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是古代詩詞中非常重要的一種意象,以“柳”為主題的詩詞非常多,或借柳寫春色;或以柳寫贈別,因其與“留”諧音;或借柳表相思寄托之情,因柳絲之“絲”與相思之“思”諧音,柳絮之“絮”與思緒之“緒”諧音……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這首詠柳詩絕對是最為人所熟知的一首,詩人從整體寫到細節(jié),先描寫柳樹的總體印象,將其比喻為一位經(jīng)過梳妝打扮的亭亭玉立的美人,獨具匠心;然后寫柳條,那垂垂下墜的柳條就是如同美人身上綠色的絲織裙帶,風韻飄逸;最后再寫到柳葉,用問答的形式來贊美那可以傳情的如眉的柳葉。
天下傷心處,勞勞送客亭。春風知別苦,不遣柳條青。
勞勞亭,為古時送別之所,前兩句以高度概括的手法,直點題旨;不說天下傷心事是離別,只說天下傷心處是離亭。這樣直中見曲的表現(xiàn)形式,立意更高妙,讀者自會因地及事,由亭及人。而后兩句寫得更是有新意——春風故意不吹到柳條,故意不讓它發(fā)青,是因為深知離別之苦,不忍看到人間折柳送別的場面。
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折柳贈別的風俗在唐代最盛,也有《折楊柳》的曲,詩中多有體現(xiàn),楊柳與離別有更直接的關系。人們不但見了楊柳會引起別愁,連聽到《折楊柳》的笛曲也會觸動離恨。玉門關外,春風不度,楊柳不青,離人想要折一枝楊柳寄情也不能,懷著這種心情聽曲,似乎笛聲也在“怨楊柳”。這首詩雖寫了戌邊者不得還鄉(xiāng)的怨情,但寫得悲壯蒼涼,沒有衰颯頹唐的情調(diào),表現(xiàn)出盛唐詩人廣闊的心胸。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最是繁絲搖落后,轉(zhuǎn)教人憶春山。湔裙夢斷續(xù)應難。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詠物類詩詞,“物”是外殼,是媒介,抒情才是核心、本質(zhì);這首詞在“層冰積雪摧殘”等句描寫那婀娜楊柳的“寒意”之外,詞人更著重用“摧殘”、“憔悴”、“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的情感抒寫,來表達其內(nèi)心的情感。
章臺柳,章臺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韓翃是大歷十才子之一,他與柳氏有一段富有傳奇色彩的愛情故事。安史之亂爆發(fā)后,柳氏以色艷獨居,恐不免,便落發(fā)為尼。不久,柳氏被蕃將沙吒利所劫,寵之專房。京師收復后,韓翃派人到長安尋柳氏,并準備了一白口袋,袋裝沙金,袋上題了這首詩(詞)。
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這首詩是南宋僧人志南(其法號)創(chuàng)作的,寫的是詩人在微風細雨中拄杖春游的樂趣。他乘小船沿溪水而來,到老樹下下船繼續(xù)過橋在細雨中前行,他拄杖春游,卻說”杖藜扶我',把藜杖喻為可以依賴的游伴。他用衣裳似濕未濕來形容初春細雨似有若無, 和風迎面吹來,楊柳枝隨風蕩漾,這是怎樣耐心愜意的春日遠足啊。
留人不住,醉解蘭舟去。一棹碧濤春水路,過盡曉鶯啼處。渡頭楊柳青青,枝枝葉葉離情。此后錦書休寄,畫樓云雨無憑。
這是一首離情詞,“留人不住”四個字將送者、行者不同的情態(tài)描繪了出來:一個是再三挽留,一個是去意已決,毫無留戀之情。堤邊楊柳青青,枝葉茂盛繁多,千絲萬縷,依依有情,它們與送別者一起佇立于渡口,安靜凝望遠方。
曾逐東風拂舞筵,樂游春苑斷腸天。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帶斜陽又帶蟬。
這首詩寫的是秋天的柳,詩人借柳自傷遲暮,難得的是,詩中無一“柳”字,他沒從眼前的秋柳寫起,而是先追憶了春柳,在士女如云的樂游苑上,在繁華似錦的春日,婀娜多姿的春柳和飄然起舞的舞女在熱鬧的舞筵上結(jié)合了起來,分不清誰是舞女,何為柳枝,意境是何等的優(yōu)美!然后寫到眼前的秋柳,卻是完全相反的另一種景象,清秋、斜陽、秋蟬哀鳴,點染了環(huán)境的凄涼。
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
折柳送別的風俗始于漢代,古人贈柳,有兩層寓意,一是柳樹速長,角它送友意味著無論漂泊何方都能枝繁葉茂,而纖柔細軟的柳絲則象征著情意綿綿;二是柳與“留”諧音,折柳相贈有“挽留”之意。
粉墮百花洲,香殘燕子樓。一團團、逐隊成球。飄泊亦如人命薄,空繾綣,說風流。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嘆今生、誰舍誰收!嫁與東風春不管,憑爾去,忍淹留!
曹雪芹巧妙地通過林黛玉對柳絮的吟詠,抒寫對未來悲劇的預感。自己的命運也將要象柳絮那樣飄泊不定,不知是“誰舍誰收”?!凹夼c東風春不管”傾訴了無依無靠、無力掌握自己命運的悲哀。全詞以擬人化手法,抒寫內(nèi)心的孤獨與悲傷,凄楚哀婉,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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