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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看,現(xiàn)在的英國都是一個熱愛國王的國家。即使民主共和革命這些詞已經(jīng)風(fēng)靡世界兩百年,歐洲鄰居們都折騰累了,英國人也還是樂呵呵地唱著《天佑女王》,聊著皇室的大小八卦,從沒鬧出過什么大動靜。再看連續(xù)二十年的調(diào)查數(shù)據(jù),英國人對王室的支持率僅有兩次跌到70%以下,在2012年女王登基60年之際,甚至超過80%,創(chuàng)下了新紀錄。
60多年的時間,“吉祥物”都老成曾祖母了,更別說首相換了12任,美國總統(tǒng)換了11個了。英國人為什么看不煩國王,他們怎么會對君主制如此不離不棄呢?或許答案還得去歷史中找。
在過去的幾百年里,英國并非沒有機會拋棄國王,他們至少有過兩次選擇的機會,其中有一次甚至還動了真格。
1642年時候,曾停開議會11年的國王查理一世率兵闖入議會,企圖逮捕反對自己的議員,并指責(zé)議會謀反,挑起了英國內(nèi)戰(zhàn)。議會并不吃素,念著《大憲章》賦予英國民眾的武力反抗暴政的權(quán)利,欣然組軍應(yīng)戰(zhàn)。在這次戰(zhàn)爭中,有一位重要的人物嶄露頭角——奧利弗·克倫威爾??藗愅栐谧h會里時以思想激進出名,領(lǐng)兵后治軍極嚴,先后統(tǒng)率“鐵騎軍”和“新模范軍”,在戰(zhàn)斗中屢建奇功,很快成為軍中權(quán)勢最大的人。
內(nèi)戰(zhàn)以國王大敗暫時告一段落。1649年1月30日,看夠了熱鬧也作夠了的查理一世接受了審判,以背叛國家和人民的罪名被處死。隨后,議會宣布英國成立共和國,廢除王位,取消上院,由人民選舉產(chǎn)生的下院行使國家主權(quán)。之后就是英國歷史上一段非常特別的時期,因為11年沒有國王,史稱“大空位”。
人民主權(quán)的思想第一次被公開承認了。這一切看起來很現(xiàn)代很民主,實際統(tǒng)治國家的卻是軍隊。議會一方面是共和國擺出的門面,一方面被清洗得只剩下了利益集團,已經(jīng)不能代表人民。這樣的議會不被民眾喜歡,也慢慢被軍隊視為擋路石。4年之后,克倫威爾以武力解散了議會,隨后出任護國公,掌握了國家的最高權(quán)力。
克倫威爾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正是他為之努力的革命,把他推上了他曾經(jīng)反對的權(quán)力高峰。他拒絕了議會讓他進身為王的建議,卻接受了把護國公變?yōu)槭酪u。他可能并不是個想搞專制的野心家,但是以他虔誠的清教信仰和治軍的強硬去管理一個國家,最終仍然走向了軍事獨裁。
英國的這次革命就這樣變得尷尬,為自由和權(quán)利而戰(zhàn),但還是失去了自由和權(quán)利,以反抗專制開始,卻走向了另一種專制。克倫威爾死后,他的兒子因為無法得到軍隊支持,很快被趕下了臺,沒有人站出來拿主意,英國又陷入混沌的狀態(tài)。英國人開始懷念有國王的日子,覺得革命似乎過了頭,所以當(dāng)1660年查理一世的兒子從國外歸來搞復(fù)辟時,幾乎是被歡天喜地請回來的。
英國歷史上短暫的共和時期看上去就像一小段彎路,熱鬧過后,國王還是國王,一切又回到了老路上。然而,剛過去二十多年,英國人又迎來了一次革命。只不過,這一次革命他們拿起的武器不是真刀真槍。
1688年7月30日,在英國最后一任天主教國王治下,七位政治要人冒著被砍頭的危險送出了一封邀請信。這封信很快會到達荷蘭執(zhí)政威廉親王和他的妻子瑪麗手上,這對夫婦將乘著“新教之風(fēng)”來到英格蘭,取代早已不得人心的國王詹姆士二世。詹姆士二世害怕落個查理一世的下場,倉皇出逃。議會隨即宣布因為國王擅離職守,背棄了王國和人民,因此算他自動退位,由威廉和瑪麗共同繼位。
這一次革命沒有轟轟烈烈的流血事件,被稱為“光榮革命”。議會以簽署《權(quán)利法案》和其他幾項法律文件為新王繼位的前置條件,把英國帶入了議會至上的時代,并且一勞永逸地解決了國王的宗教和繼承問題。革命過后,國王還在,看上去似乎沒有什么變化,但英國的本質(zhì)卻已大不相同。在到底誰說了算這個問題上,英國人終于有了自己的答案。這場革命贏得干脆利落,也贏得的確光榮。
克倫威爾們的革命帶來的是動蕩和斷裂,治標不治本,而光榮革命是釜底抽薪。這兩次革命和一段彎路讓英國人相信,要想改變一種制度,動刀動槍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從此,英國幾乎再也沒有出現(xiàn)重大的激烈沖突,和平漸進的改革成為主流。能不改就不改,如果實在要改,小改可以,革命的不要。
雖然國王早已成擺設(shè),但是君主制這么大的事兒,只要吉祥物老實扮呆賣萌,他們絕對可以愉快地一直八卦下去。我們說英國人保守,守著舊傳統(tǒng)不放,但是仔細想想,他們的頑固也是一種智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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