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脾胃勝衰論
原文:胃中元氣盛,則能食而不傷,過時而不饑。脾胃俱旺,則能食而肥;脾胃俱虛,則不能食而瘦?;蛏偈扯剩m肥而四肢不舉,蓋脾實而邪氣盛也。又有善食而瘦者,胃伏火邪于氣分,則能食,脾虛則肌肉削,即食亦也。叔和云∶多食亦肌虛,此之謂也。
譯文:胃氣旺盛的人,消化功能好,多食而不會損傷脾胃,過了吃飯的時間也不感覺饑餓。脾胃功能都很旺盛,就能多進飲食,身體健壯肌肉發(fā)達結(jié)實。脾胃俱虛的人,吃飯量少而且身體瘦弱。有的人飲食很少反而身體肥胖,雖然身體肥胖而四肢活動沒有力量。這種人脾氣壅實,痰濕內(nèi)盛所致。還有一種人,飲食量大而身體反而瘦,是由于胃火內(nèi)熾,淌谷善饑的原因,水谷精微不能化生氣血,肌肉失于濡養(yǎng),所以,身體瘦削,常有食后感到困倦的情況。正如王叔和所說的“雖能多食,水谷精微常被胃火耗竭,不能營養(yǎng)肌肉,而肌肉亦消瘦?!倍际且粯拥木壒省?/p>
原文:夫飲食不節(jié)則胃病,胃病則氣短精神少而生大熱,有時而顯火上行,獨燎其面,《黃帝針經(jīng)》云∶面熱者,足陽明病。胃既病,則脾無所稟受,脾為死陰,不主時也,故亦從而病焉。形體勞役則脾病,脾病則怠惰嗜臥,四肢不收,大便泄瀉;脾既病,則其胃不能獨行津液,故亦從而病焉。
譯文:飲食沒有節(jié)制的人,就會發(fā)生胃病。胃病則消化不良,使谷氣下流,下焦陰火得以離位上行,助長心火亢盛。淫火灼肺,表現(xiàn)為氣短;淫火傷脾,就會表現(xiàn)神疲乏力;淫火傷胃腑,表現(xiàn)為身熱,面赤而熱,像爐火烘烤的一樣?!鹅`樞·邪氣臟腑病形篇》中說:“面部發(fā)熱是足陽明胃經(jīng)的病?!蔽讣仁懿?,飲食減退,脾就不能承受胃中水谷而行輸散精氣的作用,所以造成生化之源不足,脾氣下陷,陰火上僭的病機。脾為孤臟,不獨主春、夏、秋、冬四季的節(jié)氣,故脾為死陰。那些不按照自然規(guī)律調(diào)節(jié)生活而飲食沒有節(jié)制的人,都能使脾胃受損,生化之源不足而生病。形體因疲勞過度,肌肉能量消耗過多,脾雖輸送飲食精微物質(zhì)仍不能補償其消耗量,故見神疲乏力,嗜臥,手足軟散無力,大便溏瀉等癥狀。這些病證都是因為脾陽虧虛,不能助胃以行津液。胃不能獨輸津液,必須依賴脾的運化,所以脾病而胃亦同時受病了。
原文:大抵脾胃虛弱,陽氣不能生長,是春夏之令不行,五臟之氣不生。脾病則下流乘腎,土克水,則骨乏無力,是為骨蝕,令人骨髓空虛,足不能履地,是陰氣重疊,此陰盛陽虛之證。大法云,汗之則愈,下之則死。若用辛甘之藥滋胃,當升當浮,使生長之氣旺。言其汗者,非正發(fā)汗也,為助陽也。
譯文:凡是脾胃虛弱的人,都是因為飲食勞倦所傷。脾胃中陽氣不足,好像一年四季中春夏時令不能正常運行陽氣不能生長萬物一樣,由于陽氣虛弱而累及陰精的化生不足,五臟得不到水谷精微物質(zhì)的營養(yǎng),所以不能發(fā)揮正常的功能活動。脾病,陽氣久虛進而損及腎陽,脾屬太陰,腎屬少陰,二陰相加,陰氣重疊,陰寒獨盛。脾土下克腎水超過正常制約的程度,使腎陽虧損太甚,不能溫煦脾陽,導(dǎo)致脾腎陽虛。“腎主骨生髓”,腎臟精氣又賴于水谷精微的不斷補充和生化,腎虛不能生髓,導(dǎo)致骨髓不足而發(fā)生膝脛厥冷而乏困無力,兩足不能立地,成為“骨蝕”,這就是陰盛陽虛之證。大法中說:治療應(yīng)用甘辛溫陽之品以助發(fā)汗,不能用苦寒攻下以損陽,如果使用辛甘的藥物如參、芪、姜、桂等藥來滋養(yǎng)胃氣,升散脾陽,脾胃功能正常,才能使下行于腎的陰寒消散。上述“汗之則愈”,不是指用麻黃湯直接發(fā)汗,而是通過升陽益氣,使脾胃機能旺盛,營衛(wèi)和暢,自然漐漐(讀zhi上部執(zhí)字下部水字)汗出。
原文:夫胃病其脈緩,脾病其脈遲,且其人當臍有動氣,按之牢若痛,若火乘土位,其脈洪緩,更有身熱心中不便之證。此陽氣衰弱,不能生發(fā),不當于五臟中用藥法治之,當從《臟氣法時論》中升降浮沉補瀉法用藥耳。
譯文:胃病出現(xiàn)脈緩,脾病出現(xiàn)脈遲,并且病人感到用手按壓當臍的腹肌跳動、堅硬沒有痛感。如果陰火侵襲脾胃,脈象由遲緩變?yōu)楹榫彛娚頍?、心煩等證,這是脾胃陽虛不能生化,水谷精氣下流,陰火上升。不應(yīng)該從五臟用藥施治,應(yīng)從《素問·臟氣法時論》中的升、降、浮、沉、補、瀉的用藥法進行治療。
原文:如脈緩,病怠惰嗜臥,四肢不收,或大便泄瀉,此濕勝,從平胃散。若脈弦,氣弱自汗,四肢發(fā)熱,或大便泄瀉,或皮毛枯槁,發(fā)脫落,從黃芪建中湯。脈虛而血弱,于四物湯中摘一味或二味,以本顯證中加之。或真氣虛弱,及氣短脈弱,從四君子湯?;蚩剩蛐”汩]澀,赤黃多少,從五苓散去桂,摘一二味加正藥中。以上五藥,當于本證中隨所兼見證加減。假令表虛自汗,春夏,加黃芪;秋冬,加桂。不轉(zhuǎn)者,勿加。雖氣不轉(zhuǎn),而脾胃中氣不和者,勿去,但加濃樸以破滯氣,然亦不可多用,于甘草五分中加一分可也。腹中夯悶,此非腹脹,乃散而不收,可加芍藥收之。
譯文:如脈象出現(xiàn)遲緩,證見倦怠、嗜臥、四肢乏力,或大便溏瀉,這是濕邪困阻脾胃、運化失司所致,當用平胃散治療。如脈象見弦脈,中氣虛弱,自汗、手足心熱,有的大便泄瀉,有的皮膚、毛發(fā)不潤澤,頭發(fā)脫落,都是津液精血枯竭的緣故,應(yīng)用黃芪建中湯治療。如果脈虛弱無力而呈現(xiàn)血虛現(xiàn)象的,應(yīng)在四物湯的基礎(chǔ)上加一味或兩味與主病相對應(yīng)的藥物治療。或真氣虛弱,出現(xiàn)氣短懶言,面色蒼白,神疲乏力,應(yīng)用四君子湯治療。如果出現(xiàn)口渴,或小便不利,或小便黃、或赤、或多、或少,應(yīng)用五苓散去桂枝,加入與本病證相對應(yīng)的一味或二味藥物,以滲濕利水,補脾胃,升陽氣。以上所舉的平胃散、黃芪建中湯、四物湯、四君子湯、五苓散等五個方藥,都應(yīng)在飲食傷胃、勞倦傷脾,陽氣下陷、陰火上升所表現(xiàn)的主證中,隨所兼見的上述各種癥狀斟酌加減。
假若肌表空疏,腠理不密,汗出不止的,發(fā)生在春夏兩季的加生黃芪以固表止汗;發(fā)生在秋冬兩季的加桂枝以宣通衛(wèi)陽,祛風(fēng)散寒,和營止汗。
如果出現(xiàn)腹內(nèi)有拘緊感,脈見弦脈的加防風(fēng)以解痙,腹中拘急痙攣太甚,加甘草以補中緩急解痙止痛。如果腹痛較急,感覺腸腔狹窄,腸內(nèi)氣體不能流通,或見氣息短促的,也可以加甘草以補中益氣;如果腹內(nèi)脹滿,腸管不能蠕動,沒有腸鳴音和矢氣排出的,不能加甘草以緩中。雖然腸中氣體不流通,是因脾胃中氣不和所致,呈現(xiàn)腹?jié)M而不矢氣,不要去掉甘草,因甘草又有補中益氣的作用,使氣體流通而矢氣。但是應(yīng)加厚樸于方內(nèi)以行滯散氣,使脾胃健運而滿自消,厚樸亦不可多用,只須加入甘草用量的五分之一的厚樸就可以了。如果腹中脹滿不舒像重物壓迫腹部一樣的感覺,此種感覺并非腹脹,乃是氣散不收的緣故,故加白芍苦酸以收斂散漫的脾氣。
原文:如肺氣短促,或不足者,加人參、白芍藥。中焦用白芍藥,則脾中升陽,使肝膽之邪不敢犯也。腹中窄狹及縮急者,去之,及諸酸澀藥亦不可用。
譯文:如果肺氣虛弱,氣短氣促,或少力不足以息,應(yīng)加人參以補肺氣,白芍以斂脾氣。中焦脾胃病加白芍,以柔肝安脾,使肝氣平,疏泄調(diào)暢,脾胃升降適度,運化健全,肝膽之淫氣就不會橫克脾土。如果腹中氣體不流通,拘急緊縮疼痛,宜去白芍之酸斂,以及其它酸澀之藥也不得用。
原文:腹中痛者,加甘草、白芍藥,稼穡作甘,甘者己也;曲直作酸,酸者甲也。甲己化土,此仲景妙法也。腹痛兼發(fā)熱,加黃芩;惡寒或腹中覺寒,加桂。
譯文:腹中疼痛者加甘草,白芍,脾胃味甘,甘草之甘入脾以緩急,脾與天干中的己相合,肝膽其味屬酸,白芍苦酸以抑肝膽橫逆之氣,肝膽與甲相合,肝膽之氣平使脾氣安定而腹痛自止,叫做“甲已化土”,這是張仲景治療腹痛的良好方法。腹痛伴有發(fā)熱的,加黃芩以清胃火,腹痛伴有惡寒或腹內(nèi)有冷感的現(xiàn)象,是脾陽不足的虛寒證,加肉桂以溫補脾陽,溫陽散寒止痛。
原文:怠惰嗜臥,有濕,胃虛不能食,或沉困,或泄瀉,加蒼術(shù);自汗,加白術(shù)。
譯文:神疲乏力,懶惰嗜臥是濕困脾陽,脾失健運,不能運化水谷精微,故不能食或四肢倦怠無力,或泄瀉,加蒼術(shù)以燥濕運脾。如兼有表虛自汗,加白術(shù)以補氣健脾燥濕。
原文:小便不利,加茯苓,渴亦加之。
譯文:小便不利者,加茯苓淡滲以利尿。口渴的也加茯苓。
原文:氣弱者,加白茯苓、人參;氣盛者,加赤茯苓、縮砂仁;氣復(fù)不能轉(zhuǎn)運,有熱者,微加黃連;心煩亂亦加之。
譯文:中氣虛弱者加白茯苓、人參補中益氣,濕邪困脾,脾陽被遏,證見脘腹脹滿,小便短少加赤茯苓,縮砂仁以滲濕醒脾。如果脾氣恢復(fù),但腹脹仍不能轉(zhuǎn)運排氣,且兼有發(fā)熱的加少量黃連以治之。心煩意亂的亦加黃連以清火除煩。
原文:小便少者,加豬苓、澤瀉;汗多津液竭于上,勿加之。是津液還入胃中,欲自行也。不渴而小便閉塞不通,加炒黃柏、知母。
譯文:小便短少者,加豬苓、澤瀉以利水滲濕。如果汗多,津液從汗孔排出,因而小便短少,不要再加豬苓、澤瀉利小便以劫其津液,待汗止以后,津液還于胃中,經(jīng)脾上輸于肺,肺氣的不斷肅降,使上焦的水液不斷下輸于膀胱,從而保持小便的通利??诓豢?,而見小便閉塞不通的現(xiàn)象,是濕熱蘊阻下焦,加炒黃柏、知母以清熱利濕。
原文:小便澀者,加炒滑石;小便淋澀者,加澤瀉。且五苓散治渴而小便不利,無惡寒者,不得用桂。
譯文:小便赤澀不暢加炒滑石以清熱利水。小便淋瀝澀痛,濕熱互結(jié),加澤瀉以滲濕利水。凡用五苓散治療口渴,而小便不利,而沒有惡寒的現(xiàn)象就不要用桂枝。
原文:不渴而小便自利,妄見妄聞,乃瘀血證,用炒黃柏、知母,以除腎中燥熱。
譯文:口不渴,小便自利,甚至妄見妄聞是熱邪隨太陽經(jīng)入里,與瘀血互結(jié),是蓄血之證,用炒黃柏,知母,以清除腎中的燥熱。
原文:竅不利而淋,加澤瀉、炒滑石。只治竅不利者,六一散中加木通亦可。心臟熱者,用錢氏方中導(dǎo)赤散。
譯文:尿道不通利而澀痛者加澤瀉、炒滑石以泄膀胱濕熱。若沒有疼痛,只有尿道不通利的現(xiàn)象,用六一散加木通利尿亦可。心火下移小腸引起尿赤,尿短,口舌糜爛,用錢乙的導(dǎo)赤散清心養(yǎng)陰,利水通淋。
原文:中滿或但腹脹者,加濃樸;氣不順,加橘皮;氣滯,加青皮一、橘皮三。
譯文:脘腹脹滿,或只覺腹脹而不滿的加厚樸行滯燥濕,行氣化滯。脘腹氣滯而不暢通的加橘皮以行氣調(diào)中。脘腹痞滿,脅肋脹痛加橘皮三倍、青皮一倍以疏肝理氣,消積化滯。
原文:氣短小便利者,四君子湯中去茯苓,加黃芪以補之;如腹中氣不轉(zhuǎn)者,更加甘草一半。
譯文:呼吸短促,小便通利,是肺氣虛弱,用四君子湯去茯苓之滲利,加黃芪以補氣。如腹中脹滿,氣不流通,上不噯氣,下不矢氣,四君子湯加甘草用量一倍半。
原文:血虛則里急;或血氣虛弱而目睛痛者,皆加當歸身。
譯文:腹內(nèi)刺痛,或周身肌肉刺痛,或者腹中急迫,欲行大便而不舒暢,或欲解又解不出來的都是血虛的征象。血虛多有腹痛急迫的現(xiàn)象;或血氣虛弱而引起的目睛脹痛的,都可加當歸身以滋血液。
原文:頭痛者,加川芎;苦頭痛,加細辛,此少陰頭痛也。發(fā)脫落及臍下痛,加熟地黃。
譯文:頭痛加川芎以止痛;如果頭痛比較厲害,是足少陰經(jīng)血虛感寒所引起,加細辛辛散溫通,散寒止痛。頭發(fā)脫落,臍下疼痛者,加熟地以滋陰補血。
原文:予平昔調(diào)理脾胃虛弱,于此五藥中加減,如五臟證中互顯一二證,各對證加藥,無不驗,然終不能使人完復(fù),后或有因而再至者,亦由督、任、沖三脈為邪,皆胃氣虛弱之所致也。法雖根據(jù)證加減,執(zhí)方料病,不根據(jù)《素問》法度耳,是以檢討《素問》《難經(jīng)》及《黃帝針經(jīng)》中說脾胃不足之源,乃陽氣不足,陰氣有余,當從六氣不足,升降浮沉法,隨證用藥治之。蓋脾胃不足,不同余臟,無定體故也。其治肝、心、肺、腎,有余不足,或補或瀉,惟益脾胃之藥為切。
譯文:我以往調(diào)理脾胃虛弱是以平胃散、黃芪建中湯、四物湯、四君子湯、五苓散等這五個方藥來加減變化,例如心、肝、脾、肺、腎五臟相互之間,出現(xiàn)一個或兩個主要癥狀,根據(jù)此癥選擇以上五個方藥中其中一方為基礎(chǔ)對癥加藥治療,沒有不靈驗的。但是,雖使主病有所減輕卻不能使人完全恢復(fù)健康,以后或因飲食、寒熱失調(diào),疲勞過度,或者因忿怒憂恐等“七情”所傷而病再度復(fù)發(fā),也有由于督脈、任脈和任脈受邪而病的,都是胃氣虛弱的緣故。雖然治療方法依照主證加減用藥,僅執(zhí)一方來治病,不依《素問·藏氣法時論》所論述的治療原則,是難以取得滿意效果的。所以研究《素問》、《難經(jīng)》、《靈樞經(jīng)》中有關(guān)對脾胃虛弱的論述,脾胃不足的產(chǎn)生根源是陽氣不足,陰氣有余。治療脾胃虛弱應(yīng)該從培補脾胃之中元氣不足為主,根據(jù)肝、心、肺、腎四臟的兼證,參考升、降、浮、沉的治療法則,用藥應(yīng)該適應(yīng)四時的升、降、浮、沉法。脾為孤臟,脾氣行于四臟,寄旺于四季之末十八日,故無定體。脾胃元氣不足,反映在心、肝、肺、腎四臟的病機中。所以,治療四臟的有余不足之證,或用補法,或用瀉法,或用升浮藥,或用沉降之藥,必須有助于脾胃的方藥為宜。
原文:經(jīng)云∶至而不至,是為不及,所勝妄行,所生受病,所不勝乘之也。至而不至者,謂從后來者為虛邪,心與小腸來乘脾胃也。脾胃脈中見浮大而弦,其病或煩躁悶亂,或四肢發(fā)熱,或口干舌干咽干。蓋心主火,小腸主熱,火熱來乘土位,乃濕熱相合,故煩躁悶亂也。四肢者,脾胃也,火乘之,故四肢發(fā)熱也。飲食不節(jié),勞役所傷,以致脾胃虛弱,乃血所生病,主口中津液不行,故口干咽干也。病患自以為渴,醫(yī)者治以五苓散,謂止渴燥,而反加渴燥,乃重竭津液,以至危亡。
譯文:《素問·六節(jié)臟象論篇》中說:時令已至而氣候未到,如春應(yīng)溫而不溫,夏應(yīng)熱而不熱,秋應(yīng)涼而不涼,冬應(yīng)寒而不寒的,就叫“不及”。不及則己所勝之氣因缺乏制約而妄行,所生之氣因缺乏資助而受病,它自己也受著所不勝之氣的迫害。應(yīng)至之氣該至而不至的,認為是母來乘子的意思,如腎水不及,心與小腸的火妄行,不但所侮所勝的腎水,而且侵害其所生的脾胃受病。右關(guān)脾胃脈表現(xiàn)為浮大而弦,證見煩躁,胸中悶亂,四肢發(fā)熱,口干,舌干,咽干等癥。原因是心與小腸的火熱之邪欺凌脾胃,使?jié)駸嵯嗪希詿┰陳瀬y也,人體的四肢,是脾胃所主,脾胃受心與小腸火熱的侵害,故見四肢發(fā)熱的現(xiàn)象。飲食沒有節(jié)制,疲勞過度傷害了脾胃,以致脾胃虛弱,陰火灼傷精血而生病。主要表現(xiàn)為津液不行,唾液缺乏,口腔及咽喉干燥。病人自覺口渴,見此癥醫(yī)生若用五苓散以止渴,服藥后反而加重了口渴咽燥,是因為茯苓、豬苓、澤瀉淡滲利水,白術(shù)、桂枝辛燥,更能損害津液致使病情加重。
原文:經(jīng)云∶虛則補其母。當于心與小腸中以補脾胃之根蒂者。甘溫之藥為之主,以苦寒之藥為之使,以酸味為之臣佐。以其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心火旺則肺金受邪,金虛則以酸補之,次以甘溫及甘寒之劑,于脾胃中瀉心火之亢盛,是治其本也。
譯文:《難經(jīng)》中說:虛則補其母,是因“母能令子虛”,故“隨而濟之者,補其母也?!睉?yīng)當在清理心與小腸之火的基礎(chǔ)上,以補脾胃的根本。當用人參、黃芪、炙甘草等甘溫之藥為主,以黃連、知母、黃柏等苦寒之藥為輔,用白芍、五味子等酸味之藥為佐。因為心氣苦于散漫,故食酸藥以收斂。如果心火旺盛,必然肺陰被灼,肺氣虛,也應(yīng)當用酸藥如五味子以收斂肺氣,配用甘溫如人參、黃芪、炙草和甘寒如麥冬之類,于補益脾胃藥中瀉其心火的亢盛,這就是治療脾胃病的根本。
原文:所勝妄行者,言心火旺能令母實,母者,肝木也,肝木旺則挾火勢,無所畏懼而妄行也,故脾胃先受之?;蛏眢w沉重,走疰疼痛,蓋濕熱相搏,而風(fēng)熱郁而不得伸,附著于有形也?;蚨嗯撸L(fēng)熱下陷于地中也?;蚰坎《鷥?nèi)障者,脾裹血,胃主血,心主脈,脈者,血之腑也,或云心主血,又云肝主血,肝之竅開于目也?;蛲娡?,起妄心,夜夢亡人,四肢滿閉,轉(zhuǎn)筋,皆肝木火盛而為邪也。或生痿,或生痹,或生厥,或中風(fēng),或生惡瘡,或作腎痿,或為上熱下寒,為邪不一,皆風(fēng)熱不得升長,而木火遏于有形中也。
譯文:所勝妄行的,是說腎水不及,不能制約心火,因而心火偏旺,勢必助長肝木,而使肝氣郁實。肝氣郁實,遂挾心火之亢無所畏懼而妄行。木火橫克,首先脾胃受病。因肝勝克脾,脾的機能運化失職,不能助胃以行津液而濕困身重,濕流關(guān)節(jié),走注疼痛。因為心火與脾濕相搏,肝氣不得條達,肝風(fēng)心火又擾亂了血脈。或肝火抑郁下焦不能升發(fā)而易怒,或肝火逆沖于目而發(fā)生目視障礙。是因脾生血統(tǒng)血,胃主血,心主血脈,脈又為血之腑?;蛘f心主血,又說肝主血,肝在竅為目。血分受肝風(fēng)心火的擾亂,侵犯神志,出現(xiàn)幻覺、幻視、幻聽,夜間常夢見已死的人,四肢脹滿酸楚,腓腸肌痙攣,都是木火太盛,脾胃受侵而發(fā)病。有的人患肢體痿軟無力不能隨意運動的痿證;有的人患肌肉、筋骨、關(guān)節(jié)疼痛、麻木、重著屈伸不利或關(guān)節(jié)腫脹灼熱的痹證;有的人患猝然氣逆昏仆而痙厥;有的人患口眼歪斜半身不遂的中風(fēng);有的人發(fā)生癰疽惡瘡;有的人患下肢癱瘓的骨痿;有的人患有上半身熱下半身冷的癥狀,以上這些癥狀雖然各不相同,都是由于心火亢盛、肝氣郁實之邪交阻于有形的血脈之中,治法當用瀉心火、疏肝氣,使附于血分的風(fēng)熱升發(fā)而解,這就是“實則瀉其子”的意思。
原文:所生受病者,言肺受土火木之邪,而清肅之氣傷。或胸滿少氣短氣者,肺主諸氣,五臟之氣皆不足,而陽道不行也?;蚩人院疅嵴?,濕熱乘其內(nèi)也。
譯文:所生受病的,是脾胃虛弱,母病累及其子肺臟亦可受病。肺臟所病,使肝木妄行反侮其所勝的肺金,心又侵侮其所不勝的肺金,這就是肺受脾土、肝木、心火三方面病邪的傷害。肺以清肅下降為正常生理活動,如果肺氣受傷,脾不能助,心火熏灼,肝木及侮,就會造成肺氣不能清肅下行,痰火上壅,表現(xiàn)為胸滿、喘促、短氣、咳逆等癥。肺主氣而司呼吸,心火刑金,肺不清肅,因而五臟賴肺以供給的天氣不足,衛(wèi)外的陽道不能暢行,抵抗外邪的能力下降,心脾之間所產(chǎn)生的濕熱病又蘊結(jié)于內(nèi),使體內(nèi)外受邪相合,所以發(fā)生惡寒、發(fā)熱和咳嗽等。
原文:所不勝乘之者,水乘木之妄行而反來侮土,故腎入心為汗,入肝為泣,入脾為涎,入肺為痰。為嗽、為涕、為嚏,為水出鼻也。一說,下元土盛克水,致督、任、沖三脈盛,火旺煎熬,令水沸騰,而乘脾肺,故痰涎唾出于口也。下行為陰汗,為外腎冷,為足不任身,為腳下隱痛?;蛩侥緞荻蠟檠蹪瑸轫?,為冷淚,此皆由肺金之虛而寡于畏也。
譯文:所不勝的欺凌,使脾土不足,不能制約腎水的妄行,而妄行的腎水反挾所生的肝木上升之勢侵侮脾土。腎主水,主津液,腎水挾肝氣上侵,入心為汗,入肝為泣,入脾為涎,入肺為痰、咳嗽,濁涕、噴嚏、鼻流清涕等。還有一種說法,下元腎火偏旺,火助土以制約腎水,督、任、沖三脈都起于下焦“會陰”部,陰火煎熬于腎,腎水隨督,任、沖三脈升騰上侵于脾、肺,浸于脾、涎唾出于口;侵入肺,痰嗽出于喉;下行自入于腎,表現(xiàn)陰囊出汗,睪丸冰冷,兩足痿軟無力不能支持身軀,腳下隱隱作痛等癥狀。腎水附于木勢而上癥見眼澀,分泌物多,或為冷淚,都是由于肺氣虛弱,而使所不勝的肝氣寡于畏懼而妄行的病變。
原文:夫脾胃不足,皆為血病,是陽氣不足,陰氣有余,故九竅不通。諸陽氣根于陰血中,陰血受火邪則陰盛,陰盛則上乘陽分,而陽道不行,無生發(fā)升騰之氣也。夫陽氣走空竅者也,陰氣附形質(zhì)者也,如陰氣附于土,陽氣升于天,則各安其分也。
譯文:凡是脾胃虛弱的都表現(xiàn)為血病。因為“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以奉生身,莫貴于此”。脾胃乃氣血生化之源泉。如果脾胃陽氣不足而下陷,陰火便有余而上升,所以九竅不得通利,這是氣血不足不能上奉于九竅的原因。諸陽之氣皆依存于陰血之中,陰血不斷為氣的功能活動提供水谷精微,使其持續(xù)地得到補充。陰火旺盛則耗傷陰血,陽氣失去陰血的依存飄浮無定而無所歸,脾胃陽氣不足,谷氣下流,陰火更傷脾胃,使上焦心肺的陽道不行,脾精不能充分輸布,四肢百脈得不到水谷精微物質(zhì)的濡養(yǎng),就失去了生發(fā)升騰的活力。脾胃陽氣輸布于心肺,能使五色分明,聲音洪亮,是清陽之氣上走空竅的緣故。陰氣附存于形體,如陰氣依附于中焦(土)脾胃,脾胃化生陰精,陰精上奉,隨著陽氣上升資生于上焦心肺,各自發(fā)揮其正常的生理功能。
原文:今所立方中,有辛甘溫藥者,非獨用也;復(fù)有甘苦大寒之劑,亦非獨用也。以火、酒二制為之使,引苦甘寒藥至頂,而復(fù)入于腎肝之下,此所謂升降浮沉之道,自耦而奇,奇而至耦者也。(陽分奇,陰分偶。)瀉陰火以諸風(fēng)藥,升發(fā)陽氣以滋肝膽之用,是令陽氣生,上出于陰分,末用辛甘溫藥接其升藥,使大發(fā)散于陽分,而令走九竅也。
譯文:當今在所創(chuàng)用的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的方藥中,有辛甘溫性味的如人參、黃芪、炙甘草、蒼術(shù)、羌活、升麻、柴胡等藥物,不是單獨來使用的,有甘苦大寒性味的如石膏、黃芩、黃連等味藥物,也不是單獨應(yīng)用的。黃芩、黃連兩味藥物要用酒來制,以制其過于苦寒,引方中藥性上行至于腦,又下行至于肝腎。這就是藥物升降浮沉的用藥法則。從陰的偶方到陽的奇方,從陽的奇方至陰的偶方,寓瀉陰火于升發(fā)陽氣之中;同時也要注重風(fēng)藥如升麻、柴胡的升浮,促使肝膽郁抑之氣得以調(diào)暢,像寒冬之后有陽春萬木欣欣向榮一樣。最后運用人參、黃芪、炙甘草之甘溫于升浮藥內(nèi),使陰火發(fā)散于陽分,而行運氣血,通利九竅。
原文:經(jīng)云∶食入于胃,散精于肝,淫氣于筋。食入于胃,濁氣歸心,淫精于脈,脈氣流經(jīng),經(jīng)氣歸于肺,肺朝百脈,輸精于皮毛,毛脈合精,行氣于腑。且飲食入胃,先行陽道,而陽氣升浮也。浮者,陽氣散滿皮毛;升者,充塞頭頂,則九竅通利也。若飲食不節(jié),損其胃氣,不能克化,散于肝,歸于心,溢于肺,食入則昏冒欲睡,得臥則食在一邊,氣暫得舒,是知升發(fā)之氣不行者此也。經(jīng)云∶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
譯文:《素問·經(jīng)脈別論篇》中說:谷食入胃后,所化生的水谷精微物質(zhì),輸散到肝臟,滋養(yǎng)全身的筋絡(luò)。谷食入于胃后,所化生水谷精微的另一部分,注入心中,輸送到血脈中去,百脈的精氣,流入大的經(jīng)脈,朝會于肺臟后,再輸送到皮毛。皮毛與經(jīng)脈的氣血會合,仍還流入于脈。因為飲食入于胃后,先由脾將其精微輸送到心肺所主的上焦陽道,而且陽氣升浮,浮則使衛(wèi)外的陽氣布散于皮毛。升則使輕清的陽氣上達到頭頂,而九竅自然通利。如果飲食不能節(jié)制,損傷了胃氣,食物不能消化,就不能將精微散布到肝,匯歸于心,充溢于肺。食物入胃不能消化,停滯于胃中,就反映頭昏眼花、疲乏倦臥欲睡的現(xiàn)象。睡眠時,食物停留在胃的一邊,噯氣暫時舒暢一些,所以知道是食物停滯胃中,胃消化機能障礙,升發(fā)之氣不行的緣故?!端貑枴そ?jīng)脈別論篇》又說:水谷飲食入于胃中,散布精氣于脾,通過脾氣布散水精的作用,再上輸?shù)椒巍?/p>
原文:病患飲入胃,遽覺至臍下,便欲小便,由精氣不輸于脾,不歸于肺,則心火上攻,使口燥咽干,是陰氣大盛,其理甚易知也。況脾胃病則當臍有動氣,按之牢若痛,有是者乃脾胃虛,無是則非也,亦可作明辨矣。
譯文:若病人水飲入胃,頓覺水下行到臍下便想小便,這是水谷的精氣不能上輸于脾,脾便不能輸精于肺。津液不能上奉滋養(yǎng),肺陰不足,心火上炎,致使口燥咽干,這是下焦陰火太旺,助長了心火的亢盛,這個道理是很容易了解的,況且脾胃有病,在當臍的腹肌上,用手按壓覺此處跳動,跳動處堅硬而有痛感。若有這種癥狀說明脾胃已虛,如果沒有這種癥狀就不是脾胃的虛證,故可在辨證時作為參考的依據(jù)。
原文:脾胃不足,是火不能生土,而反抗拒,此至而不至,是為不及也。
譯文:脾胃元氣不足,是母虛不能濟子即火不能生土的緣故。脾胃不足,脾土不能制約腎水,腎水盛抗拒反侮脾土,這就是長夏濕勝的節(jié)氣當至而不至,是為不及的病機。
原文:白術(shù)(君),人參(臣),甘草(佐),芍藥(佐),黃連(使),黃 黃芪(臣),桑白皮(佐)。
譯文:因此用白術(shù)為君藥,人參為臣藥,甘草為佐藥共奏益脾胃中元氣;腎水挾肝木之勢上凌,故用芍藥為佐助以制肝安脾;肺乃脾之子,脾胃虛則所生臟受病,以黃芪益肺氣,以桑白皮為泄肺火;陰火獨盛,所以用黃連為使以行經(jīng)瀉上凌的陰火,陰火下降,變食(蝕)氣的壯氣為生氣的少火,則脾胃受益而元氣資生。
原文:諸風(fēng)藥皆是風(fēng)能勝濕也,及諸甘溫藥亦可。
譯文:各種風(fēng)藥如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中柴胡、升麻、羌活,都是風(fēng)藥中能勝濕的;配合用于參、芪、術(shù)、草各種甘溫藥中,又是補益脾胃的。
原文:心火亢盛,乘于脾胃之位,亦至而不至,是為不及也。黃連(君),黃柏(臣),生地黃(臣),芍藥(佐),石膏(佐),知母(佐),黃芩(佐),甘草(佐)。
譯文:心火亢盛,母病及子,故心火恃凌脾土,這也是脾胃濕勝之氣當至而不至是為不及的病理反映,用黃連為主藥,黃柏、黃芩輔助主藥,以瀉亢盛的心火,用地黃、芍藥滋陰安脾,佐以石膏、知母、甘草以清胃中火邪,脾胃元氣自然恢復(fù)。
原文:肝木妄行,胸脅痛,口苦舌干,往來寒熱而嘔,多怒,四肢滿閉,淋溲便難,轉(zhuǎn)筋,腹中急痛,此所不勝乘之也。
譯文:肝木妄行,橫克脾胃之土,就會出現(xiàn)胸脅脹痛,口苦、舌干、寒熱往來而喜嘔,心煩易怒,四肢部酸脹,小便淋瀝不盡,大便燥結(jié)不通,腓腸肌痙攣,腹中痙攣疼痛等癥,這都是脾所不勝而肝木妄行的表現(xiàn)。
原文:羌活(佐),防風(fēng)(臣),升麻(使),柴胡(君),獨活(佐),芍藥(臣),甘草(臣),白術(shù)(佐),茯苓(佐),豬苓、澤瀉(佐),肉桂(臣), 藁本、川芎、細辛、蔓荊子、白芷、石膏、黃柏(佐),知母、滑石。
譯文:用柴胡疏肝利膽為主藥,輔以防風(fēng)、芍藥、肉桂以制肝木妄行,佐以羌活、獨活、澤瀉、黃柏升清降濁。用升麻以升脾胃的陽氣,為扶脾抑肝之法。下列豬苓、知母、滑石、白芷、蔓荊子、細辛、川芎、藁本等藥,根據(jù)出現(xiàn)的其它癥狀以備加減。
原文:肺金受邪,由脾胃虛弱,不能生肺,乃所生受病也。故咳嗽氣短、氣上,皮毛不能御寒,精神少而渴,情慘慘而不樂,皆陽氣不足,陰氣有余,是體有余而用不足也。
譯文: 肺金受邪,是由于脾胃虛弱不能滋生肺金,肺虛,加上心火灼肺,肺受火邪的侵襲,所生受病。因此出現(xiàn)咳嗽、氣短、上氣喘息,皮膚不能抗御風(fēng)寒,畏風(fēng)怕冷,精神欠佳,疲乏嗜臥,口渴思飲,面色憔悴憂郁,都是陽氣不足,陰火有余,也就是形體有余精神不足的表現(xiàn),即所謂“形盛氣衰”,“脾胃一虛,肺氣先絕?!?/p>
原文:人參(君),白術(shù)(佐),白芍藥(佐),橘皮(臣),青皮(以破滯氣),黃芪(臣),桂枝(佐),桔梗(引用),桑白皮(佐),甘草(諸酸之藥皆可),木香(佐),檳榔、五味子(佐,此三味除客氣)。
譯文:因此以人參為主,黃芪為輔以補益肺氣,佐以白術(shù)、橘皮、木香補益脾胃,用桂枝發(fā)汗解表,與芍藥合用,一收一散,最能調(diào)和營衛(wèi),桑白皮甘寒以泄肺火,五味子固斂肺陰,桔梗引諸藥入肺,青皮疏肝破氣??傊?,肺氣受病皆因脾胃虛弱,土不生金所致,故重在補中益氣。
原文:腎水反來侮土,所勝者妄行也。作涎及清涕,唾多,溺多,而惡寒者是也。土火復(fù)之,及三脈為邪,則足不任身,足下痛,不能踐地,骨之無力,喜睡,兩丸冷,腹陰陰而痛,妄聞妄見,腰脊背胛皆痛。
譯文:脾土是腎水的“所勝”,如果脾胃虛弱,腎水反侮所勝的脾胃,就會造成腎水妄行泛溢,恃強凌弱,侵犯脾土,出現(xiàn)流涎不止;侵犯肺臟,出現(xiàn)鼻流清涕,侵犯于腎,出現(xiàn)多唾、多尿、怕冷等癥狀,是土弱不能制水,水反欺凌于脾土的腎水妄行,真陽衰弱的病理特征。若因腎火偏旺,復(fù)乘脾土,煎熬沖、任二脈,二脈皆起于下焦,必然損傷腎精,出現(xiàn)腎虧骨痿之證,出現(xiàn)兩足骨軟無力,不能支撐身軀,腳跟痛不能立地,神疲乏力嗜臥,睪丸冷痛,腹中隱隱作痛,幻聽、幻覺、腰脊、背胛部作痛,這是腎陽虧乏不能資助脾土,腎水上泛而反侮脾土的緣故。
原文:干姜(君),白術(shù)(臣),蒼術(shù)(佐),附子(佐炮,少許),肉桂(佐去皮,少許),川烏頭(臣),茯苓(佐),澤瀉(使),豬苓(佐)。
譯文:所以用干姜為主,白術(shù)為輔,以溫煦脾陽,以川烏頭為輔,以附子(炮制,量少許),肉桂為佐使以溫腎壯陽,佐以蒼術(shù)、茯苓、豬苓制水泛逆,澤瀉導(dǎo)水下行。
原文:夫飲食入胃,陽氣上行,津液與氣,入于心,貫于肺,充實皮毛,散于百脈。脾稟氣于胃,而灌溉四旁,營養(yǎng)氣血者也。今飲食損胃,勞倦傷脾,脾胃虛則火邪乘之,而生大熱,當先于心分補脾之源,蓋土生于火,兼于脾胃中瀉火之亢甚,主生化之源;足陽明為十二經(jīng)之海,主經(jīng)營之氣,諸經(jīng)皆稟之。言陽明,厥陰與何經(jīng)相并而為病,酌中以用藥,如權(quán)之在衡,在兩則有在兩之中,在斤則有在斤之中也。所以言此者,發(fā)明脾胃之病,不可一例而推之,不可一途而取之,欲人知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也,毫厘之失,則災(zāi)害立生。假如時在長夏,于長夏之令中立方,謂正當主氣衰而客氣旺之時也,后之處方者,當從此法加時令藥,名曰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
譯文:凡飲食納人胃中,胃中陽氣以腐熟消化食物,產(chǎn)生的精微物質(zhì)一部分入于心中,且輸送到血脈中去;另一部分經(jīng)脾上輸于肺,再經(jīng)肺的宣降作用,充實于皮毛,流注丁百脈。脾受氣于胃而灌溉于四肢,營養(yǎng)全身的氣血。而今飲食不能節(jié)制而傷于胃,勞倦過度而傷于牌,脾胃虛弱則陰火上干而損害,發(fā)生大熱之證。而應(yīng)先在心以補脾之源,因脾土生于心火。若陰火上干,就要在補脾胃的同時兼瀉陰火,才能使脾胃生化之源不受侵害。這就是先治其標后治其本的方法。而且脾胃之濕與陰火相會,氣與火勢不兩立,壯火食氣,故陽氣日漸虛衰,陽氣虛則不能上升,所以脾胃水谷之氣下陷于腎與肝,這就是秋冬收藏之氣而無春夏升發(fā)之氣。春季陽氣生發(fā),夏季陽氣升浮,在人體與肝和心相應(yīng),如果陽氣虛就會出現(xiàn)陰氣盛,故陽氣就不能運行。經(jīng)文中說,陽氣依附于陰血之中,只有清瀉陰火才能保存陽氣,故用味薄的風(fēng)藥如柴胡等藥來升發(fā)伸展脾胃之陽氣,陰血也不會生病,陽氣就有了生發(fā)的源泉?!洞髠鳌分姓f,推步歷法要準確于一年開始的春正、春升、夏浮,是為了秋冬的沉降;秋冬的沉降,是為了春夏的升浮。升極而降,降極而升,它們的循環(huán)運動是沒有端緒的,四時氣候的正常變化而不錯亂,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素問·四氣調(diào)神大論篇》中說,如果天不藏德、顯露它的光明,那么日月就會沒有光輝了,好像人體的孔竅受到了邪氣的侵害一樣,天氣因而閉塞,天地因而昏暗,云霧彌漫而不能上升,則雨露就不能下降,上下不相交通,陰陽不和,生長的泉源不能灌灌萬物的生命。在人體則是胃虛的緣故,胃虛陰火乘虛而侵害。因為脾由于勞倦所傷,勞累過度則傷害牌的元氣,氣耗而心火熾盛,血脈沸騰,而出現(xiàn)血病。如果陽氣虛得不到治理,陰火就會獨自炎上侵害于人體的孔竅,出現(xiàn)口干咽燥等證,陰火延燒周身的則出現(xiàn)身熱等。應(yīng)當用瀉心火補脾胃的藥物治療,卻反用了熱藥以燥脾胃,則是錯上加錯了。
足陽明胃是足太陰脾的剛臟,足太陰脾是足陽明胃的柔臟,故脾與胃相表里。如果飲食不節(jié),就出現(xiàn)胃受傷而先病,脾得不到水谷營養(yǎng)物質(zhì)的濡養(yǎng)而后病;勞倦則傷脾,脾受傷而先病,脾病不能為胃輸送津液氣血而后病。脾與胄所產(chǎn)生疾病的先后雖不--樣,但受邪的病機都是一樣的。胃為十二經(jīng)脈之海,因為十二經(jīng)脈都是通過脾經(jīng)而接受來自胃中的津液氣血,濡養(yǎng)全身。所以說足太陰牌經(jīng)受胃的稟受,而行氣血。脾胃俱虛,十二經(jīng)脈受邪,不能只出現(xiàn)一經(jīng)的病證。假若病人不能進食而肌肉消瘦,仍是脾臟的本臟病,若右側(cè)關(guān)部的脈緩而軟弱的,是脾的真臟脈出現(xiàn)。但脾病關(guān)部脈象兼有弦脈,或兼有四肢脹滿不舒,小便淋瀝,大便燥枯,腓腸肌痙攣等一或二證,這就是肝氣郁滯橫克脾胃的證候,應(yīng)當扶脾以抑肝法,在健脾藥中加入風(fēng)藥治療,以瀉肝益脾。若脾病本臟的脈象兼有洪大的脈,或兼有肌膚發(fā)熱,煩躁胸中熱,面色發(fā)紅而不能進食,肌肉消瘦等一二證,這就是心火乘脾所發(fā)生的脾胃病,應(yīng)當在補脾胃藥中加入瀉心火之藥。若脾病本臟脈中兼有浮澀的脈,或出現(xiàn)氣短、氣逆、氣喘咳嗽、痰涎壅盛、皮毛澀滯而無光澤等一或二證,這就是肺金受邪,是由于脾胃虛弱,土不生金所致。應(yīng)當在升陽益胃湯中加瀉肺補氣的藥物。如果脾病本臟脈中兼有沉細之脈,或兼見善恐呵欠等證,這是腎陽虧,不能資助脾土,而腎水上泛反侮脾土所產(chǎn)生的病證,應(yīng)當在補牌胃藥中加瀉腎水及瀉心火的藥物治療。
《素問·至真要大論篇》中說,病情的發(fā)展有順有逆,故治法有從治法和反治法,即逆病氣而從正氣,或從病氣而逆正氣。除四經(jīng)反法法外,其余都是仿此,不用再解了。以下又說,惟有陽明經(jīng)、厥陰經(jīng),不從標本論治,因為陽明純陽,厥陰純陰,此兩者標本不相反,所以以寒治熱,以熱治寒,是正治之法,故從乎中也。后世醫(yī)家在注釋經(jīng)文時說,陽明在上,中見太陰,厥陰在上,中見少陽,我自己認為不是這樣的,所謂的“中”,并不是中外的中,也不是上中下之中,應(yīng)是不定之辭,根據(jù)病人臨床的自覺癥狀,斟酌用藥以治療。以手足陽明經(jīng)和厥陰經(jīng)為中分之氣,因為厥明為萬物生化之源,其地支在卯時,時令是二月的春分,春分以前為陽,春分以后為陰;陽明為生殺之本,其地支在酉時,其時令在八月的秋分,秋分以前為寒水,秋分以后為燥火。所以用卯酉來比喻自然界規(guī)律變化,用春分、秋分以分別自然界的陰陽,中間還有水火的不同??偟膩碚f,手厥陰心包經(jīng)為十二經(jīng)脈的總領(lǐng),為生化之源,足陽明胃經(jīng)為十二經(jīng)脈之海,是經(jīng)脈營運的源頭,因全身臟腑、經(jīng)絡(luò)、氣血都稟受于胃,如此說明足陽明胃經(jīng)、手蹶陰心包經(jīng)與任何經(jīng)邪相并而發(fā)病,就應(yīng)斟酌用適合病情的藥物給病人服用,就像用衡器稱東西一樣,在兩就將秤錘放在兩的星碼之中,在斤就將秤錘放在斤的星碼之中,所以要用此比喻來闡明脾胃病,不可按一種方法或一例案例去推求有效的治法。要人知道各種病癥都是由脾胃衰弱而發(fā)生的。診治時若有毫厘的差錯,就會傷害人的身體,假如主時在長夏,治療首先考慮長夏主時濕熱之氣衰弱而風(fēng)火暑燥寒之邪氣加臨而受病時,當在此處方的基礎(chǔ)上,在扶脾土的同時加入瀉陰火的時令藥定名為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
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
本方以柴胡為主藥,分量獨重,以升陽益氣舉陷,輔以人參、黃芪、蒼術(shù)、炙甘草補脾胃佐以石膏、黃連、黃芩瀉陰火;加羌活、升麻以助升陽之力。
以上藥物切碎,每次服用三錢,水兩盞,煎至一盞,去除藥渣,人溫?zé)釙r服下。服藥時間以早飯后,午飯前,隔日服藥一次。服藥時,要適當減少食量,適宜吃一些富于營養(yǎng)適合口味的食物。服藥完畢之后,休息一二時辰,酒、面食及大料調(diào)和的食物要禁忌,恐怕這些食物有助濕熱、更傷元氣。也要忌飲冷水,忌食寒涼的瓜果和淡滲利尿的東西,這些寒涼性質(zhì)的食物,阻遏陽氣不能生旺起來。應(yīng)該吃一些帶溫性、少脂肪的食物資助陽氣。大概這種調(diào)治的方法和藥物,都是為了升浮陷下的陽氣。如果那些淡滲利尿的藥物及食物有助陰損陽的作用,都需要大禁的。但是也有隨著病情的緩急,權(quán)宜使用這些藥物和食物的。如果發(fā)現(xiàn)腎經(jīng)火旺以及督、任、沖三脈受邪偏盛,當用黃柏、知母二味藥物,用黃酒洗畢后,用火炒加工而成,以清瀉腎及三脈的火邪,至于分量多少,可在處方時斟酌使用。但黃柏、知母苦寒,不能久服,恐怕久服有助陰損陽的害處。小便赤澀者,是火邪蘊結(jié)膀胱,應(yīng)該清利。大便燥結(jié),是火結(jié)大腸,應(yīng)該用導(dǎo)下通便的方法。這也是隨證加減的權(quán)宜之法。大小便通利之后就不能用清利通便的方法,避免損傷胃氣。由此雖然制定了禁忌飲食的法則,如果將可以食用的食物都禁用了,則胃氣就得不到充分的營養(yǎng)。應(yīng)當隨著病情的需要,給予適合病情轉(zhuǎn)歸的營養(yǎng)食物以滋補胃氣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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