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石魯?shù)恼鞣酚伤膬鹤油觐仦豕拍死^續(xù)下去。完顏烏古乃生于遼太平元年辛酉歲(1021年),兩年后的1023年,正是北宋仁宗皇帝趙受益登基之年。至此,生女真才有具體明確的紀年。紀年可稱為蒙昧走向文明的起點。
原始、蒙昧的生女真沒有文字,沒有官府,沒有法律,甚至不知道年月,日子沒有初一也沒有十五。人們不知道自己的歲數(shù),你若問生女真人多少歲,他們這樣回答:“我看見草綠了幾次?!边@樣回答看似答非所問,它卻有一定道理,白居易詩云:“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辈菽疽荒曛痪G一次,見過多少次綠草就可算出多少歲,不過這種記錄存在一定的誤差。
完顏烏古乃繼位部長后,征服了白山、耶悔、統(tǒng)門、耶懶、土骨論五個地方,力量變強大起來。但是,征服的道路并非平坦,遇到的對手也不斷強大。石顯成了他征服的第一絆腳石。
石顯,孩懶水烏林荅部人。他對完顏部頗不屈服,一直抵制完顏石魯用條教約束諸部,甚至趁完顏石魯死后棺材運回之機,策劃“奪棺”,奪棺后到處宣揚說:“大家一直推崇石魯有才能,現(xiàn)在他的棺材不是被我奪來嗎?”棺材后來被完顏部重新奪回。盡管如此,完顏部還真沒面子,從此,烏古乃對石顯恨之入骨,復仇正在等待時機。
遼國原是一個不斷遷徙的部落式國家,每年都要以武力驅(qū)趕遼東鐵勒、烏惹等地人民跟隨帝國而遷徙,遷徙非常折騰人民,有不愿意遷徙的遼人就逃至生女真躲避,避開遼國的驅(qū)趕。遼國就派使者向女真部落干涉,勒令他們把逃人趕出,女真部落一般只是敷衍敷衍。生女真屬于王化之外的地方,這些逃人容易躲藏。
有一次,遼東人逃往石顯的孩懶水烏林荅部躲避,遼國照例派使者向石顯交涉,正常情況下部落對遼國表示接受,然后敷衍一下。而石顯這次卻堅決拒絕遣還逃人。
完顏烏古乃決定投靠遼國,攻打石顯,雪洗奪棺之恥??墒峭觐仦豕拍舜藭r還勢單力薄,直接采取武力明顯沒法戰(zhàn)勝石顯。狡猾的烏古乃放棄武力,轉(zhuǎn)而智取。
烏古乃暗中則跟遼人勾結(jié),愿意幫助遼人攻打石顯,可是他卻支持石顯抵制遼人,甚至激勵石顯斷絕遼人的海東鷹路。魯莽的石顯相信烏古乃的表面文章,沒有意識到他背后的陰謀,還以為烏古乃是真心支持他,于是真的來勁,把海東鷹路給斷絕了。
沒有遣還逃人,遼國可以理解,但是石顯阻絕海東鷹路,就猶如拔動遼國的神經(jīng),標志著沖突升級。鷹路是遼國前往五國部征收海東青的驛路,“海東青”是遼國統(tǒng)治者崇尚的一種獵鷹,遼國每年都派千余“銀牌天使”經(jīng)海東鷹路前往五國部,給沿途的生女真部落帶來騷擾和暴政,經(jīng)常引發(fā)女真部落的反抗。
遼國統(tǒng)治者對海東鷹達到癡狂的程度,石顯阻絕海東鷹路,遼國皇帝立即龍顏大怒,勒令石顯到遼國解釋。遼國在生女真中具有絕對的政治權威和軍事威懾力,生女真部落不管如何囂張,也不敢單獨以雞蛋碰石頭。在遼帝的盛怒之下,石顯只好乖乖地叫長子婆諸刊入遼。完顏烏古乃趁機向遼國挑拔,鼓動遼國責令石顯親自入遼,石顯無奈,只得硬著頭皮入見遼主。在完顏烏古乃的添油加醋的挑撥下,遼國把石顯流放到邊遠。就這樣,石顯的勢力被烏古乃陰謀吞并。
石顯的滅亡一方面由于他太過魯莽,另一方面應是完顏烏古乃的卑鄙所推動。生女真部落之間雖是紛斗不止,但是在此之前,各部落在抵制遼國這一點上卻是步調(diào)一致。完顏烏古乃這次居然投靠遼國,暗中出賣石顯,這些陰謀讓生女真人始料不及,誰都不敢相信完顏烏古乃會卑鄙到出賣部落。
完顏烏古乃此舉雖是卑鄙,但卻改變了生女真的格局,從此,生女真分裂為親遼與抗遼兩大陣營。那些抗遼的部落一天天與遼國疏遠,而親遼的完顏部落卻與遼國一天天的親近。親遼的完顏烏古成為遼國在生女真的鷹犬,他也借助遼國的力量逐漸消滅那些抗遼的異己勢力。
五國的蒲聶部節(jié)度使拔乙門背叛遼國,遼國東北的鷹路再次不通。遼人再次要求完顏烏古乃幫助解決,烏古乃欣然答應。有了消滅石顯的經(jīng)驗,烏古乃決定智取拔乙門,叫遼人不要大動干戈,然后以自己的妻子為人質(zhì),暗中與拔乙門結(jié)好,麻痹拔乙門的警惕,最后烏古乃尋找時機襲擊、擒拿拔乙門獻給遼主。
烏古乃擒獻拔乙門之舉博得遼主的極大贊賞,遼主認為烏古乃確實忠心耿耿,值得信賴,遼國只要好好利用完顏烏古乃,就可以毫不費力地解決反復無常的鷹路糾纏。就這樣,完顏烏古乃被遼主封為生女真的節(jié)度使。節(jié)度使比“惕隱”的級別更高。女真人為了表示崇敬,就稱呼烏古乃為太師。
完顏部開始參與遼國軍事政治,接觸中原文化,同時不斷開化起來,烏古乃開始建立生女真政府機構和法律制度。
遼國因鷹路糾紛經(jīng)常跟女真諸部沖突不斷,狡猾的烏古乃借此小心翼翼地投靠遼國,借助遼國的政治影響和軍事力量來征服諸部,同時,以征服諸部的勝利不斷向遼國邀功請賞,獲取遼國的物質(zhì)幫助,從而提高自己在生女真諸部的政治地位和軍事威懾力。但是,烏古乃又不想跟遼國太親近,避免因過度投靠而成為遼國的傀儡。烏古乃在跟遼國的合作中保持距離,他雖被遼國封為節(jié)度使,但不接受遼主的節(jié)度使印,拒絕加入遼籍,始終保持生女真的本色,并以各種借口拒絕遼軍進入生女真。烏古乃很明白,自己若過分親近遼國,必然引起女真諸部的強烈反感,影響自己的形象,他只暗中勾結(jié)遼國,目的要利用遼國的政治權威和軍事威懾力。
在遼國的支持下,完顏烏古乃政治和軍事影響不斷擴張,成了生女真諸部最強大的酋長。諸部或因藏匿逃人,或是阻絕鷹路,完顏烏古乃就充當遼國的鷹犬,幫助遼國征服叛服不常的諸部。在征服之路上完顏部漸漸強大起來。
歲月流逝,完顏烏古乃漸漸衰老。長年的南征北討,使他勞累過度,病魔纏身,在遼咸雍八年(1072年),他終于病逝,享年54歲。
烏古乃具有兩重人格:他為人胸懷坦蕩,寬恕容物,推財與人,無所吝惜。生平不見喜慍,不計前嫌,所以人人對他非常信服。但是,他嗜酒好色,為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不擇手段,人格非常卑鄙,所以當時女真人稱他為“活羅”,“活羅”是北方的一種鳥,專啄牛馬駱駝背脊的傷瘡,直到將牛馬啄死,若沒有牛馬和駱駝可啄,它在饑餓時在就啄食砂石,真真正正的饑不擇食?!盎盍_”形象的勾勒出完顏烏古乃貪婪和卑鄙的本性。
人格的光輝面使完顏烏古乃充滿政治魅力,而人格的陰暗促使他敢于運用卑鄙手段。正是天使與魔鬼的雙重人格組合,從而有力地推動完顏部落走向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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