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天地參,“至誠無息”,是儒家典籍《中庸》提出的一個人生信仰和信念。
這一信仰和信念,非是宣揚(yáng)唯心主義之人無所不能的神性,而是確立人在宇宙的地位和價值,旨在“為天地立心”,盡人之職責(zé)和擔(dān)當(dāng)。
天地之德,在于無處不有生機(jī)。
人與天地參的人生信仰和信念,本于“至誠無息”的參贊天地之化育,而功德“悠久無疆”。
至誠的人性,既來自對天地之道的效法體認(rèn),又是人性率性自然的必然要求。盡己至誠之性,既能功為生生不已,又能功德廣大無垠。
這一人生信仰和信念的核心價值意旨,就是:“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征,征則悠遠(yuǎn),悠遠(yuǎn)則博厚,博厚則高明……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
“博厚配地”,則厚德載物;“高明配天”,則生物不已。天地之功德,是廣生、大生的悠久無疆。
在早期的儒家思想中,人的至誠之性,就是天地之性。“為天地立心”,實是為有志者立天地之命?!氨M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yǎng)其性,所以事天也?!保ā睹献印けM心上》)知性以知天,盡性以事天,則天人合一。
堅定這一人生信仰和真理信念,就在于體認(rèn)天地之心,率由天地之命,反身而誠,在生命不息中功為不已,在追求功德不測中體驗人生價值的無限境界。
人生天地之間,有其人文之擔(dān)當(dāng)。
知己之天命之性,固然可由盡其心而知,然非知天則不覺己性之廣大,不事天則不能體驗人格之崇高。對天地之道的效法體認(rèn),正是對己天命之性的自覺和自得。
天地之道,就在于“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中庸》)?!盀槲锊毁E”,就是生生不已。只有生生不已,方能“生物不測”。從其人格價值意蘊(yùn)上說,就是天地之心。
天地之心的生生之功德,體現(xiàn)為博厚、高明、悠久的質(zhì)性?!安┖瘢暂d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碧煲云洹叭赵滦浅较笛?,萬物覆焉”,而有高明之廣大。地以其“載華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萬物載焉”,而有博厚之廣大。
天地博厚高明之功德,又是“無不持載,無不覆幬”。天無不覆,地?zé)o不載,固有“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敝πА?/p>
天地功德之心,實是“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詩·周頌·維天之命》)的價值意蘊(yùn)?!办赌虏灰选保褪侵琳\不已,亦即是功德不測的悠久無疆。
天地功德的生生之心,又是恒久不已?!疤斓刂溃憔枚灰岩?。‘利有攸往’,終則有始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時變化而能久成”(《易·恒·卦彖》)。觀天地之所恒,則可見久照、久成之功德。
生生不已,就是天地之仁。
天地之道,在生生不已中呈現(xiàn)其功德之廣大、悠久。圣人體認(rèn)而效法之,則有功德配天地之廣大、悠久?!安┖衽涞兀呙髋涮?,悠久無疆”,就是人為己立心的天地之命。
圣人體行“小德川流,大德敦化”的天地之大,而能“至誠無息”。從廣大功德上言,是“溥博如天,淵泉如淵”。從悠久不已上言,是“溥博淵泉,而時出之”。
至誠不息之道,體驗為人之性命或人之心性,就是“純亦不已”?!办逗醪伙@,文王之德之純!”文王之德的“純亦不已”,就是功德配天地的人與天地參。
圣人功德配天地,就在于盡己天地之命、至誠之心?!拔ㄌ煜轮琳\,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保ā吨杏埂罚百澨斓刂?,就是功德配天地的人與天地參。
德配天地,在于參贊化育。
天地之功,在于化育萬物;圣人之功,在于參贊化育。這里,既有功成之大,又有成功之久。“圣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易·恒·卦彖》)?!疤煜禄伞?,是廣大之功。
“唯天下至誠”,可以贊助天地之化育,就可以“與天地參”。天地化育之功,在于生生不息;圣人參贊之功,在于參贊不已,“達(dá)則兼善天下”。
圣人配天地之功,就在于“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薄澳蛔鹩H”則仁覆天下,而功名就可以“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
圣王之功德,澤被天下而無有遺棄,就是在立人與天地參之心?!疤熳诱撸c天地參。故德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遺微小?!保ā抖Y記·經(jīng)解》)“兼利萬物”,則澤被天下;“明照四?!?,則所過者化。
人的至誠之心性,是藉由效法體行天地之道,在生生不已中呈現(xiàn)功德之廣大,悠久無疆?!罢\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保ā吨杏埂罚┻@一人性、人心的拓展模式,是在時間長久中開出功為之不已,在空間拓展中實現(xiàn)功德之彰著。
自然生機(jī)勃勃,體現(xiàn)天地之生生。
人與天地參,“至誠無息”的人生信仰,就在為人立心:
盡己之人性而成為仁者,就要生生不已,功為不殆,追求與天地同大的功德境界,亦即是“天地設(shè)位,圣人成能”(《易·系辭下》)的人與天地參。
人與天地參,“至誠無息”的人生信念,就在確立人在世界中的價值和意義:
人作為萬物之靈,有其內(nèi)在的使命擔(dān)當(dāng)。“天有其時,地有其財,人有其治,夫是之謂能參?!保ā盾髯印ぬ煺摗罚澳軈ⅰ?,既體現(xiàn)為至誠配天的功德博大,又體現(xiàn)為純而不已的精神自得。
至誠配天,功德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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