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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泛指城市之東。
縠(hú)皺波紋:形容波紋細如皺紗??e皺:即皺紗,有皺褶的紗。棹(zhào):船槳,此指船。
煙:指籠罩在楊柳稍的薄霧。曉寒輕:早晨稍稍有點寒氣。
春意:春天的氣象。鬧:濃盛。
浮生:指飄浮無定的短暫人生。語本《莊子·刻意》:“其生若浮,其死若休?!?/p>
肯愛:豈肯吝惜,即不吝惜。一笑:特指美人之笑。
持酒:端起酒杯?!缎绿茣な说v傳》:“王毋憂,右手持酒啖,左手刀拂之。”
晚照:夕陽的余暉。南朝宋武帝《七夕》詩之一:“白日傾晚照,弦月升初光?!?/p>
漫步東城感受到風光越來越好,春風吹動湖水,泛起陣陣波紋,仿佛在歡迎人們到湖面去劃船游玩。
早春的清晨還略帶些寒意,輕煙薄霧籠罩著翠柳,枝頭的紅杏爭鮮斗艷,春意盎然。
平生只恨遺憾太多,而歡娛太少,何必吝嗇金錢,而錯過快樂的時光。
讓我們一起端起酒杯挽留斜陽,請它把美麗的余暉在花叢中多停留一會兒,讓快樂常駐人間吧。
此詞開頭兩句具有不同尋常的光景氣象。詞人一上來便說東城,這是有講究的。普天下時當艷陽氣候,不是西城或別的地方就不可入詠。其實,寒神退位,春自東來,故東城得氣為先,正如寫梅花,必曰“南枝”,亦正因它南枝向陽,得氣早開。此皆詞人詩客,細心敏感,體察物情,含味心境,而后有此詩心詩筆。古代春游,踏青尋勝,必出東郊,民族的傳統(tǒng)認識,從來如此也。真正領(lǐng)起全篇精神的,又端在“風光”二字。風光,其實概括了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面的關(guān)系;它不但是自然景色,也包含著世事人情。正古人所謂“天氣澄和,風物閑美”,還須加上人意欣悅。沒有了后者,也就什么都沒有了。一個“漸”字,最為得神。說是“漸覺”,其實那芳春美景,說到就到,越看越是好上來了。這美好的風光,分明又有層次。從詞中可以看出,詞人的感受首先就眼見那春波綠水,與昨不同;它發(fā)生了變化,它活起來;風自東來,波面生紋,如同紗縠細皺,粼粼拂拂,漾漾溶溶,招喚著游人的畫船。春,是從這兒開始的。然后,看見了柳煙;然后,看見了杏火。這畢竟是“漸”的神理,一絲不走。曉寒猶輕,是一步;春意方鬧,是又一步。風光在逐步開展。把柳比作“煙”,實在很奇。“桃似火,柳如煙”,在人們的感受上,這種文學語言,這種想象和創(chuàng)造,很美。美在傳神,美在造境。蓋柳之為煙,寫其初自冬眠而醒,嫩黃淺碧,遙望難分枝葉,只見一片輕煙薄霧,籠罩枝梢——而非嗆人的黑煙也。桃杏之為火,寫其怒放盛開,生氣勃發(fā),如火如荼,“如噴火蒸霧”,全是形容一個“盛”的境界氣氛——而非炙熱灼燙之火也。這就表現(xiàn)了“鬧”字的豐富意蘊。詞人用它,寫盡那一派盎然的春意,蓬勃的生機。
此詞上闋寫盡風光,下闋轉(zhuǎn)出感慨。人生一世,艱難困苦,不一而足;歡娛恨少,則憂患苦多,不待問而后知。難得開口一笑,故愿為此一擲千金亦在所不惜,正見歡娛之難得也。這里的事,并非算賬目,不過講情理,須知書生大言,每每若是。歡娛恨少,至于此極。書生無力揮魯陽之戈,使日馭倒退三舍,只能說勸斜陽,且莫急急下山,留晚照于花間,延歡娛于一餉。晏殊曾云:“一曲新詞酒一杯?!薄跋﹃栁飨聨讜r回?”(《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面目不同,神情非常相似:它們并非戀物之作,實是傷心之詞。
宋祁因此詞而得名,正如秦觀之為“山抹微云學士”,他則人稱“紅杏尚書”,傳為佳話。這佳話指的就是此詞的上闋歇拍“紅杏枝頭春意鬧”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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