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轉自“萬千教育”
我越來越喜歡把自己定位于“建設者”,無論對自己的人生,還是對效力的教育。
從某種意義上說,人生,就是自己傾全身心建設的一項工程。以修房子為喻:童年,算是打地基;青年,算是砌墻體;到主體封頂,差不多人屆中年。然后,是漫長的裝修期——精裝、簡裝,硬裝、軟裝……各種美化,各種修飾,各種調整,直到離開人世,這房子才算是徹底完工。不過,與修房子不同的是,人生這項費時既久、耗力甚多的宏大工程,在建設過程中,既可以不懈奮斗,一直努力,也可以稍事修整,適度享受,而不是非得一口氣修建、裝飾完成,才能正式入住。
倘若這笨拙的比喻能夠成立,那么,中小學教育其實承擔著學生“人生工程建設”的兩個環(huán)節(jié)——非常重要的“打地基”、“砌墻體”的環(huán)節(jié)。
過去我們說,教育的目的是培養(yǎng)“接班人”,后來又說,教育要培養(yǎng)“建設者”。盡管我們知道,教育首先是為著人的成全和發(fā)展,人應該是教育的唯一尺度;但是,無論怎樣的時代或社會,教育所面對的,所要培養(yǎng)的,都不可能是抽象的人。教育的對象,總會體現出一定的“時代性”和“社會性”。而且,教育所培養(yǎng)出來的人,最終也必定“隸屬于”某個具體的時代和社會。
只不過,相較于“接班人”,我更傾向于“建設者”?!敖影嗳恕彼拥摹鞍唷保赡苡袠s耀和恩蔭,也可能有恥辱和災難;可能是他們所期望的,也可能是他們所不樂意的。而“建設者”所“建立、設置”(這是“建設”一詞的本義)的,往往是全新的、前所未有的,代表著他們的向往和追求,也更符合他們的期望和胃口——從人性的角度說,沒有人會愿意創(chuàng)造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曾這樣定位教育:“為一個尚未存在的社會培養(yǎng)新人?!币晕业睦斫?,這些新人之于那個“尚未存在的社會”,必然是以“建設者”的姿態(tài)和身份:他們將影響、改造甚至創(chuàng)建那個現在“尚未存在”,但必將在他們手里“脫穎而出”的社會?;蛘哒f,當我們所培養(yǎng)的“新人”進入他們所面對的社會,無論是建設,還是重建;無論是影響,還是改變,他們都必然會讓那個社會呈現出或多或少的“新氣象”、“新面貌”,從而讓“那個社會”成為我們現在難以料想的“新社會”、“新世界”。這是建設的力量,也是教育的力量。顯然,這也是教育者應該有的使命。倘若我們所培養(yǎng)的“新人”于社會毫無意義,他們的“淡入”或“淡出”于世界毫無影響,很難說我們的教育是成功的,更別說有什么價值和地位。所以,我愿意相信,“培養(yǎng)建設者”這一說法所表達和強調的,其實是一種積極的干預、主動的介入,是一種或漸進或躍進的推動與創(chuàng)造。
只是,我們似乎不太喜歡將“建設”“工程”之類詞語用于教育,便是“人類靈魂工程師”這一說法,也讓許多老師反感、反對。因為這些詞語,過于生硬、冰冷,過于強調規(guī)范和標準,與教育應有的潤澤、柔軟、空靈等質地,似乎不靠譜、不搭調。很多時候,在言說教育時,我也喜歡輕盈、詩意的說法,但是我知道,教育不能只有輕盈和詩意,因為教育必須面對現實。學??梢允恰跋笱浪保F實不是。談教育可以“詩意化”,但“做教育”不能?,F實是龐大的、堅硬的、沉重的,甚至不乏荒蕪、幽暗和冰冷,但我們所教育出來的人,無論是“硬著陸”,還是“軟著陸”,都必然要面對它,接近它,甚至融入它——學校教育與現實社會之間,必然通過“建設者”來完成“對接”,形成“呼應”。
“培養(yǎng)建設者”既是教育的任務所在,顯然也是教師的職責所系。繼續(xù)用“修房子”那個比喻,學生的“人生之房”,修建者固然是他們自己,但在中小學階段,我們應當引導他們學會設計“藍圖”和“框架”,規(guī)劃“朝向”和“格局”,幫助他們做好土地平整等施工前的準備,在可能的情況下,協(xié)助他們打下牢固的“地基”,引導他們開始壘砌自己的墻體。學生剛剛進入學校時,對他們的“人生之房”也許是懵懂的、一無所知的,但是當他們離開學校時,對自己的“人生之房”應該有基本的規(guī)劃和建設,應當完成其“人生之房”的基礎施工,和基本的主體建設——中小學階段被稱為“基礎教育”,是很有道理的,“基礎不牢,地動山搖”的說法,也不只是純粹的比喻。
基礎教育階段的教師,其基本職責,就是做好這些“基礎工作”。就此而言,中小學的每門學科,其實都是“基礎”;中小學的每個教師,責任都是幫學生“打基礎”。這其實也意味著,每個教師都是“建設者”,都應該以“建設者”的心態(tài)和姿態(tài),去面對自己的職業(yè)和職責。
我特別贊同美國心理學家卡爾?羅杰斯的說法:教師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應當成為一個積極的建設者。以我的理解,“積極”意味著主動和自覺,是發(fā)自內心地喜歡和愿意;而不是被迫無奈的,不是怨氣沖天的。同時,“積極”也意味著襟懷的寬廣,心胸的敞亮,表情的明媚,格調的昂揚——至少,在走進教室、站上講臺時,教師不能帶著晦暗的心思,不能帶著敵意的情緒,不能帶著人性所容易有的失望、氣餒、沮喪和懊惱。西方有句諺語說:“教師就是面帶微笑的知識?!痹谖铱磥恚@種“微笑”,必然是健康、開朗的,明亮、喜悅的——教師的臉上,應該能讓學生看到“希望”;教師的眼里,應該能讓學生看到“天堂”。
在這方面,責任最重大的,顯然是班主任,尤其是基礎教育階段的班主任。無論小學,還是中學,他們所面對的孩子,幼小,稚善,生命剛剛開始萌動、延伸,像一張白紙,最適合畫最美的藍圖。這些孩子,既具有很強的“可塑性”,也具有很強的“向師性”。班主任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最多,對他們的感染和影響必然最大:班主任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可能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跡,甚至影響到他們的一生,成為他們生命中真正意義上的“重要他人”。
而且,在孩子們心里,跟班主任聯系緊密的,往往還有“班級”和“同學”這兩個概念。前者,是他們曾經的“生活共同體”;后者,是他們曾經的“歲月見證人。這二者,既是他們學生時代的核心內容,也必然成為他們生命歷程中最重要的風景和記憶——這可能是美好的,也可能是痛苦的,或不那么美好的,而其“品質”和“屬性”,顯然來自于班主任的工作狀況,來自班主任為他們所建設和營造的那個“大家庭”。
能否有好的班級,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班主任這個“建設者”。倘若以班級為鏡子,我們很容易從中看到班主任的身影、面相、風貌,甚至“精氣神”:一個活躍的班級,必然有一個充滿生機、活力和朝氣的班主任;一個文靜的班級,往往對應著一個沉穩(wěn)、謹嚴乃至苛刻的班主任。庶幾可以說,一個優(yōu)秀的班級后面,必然站著一位優(yōu)秀的班主任,而一位優(yōu)秀的班主任,往往更容易帶出一個好班,這幾乎是自然而然的事。
如何建設一個好班?如何讓來自不同家庭的孩子盡快建成一個更大、更和諧的“新家庭”?如何讓這個“新家庭”有序、有趣地開始“新生活”?如何讓這種“新生活”在孩子們心中留下更悠遠、更美好的記憶?這些,可能是每個中小學班主任的“心腹之患”,尤其是在接手新班時。面對著那幾十張陌生、茫然的小臉蛋,面對著開學時特有的“兵荒馬亂”,有經驗的老教師或許還能有條不紊、按部就班地開展工作;沒有經驗或經驗不足的新教師,很容易手忙腳亂、六神無主,“滿壇子蘿卜——抓不到姜(韁)”。畢竟,有那么多關系要理順,有那么多秩序要建立,有那么多項目要跟進,沒有足夠的經驗和智慧,顯然不行。
基于這樣的考慮,我們邀請了一批優(yōu)秀的一線班主任老師,讓他們通過講述自己的班級建設故事,展示他們的甘苦和得失,梳理他們的感受和經驗,回應和解答“好班是怎樣煉成的”這一命題。按照我們對班級建設工作的理解,本書前八章,主要圍繞班級秩序、班級激勵機制、師生關系、班級文化、家校關系、班級生活及主題班會、學生發(fā)展引領等方面展開,既有操作,又有理論,方便“復制”和“落地”。我們期望通過這本書,能夠對中小學班主任最覺頭疼和棘手的問題,給同行以借鑒、啟迪和思考,以便讓更多中小學班主任能夠生存得更加富于智慧,在班級建設方面更加得心應手。
本書最后一章,涉及班主任的“自我形象建設”。這其實也是教師作為“建設者”的另一個意思——“打鐵需得自身硬”。要做真正的“建設者”,教師必須先從“自我建設”開始,建設好自己的形象,建設好自己的精神。我一直覺得,生活在這瞬息萬變的信息時代,每個教師都需要不斷“建設自己”或“重建自己”,無論是心態(tài),還是姿態(tài),無論是教育觀念,還是生活世界。這樣的“建設”或“重建”,其實就是改變自己的狀態(tài)和面貌,提升自己的能力和水平。
教育的力量在于教師,建設的力量在于“建設者”。我始終相信,無論外界環(huán)境如何,教育體制怎樣,“建設”全新的自己、展現更新的自己,這是每個教師都可以做到的。而教師改變,學生就會改變,班級也會改變。我也深信,積極主動、充滿熱情和智慧的“建設者”越多,教育的面貌就可能越好。套用胡適先生的說法——教育的改造,總是這個學校那個學校的改造,這個班級那個班級的改造,這個班主任那個班主任的改造,這幫學生那幫學生的改造。
其實,那個“尚未存在的社會”的建設,也是如此。從某種意義上說,建設一個好班,就是在建設一個“好社會”,或者說,建設一個好班,就是在為建設“好社會”而努力——良好的班風,必然影響到校風,良好的班風、校風,也必然影響到家風和民風。因此,這本書的編著和出版,其實也可算是我們?yōu)榻ㄔO“好社會”而做出的些微努力。
當然,您的閱讀,也是如此。
以上,轉自“校長會”
也許有人會問:你發(fā)這些有什么用?
能改變什么?我會告訴他:
也許沒什么用,也不能改變什么,
我只是覺得,應該讓更多人,
看到這些文章,聽到這些聲音
而這樣做,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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