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塔
3. 大雁塔
大慈恩寺的標志性建筑大雁塔為玄奘親自督造，為供養(yǎng)從印度請回的經(jīng)像、舍利，奏請高宗允許而修建?，F(xiàn)塔高64.5米，共七層，塔底呈方錐形，底層每邊長25米，塔內(nèi)裝有樓梯，供游人登臨，可俯視西安全貌。塔上有精美的線刻佛像，塔前有著名的《大唐三藏圣教序》、《大唐三藏圣教序記》碑，有中國名塔照片展覽、佛舍利子、佛腳石刻、唐僧取經(jīng)足跡石刻等。
大慈恩寺大雁塔于1961年3月4日被國務(wù)院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01年初，被評為首批全國4A級旅游景區(qū)，2014年6月22日，在卡塔爾多哈召開的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第38屆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會議上，大慈恩寺內(nèi)的大雁塔作為中國、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三國聯(lián)合申遺的“絲綢之路：長安——天山廊道的路網(wǎng)”中的一處遺址點成功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
1）建造背景
唐高宗永徽三年（652年）春三月，玄奘法師計劃于大慈恩寺端門之陽造一座石塔，一是供安置、保存從西域請回來的經(jīng)像，以避免年久散失，兼防火患：二是借之以顯大國威風(fēng)；三是作為釋迦牟尼佛的故跡垂世，供人瞻仰。
大雁塔周圍
于是玄奘法師按照天竺佛塔的式樣，設(shè)計了一座高達三十丈的石砌佛塔，奏表朝廷請旨興建。高宗聞奏，即敕使中書舍人李義府回報玄奘說：“師所營石塔工程浩大，恐難以速成，宜改用磚造。亦不愿師辛苦，今已敕大內(nèi)、東宮、掖庭等七宮盡人力財物相助，足得成辦?！庇谑歉挠么u土營造佛塔。
塔的基面各一百四十尺，仿照西域制度，塔分五層，連相輪、露盤在內(nèi)，全塔高一百八十尺。每層的中心都供有佛陀舍利，或一千二千，總共一萬多粒。最上層是石室，南面嵌有兩座石碑，分別刻著太宗的《大唐三藏圣教序》和高宗的《述圣記》二文，為尚書右仆射河南公褚遂良親筆。玄奘法師親自負簣畚，運土搬磚,并指導(dǎo)施工。歷時兩周年的時間，佛塔功成圓滿。
2）大雁塔的變遷
大雁塔目前作為旅游勝地，很多人都前去參觀，但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大雁塔，已經(jīng)不是玄奘當年建造的大雁塔了，而且相差甚遠。
大雁塔在唐代初建時，同印度佛塔的樣式相同，是“洋味十足”的印度式樣，為磚表土心五層方塔，并非為現(xiàn)在中國化的七層。玄奘法師當年造塔所參照印度佛塔的樣式是石造“窣堵波”高塔，塔頂為平臺，中央設(shè)置一個較為高大的覆缽塔，四角各設(shè)一個小型的覆缽塔，形成仿佛“金剛寶座”的構(gòu)圖。
武則天曾將大雁塔改建為十層，大雁塔建成50多年后，該塔因磚表土心，塔身上長出了小樹、雜草，逐漸脹裂了塔身，幾近損毀。因而在唐代的長安年間（701-704年），篤信佛教的武則天對大雁塔加以重修，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拆改。武則天對大雁塔的這次改建，層數(shù)增高一倍，并對通體加固，在塔外壁從下到上包了一層磚，因此改變了外觀。武則天時期十層的大雁塔，后來經(jīng)過戰(zhàn)爭的破壞，到晚唐時只剩下七層了。
大雁塔俯瞰
大雁塔曾經(jīng)在宋代熙寧年間遇火災(zāi),又在明嘉靖三十四年（1556年）遭地震破壞， 直到明萬歷三十二年（1604年）重新維修，在塔外包砌一層厚磚，磨磚對縫，堅固異常?，F(xiàn)在的大雁塔的造型為這次明代大修的結(jié)果，大雁塔保存到明代，由于年久失修，已經(jīng)是滿目瘡痍了，因此這次大修才又有整體包磚之舉。
這次包磚是按照已經(jīng)中國化了的平墻倚柱形式，這就是今天我們所見到的大雁塔?，F(xiàn)今的大雁塔屬樓閣式磚塔，外觀呈方錐形，底邊長25米，塔內(nèi)外均作七層，塔頂至地面總高度為64.5米。塔底層四面門洞，半月形的門楣上有極其精美的線刻畫。佛陀、菩薩等人物像，神形兼?zhèn)?，衣飾飄 逸流暢。塔底層南門兩側(cè)，還嵌立有唐太宗李世民為玄奘所譯諸經(jīng)撰寫的序言碑。兩碑均系初唐大書法家褚遂良手筆，極具書法藝術(shù)價值，已被列為國家珍貴碑石。
3）“雁塔”之名
該塔建成后很長時間，一直被稱為“慈恩寺塔”，“雁塔”之名是如何來的，又從何時開始有此名稱，存在很多種說法。慈恩寺塔仿印度塔式而建，這是沒有疑義的，《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有明文記載。至于后來為什么叫“雁塔”，說法很多，主要有以下兩種。
一是《大唐西域記》所載飛雁墜寺充三凈肉，開悟小乘教徒，小乘教徒為之悲感，幡然覺悟，皈依大乘，為墜雁建塔，昭其遺烈。《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也講述了內(nèi)容基本相同的故事，只是故事發(fā)生的地點不同。因為這個故事，慈恩寺塔又稱“雁塔”。
故事具體是說，相傳很久以前，摩揭陀國（今印度比哈爾邦南部）的一個寺院內(nèi)的和尚們信奉小乘佛教，吃三凈肉。在佛教《四分律》中規(guī)定，第一，若不見為我故殺者，第二，若不聞為我故殺者，第三，若不懷疑為我故殺者，滿足這三個條件的稱為三凈肉，小乘教徒是可以吃的。有一天，空中飛來一群雁。有位和尚見到群雁，信口說：“今天大家都沒有東西吃了，菩薩應(yīng)該知道我們肚子餓呀！”話音未落，一只雁墜死在這位和尚面前，他驚喜交加，遍告寺內(nèi)眾僧，都認為這是如來在教化他們，從此戒絕葷腥，改信大乘佛教。于是就在雁落之處，以隆重的儀式葬雁建塔，并取名雁塔。玄奘在印度游學(xué)時瞻仰了這座雁塔，回國后，在慈恩寺譯經(jīng)期間，建造了一座仿這座印度雁塔形式的磚塔，名稱便也叫雁塔，延續(xù)至今。
大雁塔結(jié)構(gòu)圖
二是《大唐西域記》所載如來化鴿投火供解“羅者”家，復(fù)隨機說法啟悟“羅者”，“羅者”最后舍家為寺，修學(xué)佛法，寺稱“鴿伽藍”。具體來說是佛祖一次在一個地方為大眾說法，整整一個晚上也沒有休息。而此時附近的林子里有一個人在張網(wǎng)捕鳥，但一個晚上什么也沒有得到。他來到佛寺抱怨：“今天如來在這里說法，弄得我一無所獲。老婆孩子在挨餓，叫我怎么辦？”如來說：“你應(yīng)該生一堆火，我會給你吃的?！被瘘c燃了，如來化做鴿子投火而死。捉鳥人拿了回去，與老婆孩子一起吃了。后來，他又返回這里，自覺聽佛說法，悔過自新，出家修學(xué)，獲得圣果，用他家的地方建了一座寺廟，該寺廟便叫做“鴿寺”了?！段骶﹦氽E考》認為唐人有以鴿為雁之習(xí)尚，故“雁塔”之名亦應(yīng)與此有關(guān)。唐代人習(xí)尚雁，通常以雁泛指鳥類，因此得名雁塔。
其他還有很多各種關(guān)于“雁塔”由來的說法，但大都是一些民間傳說，如有人說它是一群大雁落下來留下的，有人說它是仙人點化而成的，也有人說玄奘取經(jīng)途中曾困沙漠后得一大雁引飲，才找到水源，得以生還，并完成取經(jīng)之事，為報大雁之恩，因而建造此塔。這些傳說大都是民間杜撰，更無依據(jù)或出處。
實際上，“雁塔”之名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有的，也不是正式的命名，此塔建好很長時間內(nèi)，都被稱為“慈恩寺塔”，而并不是“大雁塔”。據(jù)最原始的文獻資料《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的記載，慈恩寺塔建好后，無論官方或一般僧俗都未曾給此塔起過具體的名字。盡管玄奘法師的《大 唐西域記》在建塔之前已經(jīng)流行，但在那時，也沒有人據(jù)其中的有關(guān)故事而稱慈恩寺塔為“雁塔”。
大雁塔歷史照片
另外，慈恩寺塔從建立時便成了長安的一處著名風(fēng)景名勝，是文人墨客吟詠的對象。一部《全唐詩》有關(guān)該寺塔的吟詠在百首左右，詩的題目絕大部分用“慈恩寺塔”或“慈恩寺浮屠（圖）”相稱，以“雁塔”為題或者在詩中提到“雁塔”兩字者總共不過二、三首，而這些詩作的出現(xiàn)都是在武則天時期新塔建成之后。直到唐文宗大和年間許玫登進士第，這才正式以雁塔為詩題，是謂《題雁塔》。這說明，“雁塔”或“大雁塔”之名在唐代時并不普遍流行。如果在塔建成之初或隨后的時間里就已有人刻意地以“佛化鴿”、“墜雁充三凈肉”故事或塔形似雁為由給慈恩寺塔命名，則情形就不會是上述的樣子，即只有極個別人使用“雁塔”二字。正式以“雁塔”稱呼慈恩寺塔是唐代以后的事情，而最初給慈恩寺塔下定義的就是張禮其人。他在《游城南記》中說：“其云雁塔者，《天竺記》（即《佛國記》）達親國有伽葉佛伽藍，穿石山作塔五層, 下一層作雁形，謂之雁塔，蓋此意也?！倍@個定義頗具附會色彩，因為慈恩寺塔的形狀與達親國伽葉佛伽藍塔并無相同之處。實際上，從法顯在《天竺記》中的具體記述可以看岀，他描寫的是一座寺院，而不是塔，將此作為雁塔名稱來歷的解釋，也是一種誤解。
其實，佛教對雁十分尊崇，經(jīng)書中關(guān)于雁的記載非常多。僧人在講堂列隊，稱雁行；恭敬肅立，叫雁立；《善見律十》稱佛堂為雁堂或雁宇；《報恩經(jīng)四》中，有五百雁為五百羅漢的故事；《譬喻經(jīng)六》和《經(jīng)律異相四十八》記有“雁不食出籠”的故事；《賢愚經(jīng)十三》和《經(jīng)律異相四十八》記有“五百雁聞佛法升天品”一節(jié)；《法句譬喻經(jīng)·忿怒品》第二十五有雁王的故事，都是寓教化于故事之中，通過故事說教。
從佛教教義上講，雁塔是對佛塔的一種泛稱，實例和詩章都屢見不鮮。在山西大同有座塔，稱作雁塔；在山西霍縣也有座雁塔；唐代詩人沈性期在《游少林寺》詩中寫道“雁塔風(fēng)霜古，龍池歲月深”，這里的雁塔顯然是對少林寺佛塔的泛稱。
唐代李商隱在詩中寫道“大海龍宮無限地，諸天雁塔幾名層”， 這也是稱佛塔為雁塔的例證。此外明代人曾鼎把江西景德鎮(zhèn)的塔稱作雁塔，“巍峨雁塔倚虛空，鈴鐸聲傳十里風(fēng)”，明代人袁衷稱蘇州虎丘塔為雁塔，他在《虎丘塔》一詩中寫道“雁塔翔云表，龍宮誦寺心”，清代人陶廷杰稱貴州都勻市的一座塔為雁塔，他在《文峰塔》詩中說“故址新雁塔，中峰長鎮(zhèn)老龍?zhí)丁薄?/p>
大雁塔圖——1926年《中國的建筑與景觀》，攝影師為德國建筑師恩斯特?柏石曼(Ernst Boerschmann，1873-1949)。他是第一位全面考察中國古建筑的德國建筑師。
所以，關(guān)于“雁塔”名字的由來，一直沒有一個準確并可考的說法， 應(yīng)該是從唐代中后期開始經(jīng)過民間的演變和多種說法的糅合，形成的一種對慈恩寺塔約定俗成的名稱，但不管怎樣，“雁塔”之名已經(jīng)流行至今，寄托了國人對于佛教的崇敬和對玄奘法師的緬懷。
4）雁塔題名
唐朝新中進士，均齊集在大雁塔內(nèi)題名，以至“雁塔題名”成為古代科舉制度中進士及第的代稱，成為學(xué)子們考取功名以后，進行歡慶和紀念的一系列文化活動的組成部分，是我國古代科舉制度重要的傳統(tǒng)內(nèi)容之一。
唐代科舉制度日趨發(fā)展和完善，每年新科進士燕集曲江進行宴慶，官方便在曲江池西側(cè)杏園設(shè)關(guān)宴歡慶，故稱杏園宴。唐中宗神龍后，杏園宴罷，這些進士又齊集慈恩寺塔下進行題名活動，稱為“雁塔題名”，雁塔題名的文化活動一直沿襲到清末。取得功名后在大雁塔題名以資紀念，為非常榮耀之事。明嘉靖十九年，陜西鄉(xiāng)試題名碑文就是：“名題雁塔，天地間第一流人第一等事也。”據(jù)史料分析，僅在唐代的8000余名及第進士中，約有五、六千名及第者題名于雁塔。
在唐代，“雁塔題名”是長安著名的文化景觀之一。白居易二十七歲時獲進士及第，在同時考中的十七人中最年輕，他揮筆寫道“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把闼}名”過程是：新科進士們先各在一張方格紙上書寫自己的姓名、籍貫，并推舉其中書法出眾者，作文一篇以記此事，然后交與專職石匠，刻在大雁塔的石磚上。
“雁塔題名'對后世影響頗大。宋代《七修類稿》卷二十：“故宋制進士及第，必賜名于桂籍堂，擬唐慈恩之題耳?！痹?、明、清三代襲承唐朝進士題名之制，題名在京城的最高學(xué)府太學(xué)或國子監(jiān)舉行，在由朝廷工部備置的石碑上，鐫刻新科進士的姓名、名次、籍貫。這些都是唐代“雁塔題名” 的繼續(xù)。
5）西安市徽
由于大雁塔是西安市的標志性建筑和著名古跡，當今大雁塔已成為古長安和今日西安市的城市象征，因此它也成為了西安市市徽的主要組成部分，西安市市徽中央所繪制的便是名古塔。
（未完，待續(xù)……）
本文轉(zhuǎn)載自《萬法唯識 唯識宗及其祖庭》。
西安電子科技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2017年4月，曹興中 田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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