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8月29日,毛主席對黃克誠說:“中央已經(jīng)決定在湖南組建軍政委員會,由程潛任主任,你任副主任?!?/p>
接著,毛主席說:“你要善于與黨外人士團結(jié)共事,建設(shè)湖南?!?/p>
“我一定做到,請主席放心!”黃克誠滿懷信心地回答。
1949年4月23日,中國人民解放軍占領(lǐng)南京,宣告國民黨22年的反動統(tǒng)治徹底滅亡。湖南也即將獲得解放。
當時,湖南與全國其他地區(qū)相比,有四點比較特殊:
一、湖南將和平解放,反動的黨、政、軍、警、特殘余勢力肯定還相當大;
二、湖南是百萬大軍南下殲滅白崇禧集團的必經(jīng)之地,戰(zhàn)略位置十分重要;
三、湘西是全國四大匪患區(qū)之一,土匪勢力十分囂張;
四、湖南是有名的魚米之鄉(xiāng),恢復(fù)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任務(wù)非常繁重。
“派誰去主持湖南的工作呢?”毛主席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將人選放在了時任天津市委書記的黃克誠身上。
圖 | 黃克誠大將
5月份,在中央工作會議上,毛主席欣然點將黃克誠出任中共湖南省委書記兼湖南省軍區(qū)司令員、政委。當時,黃克誠因為要出席即將在北京召開的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沒有馬上到湖南赴任,暫時留在天津。
在天津任職的最后日子里,黃克誠開始著手組織湖南省的各級班子,以及考慮到湖南后的工作方針問題。
7月,第四野戰(zhàn)軍和第二野戰(zhàn)軍進軍湖南。在我黨的大力爭取下,加上湖南人民強烈要求和平,國民黨湖南省主席兼長沙綏署主任程潛、第一兵團司令陳明仁,率部起義,湖南宣告和平解放。
8月30日,毛主席親自擬電發(fā)給程潛,正式邀請他到北平參加政治協(xié)商會議。8月31日,程潛由長沙啟程前往北平,李明灝、程星齡等人同行。
9月2日下午,程潛一行乘坐汽車抵達武漢,湖北省政府主席李先念和其他軍政領(lǐng)導(dǎo)親自到郊外迎接。在武漢,程潛一行停留了兩天,于4日下午離漢北上。
9月7日晚10時,程潛乘坐的專列抵達北平車站,毛主席邀黃克誠等人前往迎接。程潛走下車,毛主席大步迎上前去,緊緊握住程潛的手,非常高興地說:“頌公,別來無恙?一路上勞累了?!?/p>
接著,毛主席把程潛扶進轎車里后,自己才進車,兩人同乘一輛車直達中南海毛主席的住所菊香書屋。當晚,毛主席在家中設(shè)宴為程潛洗塵。席間,毛主席說:
“我們這個民族真是多災(zāi)多難??!經(jīng)過八年浴血抗戰(zhàn),打敗了日本侵略者,也過不成太平日子。陰險的美帝國主義存心讓蔣介石吃掉我們。我們是被迫打了四年內(nèi)戰(zhàn),打出了一個新中國,這是人心所向啊?!?/p>
程潛深有感觸地說:
“我作為國民黨一個元老,在大革命以后,對蔣介石是有看法的??箲?zhàn)雖然勝利,但我對中國的前途懷有疑慮,甚至有些悲觀。遼沈、淮海戰(zhàn)役以后,國民黨大勢已成定局,使我看到了希望。平津戰(zhàn)役中,傅作義和后來我們所選擇的道路,都是歷史的必然?!?/p>
頓了頓,程潛站起身來,舉起酒杯,繼續(xù)道:“今朝承蒙潤之兄盛情厚待,我深感受之有愧。不過,尚望在我有生之年,愿隨各位為建設(shè)祖國、造福人民,做些事情?!?/p>
毛主席等人舉杯,大家一飲而盡。
第2天,程潛在李明灝陪同下回拜了毛主席。毛主席拿出解放大西南的軍事計劃讓程潛觀看,并征求他的意見。
在政協(xié)會議開幕之前,毛主席把程星齡請到中南海,就“如何安排程潛工作”一事,進行商談。毛主席謙遜地對程星齡說:
“今天我請你來商量一下,對頌公怎樣安排為好。我原先打算請頌公當西南招撫使,后來感到不那么恰當?,F(xiàn)在形勢發(fā)展得很快,更不需要這么一個機構(gòu)了。中央決定分設(shè)幾個大區(qū),其中有中南軍政委員會,屬四野作戰(zhàn)地區(qū)。我們有個黨的問題,準備由四野司令員林彪當中南軍政委員會主席,想請頌公屈就副主席?!?/p>
毛主席表示,頌公是老前輩,林彪比較年輕,論班輩這樣安排就感到有些為難。請程星齡先考慮一下,再同頌公婉商。
程星齡回答:“頌公這次來北平,承蒙主席這么優(yōu)待,他的感激心情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關(guān)于工作,主席怎么安排,他一定欣然從命,這一點我很清楚,請主席放心?!?/p>
圖 | 毛主席和程潛、程星齡、王季范的合影
但毛主席堅持讓程星齡回去與程潛商量。不出所料,程潛果然很高興地同意了。
新中國成立初期,程潛除了擔(dān)任軍事委員會副主席等職務(wù)外,在湖南的主要任職是湖南軍政委員會主任。這一職務(wù),毛主席認為:“軍政委員會不應(yīng)為空洞名義,應(yīng)行使必要之職權(quán)。除我軍已接受之地方外,其余地方,應(yīng)由臨時軍政委員會指揮,庶使秩序易于維持。”
那時,與程潛搭檔的是副主任黃克誠。在兩人見面時,毛主席為他們做了介紹。
黃克誠握著程潛的手說:“歡迎你,程潛將軍。愿我們合作愉快!”
程潛笑著說:“我一定竭誠合作,建設(shè)我們的家鄉(xiāng)!”
10月中旬,秋風(fēng)瑟瑟。黃克誠帶著開國大典的喜悅,帶著黨中央、毛主席的信任乘車南下,奔赴長沙。透過車窗,黃克誠看到農(nóng)民們正在忙著秋收、秋種,一派歡樂的和平景象!看到這豐收的景象,黃克誠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當然,他也清楚地意識到,雖然大局已定,但天下并非完全太平。
在西北、西南、臺灣等廣大地區(qū),還有著為數(shù)眾多的國民黨殘余勢力,就是在已經(jīng)解放了的許多地方,地痞、土匪等反革命勢力也很猖狂。因而,黃克誠并沒有掉以輕心。
到了湖南之后,黃克誠抓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剿匪。
近百年來,湖南廣泛流傳著一句俗語:“湘西有割不完的煙,數(shù)不清的槍,打不凈的匪?!?/span>黃克誠對湘西十分重視,他對準備進剿的人民解放軍第47軍指示道:
“湘西所在的戰(zhàn)略位置很重要,與我們解放大西南關(guān)系重大,國民黨雖然在這里只有一個正規(guī)軍,但土匪勢力盤根錯節(jié),活動很猖獗,是湖南的'盲腸’,對我軍進軍西南威脅很大。我們要打開進軍西南的通路,保障部隊入川作戰(zhàn)的交通運輸安全,必須消滅湘西的土匪武裝,徹底割掉這根'盲腸’?!?/p>
圖 | 湘西剿匪勝利功臣代表大會會場
湘西土匪有四大特點:
一是歷史長遠。早在三百多年前,湘西就有土匪,尤其是近百年來,湘西的政治勢力實為土匪所掌握,有些土匪竟世襲數(shù)代,許多家庭世代以匪為業(yè)。
二是相當普遍。湘西的土匪本來就很多,加之國民黨實行養(yǎng)匪害民的政策,更使土匪遍于各地。
三是反革命堅決。這些土匪本來就是封建勢力的武裝,其骨干力量是國民黨的地方團隊和散兵游勇,加之受國民黨特務(wù)操縱,其反革命本質(zhì)更加明顯。
四是社會基礎(chǔ)深。他們不僅有地主、惡霸官僚的基礎(chǔ),而且還受著家族、幫會的支持。
據(jù)說,有個叫張平的土匪頭子,是個嗜殺成性的魔王。一首民謠唱道:
天見張平,日月不明。
地見張平,草木不生。
水見張平,渾濁不清。
人見張平,九死一生。
對此,黃克誠義憤填膺,下定決心,要徹底掃清湘西土匪,為家鄉(xiāng)造福。在剿匪前,黃克誠主動找程潛詢問意見。程潛強調(diào)說:“政府對于股匪,為了保全地方元氣,盡量采取政治解決辦法。凡屬放下武器的,首領(lǐng)概予收容,加以改造,其余遣送歸農(nóng)。至于不受收撫的股匪,便用武力解決,首惡必辦,協(xié)從不究,立功受獎?!?/p>
圖 | 黃克誠在湖南
黃克誠聽后,很受啟發(fā)。畢竟有一些老百姓是被土豪劣紳強迫為匪的,如若不從,全家都要遭殃。
于是,在隨后的行動中,那些愿意下山投案的,交由程潛處理。黃克誠則致力于消滅最猖狂、最反動的大股土匪。
在這次進剿中,我軍頭一仗是“八面山之戰(zhàn)”。
八面山頂是塊幾平方公里寬的平地,四周均是懸崖峭壁,僅有幾道巖梯可以上山,真有“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之險。通往八面山的各路口和巖梯都被土匪設(shè)了閘門、碉堡和堆積了無數(shù)滾木擂石。
匪軍的司令部設(shè)在被形容為只有燕子才能飛上去的巖間山洞里,名叫“燕子洞”。
黃克誠從下山投案的土匪中,掌握了詳細的地勢情況。爾后,在黃克誠的部署下,攻擊部隊巧妙地避開了土匪把守嚴密的大門,從大小巖門之間的懸崖峭壁上,用鉤桿和繩索爬上山頂。
次日凌晨,攻擊部隊出其不意攻上了八面山,全殲這股土匪,取得了戰(zhàn)斗的勝利。就這樣,黃克誠與程潛的配合下,湖南范圍的清剿匪患的斗爭成效顯著。
到了1950年年底,湘西匪徒全部肅清。
在湖南工作的日子里,黃克誠總是有什么事就去拜訪程潛,聽取他的意見。程潛每次都會認真對待,并給予大力支持。
1950年的一天,為了城防的事情,黃克誠親臨程潛的寓所與他商議。程潛連忙出門迎接,有些難為情地說:“何必黃政委親自來,你通知一下我去你那里就是了?!?/p>
黃克誠緊緊握著程潛的手說:“那怎么行?您是主任,我是副主任,下級尊重上級,理所應(yīng)當嘛!”
黃克誠的幽默隨和,令程潛笑出聲來:“怪不得人稱黃政委為'儒將’,你如此謙遜,我實在擔(dān)當不起。”
1951年12月,烈士公園舉行奠基儀式。這天一早,黃克誠就去找程潛,讓他與自己一起主持。程潛礙于建國前的身份,不肯答應(yīng),但他拗不過黃克誠的盛情邀約,再加上參加儀式的名單上也有程潛的名字。就這樣,程潛參加了,并和黃克誠首先鏟土奠基。
對于這樣的安排,當時干部中有議論:程潛是國民黨的人,為什么請他奠基?
黃克誠聽后,給予三條理由:“一是革命不分先后,程潛率部起義,這是立了大功;
二是烈士公園不僅是紀念共產(chǎn)黨烈士的,還應(yīng)該包括舊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和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各黨各派所犧牲的烈士,而程潛就是各民主黨派的代表人士;
三是程潛1949年去北京參加政治協(xié)商會議時,毛主席還親自到車站迎接,請程潛參加奠基,就是邀請他代表的那一部分人共同建設(shè)沃恩的社會主義?!?/span>
圖 | 程潛
黃克誠的一番言語,說得大家心服口服。
1952年3月,政府院任命程潛為省政府主席。在這一年的6月份,黃克誠邀程潛等人,一起參觀韶山毛澤東同志故居。
1952年6月30日清晨,中國共產(chǎn)黨建黨31周年前夕,湖南省委書記黃克誠,副書記金明,省人民政府主席程潛,副主席程星齡、譚余保,省婦聯(lián)董純一行乘坐6輛小車,直接從長沙經(jīng)湘潭到達韶山?jīng)_。
圖 | 譚余保
簡單吃過午飯后,黃克誠、程潛一行在湘潭縣四區(qū)區(qū)委書記楊嗣等人的陪同下,瞻仰毛澤東同志故居。
那天,黃克誠穿的是解放軍軍裝,他恭敬地邀請程潛走在最前面。程潛執(zhí)意請黃克誠上前,他自己隨意地和幾個副手沿途說著話。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上屋場前坪。
大家仔細地看著故居門前題寫著“中國人民偉大的領(lǐng)袖毛主席的家”的門匾。這時,程潛激動地說:“這個門匾好,好就好在真實,'偉大的領(lǐng)袖毛主席’幾個字,反映了潤之的偉大,國人無右,古人無右啊?!?/p>
周圍的人聽后,都認真地點頭。
在參觀的途中,黃克誠聊起了抗美援朝。他說:
“抗美援朝出兵前,黨內(nèi)有不少不同意見,毛主席說服大家:'不錯,我們急切需要和平建設(shè),如果要我寫出和平建設(shè)的理由,可以寫百條千條,但這百條千條的理由不能抵住6個大字——不能置之不理?,F(xiàn)在美帝的侵略矛頭直指我國的東北,假如它真的把朝鮮搞垮了,縱然不過鴨綠江,我們的東北也時常在它的威脅下過日子,要進行和平建設(shè)也會有困難?!?/p>
黃克誠轉(zhuǎn)述毛主席的話,氣場很強。他接著說:“所以,毛主席認為我們對朝鮮問題,如果置之不理,美帝必然得寸進尺,走日本侵略的老路,甚至比日本搞得更兇。我們抗美援朝就是不許它的如意算盤得逞。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p>
黃克誠說完,大家都連連點頭。
接著,他們一同前往韶山小學(xué)。韶山小學(xué)那時開辦在毛氏祠堂,多年未整修,比較破舊,小學(xué)生們正在里面上課。1921年毛氏宗祠內(nèi)開辦族校。1925年楊開慧伴隨毛澤東回韶山,曾在祠堂內(nèi)辦夜校為農(nóng)民講課,后來改名為興華小學(xué)。1951年再次更名為韶山鄉(xiāng)第三村校,次年春天改稱韶山小學(xué)。
那天,校長熊澤民接待了黃克誠和程潛等人。
當時,黃克誠親切地說:“你們老師辛苦了,在主席家鄉(xiāng)工作很光榮,你們還有什么困難嗎?”
熊校長是年輕人,紅著臉說:“學(xué)校最大的困難是適齡學(xué)生要求入學(xué)的多,學(xué)校接納不了,如有可能,請求政府撥款建校?!?/p>
程潛當即表示:“好,我馬上向相關(guān)部門建議,給學(xué)校批點錢來?!?/p>
8月,湖南省教育廳派來調(diào)查組核實情況,不久,韶山小學(xué)接到湖南省財政廳撥款500萬元(新幣500元),就地取材擴建了兩間教室,又用這筆錢購置了100多套新桌椅,同時整修了小學(xué)大門。
對于這次韶山行,黃克誠和程潛都覺得很有意義。
10月,黃克誠調(diào)任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兼總后勤部部長,離開湖南上京。在他走之前,程潛找他把酒暢談,幾年相處,讓他們的友情變得很深,程潛特意囑咐黃克誠要保重身體,抽空回湖南轉(zhuǎn)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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