術風貌,以異軍突起之勢,豎起碑學復興的第一面旗幟,是清代三百年隸書創(chuàng)作的第一個高峰。
下面這件《隸書謝靈運石室山詩卷》可以窺見,作品頗有《夏承碑》的遺韻,橫畫往往重頓,而收筆處用筆放縱,出鋒,具有漢簡書法的率性。在一些字的筆畫上接入篆書結構,如草字頭即是,為書法增加幾許古樸、雅致。
鄭簠《隸書謝靈運石室山詩卷》,紙本,縱39厘米、橫283厘米。安徽省博物館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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