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國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nèi),接連殺死了兩個國君,必然導致著高層的人事變動和政策調(diào)整,整體外交已呈現(xiàn)出收縮態(tài)勢,鄭國又迎來了希望的曙光。
雖然在州吁策劃的五國入侵中,鄭國的防線一度被壓縮至國都新鄭,但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五國聯(lián)軍并沒有一個實力超群的領袖,它們之間沒有達成長久的、堅固的合作關系。因此它們的再度聯(lián)手是不可期待的。
縱觀天下大勢,四大邊緣強國還沒有完成區(qū)域整合,秦國正在剿滅西戎,晉國正在同室操戈,齊國正在閉關修煉,楚國正在掃蕩江漢。
此時的鄭國依舊可以在不受邊緣勢力干擾的情況下,專注于制衡周邊諸侯,確立自己在中原地區(qū)一強獨大的地位。
以公元前718年為基點,在敘述鄭莊公小霸中原的歷程時,我們能夠清晰地看到鄭國外交策略的節(jié)奏性變化。
從公元前718年到公元前713年前段,鄭莊公實施遠交近攻,交好齊、魯,遏制宋國,同時靈活處理與周王室的關系。
從公元前713年后段到公元前701年,鄭莊公主導鄭、齊、魯三國同盟,并借用同盟的力量進一步削弱宋國,打壓周王室,控制周邊小國,至惡曹會盟達到人生的輝煌頂點。
公元前718年4月,趁衛(wèi)宣公新立,鄭國侵入衛(wèi)國郊外。衛(wèi)國隨即聯(lián)合南燕(南燕為黃帝后裔的封國,其世代不詳)反攻鄭國。
南燕地處黃河以南,首先與鄭軍遭遇。鄭莊公使大夫祭足、原繁、泄駕率主力部隊正面迎敵,同時派世子忽(周鄭交質(zhì)事件后不久,世子忽從洛邑歸國)和次子突率制邑的軍隊襲擊燕軍后路,打了燕軍個措手不及。
6月,燕軍敗退,衛(wèi)軍不了了之。
9月,宋國掠取了邾國(顓頊后裔的封國,子爵)的土地,邾國不甘受辱,請求鄭國出面干預。鄭莊公沒有急著出兵,他決定抓住這個事件,好好運作一番。
天下各國均由周王室分封,其管轄范圍內(nèi)的土地經(jīng)由周王室冊封后,理論上是受到王朝的法律保護,不容許他國侵占的。所以,宋國掠取邾國的土地,看似是宋國和邾國的糾紛,但如果上綱上線的話,也可以理解為宋國對周王室權威的挑戰(zhàn)。
切中這個要點,鄭莊公就有了發(fā)揮的空間,他再次利用自己在中央政府的影響力,調(diào)集王師一道伐宋。
這一次,鄭莊公的勢頭十分兇猛,把商丘的外城都攻陷了。
宋國也不可能坐以待斃,就向魯國緊急求援。
誰知告急的使者向魯隱公匯報軍情時大題小做,刻意掩飾宋國危急的狀況,激怒了魯隱公,魯國因此沒有派遣援軍。
鄭國最后也沒能攻進內(nèi)城,就撤走了。
12月,宋國回過神來,以厚勢兵力反擊鄭國,包圍了新鄭以南不遠的長葛
在與宋國拉鋸的過程中,鄭莊公逐漸意識到,正面單挑的打法并不是遏制宋國的良方,或許在宋國的背后搞點小動作,牽扯一下宋國的精力,于削弱宋國大有裨益。
公元前717年春,鄭莊公果斷地派使者前往魯國請求“更成”,即與魯國拋卻仇怨,締結(jié)友好關系。
與鄭國締結(jié)友好對于魯國的好處不明顯,因此魯隱公的態(tài)度比較含糊,沒有立即答應。對于魯國來說,比鄰而居的諸侯才是密切的利益關聯(lián)者。所以,魯隱公轉(zhuǎn)而在夏季與齊國至艾地結(jié)盟。
這樣的結(jié)果,對于鄭莊公來說并非一無所獲,因為早在公元前720年冬,鄭莊公就頗具戰(zhàn)略眼光地與齊僖公在石門簽訂了盟約。
當年或許有很多人不理解,鄭國和齊國一個在中原腹地,一個在中原東隅,非親非故,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鄭莊公為什么要和齊國眉來眼去?
繼續(xù)這個話題之前,我們照例要對新面孔——齊國做個簡單介紹。
齊國是西周開國功臣姜子牙的封國,賜爵為侯。姜子牙的祖上做過“四岳”之官,輔佐夏禹治水有功,其后裔有一支封邑于呂地。姜子牙就是呂地這一支的子孫,出生時已經(jīng)淪為平民。
姜子牙一生郁郁不得志,輾轉(zhuǎn)報考搞務員于諸侯各國,甚至在商紂王手下打過短工,但都沒有受到賞識。他本以為自己將要老死于戶牖之下,不料耄耋之年卻迎來了轉(zhuǎn)機。
一天,西伯侯姬昌準備出去狩獵,出門的時候卜了一卦,卦辭曰:“所獲非龍非螭,非虎非羆;所獲霸王之輔”。
姬昌經(jīng)過渭水邊時,就看見了姜子牙。當時,姜子牙正在一本正經(jīng)地垂釣,魚鉤卻是直的,乍一看有點寶氣的樣子。
冬季,王畿發(fā)生饑荒,洛邑方面遣使四處告急,魯國作為周王室最親近的諸侯,出面向宋、衛(wèi)、齊、鄭諸國購買谷物予以賑濟。
鄭莊公也想借著王畿饑荒的機會,主動拜謁慰問周桓王,稍微改善一下周王庭和鄭國的關系,畢竟如果在關鍵時刻能夠借用周天子的名義,還是能為鄭國增加很多勝利砝碼的。
然而周桓王一如四年前執(zhí)政之初時那般的沖動,依然沒有給主動請安的鄭莊公好臉色看。
雙方的交談很自然地從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開始。
周桓王問:“愛卿今年國內(nèi)收成如何呀?”
鄭莊公答:“托您洪福,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br>
周桓王感嘆:“那就好,這樣成周的稻米就可以自用了?!?br>
鄭莊公殊為難堪,因為周桓王此話是在影射當年鄭國強取王畿禾麥的往事,但他也沒有發(fā)作。
時任周公黑肩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拋開和鄭國昔日的恩怨不論,今天鄭莊公前來朝見,算是依禮而行,表達了一番善意,你周桓王朝思暮想羅致諸侯,即使心里慪氣,也不爭在這一時半會發(fā)泄吧?
公元前716年整個上半年,中原呈現(xiàn)出了久違的寧靜,鄭、宋、衛(wèi)三國沒有一如既往地相互攻伐。
不過剛到下半年,寧靜就被打破了,事情是這樣的,鄭國和宋國這對老冤家竟然結(jié)盟了,這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老師沒有騙大家,《左傳》上白紙黑字地寫著,它們結(jié)盟的時間是7月17日,結(jié)盟的地點在宿地。
鄭、宋結(jié)盟固然給我們一種“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的感覺,但我們也應當嘗試著去理解,兩國這幾年頻頻互毆,動作幅度又那么大,彼此都有點吃不消了。
從古至今,打仗都是最耗費心力人力物力財力的事情,無休止的戰(zhàn)爭誰也承受不起,既然眼下誰也掐不死誰,那就都消停消停吧。
當然,從稍微專業(yè)一點的角度來看,媾和也是斗爭的另外一種方式。雙方藉由和談,一者可以鞏固在前階段斗爭中各自獲取的既得利益,二者可以為下一輪的斗爭贏取準備時間。
具體就鄭國而言,我相信鄭莊公的戰(zhàn)略思想已經(jīng)臻于成熟,他準備完全擯棄那種單純角力的戰(zhàn)法,徹底改走技術流派的路線,在把魯國策反到自己這一邊之前,不再輕啟和宋國的戰(zhàn)端。
明末清初的著名思想家王夫之曾在著述《讀通鑒論》中寫道:“戰(zhàn)與和,兩用則成,偏用則敗,此中國制夷之上算也?!编嵡f公無緣得見《資治通鑒》,但他的覺悟肯定不比王夫之低。
鄭、宋媾和向中原諸侯傳達的一個重要信息就是,這兩個互為最大鄰國的競爭對手在今后的一段時間內(nèi),將不再視對方為主要戰(zhàn)術防范目標,從而可以騰出手來搗鼓點別的什么。
于是,多米諾骨牌被推倒了。
鑒于宋國暫時不會牽制鄭國的軍事力量,陳國也隨之改變了之前的反鄭立場,轉(zhuǎn)而與鄭國開展實質(zhì)性的和平談判。
12月,陳國與鄭國達成盟約,陳桓公主動要求與鄭莊公結(jié)為姻親,將女兒嫁給鄭世子忽為妻。
鄭莊公正中下懷,為世子忽和陳女舉行了訂婚儀式,悄然在宋國南邊安插下了一枚棋子。
公元前715年春,齊僖公在鄭、宋、衛(wèi)三國之間斡旋,希望促成三國共同和解。
齊僖公不辭辛勞地四處奔走,估計與鄭莊公的授意有關,但也包含了齊僖公意欲擴大齊國對中原事務影響力的因素。
鄭莊公想要與宋、衛(wèi)同時媾和的意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終極目標其實還是交好魯國。
為什么這么說呢?
打個比方,某男看上了一位美女,想要把她弄到自家的戶口簿上去,可是美女心高氣傲,無論該男如何追求就是不給個準信。
該男動起了心思,何不裝孫子把美女身邊那些市儈的七大姑八大姨先拿下?一旦自己融入了美女的生活圈,到時候接近的機會多了,挑剔的話也少了,美女再想保持矜持恐怕就沒那么容易了。
周天子巡狩泰山,排場當然小不了,宗室的近親統(tǒng)統(tǒng)都要參與,一者護駕,二者助祭。
鄭國的開國君主鄭桓公是周宣王同父異母的弟弟,有陪同周天子駕臨泰山的資格,所以周天子就把泰山下一個叫祊的地方賜給鄭國,讓鄭國君主在那里歇息沐浴,其田地的產(chǎn)出專供祭祀所用。對于鄭國來說,祊田就是一塊飛地。
與此同時,魯國也有一塊飛地,在當時的許國境內(nèi)。
許地是周公姬旦受封于魯國時一并獲取的,當時周天子的意思是說,你周公勞苦功高,魯國又隔王畿那么遠,我為了表達對你的尊敬,特意在魯國到王畿的半路上為你設一個落腳之處。姬旦死后,魯國在許田設立宗廟,祭祀姬旦。
周王室東遷后,國力衰微,既沒能力也不好意思再舉行天子巡狩,所以鄭國的祊田也跟著荒廢了。
祊田地域不大,鄭國又難以守衛(wèi),當它連唯一用來祭祀的功能都不復存在時,就徹底淪為了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公元前715年春,鄭莊公不經(jīng)意地發(fā)現(xiàn),這塊幾乎要被鄭國遺忘的田地,其實還大有文章可做,于是便有了先前提到的祊易許田計劃。
這樁交易如果單純從地緣政治的角度來看,是符合雙方各自利益的。許田地近鄭國,可以與鄭國原本的國土連接成片,無論是管理成本,還是利用價值,都比祊田有了質(zhì)的飛躍。反之,祊田對于魯國亦然。
為了使這樁平等交易看起來更加有利于魯國,鄭莊公明確表示,泰山的祭祀我是不會去了,從今往后我只到許田祭拜周公。馬屁拍到這種程度,被恭維的如果是一般人等,早就已經(jīng)筋骨酥麻了。
不過還沒等到魯隱公表態(tài)到底同不同意,鄭莊公又派人來了,這一次,他下手更狠,直接讓使者把祊田的地契送給了魯國。
鄭莊公的算盤打得很精,鄭國得一個許田不多,失一個祊田不少,總之死纏爛打也要和魯國套近乎。
不料魯隱公很沉得住氣,對鄭莊公的百般殷勤無動于衷,就是不肯松口,易田的事就這么擱置了下來。
魯隱公為什么這么死心眼,我也是琢磨了很久才想明白。
魯隱公最大的顧忌就是,鄭莊公提議用來交換的兩塊田地,法理上鄭國和魯國根本無權自行改變它們的權屬。
無論祊田還是許田,都是周天子所賜,鄭國和魯國只有小產(chǎn)權,使用的可以,交易的不行。強行交易的后果,除了會損害周王室與魯國的傳統(tǒng)友誼,還會砸了魯國自家那塊“禮儀之邦”的金字招牌。
公元前715年4月,鄭莊公喜事連連,先是世子忽與陳女完婚,鞏固了鄭、陳同盟;接著又在齊僖公的居中調(diào)停下,和宋殤公、衛(wèi)宣公在瓦屋簽訂盟約,成功地打入了魯隱公的生活圈。
8月,鄭莊公偕同齊國的代表入洛邑朝見周天子,完全是一副知禮守法的君子風范,贏得了包括魯國在內(nèi)的交口稱贊。
冬季,一位齊國的使者適時出現(xiàn)在了曲阜,他的來意是向魯隱公通報鄭、宋、衛(wèi)結(jié)盟一事。
魯隱公此時的態(tài)度就明顯溫婉多了,他派大夫眾仲回話說:“君釋三國之圖以鳩其民,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敢不承受君之明德?!笨吹贸鰜?,魯隱公心里已經(jīng)消除了對鄭國的成見,不再排斥由齊國牽線搭橋與鄭國友好往來。
至此,鄭莊公苦心孤詣營造的鄭、魯同盟離成功已只差一步之遙。
公元前714年夏季,隱忍已久的鄭莊公對宋國發(fā)動了攻擊,他向世人給出的理由是,宋國沒有朝覲周天子。
沒有朝覲周天子?這實在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鄭莊公本人在這方面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不見得就好到哪里去了。
當然,就最近的表現(xiàn)而言,確實是鄭莊公履行了義務而宋殤公沒有,所以鄭莊公站在了道義的制高點。
此時宋國周邊的那幾個哥們,像衛(wèi)國和陳國,與鄭國也有了八拜之交,其中陳國還是鄭國的親家,正值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他們雖然不會為鄭國助拳,但也不會為宋國擋子彈。
更為關鍵的是,鄭莊公以奉天討賊的名義打擊宋國,冠冕堂皇,盡管豬都能看出來這擺明了就是個幌子,可誰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出來阻攔。
這種心態(tài),在老學究魯國身上尤為明顯,因此它也自覺把宋、魯之間的盟約束之高閣了。
搞笑的是,把盟約束之高閣也就罷了,宋國鑒于上次被鄭國攻陷商丘外城而魯國沒有實施救援,所以這次遭受鄭國攻擊就干脆沒有通報魯國。
沒想到魯隱公虛榮心作怪,在家里大發(fā)雷霆,怨怒宋國眼中無人,幫不幫你是另一碼事,你好歹也要先到曲阜來求一求我吧。一怒之下,魯隱公斷絕了和宋國的來往。
與宋殤公相比,鄭莊公就靈泛多了,入秋后,他借用天子的名義向魯隱公報告了戰(zhàn)事的進展。
魯隱公覺得鄭莊公這人挺不錯,既能干又善解人意,值得深交。
入冬后,魯隱公決定投桃報李,策應鄭國的軍事行動,于是在魯、齊交界的防地與齊僖公會面,籌劃攻擊宋國。
本來防地會晤鄭莊公也要參加的,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他的行程,因為鄭國遭到了北戎空前大規(guī)模的南侵。
戎人自古以來就是周王朝北部區(qū)域所有諸侯國的心腹大患,他們戰(zhàn)法兇悍,來去如風,又循環(huán)不竭地需要依靠劫掠中原民族以獲取生活物資,趕也趕不走,防又防不住,甩還甩不脫,以至于大家都談戎色變,不勝其苦。
于是,全世界都屏住了呼吸,靜觀鄭國如何應對這次嚴重的危機。
鄭公子突卻對戎人有獨到的評價,他認為“戎輕而不整,貪而無親,勝不相讓,敗不相救。先者見獲必務進,進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則無繼矣”,簡而言之,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針對戎人的這些特點,公子突制定了誘敵輕進然后伏兵圍殲的戰(zhàn)術。果不其然,戎軍前部貪功冒進,被佯裝敗退的鄭軍前部引入了包圍圈。鄭軍大夫祝聃率領三股伏兵將戎軍攔腰截斷,全殲戎軍前部。戎軍后部一潰千里,鄭軍隨后掩殺,大獲全勝。
猶如吊環(huán)比賽中一整套漂亮的空翻轉(zhuǎn)體動作后,加上一個氣定神閑的穩(wěn)穩(wěn)落地一樣,鄭莊公談笑間使戎人灰飛煙滅,終于完成了對魯國的最后一擊。
芳心暗許的魯隱公再也不想在鄭莊公面前作任何的遮掩與掙扎,他預備毫無保留地向鄭莊公敞開心扉了。
公元前713年正月,在凜冽的寒風中,鄭莊公和齊僖公、魯隱公于魯國的中丘正式會晤。2月25日,復在魯國的鄧地結(jié)盟,一張撒向宋國的大網(wǎng)就此束口了。
見與宋、衛(wèi)的盟期指日可待,鄭莊公又緊鑼密鼓地展開了另一項勾引魯國的計劃,這項計劃有個鮮明的主題,叫“祊易許田”,翻譯成白話就是“用祊地的田交換許地的田”。
西周時,周天子每隔幾年就要到王朝各地巡狩,一方面祭祀名山大川,一方面考察諸侯政績。
說到祭祀名山大川,有一個地方不得不祭,那就是泰山。
在中國古代的神話故事中,泰山為開天大神盤古的頭顱所化。它崛起于華北平原之東,凌駕于齊魯平原之上,東臨煙波浩淼的大海,西靠源遠流長的黃河。
由于泰山與腳下平原的相對高度差有1300米左右,因而在視覺上顯得格外高大,使人登臨后產(chǎn)生“一覽眾山小”的強烈感覺。
此外,泰山山脈綿延100余公里,盤亙在約426平方公里的寬廣范圍內(nèi),博大厚重,自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出一種“鎮(zhèn)坤維而不搖”的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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